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早早地就在门前等候,但凡看见马车过来都得多关注一下,确定来的人是不是昨日来过木雕铺的那位客人。
直到时清欢的马车在木雕铺前停下, 时清欢从马车下来,成吉立即上前迎接:“您来了。”
时清欢笑着点了下头:“嗯。”
成吉做出邀请的手势将时清欢往铺子里带,小心着看了她两眼后,又拘谨着询问:“实在抱歉, 昨日您走的太快,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您,是该叫您小姐, 还是夫人比较好呢?”
时清欢想了想, 道:“我姓时, 已经嫁人了。”
成吉会意:“原来是时夫人。”
才进铺子,成意就将刚泡的热茶送来:“天冷, 您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时清欢接住:“多谢。”
秋蓉也有一杯:“谢谢。”
简单喝过茶后, 成吉就将时清欢带到练习做木雕的桌子前。桌面上是用来做木雕的木头,大小不同的雕刻工具,还有擦手的不仅,一应俱全。
桌子在铺面内里, 和外边摆放木雕售卖的区域以一道门阻隔, 桌边放着取暖的火盆,此刻正燃烧着木柴,火光明亮, 暖洋洋的。
昨日时清欢来铺子时,他们父女两个应该就在此处取暖,听见有脚步声知道有客人来才出来。
时清欢入座,成吉和成意分别在她左右两侧坐下,然后拿起一块尚未雕刻的木头,并且挑选了一样的雕刻工具。时清欢视线从他们手上扫过,选择了和他们差不多大小的木头和工具。
成吉提醒:“时夫人,这雕木头的工具有些锋利,您用的时候要小心些,以免刮到自己的手,破皮流血。您第一次刻木雕,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先熟悉一下步骤,之后咱们再看着情况加快熟练的速度。”
时清欢点头:“按成师傅你安排的进度来就好。若我有做错的,你纠正就好,不用不好意思开口。”
成吉笑了笑:“好。”
多余的话没有说,时清欢很快专注在做木雕这件事情里。成吉交代叮嘱的,她都记住,然后谨慎着一步一步来,确保自己这个木雕的完成度,尽可能减免浪费材料。
这半天下来,她两只手都有些酸,再加上天气冷,手指微微僵硬,指节泛着一层白。她赶忙将双手放在火盆前暖了暖,手上温度与血色恢复,僵硬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这做木雕比自己想象中要难,相比之下,做菜做糕点简直是很容易的事。
不过,这种事本就急不来,她也不赶时间,慢慢学就好。
一连数日,时清欢都来了。每次来,她也没有太多的话,也没别的要求,只让成吉好好教她做木雕,别的都不需要。
糕点是自带的,饭菜也有人掐着点送来,甚至成吉和成意还被叫着和她一起吃饭。
从时清欢的衣着打扮,有专门的人送饭菜,还有精致的糕点当零嘴,再加上她先前出手阔绰,成吉和成意知晓她定然非富即贵,可这位要学木雕的贵人不怎么爱说话,他们也就不好多问,只按她的意思好好教导做木雕的技巧与手法,别的一概不提。
贵人的事,可问不起,也不该问,免得给自家招惹麻烦。
接连多日都外出,且午饭不在家里吃时,念念开始好奇,在夜里跑来找时清欢:“娘亲,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为何都不在家呀?”
时清欢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解释道:“娘亲最近在跟人学做木雕,所以不在家。”
念念眨了眨眼:“木雕?”
时清欢嗓音柔和:“你还记得之前在荷庄县,大虎哥哥买的木头小鸟吗?那个就是木雕。”
“木雕啊,就是用木头雕刻成各种各样的东西,手艺越好,雕的越像,就像真的一样。”
念念眼睛瞬间亮起:“真的吗?”
时清欢笑着:“真的啊。”
她揉了揉念念的小脸:“你看,爹爹在做他的事情,你和大虎也在做你们的事情,那娘亲是不是也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呢?”
听着时清欢的话,念念认真思索了下,然后笑着点头:“是的!”
她看着时清欢,眼睛弯弯:“只要娘亲开心,娘亲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我和大虎哥哥长大了,不是每天都需要娘亲陪着吃午饭的!”
时清欢轻笑一声:“你们那么快就长大了呀?”
“是的!”念念骄傲的仰着小脸:“爹爹说,我和大虎哥哥都长大了,得自立自强,能自己做的事情,就不要麻烦娘亲,不能打扰娘亲休息。”
时清欢有刹那意外,随后眼中笑意更深。萧翎胥那是在忽悠他们吧?
不过,要是能让他们两个真的独立一些也不错。好的习惯就是要从小养成的,要是真有问题,他们会来找自己或者萧翎胥的。何况,他们身边还有芙蓉和邹平在照看。
念念忽然间想到什么,又着急提醒道:“娘亲,最近很冷,出门的话要记得穿厚点的衣裳,不要着凉了,要是感染了风寒,会不舒服,还要吃好多好多特别苦的药!”
时清欢笑着:“娘亲记住了,念念也要记住,即使在家里,也得多穿点,不能着凉。还要提醒大虎哥哥,让他不要一跑热了就将衣服脱了,那很容易感染风寒的。”
念念认真而乖巧的点着头:“娘亲放心,念念知道的!”
时清欢摸了摸她的头:“念念真乖。”
经过大半月的练习,时清欢已经能自主完整的雕刻出个小狗样式的木雕。虽说不上多么的精致,可雕完后的满足与成就感还是有的。
之后小猫、小鸟,她也能雕刻出,神态尽量如真,细节处仔细打磨,不敷衍不随意,尽她可能做到最好。
她将自己雕刻出的成品拿回去给念念和大虎看,他们很是惊奇,也很喜欢,一人拿了一个走,摆在自己房间的床边柜上。
天气愈发寒冷,屋外冷风萧瑟,带着刺骨的寒意。即使裹着厚实的披风,也难以完全抵御住见缝而入的冷风。
时清欢许久不在京城过冬,如今再感受着凛冽萧瑟的冬天,她竟生出几分感慨来。
秋蓉提醒:“王妃,最近越来越冷了,眼看有要下雪的趋势,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冒风去木雕铺了吧?您已经学会雕刻木雕的基础手法,技艺什么的,慢慢打磨就好,在府里也可以练习的,不用特意去木雕铺。”
时清欢看了眼院中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大树,吹拂而来的风丝毫躲不开,裹挟着满当的凉意迎面袭来。她冷不丁哆嗦了下,抬手紧了紧身上衣裳,随后回复:“也好。”
“那你帮我准备一些做木雕的材料和工具,另外,去一趟成记木雕铺,告诉成师傅,最近天太冷,我不会去铺子,待来年开春再继续跟他学做木雕。”
秋蓉点头:“是。”
天渐寒,天色也黑的越发的早。尚未到吃晚饭的时辰,天就暗了下来。
稍晚一些,天空有雪花缓缓飘落。
时清欢伸出手,雪花落在她手心,短暂的一点冰凉后,被她掌心的温度融化成一点小水滴。
她仰头望向夜空,雪花接连而落,随晚风越来越快,似是愈下愈大的趋势。
下雪了。
时清欢转头问秋蓉:“殿下回来了吗?”
秋蓉摇头:“尚未。”
还没回啊。时清欢看着这已然暗沉下来又落着雪的天,不由叹了口气。
晚饭时,雪势如鹅毛,顷刻而落。念念和大虎一脸激动的跑来,高高兴兴的跟着时清欢说着下雪的事。
荷庄县也会下雪,只是不会下得如此大。
前两年念念还小,不太记得下雪的事。而大虎却是没有见过这般鹅毛大雪,难掩欢喜与激动。
自明日起,云先生就不再来陵王府了。他年岁大了,又是如此寒冷的天,来回一趟确实有些麻烦,也对他身体不好。再者,新春将近,也该是歇息的时候了。
晚饭过后,萧翎胥仍未回来,时清欢看着自夜空飘然落下的大雪,不免有些担心。
陪念念和大虎温习白日所学内容后,时清欢让人带他们去沐浴。走出房间,地上与花草树木之上都覆盖了一层白雪。
念念忍不住惊呼出声:“雪!”
她顾不上冷,提着裙摆跑到院子里,伸出手就将落在草丛上的雪一把抓起,冰冰凉凉的。
大虎跟过去,也抓起一把雪揉在手里,捏成一个雪团。
见状,念念也学着他的动作捏了个更大的。两只手很快冻红,被雪的凉意覆盖。
看着突然在院中玩闹起来的两人,时清欢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虽不想搅扰他们的兴致,可今夜寒冷,大雪纷飞,若是任由他们在雪中玩耍,怕是夜里就得起高烧。
她走过去阻止:“好了,今天太晚,又这般冷,先不玩了,该去沐浴,然后睡觉了。”
她抓着念念的手吹了吹气:“你看,你的手都冻得红红的,都要僵住了。”
念念笑着:“可是好玩。”
此刻开心,全然忘记了手上的冰冷。
时清欢看着她,依旧柔声哄劝着:“想玩的话,明日再玩。今天该睡觉了,好吗?”
念念想了想,乖巧着点头:“好吧。那就明日起床后再玩!”
要是感染风寒,就要吃很多很多特别苦的药。她不想喝药!
所以,不能着凉!
时清欢笑着:“念念真乖。”
她招手,侍女们立刻走上前,将念念和大虎带回他们各自的院子去沐浴,然后守着他们睡觉。
他们离开后,时清欢也去沐浴,随后换了更为厚实的衣裳在房中一边看书一边等萧翎胥回来。
桌旁与桌前放着两个火盆,盆中的兽金炭燃烧通红,无烟而暖意十足。时清欢坐在书桌前,不觉得冷,反而身子暖洋洋的。
书看过半,桌上蜡烛燃至半截,已是时清欢寻常入睡的时辰。
秋蓉来提醒:“王妃,该歇息了。”
时清欢抬眼,从书页上移开目光:“殿下回来了吗?”
秋蓉摇头:“还没。”
时清欢问:“可派人去问过?”
秋蓉道:“殿下白日在查案,晚上在诏狱审问犯人,可能……会需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她小心着看了时清欢一眼:“王妃,殿下先前就吩咐过,最近天冷,他若回的晚,您无需等他,要早些休息,免得着凉。”
时清欢眨眼:“知道了。”
她在当前书页做了个标记,随后合上,将其放在书桌左手边。没看完的,明日接着看。
夜渐深,雪越大,悄然无声间,已将周遭覆盖。
夜半时分,院中传来踩踏雪面的咯吱声,洁白纯粹的雪地上,留下一串踏实的脚印。
房门前,有人站定,将衣裳上落着的雪抖落下去后,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寒气,才小心翼翼推开门进入其中。
他在外屋火盆前站了会儿,待身上的寒意被火光驱散恢复至温暖,手也不再冰凉,他才进到卧房,蹑手蹑脚掀开被子在时清欢身边躺下。
“你回来了。”时清欢轻轻的嗓音在寂静中响起。
萧翎胥愣了下,没想到这会儿时清欢还醒着。他很快回神:“我吵醒你了?”
时清欢摇头:“没有。”
“是我今日睡得浅。”她翻身面向萧翎胥这一侧:“最近这么冷,还下雪了,你还是会很忙吗?”
萧翎胥侧转过来,隔着夜色看向时清欢,嗓音柔和:“目前就手头这桩案子了,待查清楚了,便可以歇息了。”
“新春将至,早朝已停,诸事也歇,其余的事情,若非特别要紧,都要等到年后再去处理。我很快也能休息了。”
时清欢点了下头:“嗯。”
萧翎胥笑了下,伸手揽过时清欢腰身,彼此身上的暖意贴近,逐渐融合在一起。
时清欢稍稍仰头,恰巧萧翎胥垂下头,她的唇瓣从他下颚轻轻擦过。
萧翎胥温柔的气息落在她脸上:“屋外大雪,明日,无需早起。”
时清欢眨眼,倏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萧翎胥俯身凑近,黑暗中准确吻上她的唇。她眨了下眼,随即闭上,手臂抬起环住他的肩。
他搂着她的腰侧转翻身,将人压下。
时清欢闭眸回应着他的吻。
气息炽热间,体温萦绕相交,彼此已无距离。
屋外的雪簌簌而落,轻盈而悠扬的落向这片大地。
第49章 四十九 是因为,我爱她。
雪下了整夜, 天亮时,已是满目白雪,亮得有些晃眼。
时清欢与萧翎胥尚在熟睡, 就听见院中传来念念和大虎欢喜的笑声, 随后有重力的敲门声传来:“叩叩叩!”
“娘亲!”念念在门外喊:“娘亲,外面下好大的雪,你快出来看啊!”
“好多好多、好厚好厚的雪!”她语调高扬, 显然激动。
陪在念念身边的侍女连忙过去阻拦,费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劝走,哄着念念和大虎去别处玩耍。
可时清欢已被唤醒,搂着她睡了一夜的萧翎胥也被念念那两嗓子加敲门声给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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