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稍微有了些许闲暇时光,他的目光落在这对「米勒夫妇」身上。
暗自带着一丝审视意味。
因为现在正处于托马斯竞选的时期特殊,他还要比平时严格。
格拉迪丝下意识抬头瞥了眼布鲁斯。
面部表情管理得很好。
就和见到陌生人一样。
她不知怎的,想起了杰森上回和她吐槽过的话——布鲁斯从小到大,每次撒谎都会被阿尔弗雷德精准逮到,没错,哪怕他长大了,只要他一个微动作,阿尔弗雷德总能识破。
这是血脉压制了吧。
想到这点,她莫名想笑,表情差点没管理好。
幸好她还保留着理智,知道他们现在一个战线上,坑队友也不能挑这时候,哪怕是虚假的情谊也得维持。
她一直保持着微笑。
阿尔弗雷德在一番比较隐晦的审视下来,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从这对夫妇的手能看以前经常做劳务,而且他们面容带着憔悴疲惫的神情,那他们是难民的说法暂时立得住脚了。
他本来也没有对他们起疑,现在正式给他们派活,脸上也是和善的神色了:“两位,酒水目前屯在花园那里,请你们把它们搬到这里如何?”
格拉迪丝一口答应了。
然后连催带赶地拉上布鲁斯走出大厅。
布鲁斯没有说话,格拉迪丝也难得保持了安静。
虽然布鲁斯没说,但格拉迪丝一开始就隐约摸清了他的想法——不要暴露他们的身份。
他好像一直试图让自己以旁观者的身份静静待在角落,他好像带着逃离的心思,更没有在韦恩夫妇前大喊一声「我是你们平行世界的儿子——布鲁斯」的打算。
也许那听起来像一个童话故事。
一个月前,一个月后,宇宙都是平行的,都不会有交集。
但她不太懂,他在惶恐什么?
是害怕告诉他的父母——他只是成为了一个黑暗中的复仇者?余生用怒火与黑暗复仇?不孕不育,子孙满堂?抑或说,韦恩夫妇会知道他们之后会死于一个小巷?
格拉迪丝虽不解,但她不相信布鲁斯会对后面的惨剧无动于衷。
她不问,他不说;她问了,他也不一定说。
他们绕去后面的花园,果然发现了一些摆在草坪附近的酒瓶和箱子。
这里再没了其他人。
韦恩庄园本来人就不多,现在大多在前面布置着现场。
格拉迪丝本来抱着酒箱子就要走,不远一棵树边突然飞出了数只蝙蝠。
她隐隐听到了一道惨叫声。
她皱起眉头:“布鲁斯——”
布鲁斯也听到了。
他们放下手中的东西,齐齐朝着那奔去。
当布鲁斯抱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男孩走进大厅,一个衣着得体的男人也朝着他快步走来。
“布鲁斯!”
托马斯很快接过脚处扭伤了的男孩,男孩——也是小布鲁斯,唇几乎失去血色了,他的脚也是扭伤的。
小布鲁斯声音还算正常:“是这位先生救了我……我掉到了一处有好多蝙蝠的地洞……”
托马斯失去了平时应有的矜持,不断布鲁斯感谢着。
他还问了布鲁斯叫什么。
布鲁斯看着托马斯,一个神似他父亲的男人,他几乎以为自己的错觉。
当然,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声「布鲁斯」不是叫他的。
“伊恩,伊恩·米勒。”他这么说着,看了眼格拉迪丝,“这是我的夫人,葛瑞丝。”
托马斯再度感谢他们夫妇。
布鲁斯现在都不知道是看到小时候的同位体更震惊,还是看到托马斯更震惊。
“天啊,这是发生了什么。”马莎也过来了,她心疼地看着小布鲁斯大腿处那些伤痕。
由于小布鲁斯穿着短裤,虽然有长筒袜,划伤范围还大,也很醒目。
看着一家团团圆圆地站在这里,布鲁斯突然觉得自己的定位很尴尬似的,仿佛一个局外人,他下意识地抓住了格拉迪丝的手。
没错,是抓。
格拉迪丝本来想甩开,但一想到似乎不妥——那么做不符合身份,于是任由他抓着了。
她想到了什么,先猛地抽开手,然后重新牵住他刚才那只手,眼神仿佛在指责对方为什么演戏还能演得这么生硬。
布鲁斯:“……”
格拉迪丝是觉得布鲁斯真的有刺激到,见到了那么多死去的至亲——他的手甚至都在微微抖着。
是理智就不会失控,是理智就难免会失控。
格拉迪丝发现他隐约的失控,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对方破防的模样。
她窥到了他脆弱的一面。
是作为布鲁斯的。
小布鲁斯被送去包扎了。
宴会还要进行。
晚上他们回屋时。
正式商讨了一个问题:
那张大床该由谁睡?
“韦恩先生——”格拉迪丝已经很久没有对布鲁斯用这种腔调说话了,“您可是个绅士——绅士应该会礼让女士的吧。”
面对某些涉及切身利益的事,她觉得低声下气一会儿也无所谓。
“我只是个无套裤汉,不是你口中的绅士。”布鲁斯并没有展示绅士气度,“也许把床单铺在地板上对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们来一场公平而简单的比赛如何?”
格拉迪丝已经察觉到那些话术此刻在布鲁斯是行不通的。
布鲁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格拉迪丝:“我们就来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赢的人掌握这张床一个月的使用权。”
她不是有必胜的信念,但这么做似乎还算公平公正。
布鲁斯答应了。
他们坐在两个凳子,相对着,台灯下隐隐对峙着,像是在考虑战区地图的路线。
格拉迪丝根据她的固有经验,有掌控意识的人喜欢出石头,出石头容易让他产生一种容易赢的感觉;出剪刀比较别扭,一般人开始不会这么出,像这类人,往往习惯深思熟虑后行动。
但是布鲁斯……该是哪一种?
算了,经验之谈,对蝙蝠侠不大具有参考性。
她没再想那么多,试探性地出了布,对面是石头。
她在开头还念了:“石头剪刀布!”
她意图利用石头剪刀布这串比较顺口的口诀来影响对方的判断,让对方潜意识受到符合人体运动趋势的影响。
她赢了一把。
但她没放松下来。
第一局算是随机取胜。
论理,正常人不会再出石头,因为已经出过一次了,失败一般选择会改变手势……可是,布鲁斯肯定想到了这一点,还会保持出石头。她得要反其道而行之,她还要出布,不对,他是蝙蝠侠,他肯定猜到她在想什么,对方说不定会预判她的预判。
她不能出布。
半晌,她出了剪刀。
对面是石头。
格拉迪丝:“……”
你到底预判了几层?
布鲁斯面色如常,不在微表情上给她留什么破绽。
她第一次出了布,会不会让布鲁斯觉得她是有逆反思维。所以第二次出的剪刀,她就着了道了。
所以——
她这次还偏要反着来!她还会坚持逆反的想法,对面肯定是利用了自己对他的顾虑再三的那种忌惮心理,不会以为她这下就会改变自己思路了吧?
“布!”
她出了剪刀,对面还是石头。
格拉迪丝:“……”
最近活儿多(··)几乎所有大学活动buff迭满了(痛苦面具JPG.)
还得加紧复习(呆滞)
斯密马赛(超大声)
哦,对了,这本不出意外的话本月就能完结了——(兴奋地翻着大纲)(舒服了)
准备去阿卡姆人才技术学院进修,发点小疯,别介意——
不读大学了不写论文了不做PPT了(跑来跑去)(摇晃隔壁病友的铁门)(抓了一把路过病友的头发)(向空中吹散)(傻笑)(被正在创来创去的病友创飞)(爬起来看这个病友创飞别人)(看这个病友被抓走打镇定剂)(大声嘲笑)(也被抓走)
第87章
为什么有人能够从头到尾出的都是石头!
格拉迪丝现在的思绪十分混乱,甚至一定程度上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她觉得自己输了——
可布鲁斯怎么预判她的想法的?她想不通。
自己怎么想他,他难道一清二楚?
这些只能证明,他知道自己对他的一部分看法。
一道惊雷猛然炸在她的心上——她输了,还是是自己挖的坑,这一个月,她都得蜷缩在阴暗的角落。
她有些浑浑噩噩地站了起来,她的手脚有些发麻,连布鲁斯的脸也可恶了起来。
那双眼睛里到底是什么情绪啊。
她明明从上帝视角了解过这个人。
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是无知的,更有甚者,她隐隐察觉到了自己从前以上帝视角的所知所触反而成了困着她的信息茧房。
布鲁斯也站了起来,他很好心地把床上一大块铺盖送到格拉迪丝手中。
本在愣神的格拉迪丝一下抱住这些沉重的铺盖,还打了个趔趄,差点撞到旁边的床柜。
布鲁斯:“委屈你了,卡佩小姐。”
说得理所当然,没有半点他之前展现出的绅士风范。
她置气地笑笑,倒再没出言讽刺,抱着铺盖往旁边的地板上一扔,蹲下,铺展开来。
她分明不是一个愿赌服输的人。
尤其是输给布鲁斯这种人。
格拉迪丝细细地铺着褥子,布鲁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把他的被子抖开后,就直接坐在床边,很自然地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观看不远处格拉迪丝蹲在那铺床单。
格拉迪丝铺了一会儿,就敏锐地捕捉到一道投向她的视线。
她侧过身,恰好对上那张脸。
格拉迪丝发誓,她看见了对方嘴角那微乎其微的翘起。
很好笑吗?
还在那看戏。
格拉迪丝觉得布鲁斯绝对是闲着的。
她记得布鲁斯以前对她还是很绅士的,就算吃亏也会为了颜面选择忍让。
现在终于暴露真面目不做人了是吧。
她笑着哼了声,丢下手头工作,站起来朝着布鲁斯旁边走去,直接搂住鲁斯床上剩下的被子。
“你……”
布鲁斯嘴角有些僵硬。
格拉迪丝把那条被子扔到之前铺过的地板处,就捂起了肚子,开始表演,茶里茶气的:“好疼啊-韦恩先生,应该不会让一个孕妇受凉受冻吧。”
“你可不是真的孕妇。”布鲁斯没有接戏,蹙着眉头,很现实道,“我有权利得到自己需要的一部分,卡佩小姐。”
格拉迪丝瞬间收起脸上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自知理亏。但她仍不遗余力地输出自己那套歪理:“是么,假使我不是孕妇,那你也不是孕妇丈夫,那我们本来谁都没有权利住进这间房,也就是说,你已经失去了这方面的权利。”
布鲁斯隐约察觉到了她语言中是有漏洞的。但格拉迪丝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甩下拖鞋,躲进了她厚厚的双层被单,道了声「晚安」后,就把头缩头乌龟似的全蒙了进去。
这一行为具体表现传达出「我不听我听不见」的意愿,是物理意义上的立体防御体系。
布鲁斯:“……”
他总不能真的去掀女士被子吧。
不知过了多久,格拉迪丝偷偷探出头,周围都黑了——布鲁斯把台灯关了。
她坐起身,裹着被子,一只手悄悄摸向放在一边的领来的粉色睡衣,把自己锁在被子里换好睡衣。
真正换好后,格拉迪丝直勾勾望着天花板。
现在时间绝对很早。
她睡不着。
她等了好一会儿,似乎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
布鲁斯睡这么早吗?
他怎么睡得着的?她还以为就算换了世界,对方还惦记着他那夜里的事业呢。
而且在生物钟作用下,他能睡着吗?
她偷偷摸摸爬了起来,就看见床上的布鲁斯穿着一套换好的蓝色睡衣,因为没有被子,他只好抱着双臂,微微佝偻着身子,微微呼吸着,眉头也未舒展开,好似做了噩梦。
见到此情此景,格拉迪丝不由得想笑,但生生憋住了。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窗边,一寸一寸地拉开窗帘,月光逐渐染遍了她的眉眼。
现在是夏天,并不冷。
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串录音项链。
银色的链条安静地折射着月光。
格拉迪丝脸上重新有了微笑。
她终于有时间重新陪杰森成长了。
她把声音调小,一条一条放着录音。
第一条是——
“我爱着一天。”
她一直往后自动播放着,中间偶尔也会有杰森拍下的图片。
甚至还有几张是她带杰森去游乐园碰见布鲁斯那回杰森偷拍下的。
“蒂姨做的饭特别像炭,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但我说出来会不会打击她的自信心?”
啊,是这么样吗?杰森一直没跟她说过这个。
她好像隐约理解了杰森过去某些奇怪的举动。
也有杰森夸她很酷的话。
“原来她是一个特工——或是刺客,她还说蝙蝠侠很傻,那么久什么破绽都没发现。”
“也许她说的都对,因为她是那么自信。”
她逐渐沉浸在其中,杰森还说了很多很多,大多和他的小伙伴、学校、蝙蝠侠、她和艾娜有关——蝙蝠侠竟然被杰森提到的频率很高。
这不由得使格拉迪丝产生了些不爽。
对蝙蝠侠的不爽。
但后面,可能是长大了,杰森的录音频次越来越低。
直到她听到他要找小丑。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结果跳出来的下一条录音,是在几年后,也是最后一条录音,在不久前的——
“她回来了。”
中间漫长的空白期,用两条录音轻而易举地隔断了。
她突然察觉到了些许异样,猛地站起来,她旁边果然站着布鲁斯。
她顿时有些气,还有些恼——既气对方不打招呼站在那一声不吭像偷窥一样,更恼自己竟然沉浸得太深没有发现。
她很讨厌自己的隐私被窥视。
格拉迪丝:“你是鬼吗?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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