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冠,杀了她。”
萧随面若阎罗,像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处,“楚元虞,你辜负我一片好心。”
楚元虞看着已经迎面而上的姚冠,不得已又开始跟他打了起来。
姚冠知道萧随并不想真的杀死姑娘,只是逼她放下举在脖颈上的匕首,于是克制自己。
“噗——咳咳、咳……”楚元虞被姚冠一掌拍到胸口,顿时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后退靠在树上。
场面一时冷凝,萧随静静看着她,“你若是现在放下匕首跟我回去,我就当今晚的事情没发生过。”
“你、休想。”楚元虞目光坚定,不为所动。
萧随慢慢踱步到她身前,伸手抹去她嘴角的血迹,“怎么,静鸾跟楚修成的命,你也不要了?”
“你!”楚元虞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
萧随捂着脸,回味起了什么般笑了起来,“好辣,虞儿,你一如既往的令我着迷。”
楚元虞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脑中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想跑,可是胳膊被萧随猛地拉了回来,禁锢在男人怀中不得动弹,“虞儿受伤了,我们快回去疗伤,好不好?”
楚元虞狠狠踩了他一脚,没有用,就再踩,都要踩扁了,男人也一声不吭,“你这个混蛋,我不需要你。”
语罢,楚元虞狠狠一刀捅进自己的右胸,血流如柱,她低声道:“都是你逼我的。”
“虞儿!”萧随心脏骤停,“甘兰,快来治她!”
楚元虞闭上眼,任由他将自己抱在怀里,气息断续,“你若是不放我走……我就每天、每天都杀我自己,你放过……我吧。”
萧随见她如此惨淡的模样,心里难捱至极,“镣铐拿来,你如果一天待不住,我就锁你一天。你听话,好不好?”
“你还要逼我。”楚元虞慢慢地、摇摇晃晃站起身,避开甘兰想要给她上药的手,一撅一拐往森林更深处去,那里有一条河,夜色中如深渊湍急涌动。
“楚元虞!”萧随大声喊她,喊得肝肠寸断,也被她这副模样一时镇住,不敢妄动。
他没有听到回应,眼见楚元虞走到河边,萧随心里咯登一声,他赶忙追了上去,“你要做什么!”
“别动。”楚元虞声音低弱,但偏偏又让人听得那么清楚。
萧随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你别做傻事,静鸾和修成在王府里等着你。”事到如今,他只能用旁人来唤回楚元虞的心。
“不。”楚元虞慢慢摇头,看着幽深的水,心里想到的却是自己因水而亡的兄长和幼弟。
难道,她也要死在水里吗。
可是比起死,她觉得被不爱的人困在王府,更可怕。
“萧随,你就当我死了吧,放了他们。”楚元虞转头朝萧随惨笑一声,随后跃身跳入河里。
那水太急了,人一下去马上就看不见,萧随跪倒在地,姚冠和甘兰赶忙到河边看,脱了衣服准备下去捞人。
萧随:“甘兰,你水性不好,去皇宫拿令牌调人来找人,就算找不到,也要把水抽干。”
“是。”甘兰当即离开。
而萧随连衣服都没脱,迳直跳入河中,一人寻上游,一人寻下游,直至天亮,都没有摸到楚元虞的身影。
回到府上,萧随病了一场,始终不肯信楚元虞就那样死了,他缠绵病榻,整个人颓散得像个死人。
“找,再给我去找!”萧随随手将床边的东西都扔在地上,前边跪了一地的人。
都怪他,都怪他怎么当时就松手了,萧随恨不得重回当时,在楚元虞起身的时候就将人扛回来。
“你们不行是吧?都给我滚!我亲自去!”
甘兰上前按住他,“拿安魂汤来。主子,您已经尽力了,当时您又受着伤还下水,剩下的交给下人,您安心歇着吧。”
-
尼姑庵,溪边亭。
清早,女尼姑如同以往一般提着水桶到溪边亭脚下的河岸洗衣服。
今日却不同以往,那女尼姑刚蹲下身,就见不远处岸边躺着一个人。
银松脑子发愣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什么,放下手中的棒槌过去,越近,她心越沉。
不敢再靠近了,银松吓得转头就跑,恰好又有位尼姑提着桶来,她认出人后当即拦下,“穆姐,那下边、有,有个死人!”
“哦?”穆姐目光游寻一番,见到后不为所乱,“过去瞧瞧是什么情况。”
银松佩服她的淡定,当下心也稳了,跟在穆姐屁股后面就回来。
穆姐先将桶放置一边,而后蹲下身伸手查探这人的情况。
楚元虞头发浸湿盖住半边脸,全身被泡得发白,穆姐先把了脉,道:“这人还活着,就是体内受了内伤,身上也有剑伤,又溺水,能活多久看命。”
银松震撼,“都这样了还能活着?”
“银松,来,我们将人抬回去吧,兴许能捡回条命。”穆姐生性慈善,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她先挑开楚元虞的发丝,检查了口鼻,将异物清理了背上身。
银松在后面扶着人别掉下来,边好奇打量,突然发现那人的后脑勺破了个洞,血污盖在头上,她将这个发型告诉了书云穆。
书云穆:“走,去请主持,她这个情况需要请大夫。”
她们先将人安置在书云穆的厢房里头,银松去请了大夫。
厢房内还有书云穆出家前带的丫鬟,也一并剃发为尼了。丫鬟璀笙见来了个半死不活的人,“姑娘,这是?”
书云穆:“溪边亭捡的,稍后主持和大夫就来了。”
璀笙烧了热水端来,先给楚元虞将脏了的衣裙脱掉,接着擦了脸和身子,再用棉被盖住。
越打扮,璀笙眼神越亮,对着坐在身旁看着床上的人的书云穆说:“姑娘,这人长的好美,就是……她怎么会有喉结呢?明明看身体是女子。”
书云穆淡淡说:“可能是人的身体不同。璀笙,去看看大夫来了没。”
“是。”
厢房内暂时只有她们二人,书云穆慢慢擦着楚元虞的头发,她想,自己应当是认出这人是谁了。
前太子,楚元煜。同时,也是她当年要嫁的人。
第31章 失忆美人楚元虞
大夫诊脉完后, 面露难色。
几位主持都在看着。
书云穆:“大夫有话直说吧,这位姑娘情况如何?”
大夫:“只怕是时日无多,原先应当是服药过度, 故阴阳失调。现在破了头, 溺水,内伤是主要的,剑伤反倒是好治。”
就怕是内因。
大夫给楚元虞包好头,下了几副药剂就走了。
“阿弥陀佛。”主持青莲捻着佛珠, “我佛慈悲,既是流浪到此地,也是缘分。等人救醒后再看看也不迟。”
“多谢主持。”书云穆,璀笙及银松齐道。
待主持走后, 银松笑着说:“这么漂亮的人, 以后也要留在尼姑庵当尼姑吗?我有点舍不得。”
书云穆知道此人归属不在这, 闻言也只是笑笑, 璀笙就直截了当了,“人家不一定愿意待在这里。”
“那她就交给你们了, 我之后有空再来看看。”银松说完走了。
楚元虞足足过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其实算快的, 书云穆二人照顾她,都想着她是不是醒不过来了,毕竟磕到头,不是那么好治的。
她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地方茫然不已, 全身只着一件薄薄的衬衣。
“呀, 你醒了?姑娘快来看!”
楚元虞直愣愣盯着璀笙,像是人傻了似的。
书云穆一看, 心里一沉,“姑娘,你还记得你是谁么?”
楚元虞害怕地抱住自己,缩进被子里不愿意出来。
“这下坏了。”璀笙焦急,怎么就失忆了呢?
书云穆坐到床边,慢慢掀开被子,里头的人顿时如惊弓之鸟躲到床脚,恐惧地盯着她。
“你遭遇了什么?”书云穆叹了口气,她出家后不久就得知京中太子党落马,连带着自己家族也入了狱。她侥幸逃过,自此吃斋念佛,做不问尘世的尼姑。
太子应该要去西北的,怎么会在这?还溺水,书云穆不得而知,眼下见人完全不知情况,也松了口气。
“到底是与佛有缘,叫我们做不成夫妻,也能在这相聚。”书云穆心想,只是没料到太子是女儿身,她坐在床沿,慢慢降低楚元虞的警惕,直至将人抱在怀中。
楚元虞一动也不敢动,在书云穆怀里瑟瑟发抖。
书云穆手轻抚着她的发丝,心里思衬该怎么做,太子失忆又受伤,在尼姑庵养伤还好说,就是不知道她本人是否情愿留在尼姑庵里,久了的话要入佛门的。
璀笙摆着食盒,眼睛边新奇盯着楚元虞,“这样如花似玉的人,若是剃发做了尼姑,该多可惜呀。”
“先养伤,之后再做打算了。”书云穆不介意房中多一人,她见了楚元虞只觉怜惜,“来,姑娘坐椅子上用膳。”
楚元虞抿嘴怯生生看了她一眼,蜷缩在角落不敢动,书云穆想法子哄她下床,她就像开启了防御一样将头埋在膝盖上一言不发。
璀笙也无可奈何,“这,怎么这么怯弱呀。”
“病人是脆弱些的,璀笙,将饭拿过来,我来喂她就好。”书云穆从前也是大家闺秀,这还是她第一次要喂人吃饭。
璀笙将桌子挪到床边,“小姑娘,不要躲在里面了,到外头来坐着呀。”
书云穆拨了拨她散落的发丝,头上还包着绷带,“来,来姐姐这边。”
楚元虞被半拉半抱着坐到床边,一双灵秀的眼左右看看,见璀笙端起碗筷夹菜,她也学着拿起筷子,慢慢学着夹,但怎么也抓不稳菜。
璀笙盯着她的模样“噗呲”笑出声,“瞧瞧看,她真的好可爱,我都要喜欢上了。”
“尽胡说。”书云穆调笑了句,转而抓着楚元虞的手,“来,我教你怎么拿。”
“谢、谢。”
声音沙哑又微弱,好似幻觉一般,书云穆和璀笙同时怔住,看楚元虞认真夹菜的样子脸上浮现出惊喜。
“她还会说话!”璀笙笑声如黄鹂鸟,“诶,你叫什么?你还记得么?”书云穆想阻止她问也来不及了,只得在旁听着,心里也想摸清楚元虞的底。
楚元虞蹙着眉头仔细思索,思考之久到书云穆和璀笙都忍不住再问了,她才吐出一个,“虞。”
“鱼?雨?”璀笙念了好几个字,一一问她,楚元虞都点头。
书云穆捂着嘴笑,分明是煜,前太子名字就叫楚元煜,这个名讳她还是知道的。
“好了,我们就叫她小鱼吧。小鱼,快吃菜,这些肉都是主持特地让人买来做给你吃的,尝尝看?”书云穆夹了几块肉到楚元虞碗里,见楚元虞不熟练但还是能扒饭,心里就松了口气。
璀笙也同样心情愉快,她觉得小鱼很好,在尼姑庵久了,面孔看腻了,小鱼又生的这么美,她看着就愉悦。
突然,楚元虞放下了碗,顿住不动了,书云穆以为是犯病,握住她的手腕正要询问,却听到她低声说了个:“疼。”
“哪里?”书云穆检查一圈,“坏了,胸口还没好,肩部也还挂着伤呢。小鱼别吃了,先躺躺。”
“嗯。”
楚元虞靠在床头坐着,盖上被子,目光一错不错看着两位女子,而后渐渐闭上眼睡着了。
她是被肌肤上的触感唤醒的,楚元虞朦朦胧胧睁开眼,看到自己衣衫大开,右胸上破了个血洞,书云穆拿着药瓶在伤口上倒药。
见她醒了,书云穆担忧问:“是疼醒了吗?”
“我的衣服……”楚元虞似乎想说什么,都没说出来,“难受。”
肩膀上的洞也已经上好药了,书云穆放下药瓶轻拍着她的头,“身上伤太多了,包好绷带就给你穿衣服,不要怕。”
“小姐,药煮好了。”
“好,先放桌上晾晾,刚好她人也醒了。”
“我来看看。”璀笙挤过来,看躺着的人偷笑了几声,在书云穆耳边窸窸窣窣,“她好白呀。”
“你这个小混账,没羞没燥的,一边去。”书云穆无奈扶额,拿了绷带给楚元虞缠好,迅速拢上衣物。
楚元虞被扶起来靠着床,璀笙去端来药,苦着个脸,“闻着这味道就知道里面加了不少苦东西,怪吓人的。”
“给我喂,她不方便。”书云穆用汤勺舀着吹了吹,“小鱼,张嘴。”
“我不喝。”楚元虞闭着嘴。
“想是听到了你说药苦,她就不喝了,你自个儿哄她吧。”书云穆打趣,看璀笙焦头烂额,“唉我知错了,这药是甜的,小鱼快喝呀。”
楚元虞当真张开口了,每喂她一勺,她的脸色就苦一分,到最后整张脸都皱巴巴的。
璀笙赶紧找了甜糍粑让她舔几口,放嘴里含住,她纳闷,“小鱼也太好骗了,一点警惕心也没有。”
书云穆检查了她头上的伤,都确定无碍后才放心。“这样活轻松些,就是周围人要担心点,别让人骗去。”
-
接连几天的暴雨,南安王应召进京,却因雨势浩荡迫不得已在京都郊外停歇。
“王爷,雨实在是太大了,根本走不了。”侍从冒雨在马车下喊着。
这雨下得令人厌烦,南安王焦躁看着外头雨濛濛的景,明明还差一点就能进京,偏偏卡在这。
“王爷,这附近有个庄园,奴才刚刚去问了,那庄园的掌事听说是南安王您,就答应让您留宿。”
“如此甚好。”他在马车上都要闷出霉了,当即决定去那庄园躲雨。
掌事年纪已老仍未退休,早已是这座庄园的守庄人了,他亲自带人迎接南安王,安排最好的厢房给他们歇脚。
“雨中逢庄,真乃一桩幸事啊。”南安王清儒俊秀的脸上带着笑。
掌事拱了拱手,“能为王爷效劳,是我等的福分。天色已晚,王爷赶路疲倦,先退下了。”
“好。”南安王随手赏了他一吊玉石,掌事笑眯眯地退下了。
沐浴完南安王躺在床上,听随从说:“王爷,明日一早我们就要离开,奴才听闻这庄园所属前太子,而王爷进京要面圣,还是没有瓜葛的好啊!”
南安王闻言了悟,想起之前在宴会上见前太子那副俊美无双的模样,心里徒然惋惜,“罢了,入睡吧。”
次日一早,南安王见雨停,吩咐仆从收整行囊准备上路。因着前头庄园的路被雨水淹了,他们便绕到后头出去,后面是茶庄,每一株草上都夹着露珠。
南安王心想反正走外道跟走内道一样,他刚好想看看着园子,就让侍从赶马车走外道自己去了里面。
一进园子满鼻飘着茶香味,闻着心旷神怡,“这倒是个好地方。”南安王走着不住赞赏,突然,他脚步一顿,见一女子背着箩筐采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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