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柔嘉轻轻一笑:“分明你是我的人,就算不在皇家在民间,那我也是你的妻主。”
“可不能这么算。我比你年长,还是你的长辈。”荀昳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刚才还是我在上。”
端木柔嘉轻笑了一声:“是,父后。”
她说着将荀昳按倒在了床上,按着他的肩膀俯身道:“刚才我只是让让你,就和让你垂帘听政了几日让让你一样。那现在我就让你看看,到底谁是谁的人。我……”
端木柔嘉忽然皱了皱眉,气息更乱了些,轻声咳嗽了一声。
荀昳赶紧坐起来将她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胸口道:“不闹了不闹了,你好好喘口气。柔嘉,没事吧?难受得厉害吗?”
端木柔嘉并不想被他这么抱着,但此时实在是晕得厉害,只好由他抱着,轻声道:“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荀昳见她实在不舒服的模样,喊道:“来人。”
端木柔嘉拉了拉他,轻喘着道:“别喊人,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
“真的?”
端木柔嘉尽力控制好呼吸,轻轻点了点头。
荀昳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看着她虚弱易碎的模样心里一阵难受,将她搂紧在怀里,轻声道:“柔嘉,我们白头偕老,好不好?”
端木柔嘉淡淡一笑:“我尽力。”
“我当过一次寡夫了,不想再当第二次。”
“我以为你会期待将来当真正的掌权太后。”
“胡说八道!我当过一次太后就够了,也不想再当第二次了。”荀昳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我是个有野心的男人,我不甘心将来只是安安分分亦或是相妻教子了此一生。万人之上的地位我要,你我也要,可我不想当什么太后,我只想要站在你的身侧。”
端木柔嘉笑道:“好。夫妻本就是一体,我的就是你的,将来朕与你共享天下。”
“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你骗我那可真是多了去了。”荀昳想了片刻,又转眸看向怀里的端木柔嘉“其他便罢了,柔嘉,我们要白头偕老,这件事你不能骗我,必须说到做到。”
“那要是我做不到怎么办?”
荀昳点了点她的鼻尖,道:“要是做不到,要是敢骗我,那下辈子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来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端木柔嘉笑问道:“真的?你舍得吗?”
荀昳顿了顿,轻轻一笑:“不舍得。”
端木柔嘉拥住他的腰道:“荀哥哥,我会尽量陪你更久的。”
荀昳也抱着她的身体,轻声道:“上次你病重真的吓到我了,我真的怕极了你会出事。柔嘉,你比我年岁小,不许走在我之前。”
“好。”端木柔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问道“荀哥哥,你就不问问我,刚才你我之事已经被撞破,明日早朝我该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荀昳松开了她,沉默着想了片刻,笑了笑:“陛下丝毫没有慌乱,想必心里有主意吧?我想我不需要费这个心思帮你想。”
端木柔嘉也笑了,握住了他的手道:“你说得很对,接下来听我的就好,我答应你的都会慢慢给你的,就是你可能要暂时受几日委屈。”
“好,我信你。”荀昳沉默了片刻又道“还有件事。那日伪造我的书信约你出宫的人,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荀爽,她想刺杀你,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下不为例。”
“不。”荀昳握住端木柔嘉的手道“柔嘉,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好不好?我不允许你白白受这伤害,这件事我会记着,将来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端木柔嘉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听你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休息会儿吧,我还有几道折子要看,先去御书房了。”
端木柔嘉说着起身下床,刚站直身体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太阳穴闷闷地发痛。
“柔嘉!”荀昳赶紧起来扶住她,扶着她重新在床上躺下来,担忧问道“还是头晕得厉害吗?要不还是请御医来看一下吧?”
端木柔嘉扶额轻声道:“没事,晕的时候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喊御医来了也是一样的。”
荀昳坐在床边安静了片刻,帮她轻轻揉着太阳穴,问道:“江御医怎么说的?这风疾她也无法根治吗?”
“她要有办法,我也不会这会儿还犯晕了。”
“是不是她的医术还不够好?或许医术更高明的大夫能有办法呢?”
端木柔嘉轻声道:“反正我从小到大就是不停在生病,也不差多这一种病。”
荀昳有些气恼道:“你也知你从小身子就弱,那你还跪在雨里折腾自己?是嫌自己受的罪还不够多吗?”
端木柔嘉睁开眼睛看向他,轻声道:“那是为了救你啊。”
荀昳一愣,微红着眼睛道:“我不用你救,我自有办法活命。”
端木柔嘉轻轻一笑:“那你倒是说说,若是我不救你,你能有什么法子在我母皇铁了心要你陪葬的情况下活命?”
荀昳轻哼一声,微笑道:“比如说,想办法怀个孩子。”
端木柔嘉愣了愣,随后淡淡一笑:“你可太小看我母皇了,你以为一个孩子就能让她改变主意?”
荀昳也微微一愣,轻声道:“我觉得会。你大姐兵变造反,你母皇都没忍心杀她。”
“那是我爹爹生的孩子,自然是不同的。我爹爹和我母皇是共苦过的夫妻,我大姐出生那会儿,正是他们共苦的岁月。”端木柔嘉说完后顿了顿,又问道“我这么说,你会吃醋吗?”
荀昳笑道:“我看是你吃醋了吧?”
端木柔嘉一愣,笑道:“我才没有。”
荀昳指尖轻抚她的额角,轻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不舒服,心疼你。”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我没有办法不管你。”
荀昳再次眼眶一红,轻轻笑了笑,帮她掖好被子:“不说了,你先好好休息,折子晚些再看也不迟。”
“荀哥哥,我……”
荀昳食指按住她的嘴唇,又抬手遮住她的眼睛:“柔嘉听话,好好休息。”
端木柔嘉闭上了眼睛,放松了下来。
荀昳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恍然觉得自己此刻似是在当她的好继父,在哄着病弱的女儿好好休息一般。他心里觉得不太妥,就俯身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
次日的早朝端木柔嘉一坐上龙椅就感觉不对,朝堂上气氛压抑,尤其是那些老臣,几乎个个都面色阴沉。她一见此情景,就猜到了大约昨日之事大家都已经知晓了。
她看了眼张沐雨,张沐雨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有一个老臣出列走到了殿中,正是昨日来御书房的其中一人。
她道:“陛下,臣要弹劾一人。”
端木柔嘉知道她要说什么,仍旧温和地问道:“爱卿要弹劾何人啊?”
她道:“臣要弹劾太后荀昳。他身为先皇遗孀,却不守夫道,竟然堂而皇之勾引陛下,让陛下失了孝道,让皇室蒙羞,其罪当诛!”
端木柔嘉淡淡一笑:“原来爱卿是要弹劾朕。”
“臣不敢。”
端木柔嘉冷下语气问道:“不敢?那你觉得太后其罪当诛,朕又该以何罪论处啊?”
张沐雨瞧着她一改往日的模样,竟然为了荀昳如此的咄咄逼人,出列道:“陛下自当好好去先帝灵前反省己身!而荀昳,他胆敢蛊惑陛下,让陛下将伦理纲常,将孝道全部都抛诸于脑后,他罪该万死!”
端木柔嘉见朝堂上几乎所有人都不给她个好脸色,她知道自己的母皇在众朝臣心里就如神祇一般,自己做了渎神之事,所以此时万万不能瞎强硬,就放软了语气道:“姑姑说朕不孝,朕真是觉得冤枉。母皇抱恙的那几年,朕自问有尽心尽力侍疾,宫中宫人各个都有眼可见。母皇驾崩后,朕也不敢怠慢她的身后之事,自问没有半分疏漏。这些众卿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朕实在担不起一句不孝。”
张沐雨微怒道:“陛下莫要顾左右而言他,你昨日在御书房做了什么?”
“朕昨日,宠幸了一个庶民。”
张沐雨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端木柔嘉从衣袖里拿出了一道明黄的圣旨,道:“这是母皇留下的遗诏,她已经废去了荀昳的身份,将他贬为了庶民,着他去安国寺出家为僧,为我宣朝祈福。所以,朕昨日,只是宠幸了一个庶民。”
她说着将手中的遗诏给了站在龙椅旁的大丫鬟,示意她将遗诏拿给张沐雨看。
等张沐雨接过了遗诏,端木柔嘉问道:“丞相好好看一看,这遗诏的字迹和印章,都不是伪造的吧?”
张沐雨看到诏书上熟悉的字迹,握着诏书的手止不住开始轻颤,低声道:“这是阿沁的字迹,可……”
端木柔嘉淡淡道:“母皇已经将荀昳贬为了庶人,用宫外的话来讲,那就是母皇已经将他休弃,所以昨日的他不是什么太后,只是一届庶人,朕并未做违背孝道之事。而朕虽然曾经喊他一声父后,可他毕竟不是朕的生父,也并未给朕生下过有血缘之亲的弟弟妹妹,所以昨日之事也不能算是违背伦理纲常。”
张沐雨冷笑了一声:“臣竟不知陛下这般的巧舌如簧,也不知是不是荀昳教的。”
端木柔嘉道:“朕只是就事论事,如何就巧舌如簧了?说实话罢了。”
张沐雨又冷笑了一声:“既然先帝着令荀昳出家为僧,他却非但没有出家,反而仍在居在宫中顶着太后的头衔,这是抗旨不尊,仍旧是死罪。”
端木柔嘉眨了两下眼睛,垂眸轻声道:“不是他的错,都是朕的错,荀昳根本就不知有这道遗诏的存在。”
“那陛下又为何不早早拿出此诏书?”
“丧母之痛,朕一时无法承受,丞相也知朕当时因悲伤过度病了一段时日,就将这事忘了,不久前才想起。”
“你……”
张沐雨看着端木柔嘉,她话语说得真诚恳切,言辞又滴水不漏。张沐雨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她似乎从未看透过端木柔嘉,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似乎有着她都探不到底的城府。
端木柔嘉看着她略带着震惊的神情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说,再找寻理由此事朕都确实是有过的,所以朕会去母皇灵前反省自身,但朕的过错不该由荀昳来担,不知者无罪。即日起,就让庶人荀昳去安国寺出家为僧带发修行,为我大宣祈福。”
张沐雨并不想这么算了,可一时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其他朝臣见张沐雨都无话可说,自然也都只好闭口不言。
端木柔嘉笑道:“众卿家可还有事要奏?若是无事,那便退朝吧。”
众朝臣行礼退朝,朝上只留下了唯一一个男子慕焱。
端木柔嘉看着他淡淡一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慕焱爽朗笑道:“挺好的,一切都回归正轨了,本就该如此的。”
端木柔嘉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不用的。”
端木柔嘉轻声道:“我毕竟是个女子,与你这般好的男子相交难免会动心,可心里挚爱却只有一个。我既然有了他,那就不能耽误你了。”
慕焱笑道:“我毕竟是个男子,与你这般好的女子相交也是难免会心动的。可我……该怎么说呢,我总感觉我心里有一个位置也已经被填满了。如果我们最先遇到的都是彼此,那或许会不一样,可人生是没有如果的。”
端木柔嘉也笑了:“你既然也这么想,那我们除了君臣,还能继续当朋友吧?”
慕焱点了点头,忽然面容略带惆怅地轻声道:“说起我心里的感觉,我也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没关系,或许只是时候还没有到,早晚有一天会弄明白的。”
慕焱又笑道:“陛下你很有慧根嘛。”
“既然还是朋友,那顺道一起走一程?”
“好。”
端木柔嘉和慕焱一同走出了大殿,等在外的宋允和跑了上前,见她与慕焱走在一起,愣了愣。
“柔嘉,今日……”
端木柔嘉微微一笑:“今日一切顺利。我已经差人将先帝遗诏送去给荀昳了,让他先去安国寺带发修行一阵子。修行一阵子也挺好的,静静心。”
慕焱笑道:“允和,你难道还信不过陛下的手段吗?那些老臣不是陛下的对手。”
宋允和扯了扯嘴角:“既然你还是决定要荀昳,那你们两为何还走在一起?”
端木柔嘉笑道:“因为是好友啊。”
宋允和陪了个笑,轻声道:“柔嘉,你和荀昳之间是说清楚了吗?那先前的种种……”
“已经说开了,都是误会。”端木柔嘉想了想,挽住她的胳膊道“要不你今日就住宫里,我慢慢告诉你。”
“好。”
“那你等会儿先去承天宫里,我去御书房看完折子就回来陪你。”
慕焱道:“刚上完朝,你还是先歇歇吧,折子又不急着非得立刻就看。”
宋允和也道:“是啊,你先补个觉,折子还有两日可以慢慢看呢。”
端木柔嘉道:“我想今日就看完。”
宋允和不解:“为何?你明日后日有安排吗?”
端木柔嘉一边走一边淡淡说道:“经过今日之事,我意识到就算母皇已经不在了,可她在那些老臣心里的分量可是半分没有动摇。她……她是世所罕见的天之骄子,我的天赋不及她,要想不输于她,就得更加勤勉才行,勤能补拙嘛。母皇在位时三日一朝,我想要改成每日一朝,所以我得习惯每日都将当日的折子批完。”
宋允和与慕焱异口同声道:“不可!”
端木柔嘉一愣,停下脚步轻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宋允和与慕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情绪。
其实宋允和从端木柔嘉登基那日起就想好了,假如她也和唐朝的高宗皇帝一样,准备把三日一朝改为每日一朝,那自己说什么都得让她收回成命。高宗皇帝三十出头身体状况就开始急转直下,这与他本就体弱又过分勤勉绝对脱不了干系。
慕焱劝道:“柔嘉,你知道改成每日一朝意味着什么吗?你得每日天不亮就起,需要处理的政务会翻上几倍,你这样身体如何受得了?”
“不就是每日早些起嘛,我可以的,我只是想要做得更好。”
“磨刀不误砍柴工,你若是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自己,康健之人身体都能熬垮,别说是你。”
端木柔嘉微微皱眉:“我怎么了?我现在挺好的。”
“柔嘉……”
“朕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宋允和见慕焱劝不动她,心里一急,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求陛下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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