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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今晚也不可能睡好，正月十七要早早出发，那肯定就要起得更早。
不过元香雪都忍了。
正月十七，卯时正（早上五点）。
秦王府点了灯，热火朝天地开始收拾了。
辰时正（早上七点），行李都已经装好，马车队伍开始朝着城门出发。
马车里，梁毓景看着元香雪昏昏欲睡的样子有点无语：“你想睡就睡，反正一会儿就出城了。”
“不，我要看京城最后一眼。”
“……那你掀开帘子赶紧看？”
元香雪翻了个懒洋洋的白眼，脑袋瓜昏沉沉的，她扒拉住梁毓景：“你看着点我，别让我一下子睡过去了，我一定要看最后一眼，这可是永别啊。”
梁毓景：……
“行行行。”
马车声轱辘轱辘，有点催眠，元香雪恍惚间睡了过去，然后被叫醒。
“赶紧看一眼。”
元香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皮看了一眼，然后车帘子被放下，她又继续睡了。
离京的时候走得飞快，马儿都是全力前进，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已经到了南乡郡。
骨头都快散架的元香雪被秋霜、曼玲两人搀扶下了马车。
她站定，深吸一口冷气：“南乡郡，空气都清新许多呢。”
去零陵郡的路线早就规划好了，自京兆府出来，一路路过南乡郡、襄阳郡、南郡、衡阳郡，最后抵达零陵郡。
为了表现自己的不情不愿，梁毓景早就定下了计划，出京城要快，但去江南封地却是要慢。
正好一路游玩着下江南。
关于这个，元香雪还挺期待的，尤其是一想到以后都不会再来京城了，嗨，沿途风景就多看两眼吧。
可惜的是现在天气有点冷，正月里也没有好风景可以看。
不过南乡郡作为京畿周边的重郡，发展自然不错，虽然此时已经暮色四合，但沿途的小贩还没走。
面黄肌瘦的乞丐也不少。
显然，南乡郡的郡守等官员们压根没准备，他们没想到梁毓景会来这么快，还是守城的小兵去通知府衙才来了人迎接。
直到一行人匆匆忙忙进了驿站，整个南乡郡有品阶的官员才陆陆续续到齐。
梁毓景本来就没打算找茬，自然没怎么在意，只推了接风宴，让人都回去。
然后一转头，他就换了身衣裳拉着元香雪去街上乱逛。
元宵灯会刚过，南乡郡的主街上还挂着不少灯笼，夜市也挺热闹。
元香雪还没正经逛过夜晚的古代街呢，瞬间就原谅梁毓景这厮不顾她快要散架的骨头拉她出来了。
“一会儿去青楼瞅两眼，正好叫花魁捏捏肩、捶捶腿，我这几天可累了。”
梁毓景轻哼：“想得美！回头叫曼玲给你捏。”
元香雪情真意切：“曼玲这几天也很累的，我可是个非常体恤下属的人，去青楼呢，就让花魁先给咱俩弹琴唱曲儿，再捏肩聊天儿，这多有性价比啊！”
“性价比？”
“就是性能和价格对比……你想啊，虽然点花魁要花的钱比较多，但你不是要假装荒唐吗？刚到南乡郡就迫不及待去逛青楼，还带着我，这谁不说一句荒唐啊！”
元香雪觉得自己灵光一现想出来的这个理由简直不要太合理。
梁毓景淡淡瞥她一眼：“你说得对，”
元香雪正要露出胜利的微笑，就听见梁毓景说了下半句话：“但我不同意。”
“哼！”
元香雪瞬间冷下脸，挽着梁毓景的手也飞快撒开，都说有一就有二，怎么这第二次逛青楼就开不了张呢？
梁毓景见她这样子，忍不住轻笑：“你这人真是，一有不开心就甩脸子，好歹装一装温柔小意呢。”
“装了你就带我去玩了？”
“……我的名声可以随意败坏，你的不行。虽然我家没有休妻另娶的先例，但多的是被病逝的，你以为躲在江南就安枕无忧了吗？”
“有道理，但你明明就是危言耸听嘛！
而且我的名声越不好，别人也就越看低你，大好事，这青楼还是得去啊！”
元香雪端的是一本正经。
第164章 见死不救
尽管元香雪说得像那么一回事，但梁毓景又不是白痴。
他确实想要搞坏名声，但方法多的是，带着王妃手牵手、成双成对地去逛青楼，简直就是下下策中的下下策。
更何况，一个女子若是名声在外，非议太过……
虽然梁毓景清楚，元香雪压根不在意这些，但若是以后他真成功了，现在少去几趟青楼，也能少一些参皇后的折子吧？
也就是元香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真是要回敬一个大白眼：想得还挺远，你看我会谢谢你吗？
由于之前元香雪撒开了手，两人就走得分开了些，梁毓景赶紧伸手把人拉回来，揽住肩膀，慢条斯理开始哄人：
“这样吧，南乡郡一个小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花魁，回头到了江南再带你去。快看那边，有刚蒸好的米糕……”
元香雪看向热气蒸腾的小摊，双腿诚实地走过去，但嘴上还在说：“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就是不想带我去，真是小气巴拉一男人！”
梁毓景都懒得跟她理论，之前分明答应了不再去青楼的，结果现在跟没记忆似的歪缠……
都说食言而肥，也就是冬天穿的厚，不太看得出来胖了没有。
梁毓景揽肩的手往下移了移，虚虚握了下元香雪的臂膀，感觉肉挺紧实的。
至于其他地方……梁毓景不得不承认，平平无奇的呼啦圈还真有点作用，元香雪腰间的肉少了些，摸起来都不够软了。
想到这个，梁毓景一边让身后的福全付钱，一边说：“晚膳看你没吃多少，一会儿去酒楼再补一顿。”
元香雪摇头：“不去，既然出来逛夜市，当然要去吃路边摊啦！”
说着话，已经站在了一处卖油酥饼的摊位前：“店家，两个油酥饼！”
梁毓景叹口气，示意福全付钱。
右手米糕，左手油酥饼，元香雪边吃边溜达，一抬眼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猜灯谜。
应该也不是猜，因为店家很明显只摆今天的摊儿了，这灯笼就是折价在卖了。
元香雪打量几眼，见过宫里美轮美奂的灯笼后，这民间玩意儿好看虽好看，却压根没掏钱买的想法。
慢悠悠路过，一转眼竟然看见了一个卖身但不葬父的姑娘。
姑娘瘦瘦小小，穿着一身过于宽大的灰色衣服，小脸白惨惨的，头上插了根草，这就是要卖了自己的意思。
元香雪走近几步，听见围着的几个妇人在议论：
“……也是命苦，家里的钱全拿去给爹娘买棺材了，要我说，一卷草席裹了算了，现在把家败光了，只能去做奴婢了。”
另一个妇人则是仔细打量几眼，说：“瞧着模样也算周正，听说干活也麻利……就是克父克母，八字不好……”
“嘿哟，你莫不是要买了她，给你家那个懒汉做媳妇吧？你想买，人家姑娘还不同意呢！”
“哎你怎么说话呢！我家大壮可是下地干活的一把好手，什么懒不懒的，都是你们这些长舌妇乱嚼舌根！”
“呵呵，天天睡到午时才起还不算懒？”
“……”
两个妇人就这么吵了起来，全然不顾这是在大街上。
卖身的姑娘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很平静地听着这两人吵架，仿佛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未来。
只不过，元香雪注意到，这姑娘一双稍显稚嫩的眼睛却隐晦地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身上逡巡。
元香雪看了好几眼，但她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好人，只是一直没见着卖身葬父的桥段，今天总算瞧见了一半，挺稀奇的。
梁毓景把她往一边扒拉，一边贴近了低声说：“你可别想着做什么好事，哪有那么巧的事，指不定是谁安排好的！”
尤其这卖身的姑娘，虽然一身灰扑扑的模样，可仔细瞧过去却是身板挺直，一双眼睛乱看，完全不像是良民。
元香雪哼笑：“你当我是什么大善人啊？不过你也太草木皆兵了吧？”
这话音刚落，余光里那卖身的姑娘就起了身，快步过来“扑通”一下跪地——
“公子，夫人，求您两位买了奴婢吧！”
说着话便磕了下去。
元香雪跟只受惊兔子似的后退了一大步，连带着梁毓景也后退了一步。
两人对视一眼，元香雪：“三十六计，”
梁毓景觉得有点丢人，但……
“走为上计！”
两人手拉手，撒腿就跑。
徒留下抬起头来迷茫不已的卖身姑娘：……
以及几个注意到这边情形的吃瓜百姓：……
跑出那一片，元香雪就停了下来，嘿嘿一笑：“好你个秦王，人家老百姓每年交那么多赋税供养你，你竟然见死不救！”
梁毓景挑眉，压根不接这茬，直接将军：“那咱们回去？”
元香雪赶紧摆手：“算了算了，我是来江南养老，不掺和你的庙堂之争、夺嫡之战。”
“那为了以后日子好过一些，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珍珠怎么种出来了？”
“哎呀你这人，珍珠就是天生地养出来的嘛，怎么可能种出来呢？有空就要多读书啊秦王殿下。”
元香雪暗暗心惊，没想到梁毓景还没放弃套话，自己可得小心再小心，不能再秃噜嘴了。
不然一旦珍珠可以量产……
虽然物以稀为贵，数量多了也会把价格打下来，但这其中的利益还是很大的，自己决不能再助力了。
又双叒叕套话失败，梁毓景也不气馁。
他揽着人打算再逛逛，身后福全却是上前一步：“公子，京里来消息了。”
梁毓景回头一看，正是霍晗。
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一行人就打道回了驿站。
元香雪想洗洗就睡，却被梁毓景拉住坐下：“一起听听吧。”
霍晗都无所谓了，直接拱手道：“今儿上午，皇上下旨追封十四皇子为端慧太子，加封颜大人为太子太保，特旨擢升颜家三郎为秦州通判，随怡王赴任天水郡。
后宫之中，慧妃、德妃都被贬为婕妤，禁足半年……”
第165章 秀色可餐
颜家真的发达了。
元香雪在京城也是了解了一下颜家成员的。
颜玉懋有四子三女，嫡长女刚嫁给怡王，其他儿女都是庶出。
颜家大郎是个秀才，没考上进士，如今还在国子监读书，似乎是打算继续考，直到考上为止。
不过预测一波，人家明年肯定能考上，毕竟人家可是皇后的亲侄子诶！
颜家二郎连秀才都不是，估计是真没有读书的天赋，已经进了五城兵马司混资历，大小算个头儿。
至于颜家三郎，秀才是考上了，但也没个进士出身，怎么好意思擢升的？
而且还是一府通判！
这叫那些寒窗苦读十几年的书生怎么想？
又叫那些中了进士却迟迟没得到赐官，只能坐冷板凳的候补官员们怎么想？
问题来了——
明睿帝这一手，这到底是在提拔颜家，还是在给颜家拉仇恨？
怎么说呢……感觉昏庸荒唐之中又带了一点帝王的平衡之术。
就很难评。
不过身为一个立志要在江南定居养老的人，元香雪也就是心里嘀咕两句，面上只惊讶一句。
“这个颜家三郎好运道啊，起手就是一府通判，正六品诶！”
“……”
梁毓景挥退霍晗，才对元香雪说：“你说父皇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果真宠，怎么又把人架在火上烤？”
元香雪沉吟道：“其实也是没办法的，毕竟都要宠了，不管怎么做都是很显眼的。”
梁毓景仔细一想，倒也对。
就比如他，虽然心里明白不能常去汀兰院，但每月算下来，还是去汀兰院的时间多。
很多时候都是不经意间就进了汀兰院的门。
不过，自己这么干没什么，但父皇这么干，显而易见会起风波啊。
梁毓景轻笑：“看来京城又要热闹了，可惜今年只有秋闱，若是有殿试，那就有好戏看了。”
元香雪听他说起这个，怂恿：“这么想看戏，那你明年就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看完殿试再回呗。”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梁毓景一边问，一边起身，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该洗漱睡了。
元香雪也跟着起身，语调懒洋洋地回答道：“哎，我年纪大了，你却还这么精力旺盛，我受不住啊。”
“……”
梁毓景沉默一瞬，才无奈道：“你这话题跳跃的……我这几天想着你比较累，明明都没怎么使力气——”
话音一顿，梁毓景狐疑起来：“等等，你不会是在说反话吧？嫌我太温柔了？”
只是随口口花花的元香雪：“……没有。”
“我看你就是有。”
梁毓景勾唇浅笑：“放心，之后几天都是慢慢走，你可以多睡些时候。”
“……我真没有这个意思。”
元香雪觉得自己完全说不清了，虽然她一向都是及时行乐，但真不急色。
可惜梁毓景一副“我才不听你的狡辩，今晚一定叫你满意”的笃定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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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元香雪是被梁毓景抱上马车的。
不是什么腿软走不动的小脸通黄理由，纯粹是昨晚闹太晚，她眼睛都睁不开，太困了。
在车上摇摇晃晃浅眠了一个上午，中午停下来吃饭的时候，元香雪才彻底清醒过来。
“咦？怎么吃红烧肉？还有小羊排？这老鸭汤起码煨了一个时辰吧？”
秋霜瞄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自家王爷，心说为什么王妃您心里没数吗？真是苦了膳房的大师傅们了。
“问东问西，这些不该你自己管的吗？”
“……对啊！我定的菜单不是这个啊！”
元香雪立刻想起来自己要瘦腰的大志向，菜单都是荤素搭配（荤少素多）来着。
“秋霜？”
“回王妃，是王爷点的菜。”
秋霜低眉顺眼，压根不敢看自家王爷的脸色，但没办法，她区区一个奴婢，哪儿能替主子背这么大一口黑锅呢？
梁毓景轻咳一声：“这不是为了有力气吗，那肯定要多吃肉不是？”
元香雪轻哼：“你回头去找小程、小谢她们一起吃，我和你口味不搭。”
“都说秀色可餐，她们没你好看，我看着没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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