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陈茉涵的声音带了点哭腔。
她有点赌气地把脚从秦绍新手里抽出来,两脚蜷缩在沙发上,自己缩成了一团。
自从她知道了陈金胜具体的婚礼日期以后,她就情绪不太好,原本改善的睡眠情况,又变得糟糕起来。
再加上秦绍新这段时间很忙,不在她身边,两人每天虽然还保持着联系,但是这样的时候,陈茉涵大多是报喜不报忧的,很多事情,她没办法详细地和秦绍新讲,她家的事情,讲出去都是丑事,从决定和他领证的那一刻起,她的想法就是不想让秦绍新来趟这一滩浑水。
陈茉涵原本想着,只要忍耐过这几天,一切就会归于平静,可是,在晚宴上见到秦绍新的那一刻,她的情绪好像真的有点绷不住了。
本以为,她自己是被忽视,被孤立的,可是和秦绍新在一起的时候,她却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被珍视,被呵护的。
可她到底哪点值得他那么去做呢?
她远没有秦绍新看到的那么好吧。
秦绍新把棉签扔进垃圾桶,依旧蹲在地上,抬头仰视着她。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把你照顾好而已。”
强忍住的泪水,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秦绍新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不哭了,有我在呢。”
其实,陈茉涵不说,他也知道,她家里的那些事对她的影响有多大,是她心里跨不过去的坎,也是从童年时期就留在她心里的阴影。
陈茉涵的眼泪在他说出那句话以后,更加止不住地流下来。
秦绍新有点急了,他见不得她伤心流泪的样子,想把她哄好,却又有点手足无措。
他坐在沙发上,将陈茉涵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轻轻将她揽在怀里,才感觉到这些日子没见,她好像又瘦了一些,在他身上都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陈茉涵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看着眼前秦绍新那张模糊的脸,她却能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在此刻是需要他的,不管他们有没有将来,至少此时此刻,她想要秦绍新留在她身边。
“别走,好不好,我好像只有你了。”
“好。”
秦绍新听她带着哭腔的请求,不由得心头一紧。
陈茉涵靠在他肩头,又无声地哭了一会儿,濡湿了他肩膀的衣裳。
等到陈茉涵的抽泣声渐渐地停了,秦绍新这才轻轻捧起她的脸两人额头相抵。
“哭出来了,是不是舒服些了?”
第37章
“嗯。”
陈茉涵轻声应着, 点点头。
“可以再多抱我一会儿吗?”
“好。”
秦绍新将她抱得更紧了些,陈茉涵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好像快了许多。
她睁开眼睛, 抬头看着秦绍新近在咫尺的脸。
他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视线又慢慢下移,落在了她因为不开心而微微嘟起的唇瓣上。
秦绍新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 他们像是两只无助的小动物, 想要更多肌肤的接触, 来确认彼此的存在。
下一秒, 他吻上了她的唇。
理智在这一刻被心中那团早已燃起的火焚烧殆尽。
蜻蜓点水般,很快,他便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茉茉, 我可以吗?”
秦绍新对于自己刚刚一时的冲动, 感到内疚。
陈茉涵脸颊绯红,没有讲话,只是盯着他,趁他眨眼的时候, 飞速在秦绍新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他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脑, 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毫无章法, 吮吸着, 啃咬着, 呼吸越来越急促, 只能短暂地分开, 来换取更多的氧气。
陈茉涵沉溺在他的吻中, 感受着他的温柔的厮磨。
“秦绍新……”
她在唤他的名字, 不像以前那样生硬地不带有什么感情, 这一次,她叫他,源自内心深处对他的召唤。
陈茉涵的声音似是有着某种魔力,让他不止流连于她的唇瓣,而是在更多出,留下炽热的吻痕。
微咸的海风从半开的窗户涌入,吹起了雪白的纱帘,带着夜晚的清凉,抚上她裸露的肩头,让陈茉涵不禁往秦绍新怀里缩了缩。
吊带裙的肩带不知何时已从肩头滑落,雪白圆润的肩膀处,已经留下了属于他的深深浅浅的痕迹。
“我们去楼上,可以吗?”
秦绍新终于不想再掩饰自己的情感,他想告诉她,自己也有想要的,而今晚,他就像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她,他最想要的,就是她。
她是他从很多年前就认定了的女孩。
陈茉涵脸颊绯红,无声地点头。
秦绍新将她抱起来,朝楼上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拉窗帘,一室月光,足够照亮彼此。
两人陷在柔软的大床里,气息交缠。
他虔诚地吻着他的女孩,直到她难耐地想要起来为自己争取主动,却被他一把擒住双手,控制在头顶。
有些事他可以让着她,但这件事,他只想自己占据主动。
她失神地用迷离的眼神望着他,这是最真切的无声的默许和邀请。
“秦绍新,你假戏真做,真的违约了……”
陈茉涵的声音,因为呼吸急促而断断续续。
秦绍新再一次吻上她的眉心,细细密密一路向下,滑到她的鼻尖。
“不是假戏真做,是得偿所愿。”
是一直埋在他心底里,很多年的心愿。
他的吻又落在了她的唇上,那温软湿润的触感,令她着迷。
“所以,你的心愿?”
“我的心愿就是,爱你,一直一直很爱你。”
室内陡然升温,他的呼吸是热的,拥抱是热的,连带着让她的身体和那一颗跳动的心,也开始跟着发烫。
纠缠的气息里,有海风的味道,这样的夜晚,格外令人珍惜,他们都想留下属于彼此的专属记忆。
他的手抚上她的后脑,微微加深了力道,也跟着加深了这个吻。
心跳和呼吸早已乱了节奏,他只想在她的肌肤上烙下属于他的痕迹。
陈茉涵的双臂攀在他的脖子上,身体贴得更近了些,引来了他轻声闷哼。
她趁机想要换取一个换气的机会,可秦绍新却并不想留给她一丝喘息的时间,反而是变本加厉地轻轻啃咬着她的唇瓣。
“茉茉,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陈茉涵望向他的眼睛,沉溺在情、欲的漩涡之中。
他的吻再次落下来,这一次不再给她任何占据上风的机会。
窗外潮声不止,海潮翻涌。
今夜,他摘下了那朵他心里最纯洁的茉莉花。
……
第二天,陈茉涵醒来时,阳光已经倾斜在了地板上,时间快到中午了。
她有那么一瞬间晃神,回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而昨晚,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默默地回忆着,记忆片段有些错乱地交叉着。
秦绍新亲吻着他,一遍又一遍,她近乎求饶地对他说够了,可秦绍新却怎么都不肯。
“是不是,我们离开这里以后,就又会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秦绍新不甘心,这里是一座孤岛,他们只有彼此,可一旦离开,他不敢想。
“我不想那样,我只想要你的全部。”
“茉茉,请原谅我的贪心。”
秦绍新好像说了许多,字字句句都是对她的表白。
可陈茉涵几乎是处于半缺氧的状态了,也没有完全记住他都说了些什么。
最后她累极了,是秦绍新抱着她去浴缸里帮她洗澡擦身体,吹头发,然后又在她耳边轻声说着,“睡吧,我在呢。”
昨晚,应该是这段时间以来,陈茉涵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一夜无梦,也不需要药物的辅助。
看来孟小琪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有时候确实需要调节一下内分泌,好像比吃药还管用。
卧室外传来脚步声,男人神清气爽地从外面进来,他身上穿了浴袍,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地揽着,头发上还在往下滴水珠。
“你醒了?我刚在楼下健身,顺便冲了凉,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我爸爸专门给我安排的独栋,怎么现在看来,你倒像是反客为主了?”
陈茉涵见他还是一贯的那种松弛感,秦绍新这个人就是这点好,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换了什么环境,他总是能保持情绪稳定,不像她,容易情绪崩溃,甚至是换个地方睡觉都会认床。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休息而已,比你稍稍早起来那么一会儿,就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呗。”
“都快中午了,我这吃的是哪一餐啊。”
“吃个早午餐吧,吃完早点去婚礼现场,早上你爸爸都打电话给我了,问我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吵架了,怎么昨晚两个人都没有一块出现。我刚好那时候已经起来了,就拍了楼下的照片给他,告诉他我们是吵架了,不过已经和好了。”
听他这样讲,陈茉涵只觉得脸颊发烫。
“你跟他解释一下就行了,干嘛还非要发照片,恐怕别人不知道你昨晚在哪儿过夜,是吧。”
秦绍新笑了笑,他没有再说什么,怕说多了,陈茉涵又要害羞。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陈茉涵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好困啊,还想再睡一会儿。”
“那就再睡会儿,等你休息好了再起来。”
“算了吧,就像你说的,熬过今晚就算是完事了。”
陈茉涵掀开被子下床,去到浴室刷牙的时候,秦绍新也挤了进来,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刷牙。
“你干嘛非要跟我挤在一起,外面不是有客卫吗?”
陈茉涵嘴里含着牙膏泡沫,含糊不清地说道。
“就是要跟你挤在一起才好啊。”
秦绍新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腮帮子气鼓鼓的陈茉涵,笑着说道。
陈茉涵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真的要完全接纳一个男人闯进她的生活,无时无刻在她身边,连刷牙洗脸这样的小事都要挤在一起,她是不是真的能够接受?
对于这件事,陈茉涵显然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吃过东西,刚好陈金胜派来接他们的车子也过来了。
下午还要对整个婚礼的流程做一个彩排和梳理,在车上,陈茉涵听着工作人员讲着繁琐的流程,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这个婚礼她本就不想参加,现在告诉她,她还要参与其中,陈茉涵顿时有点后悔要过来了。
好在有秦绍新在一旁应着,陈茉涵干脆把视线放在了路边的风景上。
天气炎热,下午的太阳又很晒,陈茉涵坐在遮阳伞下,看着一群人忙活着,秦绍新则贴心地给她送来了冰美式。
“热不热,要不我们去休息室里休息一会儿吧,流程我大概都了解清楚了,晚上你跟着我就可以了,其他的你也不用管那么多了。”
“嗯。”
陈茉涵毫不客气地接受了秦绍新的建议。
休息室里,陈茉涵吹着冷气,感觉舒服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也没那么烦躁了。
“好无聊啊,真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面。”
陈茉涵喝了口冰美式,抱怨着。
“所以,你是不喜欢这样比较传统的婚礼了?”
“也不是,我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管他呢,我爸的婚礼,跟我又没关系 。”
“那……如果是我们的婚礼呢?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秦绍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试探着问出了口。
陈茉涵差点被冰美式给呛到,“这个问题现在还有点早吧。”
她没想到秦绍新会问她这样的问题,转念一想,自己是不是太渣了,她好像并没有很认真地在对待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看都像是睡完了又不想负责任的那种人。
“也是,今天不太适合提这件事。”
秦绍新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草率,太心急了。
之前他一直不敢追得太紧,就是怕会让陈茉涵对他产生反感。
陈茉涵看着他那委屈巴拉的样子,又有点心软了。
她知道秦绍新一直都在让着她,迁就她,很多时候都只想让她开心。
秦绍新还想再说些什么调节气氛,恰好来了个电话,他接完回来就跟陈茉涵说来了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要去应酬一下,陈茉涵对于他生意上的事情一向不干涉,便让他去了,正好她的造型师过来了,要准备给她做造型了。
他们再见的时候,已是太阳下山,露天的场地灯火通明,氛围灯和鲜花布景把海滩变成了浩瀚星海,陈茉涵只看了一眼,就有点爱上了。
她打算收回下午和秦绍新说的那些话,她之所以觉得无趣,那是因为今晚这场婚礼的主角是她爸爸,要是自己身处这样的场景之下,很难会有不想把自己嫁掉的冲动。
毕竟,女孩子都是喜欢浪漫的氛围的。
蓝色绣球和白色玫瑰组成的花柱旁,秦绍新一眼便看到了他的女孩。
陈茉涵换了一套淡紫色晚礼服,露背的设计让她雪白光洁的后背成了焦点,一头长发高高的挽起,修长的天鹅颈更加凸显了她清雅的气质。
同时,陈茉涵也注意到了他。
秦绍新也换好了一身正装,黑色三件套穿在他身上,却看起来也并不显乏味,依旧是令人眼前一亮的背头,让人看了移不开眼睛。
他一步步向她走来,牵起她的手。
“累不累?”
秦绍新注意到了她脚上的高跟鞋,想到她昨晚刚刚划破的脚趾,又追问了一句,“脚趾头会不会痛?”
“还好,昨晚那个小伤口已经愈合了,没什么事。”
秦绍新贴心地让她挽着自己的胳膊,场地里有许多沙子,并不太好走路,她这样穿着高跟鞋走不稳,有个人能够支撑,便好多了。
心形的拱门,白玫瑰铺就的花路,现场乐团演奏着优雅的乐曲,这在世人眼中,应该算是一场盛大而又浪漫的婚礼了。
可在陈茉涵看来,参加婚礼的主角是注定不会得到她的祝福的,所以,这样的场景在她的眼中也只会沦为俗气和土豪的代名词。
陈茉涵在这一刻,想到的是自己的妈妈。
好像自从她和陈金胜正式离婚以后,就真正得到了解脱,他们离婚后的这一个多月时间,妈妈很少再像以前一样打电话和她抱怨什么,反倒是像看开了一样,接受了欧洲一家剧团的邀请,去做了艺术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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