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竟然犹疑了——她离开了这么久，杰森还会想她么？她和杰森相处了不过几个月，她是夏天收养的杰森，却连圣诞节也未来得及陪他过。
时间能冲淡记忆，格拉迪丝对这个几乎是深有体会。
格拉迪丝：023，连接这里网络，搜寻杰森·托德相关信息。
人是多么矛盾。
前一秒她还想要麻痹自己慢点了解这里，下一秒后怕似的恨不得一秒之内知道所有。
【格蒂……】
格拉迪丝：嗯？
【杰森在10岁那年被正式收养，成为罗宾，一直喝蝙蝠侠行侠仗义……然而，在十五岁那年，小丑在残忍地以提供母亲线索为由骗杰森去ACE化工厂，在那里用定时炸弹害死了杰森，半年前以红头罩的身份重返哥谭，已经抢占了黑面具不少地盘，目前与企鹅人方面合作】
系统023半天得不到回复。
它都不忍心往下去看，它以为格拉迪丝是会表现得极其愤怒的，情绪会非常激动，会痛哭，会怒吼，会咒骂，会喊着「杀了小丑那个**」。
结果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格拉迪丝的鼻子似乎抽了抽，她几乎是沉默了，找了一个台阶，蹲下，双手慢慢撑在面容上，遮住了，很久很久。
直到023发现她放下手。
那双墨绿色的瞳里猝满了血丝，023本能地可以挖掘出一种漠视的意味——很明显不是对杰森的。眼圈红红的，并未能掩饰主人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沉默地悲泣，无声地怒吼着。
“小丑，他在哪里？”
半天，格拉迪丝只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格拉迪丝去往东区的路上，也能想起小丑死前也不肯愁眉苦脸，还保持着微笑的那件事——一个疯子，真正的疯子。
不过他到底疯不疯，已经不重要了，他的罪恶生涯已经终止在了这一天——
他死了，别人才能活下去。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早死了，还不想别人活着。
化工厂爆炸那一刻，格拉迪丝内心充满的更多不是复仇的快感，而是她想象出了杰森死时所遭受了什么。
手机监控里的小丑，炸弹倒数两秒前还在那里笑，格拉迪丝猜到了他的想法就——
他的死亡没给对方带来十分复仇的快感。反而复刻到了死亡的记忆，这倒带给他成就感了。
格拉迪丝今天穿了一套战衣——不是远枭那套，而是一套纯黑色的连体衣服，带着兜帽，穿出来类似于柯南里面小黑的效果。她的头发早这一年里剪成了中短发，脸上也戴着一个新的纯黑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并无任何魔法效果。
不过即使这样，小丑那个该死的还是认出了她——严格来说，是猜出了她的身份。
小丑以前并未见过她，也大概不清楚远枭与杰森的关系，最多知道格拉迪丝——远枭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照片，有也早些年设法删尽了，连她以前抢占黑面具地盘时，一时兴起建立了一个叫「反蝙蝠联盟」的帮派，本来也未成规模本来也不大对外都没人知道管事的真正是谁。
而小丑硬生生凭着他那种对仇恨的嗅觉，猜测出了她和罗宾的关系。
没关系，他已经死了。
杰森还活着。
她知道杀死小丑这一动静并不算小，临走前在现场清除了留下的所有痕迹。
出了化工厂，冰天雪地中，她又「狡兔三窟」式地故意制造出许多出逃路线，想来那些小鸟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
她听说东区那位新老大红头罩，最喜欢待在那栋2号楼三层某个房间。
毕竟道听途说，格拉迪丝不知道这个消息的真假，也不确定她孩子现在在不在那。
她突然想去看看。
她的计划中本来是没有这一项的——她本来没有做好去见杰森的准备。
她总觉得自己不称职，又平白无故消失了那么多年——
她除了恨小丑，然后就是恨自己，其次是蝙蝠侠，她知道杰森的死讯后第一反应是恨不得对蝙蝠侠破口大骂——
“你就是这么看孩子的！你为什么还让小丑有了伤害他的机会!”
“你到底有没有用！”
“他掉入小丑陷阱时你又在哪里？”
可下一秒，她内心就涌上了一种更为浓烈的悲伤——可那时候，她又在哪里？
理智提醒她蝙蝠侠一直照顾杰森，对孩子还不错，也算仁至义尽了，可情感上她真的无法接受——她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想要辱骂对方了。
就想要质问他：为什么没看好孩子？
也是在质问她自己。
她努力平复了下心情，竟然真的平静多了。
她已经潜入了东区某栋大楼顶上，蹲在风中，拿出夜视高倍数望远镜，对着隔壁的的大楼，绿色的视野里，她要观察的那层楼，里面几乎都是些摆放整齐的桌椅，也一眼看出那是没人的。
直到她看到一个房间，里面明显开着灯——
偏偏拉着窗帘。
她不能确定杰森是不是在里面了。
她那时是又惶恐，又止不住想去亲近。
她本来计划偷偷借助工具跳到对面大楼，翻开窗帘偷偷看一眼的。
里面没有杰森。
格拉迪丝说不上自己是失望还是偷偷松了口气。
她正想悄无声息离开——正如悄无声息来，却不想被里面一个红发的女孩偶然投来的一瞥发现了，发现不明入侵者，女孩立刻按下桌侧的红色按钮。
格拉迪丝认得她。
这不是杰森的小学同桌昆娜吗？怎么在这里？
女孩是一头标志性的红色卷发，和格拉迪丝第一次见到她时稚气未脱的模样不同，女孩的五官变得极其立体，个也高了，还能看出小时候的影子，简直复制粘贴长大的——就是不知杰森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
小姑娘警惕性还挺高的。
格拉迪丝临时改变了注意，决意暂时留下来——来都来了，不得打个招呼再走吗？
于是她破窗而入。
碎了一地玻璃。
格拉迪丝：……太激动了，没来及换道，对不起，杰森，改天从韦恩大厦那抠下一块玻璃给你这补上。
昆娜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一队黑衣人从门那边涌入，几乎团团围住了这个不速之客。
昆娜根据对方打扮举止，想着红头罩最近搞了不少事情，树大招风，以为这是哪个敌对组织派来的刺客。
格拉迪丝一本正经：“我回自己的地盘有错吗？我以前是住在这的。”
昆娜实事求是：“这里以前是黑面具的地盘，那你是谁？”
格拉迪丝没有打算介绍以前算不上光辉的强盗史，而是指指自己脸上正好带着的黑面具，讲了一个冷笑话：“我是黑面具。”
昆娜、黑衣人们：好冷他们好像明白了——这个人是来寻衅滋事的。
格拉迪丝眼看忽悠不下去了，这些人马上要动真格，紧急后退几步，退到失去玻璃的窗边，抓住早嵌好的绳子，顺着绳索径直跳了下去。
格拉迪丝：为什么我说自己是黑面具没人相信？
【因为正版黑面具的面具是用他爹棺材板做的，你这个不正宗】
格拉迪丝笑了：啊，真变态。幸好小鸟的多米诺面具不是拿布鲁斯棺材板做的——但话又说过来，即使这是真的，韦恩家从来没短缺过棺材板。尤其是布鲁斯的，还都有备份，管够。
023：……小嘴抹了蜜。
但很快，格拉迪丝笑不出来了。
她落地的一瞬间，前面出现了三只小鸟。
一个小孩子、一个女孩子、一个红孩子。
格拉迪丝：……这应该不是错觉吧？这么幸运吗？说罗宾罗宾到。
格拉迪丝自然知道这些小鸟们的底细。
看见她，他们齐齐停下了脚步，提高了警惕。
来者不善啊。
格拉迪丝瞬间头大。
罗宾看她一身黑衣鬼鬼祟祟，不像是好人——先发制人，极其不讲武德地甩出来几支暗镖。
对付这招格拉迪丝过去老有经验了，见她躲了过去后，罗宾又抽出了武士刀。
“你是杀死小丑的那个人吗？”红罗宾先没有动手，说到话配上他的表情甚至看起来算得上诚恳。
格拉迪丝装傻充愣：“小丑？他死了？”
“不要废话了，红罗宾。”罗宾拿着刀砍了过来。
他认为只有用武力制服了敌人，对方才会乖乖交代。
“我就是来偷东西的……你们是红头罩的保安？”格拉迪丝灵活地躲开攻击，没有怎么还击，可能和她一个默认的底线有关——尽量不对小孩子出手，虽然罗宾已经超出正常小孩的范畴，纯属逆天了。
红罗宾和搅局者本来在一边判断敌人的身法，听到这话，红罗宾嘴角抽搐，搅局者直接笑出了声，还添油加醋：“当然，我们是保护红头罩先生财产安全的保安，虽然他不想要。”
听到自己被称为红头罩的保安，达米安直接炸毛了。
格拉迪丝趁机拽走了他的刀。
达米安：我刀呢？
格拉迪丝阴森森一笑，高高举起了抢来的刀。
达米安去够。
她左右横跳。
达米安跟着跳。
够不着。
【真是个屑大人啊】
作为一个一年内刷完五个世界的速通玩家，格拉迪丝后来掌握了一个重要途径——当老六。
屡试不爽。
搅局者：“我们为什么不去帮帮他呢？”
红罗宾：“等等……”
这样的场面很少见了。
红罗宾不自觉地开始录像，并且计划多留点备份。
格拉迪丝逗了一会儿小孩就停下跑路去了，毕竟这个小孩不是逗小猫的那种难度，高低是虎口拔牙。
三个蝙蝠崽子在后面穷追不舍。
【你搞事情的样子很帅，逃跑的样子也很狼狈】
格拉迪丝：别说风凉话了。
格拉迪丝看出这三个蝙蝠崽子对自己敌意不算太深——否则一开始三个人就合力围剿她了。
她知道他们是一路追踪过来的。
追踪到现在。
真的是锲而不舍。
格拉迪丝更占优势的是，她比这群蝙蝠崽子更清楚这里的地理位置，最后果断钻进了一栋大楼里。
这栋大楼有一面平平无奇的墙，一般没人会注意，可把墙翻转过来是另一番天地，顺着那一直往下走很久，最后通到外边，出口是一处草丛，一般没人守，顺着那走能离开东区。
她翻转了那面墙，侧身进去。
然后听后来者的脚步声。
“她去哪了？她不会还会魔法隐身吧？”
搅局者的声音。
“去那边——”
红罗宾冷静指挥。
“红罗宾你就瞎指挥吧！肯定往左边去了。”
罗宾立刻反驳。
没一个对的。
格拉迪丝深藏功与名，既然今夜无事，她想只能暂时离开了。
隧道不是很深，但路很长。
路上她也不由感慨，蝙蝠侠真的是「不孕不育，子孙满堂」了。
最后她前面的路洒下了些许月光，原来通向了外边。
她拎起兜帽，盖上头去，走出了隧道。
狠狠吸了口外面的清鲜空气。
“你是不是就是去我地盘找茬的那个？”
格拉迪丝缓缓抬起头。
皎洁的月光下，怀中抱着红色头罩的男子倚在机动摩托旁边，黑色发丝微微飞扬，他额前挑染的白毛被清风微微拂过，黑色多米诺面具之下，那双混沌冰冷的翠绿色眸子写满了掩不住的嘲讽与恶意。
他胸前的那只红色蝙蝠，一定程度把他的经历刻给了格拉迪丝。
格拉迪丝几乎认不出他了。
红头罩倒不是早有预料在这守株待兔，这确实是碰巧，他一听说有人挑衅就往回来赶，没想到在这块正好遇上一个符合昆娜描述的女人的形象，还不走正道，鬼鬼祟祟的，嫌疑很大。
他停下倚靠，站了起来，从腰间取下了一把枪，枪心直直对着这个看起来就很不正派的女人——他这段日子见惯了各种各样挑衅的人，有半夜去安全屋杀他的、办公大楼杀他的，数不胜数。
他下意识也认为这个女的是同一类人。
他恶狠狠威胁道：“如果你不清楚地盘是谁的，我可以教你知道。”
格拉迪丝不能平视他了。
杰森变得比她还高。
还多了那么多肌肉。
她感觉自己上次见他还是小小的孩子啊？亲亲的，多可爱啊。
回不去了。
格拉迪丝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心痛点：
杰森不再可爱了。
发现这个人在走神，杰森有种自己在唱独角戏的感觉，莫名有些上火，他冰冷冷地把枪口移开，但枪不离手：“说吧——是谁派你来的？年纪轻轻的，谁逼迫你卖命的？”
其实对面人带着面具，杰森并不知道她具体年龄。但他根据身形，下意识觉得对面可能是个16、7岁的小女孩。
其实也有亚洲女性普遍显小的原因。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格拉迪丝声音有些不稳，但在变声器的作用后体现不明显。
红头罩眉头蹙起，有些不耐烦道：“你要问就问吧，只许一个，你最好问点有价值的。”
实则身体紧绷起来，并未放松，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
他觉得自己对待女性和小孩子已经有了足够的耐心，放平时，弹夹早清空了。
格拉迪丝：“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红头罩：“……”
这人有病呢是吧。
第71章
这个女人在耍他。
红头罩意识到这点后，瞬间有了清空弹夹的冲动。
他克制住自己杀人的冲动，从牙尖挤出几句威胁话：“不会有人忘了红头罩是会杀人的吧。”
他直觉是因为这段日子自己收敛得太多才给某些敌对势力造成了错觉。
果然，有些问题还需要用更便捷的手段去解决。
“你真的不想回答是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吗？”
那个声音竟然还带着丝丝恳求。
“哈？”红头罩本来懒得搭理，被这么死缠烂打，一气之下，他干脆回答，“我是个孤儿。”
格拉迪丝：“……”
很好，杰森长大了，这个答案很有当时她教导的一句话的精神——我不一定能做到让所有人满意，但一定能让所有人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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