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是要让她小叔叔抱呢。”程方秋一眼看穿闺女的小心思,连忙出声示意周应臣去抱。
“我真的可以吗?”周应臣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小的一团,不免有些紧张,环顾四周,见大家都点头,这才咽了咽口水,将目光重新放在面前的月月身上。
她的脸还没有他的半个手掌大,眼睛却犹如黑宝石一样大大的,剔透有光,小鼻子小嘴,皮肤白白嫩嫩的,身上穿着浅粉色的小棉袄,头上戴着同色系的毛线帽,帽子上的两颗绒毛小球垂在胸前,随着她伸手要抱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可爱极了。
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简直让人心都快化了。
“那小叔叔开始抱你咯。”
周应臣是个铁血硬汉,让他开几天几夜的飞机,跑多少公里的越野都不在话下,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面对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难题。
这,这该怎么下手啊?
他下意识地在伸手之前将掌心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先轻柔地搂住月月的腰,等确保搂稳了后,才在刘苏荷的提示下托住月月的脑袋和脖颈。
完成这两个动作后,他松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刘苏荷要彻底收回手了,他却又慌了,小声尖声道:“妈,妈,别松,我不行!”
众人被他如临大敌的态度逗得乐不可支。
刘苏荷更是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飞快收回手,见他明明抱得稳稳当当的,当即翻了个白眼,“矫情什么呢?这不是抱的很好吗?”
来自亲妈的吐槽最为致命,周应臣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太过夸张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抱着月月不吭声了。
其他人捂着唇偷笑,当即也不急着装扮新年氛围了,纷纷回屋聊天去了。
这么久没见,有太多话要聊。
这一聊才知道周应臣是突然放假的,他和邓清晚前后脚放假,他就和她一起回来了,先把人姑娘送回家这才回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程方秋难得开了个玩笑,本没打算听到回答,毕竟小年轻脸皮都薄,谁知道周应臣却很认真地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等我毕业了就结婚。”
“那就是今年夏天了?”
邓清晚要比周应臣大一届,现在已经毕业正式加入国家队伍了,是个顶顶厉害的女飞行员。
算算时间,周应臣今年夏天就正式毕业了,他现在正在接受国家队五的培训和筛查,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口子未来就是战友同事了。
“嗯。”提到这个,周应臣唇边带上一抹笑意。
“你有安排就好。”
刘苏荷和周志宏在子女的婚姻这方面向来不做约束,只要女方人品过关,其他的都不是问题,更何况他们儿子带回来的儿媳妇儿都是个顶个的优秀,根本不用操心。
聊了一会儿,周应臣又去抱年年,比起对待月月这个软糯的女孩子,他对待年年就没那么小心翼翼了,甚至还抱着他玩飞跃小船,把年年哄得笑个不停。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区别对待”让月月感受到了,突然瘪着嘴就哭了起来,直到带着她也坐了几次小船,这才转哭为笑。
自打周应臣回来后,家里带娃的压力少了不少,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没经历过带孩子的“艰辛”,他格外有活力,一手抱一个完全不在话下。
其他人乐得轻松,见他带的不错就喜滋滋地去干别的事情了。
除夕这天,年年和月月才回到父母身边,程方秋和周应淮一边给两个小家伙穿红色新衣,一边偷偷去瞄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周应臣,最后默契地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极其有良心的在吃饭之前才叫醒周应臣。
这个新年比以往的都要热闹,吃饺子,贴对联,放鞭炮……
最重要的是人多心齐,心暖了,比什么都重要。
按照往年流程,现在自家吃过早饭后,就前往了刘家,最后去老宅。
到达刘家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周应淮和刘苏荷去厨房帮忙,程方秋则带着孩子去找刘棠说话,她这段时间瘦了些,原本就瘦削的下巴更尖了,整个人看上去光彩漂亮,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显得那么勉强。
刘棠和贺书闻刚分手的时候这个状态瞧着还算正常,但这都几个月了,她还是一模一样的状态,那就很不对劲了。
程方秋看着她这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脑海中不禁想起前段时间周应淮跟她说的事情,不由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等说完,见刘棠面上的表情似有松动,便多嘴劝了一句,“表姐,我觉得人生在世自己开心最重要,你现在开心吗?”
刘棠扯了扯薄唇,下意识反驳道:“开心啊,怎么不开心?”
可说完,她又抿紧了唇瓣不说话了。
程方秋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言,直到刘棠喜欢年年和月月,便故意逗两个小家伙去哄她开心。
但刘棠却有些心不在焉,没过两分钟,她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出去一趟。”
程方秋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刘棠就像是一阵风,匆匆拿了一件外套就冲了出去。
“哎,你这丫头拿我的衣服干什么?快要吃饭了,你去哪儿?”黄笙香透过厨房的窗户见刘棠从家里跑了出去,连忙追了出去,但最后也没能追上。
最后只能问程方秋,“你表姐这是干嘛去了?大冬天的,她平时都懒得出门,这次还骑上自行车了?”
“我也不知道,表姐说有事……”程方秋摇头,唇角却扯开一抹笑容。
看来刘棠这是终于憋不住了。
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早在不知不觉中她那颗受过伤的心就已经被一个人给修复好了。
直到开饭的时候刘棠都没回来,黄笙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忍不住担忧,怕刘棠出去得匆忙,身上什么都没带,会受冻挨饿。
好在他们吃完饭,即将要走的时候,刘棠回来了。
程方秋在客厅忍不住踮起脚尖去看玄关处的场景。
刘棠身上穿的不是黄笙香那件略显老气的暗红色棉袄,而是一件黑色带毛领的外套,尺寸和厚度都比黄笙香那件要大,要厚。
当然,一看就是男人的。
而那个男人此时就站在刘棠身后,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一双丹凤眼弯成月牙状,笑起来像是春风拂过,只是仔细看就能瞧见他眉眼间的憔悴,以及瘦了一圈的身形。
显然,他这几个月也不好过。
“刘棠你是不是皮痒了?大过年的别逼我扇你……”
黄笙香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刘棠身后的人,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两三遍眼睛,这才确信自己没看错,连忙咽回嘴边的话,然后紧急补救打了声招呼。
“是小,小贺啊?”
“对,是我,阿姨,除夕快乐。”贺书闻笑吟吟地说完,然后继续道:“我有点儿事找棠棠,所以就临时把她叫走了,希望您别骂她,要骂就骂我。”
“哈哈哈,这有什么好骂的,阿姨谁都不骂。”
黄笙香变脸比翻书还快,余光瞥见自家闺女翻的白眼,没好气地瞪了瞪她,想到什么,连忙侧过身让他进来,“小贺你也除夕快乐!外面冷,快进来坐。”
“今天是除夕,我就不进来坐了,改天再过来看您和叔叔,还有棠棠。”
贺书闻一番话说得漂亮又利落,放下东西后,又跟屋内的其他人打了个招呼,最后深深看了刘棠一眼,才大步离开。
门关上,屋内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后就是黄笙香劈里啪啦的询问,或许用盘问二字更为贴切。
“你和小贺咋回事啊?和好了?”
刘棠脸上有些许的不自然,下意识地将下巴埋进衣领当中,轻轻嗯了一声。
黄笙香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边笑,一边来回走,“你们两个怎么又联系上了?是你找的他,还是他找的你?”
“就你这狗脾气,他居然愿意和你和好,咱们家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
“哎哟,我就说你刚才突然跑出去干什么,原来是给我找女婿去了,这大除夕我可太高兴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棠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青,最后顶着一张猴屁股似的大红脸躲去楼上了,只留下一句,“妈,你烦不烦!”
“还不让说。”黄笙香哼了一声,没当回事。
其他人笑了笑,见时间不早了,只简单聊了几句,便准备出门了,就在这个时候,从楼梯口探出来一个脑袋,对着程方秋道:“秋秋,谢谢你。”
程方秋摆了摆手,勾唇浅浅一笑,便转身跟着大部队往外面走。
“你表姐谢你什么?”刘苏荷好奇地问了一句。
程方秋打了个马虎眼,没有详细地说,倒是周应淮猜到了,拉着她走到一旁,问道:“你把贺书闻家里的事情告诉她了?”
“嗯,你不是说这事朋友们都知道嘛,所以……”程方秋没打算瞒着周应淮,点头承认。
他们刚分手的时候,贺书闻抛下了所有去挽回刘棠,每天都想尽办法见她一面。
结果到最后不仅人没追回来,身体,心理,工作,生活上还全都出了岔子,他家里人看不下去,也觉得这样会对刘棠造成不好影响,便准备找门路强行把他调去南方医院,等他调整好状态,再回来。
可这一去没有一年两年,根本回不来。
他和刘棠之间也再也没有可能了。
“干得好。”周应淮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眸中满是赞赏。
闻言,程方秋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原本还以为周应淮会说些大道理,比如说她把贺书闻的隐私说出去不太好之类的,结果他居然夸她了?
“这件事只有你告诉刘棠那个别扭鬼,她才会想明白自己的心意。”
“嗯?”程方秋不解地皱起眉头,可转念一想就想明白了。
刘棠是个性子奇奇怪怪的人,有关贺书闻的近况,要是由那些跟她和贺书闻都多多少少沾亲带故的老朋友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说出来,都不会有效。
唯独她不一样,她算是“后来者”,跟刘棠的关系好,而跟贺书闻顶多算是比较熟悉的医患关系,所以她不会偏帮谁,要偏帮也是偏帮刘棠。
而且正所谓旁观者清,她说的话,刘棠能听进去。
“秦二哥这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倒要看看他准备怎么收场。”周应淮想到什么,唇边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程方秋却觉得}得慌,浑身的鸡皮疙蛋都快冒出来了,“你在幸灾乐祸?”
他什么时候恶趣味这么重了?
周应淮耸耸肩,不置可否。
“秋秋,你们说完了没有?我们该走了。”
听见刘苏荷的催促声,程方秋白了周应淮一眼,扬声回道:“来了来了。”
见她小碎步跑得飞快,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周应淮不禁垂眸一笑,抬步追上去,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搭在她肩膀上。
程方秋故作嫌弃地将他的手拍掉,他又很快黏上来,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
到了老宅,杨桃心和周复强一颗心都挂在两个小家伙身上,对其他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抱着他们出去转悠了一圈,但天气冷,没敢多逛,一会儿就回来了。
“炫耀去了。”刘苏荷冲着程方秋眨了眨眼睛。
后者磕着瓜子,笑道:“老人嘛,都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聊起初七他们回荣州的事情,这是早就定好的行程,他们要聊也聊不了多久,很快转战别的八卦。
“你说隔壁那周亭慈是不是脑壳被门挤了?以前对待段h比阿猫阿狗都不如,现在离婚了倒是天天眼巴巴地跟在后面跑,就连除夕都追过去了。”刘苏荷啧啧两声,语气里全是鄙夷。
程方秋经过她这么一提,也想起这件事,冷哼道:“这就叫贱。”
话糙理不糙,的确是这个理。
刘苏荷附和地点了点头,“我前天还看见段h了,那丫头瘦了好多,穿着打扮也比以前时髦洋气了好多。”
“她工作也干得不错,这次年底还评上年度优秀干部了,他们当时都说段h离了婚没好日子过,我真想问问他们脸疼不疼。”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被喊去打麻将。
两婆媳技术差不多,又菜又爱玩,几乎是同一时刻放下手上的瓜子,跑着上桌。
节日在一声声爆竹声中开始,又在一声声爆竹声中落幕。
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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