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一点猩红忽明忽暗,烟雾缭绕,他打开车窗将白烟散出去后,便掐灭手上的烟,踩下油门。
随后,一声轰鸣声响起,车尾消失在空荡的路口。
*
江娴最近报了一个游泳课。
二十好几的年纪还没学会游泳,江娴有些担心,万一以后自己落水没有人来救不就完了。
她拉着和今瑶在商场里买好游泳衣后,就来到了商场顶楼一家私人游泳馆。
教练一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在看到江娴来了之后眼神明显愣了一下。
而刚进来的两人也同时定在了原地。
“房路?”江娴率先开口,“你怎么在这?”
她转过头看向和今瑶。
和今瑶也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他在这里上班。”
房路这几年的变化最大,先前留着的长发被剪短,标准的寸头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的人。
他的肤色也黑了很多,运动背心里面是一身的腱子肉。
“老大?”房路声音激动道,“真的是你吗?”
“……”江娴给了他一个眼神,赶忙捂住他的嘴,“嘘!小声点,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
和今瑶在旁边不停地捂嘴偷笑。
房路这才老实地点点头,而后,他走到和今瑶的面前,摸了摸她的头:“中午吃饭了没有?”
他知道和今瑶是一个不按时吃饭的人,所以每天他下班都会给她亲自下厨做好吃的。
和今瑶点点头:“我刚刚和娴娴一起在商场里吃过了。”
江娴站在一旁吃了满满的一把狗粮,立马把他们两个给分开。
“好了好了,我中午已经吃饱了,现在已经吃不下了。”
房路轻咳一声:“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课程。”
随后,他又不知想到什么:“不是,老大,我到现在才知道你原来不会游泳啊?”
“闭嘴。”江娴略过他直接走进换衣室。
“这么多年没见,还是原来的样子。”房路跟身旁的和今瑶笑着吐槽道。
*
从游泳馆出来之后,外边的天已经黑了下去。
华灯初上,繁华的城市仿佛才刚刚苏醒,街道上挤满了人。
江娴走在和今瑶的旁边,房路则在一边巴拉巴拉讲个不停。
说什么这几年他跟和今瑶是怎么过来的,又说什么一直在找江娴的下落。
他们三个人好久都没有像之前那样在一起聚过。
最后,他们找了家烧烤店坐了下来。
江娴点好菜之后,坐了下来,她看着和今瑶和房路问道:“没想到你们居然走到了现在。”
之前她不看好房路,但没想到这些年他把和今瑶照顾的挺好的。
房路看了眼和今瑶,傻乎乎地笑了笑:“那当然,我们过几天就要去领证了。”
江娴喝水喝到一半,差点没喷出来:“什么?这么快?”
和今瑶害羞地点点头:“是的,这些年,房路对我挺好的,处处照顾我,当时开花店也是他出的钱,后面我们都有了稳定的工作之后,家里人也经常催我们赶紧把婚事给定下来。”
江娴聚精会神地听着:“也是,那到时候告诉我你们结婚的日子,我给你们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和今瑶听这话打趣道:“那娴娴你呢?”
“我?”
“对呀,你和肖野现在是什么情况?”和今瑶问。
江娴喝了一口啤酒,辛辣的感觉在她的口腔中瞬间爆发,顺延着喉咙流入腹中。
“我是挺喜欢他的。”江娴顿了顿,“但不能总是我主动吧,之前年轻脸皮厚无所谓,现在年纪大了也看淡了一些事,所以,这次我想要他主动。”
“其实肖野他——”
“咳咳!”
和今瑶刚想要说什么,但下一秒就被房路给急忙打断。
江娴疑惑地看着两人,问道:“其实他什么?”
和今瑶意识到自己差点就要说漏嘴后,立马找补笑道:“其实……他人挺好的。”
江娴眯起眼睛看着她:“怎么感觉你们两个人怪怪的。”
“当然没有。”房路把刚端过来的肉串递给了江娴,“老大,这刚烤好的牛肉串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是啊是啊。”和今瑶附和道。
江娴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
酒过三巡后,江娴的胃有些吃不消,最后,她被司机给接了回去。
*
胃里折腾了一夜之后,江娴在天刚刚泛白的时候终于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可还没等她休息一会,放在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娴烦躁地拿起枕头捂住耳朵。
电话铃声响过几次之后就恢复了平静。
江娴一觉睡到了下午,窗外一片昏黄,时不时飞过几只鸟。
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随后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三通备注为奶奶的电话在几个小时之前打来过。
江娴一通都没有接到,她随即回了个电话过去,但那头始终都没有接通。
不知为何,江娴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但平时奶奶给她打电话也只是问一下最近自己过得怎么样,这次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后,江娴把手机放到一旁,走到洗手台给自己洗了个脸。
晚上,是在江家吃的饭。
说来也是奇怪,江娴接到江斌电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不是很好。
等江娴进门的时候,餐桌上江斌和唐香柳正面露难色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
他们一看到是江娴来了之后,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神色。
唐香柳挤出一个笑容:“娴娴快来,准备吃饭了。”
“好。”江娴换好鞋坐了下来。
餐桌上都是江娴爱吃的菜,吃到一半的时候,江斌和唐香柳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最后,还是江斌轻咳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垂在腿上叹了一口气。
他痛心地开口:“娴娴,奶奶她……走了。”
第36章 36 “走,回家。”
“你说什么?”江娴瞳孔猛震, 不可置信地抓住江斌的手臂。
“奶奶她……走了。”江斌说完这句闭上了眼睛,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江娴一下就瘫在了地上,唐香柳立马走过来把她扶到沙发上。
好半晌, 江娴才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下一秒, 她哭得溃不成军, 身体不断地在抖动着。
唐香柳将她抱到了怀里,不断地给她拍着背,哽咽地安慰道:“不哭不哭娴娴, 我们明天就回去看奶奶好不好?”
“我、我没奶奶了……”江娴艰难地用尽全身力气从口中说出这句话, 随后哑口无言, 不知所措地看着天花板。
大颗大颗的泪珠像不要钱似的砸在沙发上、地板上。
直到江娴哭得没有了力气, 这顿晚饭最后没有吃成, 她失魂落魄地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公寓里。
客厅里没有开灯, 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江娴走到窗边,对面那栋楼家家灯火通明,她能看清楚每一户都在干些什么。
悲伤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中,心犹如被一把铁锤重重地敲击了好几下, 痛到喘不过气来。
她打开手机, 看着那个拨出去未接通的电话, 江娴再也忍不住了, 抓着手机跪在地板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一遍又一遍的摁着奶奶的电话拨过去,企图对面能够接听。
可事与愿违,就在江娴尝试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时候,电话那头嘟嘟嘟了几声, 被接了起来。
“喂?”然而并不是奶奶的声音,她摁错了。
“呜呜呜……”江娴想开口说话,但到头来全是哽咽的声音。
她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你怎么哭了?”电话那边的男人声音略微焦急。
片刻,他没有等到江娴的回答,又开口说道:“你先待在家里,等我过来。”
随后,肖野立马挂断了电话。
今夜根本就没有月亮,外边的天是无尽的黑暗,橙黄的灯光倒映在玻璃窗上,江娴的头靠在上面,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海市的夜景。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江娴想要起身,但她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在尝试了几次之后,她艰难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
门一开,江娴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肖野宽大的手掌将江娴的后脑勺紧紧地捂在他的怀里。
“没事,没事。”肖野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在来的路上他就知道了钟桃去世的消息,他把油门踩到了底,甚至闯了好几个红绿灯,才赶到江娴的身边。
“我全都知道了。”他轻声说,“我已经跟你爸妈说好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回浔镇。”
江娴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奶奶当时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我没有接,我真该死……”
说完,她挣脱肖野的怀抱,用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可是她还是不解恨,准备再下手时,却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
肖野稍一用力就将江娴重新抱进了怀中:“娴娴,别这样。”
江娴止不住的颤抖,直到她闻到肖野身上一股安神的木质香,渐渐的,她安静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肖野将下巴轻抵在她的额头上。
温热的鼻息洒在江娴的耳朵上,黑暗里,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抱着,江娴只听得到心跳声和头顶不断传来的空调风声。
好久好久,肖野把灯给打了开来。
江娴还没有从明亮的环境中适应过来,她下意识地往肖野的怀里挪了挪。
肖野一把将她抱起,走到了卧室里,他将她轻轻地放到床上,替她脱掉鞋子,盖上被子。
随后,转身想要去关灯,但下一秒他的手被床上的人给抓住。
“不要走,好吗?”江娴虚弱地开口道。
肖野的身子愣了愣,呼吸一滞,片刻,他蹲在床边,握紧了江娴的手,低声说道:“好,今晚我在这陪着你。”
江娴这才放下心来,她很怕,很怕一个人想起奶奶时会崩溃,怕崩溃的时候没有人在身边。
好一会儿,寂静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呼吸声,床上的人熟睡了过去。
肖野小心地松开了江娴的手,随后将房间里的空调调到了二十四度,他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做完一切之后,他又重新回到江娴面前。
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
瞬间,江娴蹙眉动了动,肖野立马收回了手,他以为江娴醒了,但其实并没有,她翻了个身便没了动静。
肖野看着女人的背影上下滚动了一下喉结。
良久,他关掉了床头的台灯。
*
天微微泛白,江娴是被噩梦给惊醒的。
梦里,钟桃拉着她的手坐在院子里的老树下,江建平将切好的西瓜端了过来,就在江娴咬下第一口西瓜的时候,他们两个突然消失在院子里。
江娴焦急地满屋子找人,可就是没有找到,最后,她在院子里哭着喊着爷爷奶奶,可就是没有人回她。
梦醒了,江娴的眼角还有两滴泪。
她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房间里没有人,肖野不在她的身边。
这时,房间的门被打了开来,肖野端着一盘烤好的面包和牛奶走了进来。
“你醒了。”肖野将盘子放在床头柜上随后走到她面前,“做噩梦了?”
肖野看到江娴的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有些许泪水的痕迹。
“……嗯。”江娴应道。
“先吃点东西。”肖野摸了摸她的头说,“吃完我们就回浔镇。”
江娴听话的点点头:“好。”
*
一路颠簸,肖野一整晚都没睡又开了五个小时的车,虽然很累,但他依然不停地安慰着江娴。
这几年浔镇的变化很大,街道开始有了水泥地,依稀的几座高楼矗立在不远处,街上的车也变得多了起来。
由于景区的开发,这里再也不是落后的地方,许多浔镇的年轻人也不再外出打工,纷纷留在自己的家乡做着小生意。
肖野轻车熟路地开到了老房子处。
房子还是像之前一样,墙被重新翻新过,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
门口还是贴着那副对联,虽然已经褪色但是屋子的主人似乎不舍地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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