“花荣你什么意思?”
不顾旁边路人奇异的目光,夏至柳眉一竖,已经在骂,“我不是和你说了我是和Susan一起玩?你自己看看,Susan在这里没有?你自己脑子龌蹉,就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
“我们爬到山顶都快四点了,想着也没多少时间就日出了,就没去酒店。而且人生的意义在于体验么!”
白秋笑吟吟的打断了夏至,又示意花荣看四周的游客,空旷的环境,还有每个人身上都有的一套的军大衣,“大家都是在这里席地而卧的。这种幕天席地的机会,也很少了吧。”
“是的,我就猜你们在山顶露营,”
申城大佬笑眯眯地握着夏至的手,对着白秋说话,一点儿看不出来老流氓的样子,“昨晚我到的时候是半夜,也不好挨个来找人。说起来还要感谢Benson,告诉我你们在这里……”
“嗯?!”
日光突破云层,朝霞万丈。四周一起等夜的同好们发出了一阵阵的哇声。白秋眉头微动,按捺下心里的疑问,笑吟吟地让开了身子,和花总以及各位同伴,一起欣赏这金色的万里江河。
是陈敬告诉花荣,夏至的位置的?
这个狗男人。
管别人家的闲事做什么?!欠修理!
“William。”
“花总。”
“这是我的朋友,Bruce和Hollis,”看完了霞光,五公子也过来了,给花荣互相介绍队友们,“这是花总,华申集团的老板,夏至的男朋友。”
很有名的财团。光看名字,大家都懂其中的力量。
“你们好。”
不顾女孩的横眉冷对,花荣微笑着牵过女朋友,“我昨晚接到消息,开完会就赶紧跟了过来。也没爬山,坐索道上来的。本来想问问你们住哪个酒店,看看能不能来个巧遇来着。”
他又侧头看看一脸薄怒的女朋友,只是笑,“感谢你们一路上照顾夏至。”
花总很大方。
花总只是担心女朋友,这才连夜过来看看的。欣赏完了泰山美景,他很快陪着骂骂咧咧的女朋友下了山。大家一起到市区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亲自一接触了,白秋又感觉花总看起来倒是没有夏至嘴里说的那么可恶,其实还挺平易近人的。
饭吃到一半,他甚至还拿着酒杯走过来敬她酒。
“我和Benson,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两家可以说是世交,我托大,自称一声哥哥。”
全国Top的资本家举着酒杯,笑吟吟的,姿态很低,“后来我们留学,也恰好在一个城市。他当时师从名师,有技术有想法,毕业了还有点想留在美国当工程师。这怎么行?他家里就他一个。为了劝他回来,我也是尽了一分力。”
“现在一回想,我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了。”
“谢谢花总帮忙劝他。”白秋站起来,举着酒杯笑,“他回国这一步,肯定是对的。”
“哈哈,这些,都是往事,不用提了。”
“就是弟妹啊,哥哥今天我还想要托你一件事,”男人举着酒杯笑,“请你务必要帮忙。”
“我哪里有帮得上花总的呢?”
“你肯定有。你很重要。夏至这段时间,感谢你的照顾。她和我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她年纪小,不懂事,”男人举着酒杯,“给你带来麻烦的地方,请你多担待;要是她有什么想岔的地方,请你要帮我多劝劝。”
男人笑眯眯的看着她,“以后我们俩修成正果,弟妹你就是大功臣!我请你坐首席!”
“不敢不敢。”
白秋心里一凛,懂了。她看了一眼夏至。小姑娘捏着筷子看着这边,脸上果然又有了一些红晕,红晕之中又有薄怒之色。端着酒杯白秋只是笑,“我肯定希望你们恩恩爱爱,百年好合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这次你和Benson结婚,可一定要给我发请柬。老哥哥我别的没有,给你们送几束花,还是可以的!”
“一定一定!能有花总赏脸,我们也真的是蓬荜生辉了!”
吃完了午饭,不知道花荣怎么和夏至沟通的,到了下午,夏至到底是和他一起回申城去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白秋站在路边目送的时候想,孽缘良缘,何尝不都是缘?
花荣消息灵通,人还敏感。不得不说,真的是………让人无话可说。
.
虽然陈敬的脸也黑着,可是白秋到底还是和她的队友们在泰山多待了一天。其实她知道有人心里不爽~也知道他其实够封建的,但是婚姻,从来就不应该是女人的束缚。
何况现在还没结婚么!
“我一个人住,”
酒店里白秋举着摄像头给他看自己酒店的房间,又故意说,“本来夏至还在这里的,可是下午她被花总带走了。”
“你怎么没跟着花荣一起回去?”男人什么都不说,居然还好意思问。
“哎呀!我跟花总一起回去?陈总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人家两口子恩恩爱爱的,我哪里好跟上?”白秋坐在了床上眨巴眼,只是笑,“在山顶看见花总的时候,我真的好吃惊。”
男人黑着脸,没有说话,屏幕里还能看见他胸膛起伏。
“这回就算了。结婚以后,不许再和其他男人单独出去玩。”屏幕里他的脸阴阴沉沉。
“知道啦。”白秋笑,温言细语,“这回也不是单独玩啦。我本来是约了夏至一起,也不知道怎么地,花总居然怎么找来了,我也搞不明白呀~~陈总你说,花总是怎么找过来的呢?”
男人没有说话。
“以后结婚了,我就只和陈总一起出来玩了呀。”白秋看了他一眼,开始逗他。
“说起来,我们还没一起旅游过呢。”白秋又笑,“下回我们也一起来爬泰山吧!”
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还爬得动泰山吗?哈哈哈!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有吱声儿。
“陈总你在美国想我了没有?”她又笑,“其实今早在山顶的时候,我还挺想你的。”
是在霞光万道的时刻。
那一刻好多恋人在山顶拥吻,她突然就想起了他。如果是要做彼此的爱人了,那爱人,是不是就应该分享这一刻的光芒?
男人看着她的脸。
“你要说想呀。”她笑。
今天气氛这么好,她突然不想谈协议条款的事了。其实他们都好几天都没谈了,进展缓慢。
“想。”他说。
“我其实也挺想你的。”他说。
等回到申城的时候,白秋手机里又有一个新的律师来加她微信了。这次是“赵伟鹏 Neil 律师”。
白秋叹了一口气,通过了。
大概是吸取了上次惨痛的教训,这次这个Neil自我介绍了一番,说是执业律师,希望他能提供个人财产清单给他。
“我们把协议初稿拟定之后,会先约定时间,请您和陈总一起面谈,到时候大家直接面对面详谈,更有利于沟通。”
“其实这段时间,我越来越感觉到陈敬的优点,”
看完律师的发言,白秋又去找她的狗头军师,只是感慨,“他真的是情绪稳定,意志坚定。对于一般人可能会意志动摇的东西,对于他,似乎从来不是影响项目。”
也许是他天生就缺乏情感的弦。
所以就算是他们之前闹得厉害,他也只是只会找方案,好像永远也没有投入情绪。
对于干大事,那就是“格外冷静”;对于婚姻,这就是“冷静的木头”。
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
“那不是和空气谈恋爱吗?”军师回,“还不如张文好呢!”
额。
白秋叹气。对于军师一心撮合张文,她也是无能为力。
算了。
其实这段时间,除了旅游学习谈协议管公司,她也做了很多“微小的工作”。
她主动找和陈州聊了一会儿,了解了一下善款使用的进度。陈州发了一些照片给她,打井队已经开始入村了。
她还资助了几个贫困学生。马小华那边,她走了之后工作人员其实也还在持续努力,但是进展缓慢。白秋说她对小华的承诺一直有效。读书,打工,这种很多人避之不及的人生,却是另外一些人可望不可及的救赎之路。
她还举办了一次“丝绸博览”。
她不是没想过借机宣传一下慈善,可是她不能“既要挣钱又要慈善”,又要挣钱又要宣传慈善,这只会引起客户的反感。她只是准备潜移默化,安排员工开始关注G省特产,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一些“可以包装的高级货”,包装包装之后,再送给她的客户们试用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开G省特产的高端市场。
“是个挺好的思路。”陈州表示这是挺好的思路,他可以安排人协助她。
“再微小的工作,也是工作。”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他说,“嫂子你有心了。”
不再拘泥于情爱之后,就连一直在谈的琐碎的进展缓慢的offer,似乎看起来也不那么烦人了。陈总是陈总,她是她,她生气恼怒,何尝不是因为之前对自己期待过高呢?
何况她还通过陈敬,看到了另外的人生。
“我之前,是不知道敬哥儿搞的这些事,”
以为offer,不是,是婚前财产协议,会是陈敬回国之后再来和她面谈一次的。毕竟这段时间,他也问了她“一些问题”。但是白秋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来找她正式谈这个事情的,居然是伯母。
在陈家两个男人回国之前,伯母突然来了申城,约了她喝茶。
明珠顶上,疾风猎猎。
好似进可摘星,却又高处不胜寒。
“我之前是不知道敬哥儿搞的这些事,”
茶烟袅袅。女人眉目温柔,坐在对面笑,“我要是早知道,我早就骂他了。”
“那份草稿我看过了,小秋你不签才是对的。”女人笑,“要是我,我也不签。”
白秋笑了笑。
伯母当然不签。
伯母出身望族,自然比她更懂行。
“有时候啊,我只恨我自己生了一块木头。”
女人一身红底大花红裙,气质却不俗,格外的优雅,“以前呢,我和他爸爸是说,敬哥儿单身惯了,不想结婚,那也就罢了。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了,他怎么还这么搞?”
女人笑,“不过说起来,我也有一点错,Susan你也别全怪他。敬哥儿之前不管家,有很多事情他是不知道的。比如他爸爸给我多少,他就不知道。”
“他就知道个两百万~让我想想,这应该还是他念大学的时候,听我和爸爸聊天说的。”
白秋笑了笑。
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你来了咱们家,为家里生儿育女,照顾先生,陈家自然也不该薄待你。”
女人喝了口茶,直入正题。
“咱们家的儿媳妇,衣食住行,都全包,基金会直接付款。这些都有定例,基金会会写在清单里。”
“零花钱,一个月两百万人民币。每年涨8%——敬哥儿他以前估计就只知道这个,”女人抿着茶,摇头笑,“这个傻子。”
“生一个孩子,基金会会直接奖励一个亿到你的户头。男孩子会再加五千万。”
“我和他爸爸,也会再给。”女人笑,“这是我们单独的心意。”
“孩子的生活费基金会全付。18岁之前,每个孩子每个月,多加20万人民币的抚育费给你。”女人放下茶杯,看着对面的女孩笑,“以上这些,都是小意思罢了。”
“以后我和他爸爸退休了,敬哥儿接手家业,家里的中馈要交给你。接手中馈之后呢,祖产收益的8%,是会直接归到管家太太手里的。”
“以上这些,都会写到协议里。”
白秋看着眼前的茶杯,垂眸不语。
“至于你要找他签的,“一周回家几次”之类的,你们俩自行商量。彩礼,你也自己和他商量,这些我和他爸爸都没有意见。”
女人笑吟吟的叹气,又上下打量她,“你自己搞得定他就行。”
“伯父伯母你们不会觉得我要求太多了吗?”
四周那么的宁静,白秋是真的没想到是伯母来和她谈。沉默了一下,她看着对面的女人,“不过以前那个两百万,我的确不会签。”
不能接受他一开始就对她的“低价值评估”,这本来就是婚姻不祥的信号。
“那你呢?你自己觉得你要求得多吗?”女人问。
白秋缓缓摇头。
“我不觉得我要求多。我并不是觉得“白秋”应该给多少,而是觉得“Benson夫人”这个位置,应该有它自己的价值。”
“有价值,才有尊重。”
“不过虽然我没有经验,我也能感觉到伯母您刚刚给的条件,是真的很有诚意了。”
符合“付出就有回报,回报必须付出”的对等原则。
“别人对你的评价,都是来自于你的自我评价。所以,不要在外人面前展现你的自我怀疑和自我软弱。”
女人又抿了一口茶,笑了起来,给予了她忠告,“其实我和他爸爸最满意你的,就是你很稳。你对自己有稳定的自我评价,那么别人就会配合你的自我评价来value你。”
“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为自己争取,那别人自然也不会看重你。”
白秋伸手摸了摸茶杯。
虽然她当初强吻陈敬是一时兴起,可是一路走到现在,却是让她感觉到步步惊心。
若是答应了狗男人未婚先孕,那恐怕永远就和婚姻无缘;若是签了那两百万的协议,那么一辈子,恐怕永远就只有两百万了。
还会被二老探了底。
陈家二老,或者说整个陈家,其实一直在观察评估评价她。这种评价是隐晦的,隐秘的,标准不公开的,并不会让她知道。
直到此刻,才最终feedback。
“我还以为你们会讨厌谈钱的女孩儿。”指尖摸了摸茶杯,白秋又叹气。
事到如今,好像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哦?为什么这么说?”对面的女人端起茶杯挑眉,不动声色,“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看电视看的。”白秋笑。
“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女人挑眉,也笑了。
“如果敬哥儿只是想找一只雀儿,那肯定不能谈钱,因为谈钱,就不是纯爱。”
“不过这样,他也不会领你回家了。”
女人笑,“要和Benson结婚,你们必须有感情,这是首要。但这是Benson自己要去评估的事项,我们其他任何人,可没法帮他评估这个。”
“而敬哥儿的妻子,却又注定不能是一个柔弱的雀儿。”女人又说,“要做当家主母,管祖业,怎么可能不谈钱?不谈钱,不想谈钱,不会谈钱,不敢和我们谈钱,不敢提要求,怎么管的住人?我们怎么敢把祖业放心地交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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