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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没有听到回应，方确本来想酌情降降价，谁曾想，一抬起头，王献却依然还是那副表情。
“十万，雇你带我找到祂。”
一阵风猝不及防刮了进来，吹的方确的后脑勺都跟着发凉，她有些惊愕的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咂开了嘴。
“什……什么？”
王献的语气显然不是在开玩笑，可一个道士，为什么要雇她一个普通人去找阿飘？
仿佛是料到方确会有这样的反应似的，王献眨眨他那双细长的狐狸眼，歪了歪头，嗤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跟祂是一伙的？”
王献的话正中了方确的心思，她下意识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努力扯出了一丝笑容。
“怎么可能，我没有那样的能力。”
“那最好——”
王献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形顿时占据了方确的视线，一阵莫名的威压感袭上方确的周身，女孩咽了口口水，心虚的垂下了双眼。
“你叫什么？”
没来由的，男人突然开口问道。
听见声音，方确硬着头皮抬起眼，尽量用平稳的语气答道：“方确。”
不同于方确的紧张，王献显得从容许多，他冲着女孩笑了笑，就转过身，径直从大门走了出去。
“明天见，方确。”
门被关上了。
方确大松一口气，扑到了窗边的懒人沙发上，将脸埋了进去。
一股子潮气扑面而来。
方迎那家伙肯定又在她的沙发上喝牛奶了。
那个小家伙还是个漏嘴，一边喝一边漏，她都说了好几次不能躺在沙发上喝牛奶，偏偏就是不听……
方确烦躁的拿出手机，结果，好几个未接电话就弹了出来。
是方迎的幼儿园老师的。
完蛋了，忘记去接孩子了！
方确猛的跳起来，匆忙拨了回去，电话那头响起了几道忙音，接着，女老师焦急的声音就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
“喂，方迎家长？还在忙工作吗？快来接孩子吧，方迎以为您要丢下他，急的一直哭，我们好几个老师一直哄都不管用！”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接他，麻烦你们了！”
听见方迎居然还哭了，方确不免也跟着焦急起来，她抓起钥匙便匆匆出了门，不一会儿，就赶到了幼儿园门口。
彼时，方迎正坐在幼儿园操场的小木马上，几个老师围在他身边，似乎是终于把他哄的好了些，小家伙红着鼻子，还有些抽抽搭搭的。
“诶呀，迎迎快看……姐姐来了呀！”
一个女老师率先发现了正站在幼儿园门口的方确，轻拍了一下方迎的肩膀，小男孩抬起头，在看见方确的那一刻，泪水瞬间又盈满了眼眶。
“姐姐——！”
方迎从木马上跳下来，迈着急匆匆的步子朝着方确跑了过去，一下冲进了她的怀里。
眼泪鼻涕尽数蹭到了方确的裤子上，方确腿上一凉，笑着将方迎从地上抱了起来，就对着幼儿园的几位老师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方迎，姐姐没有抛下你，姐姐只是今天太忙了，就一下子忘了，你要原谅姐姐，好不好呀？”
即使被方确抱在了怀里，方迎的泪水还在止不住的哗啦哗啦往下淌，方确轻柔的抚去了他眼角的泪花，轻声哄道。
方迎一下子揪住了方确的头发，但力道并不重，也只是轻轻的。
“我没事……就是眼睛进沙子……”
说着，似乎是怕丢脸，方迎就将脑袋埋进了方确的颈窝。
到底是像谁……
方确无奈的勾了勾唇，抱着方迎穿过马路。
方确离开后，一个男人站在了她方才站着的地方，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幼儿园。
男人穿着一身裁剪得当的高定西装，称的那张脸更显斯文俊秀，他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修长的手指轻轻滑动着手中的平板，目光停留在了方确离去的那条道路上，蹙了蹙眉，轻声喃道：“怎么回事？”
那姑娘的身边，怎么围了那么多的灵团？
第05章 兰花胎记
等回到家，夜色已经深了，方迎趴在方确的肩头睡熟了，方确将他轻轻放在了床上，随后便走出了卧室。
三个小灵团急不可耐的窜了出来，叽叽喳喳的围在了她的头顶。
“哇哇哇，差点憋死我啦！你刚刚感受到没，那个男人！气场好强大！”
蓝色的小灵团碰了碰红色小灵团的小手，红色小灵团没搭理它，雄赳赳气昂昂地飘到了方确面前。
“主人！那个王献看起来就没憋什么好屁，你真的要帮他吗？！”
“要不我们还是别挣扎了……呜呜呜，连万方趋元阵都困不住那个男人，他这么强，怎么可能杀得死？”
另一头，一直缩在方确肩头的绿色小灵团嘤嘤呜呜的飘起来，却又立马被红色小灵团打了下去。
“诶呀，没你说话的份儿。”
耳边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方确烦躁的蹙了蹙眉，“啧”了一声。
三个小灵团顿时都噤了声，在方确的面前排排站，不敢说话了。
“我有没有说过，在我面前，你们不许吵架？”
考虑到床上熟睡的方迎，方确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说过……”
绿色灵团先一步跳出来，怯生生的答道。
“很好。”
方确满意的点了点头，就站起身，打开了窗户。
“那么，现在就请你们仨去帮我打探一下王献正在做什么吧？从今天开始，他的一举一动，你们都要汇报给我听。”
“主人，您准备干什么？”
红色小灵团围着方确的脑袋转了一圈，方确一把将它揪了下来，捧在了手心里。
“你们不是都听到了？王献他突然雇我找鬼姐姐，这事怎么想我都觉得奇怪，所以你们一定帮我盯好他，要是他知道了什么，一定要快点回来汇报给我！”
说着，方确便挥了挥手，将三个小灵团都赶了出去，直截了当的关实了窗户，还顺带拉上了窗帘。
三个小灵团杵在窗户外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都不愿意先一步飘走。
“红团，那个王献好可怕！我不想去……呜呜呜……”
红团敲了一下绿团的脑门，不争气道：“瞧你这怂样，还想不想投胎了！”
“蓝团，你先走！”
蓝团懵懂的被推了出去，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最后轱辘轱辘的被卡在了树干上。
窗外的动静终于消失了，方确松了口气，胸口倏地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
少女掀开衣服领子，心口处的胎记又深了一些。
方确不自觉攥紧了手心，嘴唇绷的发白。
那胎记生的是兰花状，倒是独特，是她出生时就有的。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次日。
“阿献。”
咖啡店门口的迎客铃轻响一声，姜随空从大门后走进来，十分熟稔的坐在了王献的身边。
身旁的坐垫顿时陷了下去，王献默不作声的合上手里的绘本，挪开了半米。
“你怎么还在看小孩子才爱看的东西？这个月都第几本了？”
姜随空边说着边环顾四周，店内这会儿还没有客人，几个店员都缩在后面的隔间，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这次来有什么事？”
王献将头靠在了沙发靠背上，抬眼望向了暖白色的天花板。
姜随空在王献身边坐下，也将头抵上了沙发后背，学着他的模样望向天花板，却被头顶刺眼的灯光晃的眯起了眼睛。
“上回缠着那小姑娘的那只鬼你捉着了没？”
“没呢。”
王献轻叹了一声，回忆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语气变得有些无奈。
“不知道是谁使了什么法阵，让祂给跑了。”
“法阵？”
姜随空猛的坐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丝讶异。
“春江市还有别的道士？”
“不。”
王献摇了摇头，沉声道：“是万方趋元阵，不是道士会使的，这是禁术。”
频繁出现在眼前的能看见阿飘的女孩，帮助恶鬼逃脱的人，禁术……
不管怎么想，似乎都能从其中找到一些微妙的关联……
但那个瘦巴巴的姑娘，是绝对不可能驱动万方趋元阵的——
越想越头疼，王献微微蹙起了眉，将双手环住胸抱了起来。
“你要这么一说，那个小姑娘就更可疑了啊……”
姜随空斜着眼看向王献，王献也默契地将瞳孔转了过去，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王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垂下了眼帘，坐直了身子。
“先不说这个了，你这次来，到底有什么事？”
听见他的问题，姜随空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站起身，朝着店门口走去。
“你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从咖啡店走出来，来到停车场后，姜随空就从自己的车内拿出了他的平板，划开相册，将一张图片怼到了王献的眼前。
“你看这个。”
图片上是一处街道的卫星截图，几个代表着小灵团的粉色圆点聚在一处，就围成的形状和大小来看，它们似乎是在围着一个人。
“这是昨天晚上，我路过一家幼儿园的时候截下来的，而那些灵团簇拥着的人，正是那个小姑娘。”
姜随空一边指了指平板上那几个晃眼的粉色小圆点，一边又划到了下一张，这一次，是方确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似乎正朝着某个方向走去，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如果照片没有拍下跟在她身后的那三个圆乎乎的像红绿灯一样的灵团的话，还真看不出这张照片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的手机摄像头可是通过特殊处理过的，能拍出一些常人看不见的灵体，这你也知道，但，如果按照你刚才的说法，那基本可以得出结论，那个丫头，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无害。”
姜随空一脸严肃的看着王献，然而，男人的目光只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一秒，就兴致缺缺的移开了。
见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模样，姜随空倏地将手里的平板收了起来，表情变得有些激动。
“你知道灵团有多怕人吗？那几个灵团要是主动围着她，说明她和它们之间肯定达成了某种契约，你能明白……”
“一个天生拥有阴阳眼的普通人，她若是足够聪明的话，怎么可能会不利用自己的能力？”
王献开口打断了姜随空的话，插科打诨般的，男人又眯起他那双狐狸眼，拍了拍姜随空的肩。
“你就是疑心病太重，灵团的能力不大，就算和人签订了契约，成了御灵供人驱使，最多也只能做点跑腿的活而已。”
男人的话说的有理有据，姜随空眨了眨眼，如同被定住了一般怔在了原地。
不正常啊，很不正常，如果是以前的王献，应该会跟着他一起分析才是，哪会像现在这样，居然还为人家辩解？？？
将脑海里的各种想法糅合了一下之后，姜随空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了？”
意料之中的，听见自己的话，王献的脸顿时烧了起来，他轻咳一声，十分拙劣的转移了话题。
“谁跟你说这个了？她多大我多大？我看起来很像喜欢老牛吃嫩草的人吗？”
说完，不给姜随空继续理论的机会，男人便匆匆转过身，朝着咖啡店走了回去。
“这件事我回头会继续调查的，你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就去多找份班上——”
暖风呼呼的吹起王献花哨的衣角，姜随空撅着嘴嘟囔了两声，目光却清晰的捕捉到了王献通红的耳尖。
“千年铁树还开起花了……”
直到王献走回店里，彻底消失在姜随空面前，姜随空才迟迟驱车离开，三只小灵团顿时从路旁的小树丛里跳出来，红团看看蓝团，蓝团看看绿团，好一会儿，三只小灵团里都没有一个主动开口说话。
“红团，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三只小灵团挤在一起窝了一会儿，蓝团终于憋不出了，从队伍里窜出来，又冲到红团面前嘟囔道。
红团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身体，满不在乎道：“怕什么，你没听那个王献说的吗，他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呢，我们接下来小心点不就是了？”
见红团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蓝团撅了撅嘴，轻轻推了红团一把。
“哎呀，你能不能正经点，我们可是有任务在身的！”
“那我们现在算不算收集到了一个情报了？可以回去了嘛……”
绿团缩了缩本来就不大的灵体，弱弱提议道。
蓝团瞄了一眼后头冷冷清清的咖啡店，王献依旧坐在店门口附近的沙发上看绘本，想来也没什么情报可以收集了。
“那我们就回去复命吧！”
蓝团激动的跳了一下，几个小灵团高兴的挤在一起往方确家的方向飞去。
而在它们走后，本来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的王献也默默的放下了手里的书，狐狸眼微微眯起，朝着三只小灵团飞走的方向望去。
“这几个家伙，好歹也稍微掩饰一下啊……”
一时不知道是该笑它们太蠢，还是笑那个女孩太过大意才好，王献的嘴唇不由得勾了起来，脑海之中再一次浮现出方确那双像玻璃珠一样的晶莹剔透的眼睛。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王献的声音极轻极柔，像是落在水面的花瓣，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细碎的阳光从窗外撒下来，跳上他苍白的指尖，男人重新翻开手里的书，正打算再看一遍的时候，突然，一片黄色的小符纸人从窗台跳了进来，攀上了他的指尖。
似乎是怕王献没注意到他，小符纸人努力的晃动着自己的两条胳膊，王献勾了勾唇，心情很好的将它捧了起来。
“报告主人，是否继续观察任务对象？！”
小符纸人太过轻巧，所以说话的时候，身体总是会止不住的摇晃，模样十分的滑稽，王献有些心不在焉的戳了戳它的小脸，半晌，才下达了命令。
“继续吧。”
“得令！”
接过男人的话，小符纸人晃悠着正要飘走，没成想，刚飘到窗口，却又被一只手给拦了下去。
“等等。”
小符纸人晃了晃自己短短的双手，看起来有些促狭，王献没有理会它，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张黑卡，粘在了小符纸人的背后。
“你把那张假卡换下来吧，她也该上钩了。”
第06章 你敞开了吃
寒冬，大雪覆盖了路面，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花，十分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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