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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应该不是想……杀人灭口吧？
出乎她意料的是，蝙蝠侠拿出一个冰袋、一块毛巾和一些药品，甩给了她。
格拉迪丝一手接住了，低头一看，种类不少有口服的消炎镇痛药，还有活血化瘀的药。
饶是她一惯嘴硬，现在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她拎起装着冰块的袋子，稍稍贴到了脚跟部，冰冰凉凉的。
“嘶——”
外面本来就冷，格拉迪丝这下子是雪上加霜。
她扔下了冰袋。
“我直接爬回去。”
格拉迪丝直言不讳。
蝙蝠侠默默蹲下来，捡起冰袋，一脸不赞同。
“难不成你给我敷？”格拉迪丝笑了。
突然，她笑不出来了。
因为蝙蝠侠确实是这么回应的——
“我给你敷。”
“远枭，你最好别搞其它的动作。”蝙蝠侠从对方刚才冷敷的动作看出来她在这方面可以说是经验为零。
这是不错的，格拉迪丝在时空训练营那会儿，错过几节简单的自救课程，之后也未在意过。
蝙蝠侠先拿起毛巾，给她细细盖在脚踝受伤的部位，这才敷上冰袋。
在他敷的时候，他钢蓝色眸子微微敛着，凝着三分月光，折射出七分认真。
格拉迪丝望着那双蓝眼睛，穿过它，恍惚间回到了那个布鲁西被绑在椅子上无助脆弱的那天。
敷好后，蝙蝠侠也站了起来，面色如常，他可以救人。
哪怕是敌人。
格拉迪丝不得不承认，冷敷不难，但她能看得出蝙蝠侠敷出来的是教科书级别，恢复效果大概也会很好。
023在她脑子里疯狂刷屏——
【啊啊啊为什么蝙蝠侠会以德报怨救你这种人！】
【啊啊啊他没有听过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蝙蝠侠与格拉迪丝的故事吗？】
一遇到蝙蝠侠相关，023秒变尖叫鸡。
对此，格拉迪丝给予标准回答：蝙蝠侠厨闭嘴。
格拉迪丝敷了十来分钟，在此期间他们再无甚交流，却很少有片刻是放松下来的。
到后来，格拉迪丝阖目冥思。
直到一串电话新而铃声响起。
是她的。
她接了起来，来自珍妮。
珍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格拉迪丝没说自己脚扭伤的事情。
电话很快挂了。
“我们现在要回去了。”格拉迪丝说话声有气无力的，“我们既然都有了彼此的把柄，那我希望你还是最好在他们面前不要说什么不该的。”
“这对我好，更是对你好。”
她习惯性地偏转过头，却发现熟悉的布鲁斯回来了。
不是吧，她就眯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就变完装回来了？他是小魔仙？
站在她面前的布鲁斯，少了分蝙蝠侠的不近人情，同样没有布鲁西的甜蜜天真。
“那我们现在回去吧，卡佩小姐。”
他的声音是属于布鲁斯的声线，带着性感的磁性。
格拉迪丝不得不敬佩，他现在就进入了状态。
一位天生的演员。
然而下一秒，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声音低敛深沉了很多：“不要再插足太多哥谭的事务，别让孩子知道那些太多。”
还不忘警告她。
“也许我过几天就挑担子不干了呢。”格拉迪丝笑容是冷的，“而孩子是我的，你没有义务管。”
“你应当知道一位合格的母亲是怎样的。”布鲁斯切入了别的角度。
格拉迪丝冷笑连连，尽管靠着树，身子低于对方，气势不见低：“你也不见得会当父亲，连儿子离家出走了。”
布鲁斯难以反驳。
这是他的过失、他的失误、他的忽略。
格拉迪丝却难得没有继续冷嘲热讽，而是认真地分析了原因：“也许你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吧？老实说，你对孩子应当还不赖，会尽量选择陪伴他们成长，一起看电影，一起去游乐园...就如你的父母对你那样，你像一个慈父，孩子也喜欢你。然而你不知道如何对待叛逆期的孩子——”
格拉迪丝的话戛然而止。
也许她也意识到了接下来话的杀伤力。
他们相视未语。
布鲁斯知道对方接下来想说什么——
因为他在该叛逆的年龄失去了父母，他的父母也没机会教育本该处于叛逆期的他，他也错过了那样的叛逆的机会。
因此不大理解他孩子的心理。
“我们就此打住这个话题。”格拉迪丝若无其事道。
布鲁斯不置可否。
格拉迪丝现在愁的是怎么回去了。
他们视线交接那一刻，两人都下意识皱了下眉，双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因为他们都想到一种可能。
格拉迪丝打死也不会让人抱回去。
格拉迪丝手忙脚乱拨起了电话。
“喂，珍妮？”格拉迪丝欲哭无泪叭叭告诉了一通她的所在地。
最后来了句——
“v你50，开车接我。”
第59章
珍妮：“我可以开韦恩先生的车吗？”
而电话那头的布鲁斯不顾格拉迪丝回答，隔着手机几米的距离，便抢先回复了：“可以。”
珍妮：？
对面是韦恩先生？
他和格蒂在一块！
珍妮瞄了眼披着衣服睡得正熟的杰森，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开始疯狂上扬——原来自己做的这些没有白费。
“太感谢您了，韦恩先生！”
怕对面听不见，珍妮不住提高了声调。
“您真是个大好人！”
格拉迪丝听到这一惊一乍的声音，心更累了一层，高亢的声音和脚踝的伤一起霸凌着她的精神世界。倘若说系统是个蝙蝠侠吹，珍妮对布鲁斯也几乎算得上狂热吹捧了。
雏龙卧凤，不相上下。
格拉迪丝本人很清楚，她未必厌恶蝙蝠侠的为人，她之所以对蝙蝠侠哪也看不顺眼。除了蝙蝠侠老针对她，系统种种行为也激发了她的逆反心理。
简称：粉丝行为，偶像买单。
“珍，记得别把杰森一个人留在那里。”格拉迪丝还是牵挂着她的孩子，“带上他。”
“保证完成任务！”珍妮精神抖擞。
然后她又像一朵朝阳的花萎了：“可开那个车，我没有车钥匙……”
想到关于开车的事韦恩也许还有什么对珍妮交代的，格拉迪丝干脆利落把自己的手机一个抛物线丢到布鲁斯手中，一句话没说。
布鲁斯斜睨了地上的她一眼。
却很上道，耐心告诉了珍妮他可以远程操控打开车门，还叮嘱了其它的注意事项。
格拉迪丝背对着他，都没看手机一眼，似乎不怕他动什么手脚。
那手机里什么都没有。
珍妮挂断电话后，蹲在地上，姨母似的笑了。
须臾，她「蹭」地站起来，凑在杰森耳边恶魔低语：“杰森，你有爹了——”
杰森成功被从梦中拽醒了。
他一脸懵懂。
珍妮郑重其事：“杰森，你妈妈——我的朋友，可能很快就会帮你找个父亲。”
杰森：？
这个消息的对杰森的冲击力无异于一个内科医生满脸倦容地为患者缝合上最后一根线，却忽然被人告知毛巾还遗留在患者体内时的那种震惊。
“谁？”
杰森震惊之余也不忘询问。
珍妮并非冲昏头脑，只是她懂得一个道理——很多事情首先要从内部分解，而非一味只看见外力阻挡。
譬如一场战争，即将胜利之际，笑容满面的指挥官忽然被他的士兵刺穿了胸膛，战局再度陷入混乱。
内部须稳定，婚姻亦如此。
孩子可能成为丘比特，也可能是枷锁，也会是分液漏斗。
这点在东亚家庭普遍体现更为明显。而从平时很多事情看出来格蒂做出各种选择很容易受孩子影响。
如果不能打通杰森这边的思想，即使格蒂以后和布鲁斯在一起，一直很重视孩子想法的格蒂势必会因为这个原因痛苦半天，然后和布鲁斯分开。
“你觉得韦恩先生怎么样？孩子。”珍妮提前摸底，直言不讳。
“韦恩先生……”杰森一时愣住，“你是说他就是蒂姨喜欢的人？”
“是的。”珍妮就如奔赴罗马斗兽场的奴隶那样沉重地点点头，“如果你有仔细观察的话，你妈妈在很多场合都会忍不住盯着布鲁斯看。”
“回忆一下，她是不是每次提到布鲁斯的时候语气会不对劲许多——显得比较激动？”
杰森想了想，发现真能对上。
“你再想想，她有时候见完布鲁斯后整个人情绪会比较低落，大概率就是想到了他们之间不太可能的未来。”
杰森：“如果是真的，那...不论她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这和我关系不是很大。”
珍妮满意地拍拍杰森的肩膀，她就知道杰森这孩子很有觉悟。
她追问道：“那你喜欢韦恩先生吗？”
“我不讨厌他。”杰森很坦率，“他也帮过我——我承认以前的我对电视上的他并没什么好感。”
“这么说你现在还喜欢他喽。”珍妮很擅长抓关键词。
“也许吧。”杰森声音有些小。
珍妮十分满意目前调查的结果——杰森理解并支持他的母亲自由恋爱，且对韦恩先生有一定好感。
“听着，孩子。”珍妮两只手抓住了杰森的肩膀，宛如巨大的老鹰抓住了小鸡，“你马上就会有一个父亲了。”
杰森懵懵懂懂点了头，他还有半醒来时的迷糊，反应上也迟钝很多。
只是他想不到，不久后——
也许是几周，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
布鲁斯的确成为了他的父亲。
以一种杰森永远想不到的方式。
等待的时间是最煎熬的。
刚刚暴露身份的时候，也许是早有心理准备，格拉迪丝反而并未有太多尴尬。
然而时间流逝的一分一秒，逐渐勾起了她记忆中某些不太友好的部分。
她的手脚有些放不住了。
她忍不住把视线移到布鲁斯那边，见对方神情也不大自然，便知道他也想起了什么。
格拉迪丝的猜想是正确的。
布鲁斯刚才正在逐一回忆自己见到格拉迪丝和远枭的各种片段——他仍是很难相信怀揣着目的格拉迪丝是真心对这个孩子的。
他根据遇到她的种种时间，相信格拉迪丝收养杰森本来是别有目的。
哪怕格拉迪丝真的付出了真心，他不太相信一个组织愿意让成员掏出真心而会不为所动。
蝙蝠侠的记忆力很好，他甚至可以回忆当时的一些细节。
可随着回忆的深入与推进，蝙蝠侠愈发不自在——他强迫自己刻意忽略某些无伤大局的细节。
“老蝙蝠。”
格拉迪丝随口给对面取了个新外号。
也成功把精神本就不算放松的蝙蝠侠强扯回了现实——
他一直未放下戒备过。
布鲁斯不自在地扯扯领带，整理了下着装，脸上情绪不显：“我现在是布鲁斯，记住称呼我的场合。”
格拉迪丝恶趣味上来了：“可现在没有别人-你就是那只老蝙蝠，你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自己吗？”
现在的格拉迪丝，顶着皎洁的月光，用着远枭那般恶劣的语气，偏偏还像格蒂一样温柔地微笑。
布鲁斯印象里的两个人隐隐重迭着：月光仿佛四分五裂地割离了她的人格，偏偏柔和了她们的差距——
这给布鲁斯强调着她们实际就是一个人。
“别忘了，我们之间是有着基本约定的。”布鲁斯的理性没有背弃他。
格拉迪丝挑挑眉：“好吧，我是个遵守承诺的人。”
原来对面越放不开，她就越放得开。
这可能就是尴尬守恒定理——尴尬从来不会消失，但是尴尬会自己的脸上转移到别人的脸上。
这个发现让格拉迪丝很受用。
珍妮总算姗姗来迟。
“不如我们……趁机去里面看看星海吧？”珍妮恳求道，“一会儿就回。”
布鲁斯面不改色，还附和说：“可以看看，里面景色不错。”
格拉迪丝狐疑地望了他一眼——
忽然明白他为何如此淡定了——他们刚刚达成了协议，论理蝙蝠侠不必耗费时间监视她从而放过危险性更明显的罪犯。但蝙蝠侠哪会眼睁睁放着敌人坐视不管？
他肯定把消息发给了夜翼之类的——
至少现在夜翼已经控制了局面。
布鲁斯找理由要离开了。
珍妮脸色顿时就变了，以为自己是发光发亮的大灯泡，想要挽留一下。
“珍，韦恩先生大概是很忙的。”格拉迪丝不动声色地搂住了珍妮和杰森，“我们自个去看吧。”
珍妮只好答应了。
布鲁斯离开了，格拉迪丝想他去找夜翼对接去了。
月色下的叶海很美。
他们的视野所及之处——
星海漫漫，长夜如明。
此刻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他们都怀揣着各自的愿望寄给流星。
夜凉了。
杰森突然打了一个冷颤，瞬时勾起格拉迪丝的心。
格拉迪丝有过前车之鉴，这次利落地翻开包，记得拿出来提前准备好的衣裳，要给杰森披上。
“妈妈？”
男孩声若细蚊，扭捏不已。
格拉迪丝的动作突然停下了，衣裳停留在了杰森的肩膀上空。
杰森抬起头，迈出了勇敢第一步：“我想叫你一句妈妈。”
“很早以前就想了。”
“只是习惯了另一个称呼，早忘记了我的权利。”
“这算什么愿望？”格拉迪丝就像浪漫绝缘体一样，她给杰森披好衣服，“只要你想，随心所愿。”
“还有，记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格拉迪丝吻了他的脸颊，“以后呢，把它偷偷埋在心里就好了。”
杰森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那这个愿望不灵会怎么样？”
格拉迪丝莞尔一笑，似乎把这当作一个玩笑：“嗯……既然你想叫我妈妈，那反过来的话就是你再也不能叫我妈妈了。”
杰森的眉头紧锁：“会有那种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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