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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满塘——末雨【完结】

时间:2025-02-24 17:11:28  作者:末雨【完结】
  元晖脸色沉下来,裴晏此番是代天巡狩,若死得不明不白,元琅定会以此为借口插手扬州。
  他瞥了眼顾廉,难怪这厮要将秦攸困在定海。
  正犹豫间,内官匆匆来报,说羽林军已在灵隐山下扎营,秦攸正在西门外求见。
  顾廉脸色大变,揪着内官衣襟:“羽林军?来了多少人?!”
  内官战战兢兢地答说:“起码也有千余人……”
  千余人,那就是余姚的兵。
  顾廉瞪了眼裴晏,一把将内官甩开,拱手道:“殿下,秦攸擅自率军离开余姚而不报,围城更是意图不轨,还请殿下即刻将其捉拿问罪。”
  “余姚钱唐,均属会稽郡治下,秦攸与张郡守星夜兼程,赶回钱唐保护吴王殿下不被奸人所害,何罪之有?”
  裴晏看着元晖,淡淡笑道,“殿下无需担忧,钱唐守军不足一千,近半是水军,定将顾廉这厮生擒,押送回京。”
  顾廉心下一惊:“你们挟持了玄伯!”
  他忙上前道:“殿下,他这是威胁……”
  元晖冷声打断:“闭嘴。”
  裴晏垂眸不语,也并未否认顾廉那句话。
  元晖偷偷看了眼萧绍,自裴晏进来,萧绍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时间有些拿不稳,若当真动了刀兵,这家伙到底会帮谁。
  “裴詹事胆量不小。”
  裴晏颔首:“吴王谬赞了。”
  元晖想了想,吩咐说:“去把秦校尉请来,听说他受了重伤,我也想听听,东海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内官擦身而过,顾廉忙上前道:“殿下,钱唐城墙坚实,若无投石攻城之物,想破城也没那么容易,我们可由水路撤离!”
  “殿下,太子与殿下既是堂亲,也算表亲,实在不应当为了个南朝人闹得兄弟阋墙。扬州的账殿下也看见了,朝廷缺粮缺钱不假,可殿下也没吃饱啊?太子不过是想将这本账,重新分一分,至少,天下如今已在我北朝手中,账本也该由我们执笔才对。”
  元晖抿唇不语,眼珠子在两人之间不断辗转。
  “殿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太子野心勃勃,先是豫州,再是江州,他的人一旦在扬州站稳了脚跟,手自然还会再向徐州、青州伸去!殿下莫忘了,当年揭发裴昭谋逆的淮南王是个什么下场!有其父必有其子!”
  裴晏重重地放下酒杯,默了会儿,似笑非笑地说:“去岁我见陛下时,他病榻上都还念着先考临终前说‘未能得见陛下心中的盛世,臣有憾’,若我死在扬州,那便要借使君吉言……”
  他忽地敛容,一字一句道:“愿有其父必有其子。”
  顾廉骤然屏气,方觉说错了话,他转眸觑看元晖,对方亦是微微挑眉,似已有了决断。
  他心下一急,只好指着张令姿说:“殿下,沈居当初通倭被斩,是张玄伯百般求情,殿下才网开一面放过这女人。可她却怀恨在心,安排沈居同父异母的弟弟沈琰化名玄元子,借以青娘娘之名,在扬州妖言惑众。臣当初只想安抚民心,一时大意,未能警觉,这才让这二人有了可乘之机。”
  元晖一愣:“玄元子是沈居的弟弟?你不是说他是你们南朝太史令的嫡传弟子么?”
  “这更说明,沈居早在十年前便已生反心!幸得殿下明察秋毫,亲办此案。”
  元晖转眸打量张令姿,她面色无改,一直恭顺跪坐在裴晏身侧,似乎早有预料。
  “这说法有意思。”元晖含笑琢磨了会儿,心下已有决断,但也不介意再看一会儿困兽斗,“继续。”
  顾廉顿了顿,说:“裴詹事死后,这女人利用她与张玄伯叔侄之情,借口天灾,提议在钱唐加办祭礼。就连祭礼的日子,也是他们临时改过的,就为了演这出龙王显灵的好戏,将这倭人假扮的裴詹事,送回钱唐,妄图鱼目混珠!”
  元晖看了眼裴晏,心下笑骂这老狐狸是真急眼了。
  “你当我是三岁小儿,裴詹事我可是见过的,如何假扮得了?”
  “殿下有所不知,那小东岛的倭人有门手艺,可易容成他人模样,连枕边人都未必认得出。几十年前,他们便是以这法子骗过了臣的先祖。臣不日便将这叔嫂二人与倭人勾结之事公之于众,这些青衣道信众无人煽动,自不会生事。此人根本就不是裴詹事,外面那些庶民,胆敢传谣,一律以通倭论处!殿下大可放心。”
  话音刚落,一直坐着的萧绍忽地起身,跨步上前,弯腰凑到裴晏面前,鼻尖嗅了嗅,又伸手以指骨上的钢尖顺着他下颌扫过。
  裴晏轻嘶了声,左脸下颌处赫然一道血口子。
  他佯装不解地蹙眉看着元晖:“殿下,此人是?”
  元晖也不太明白萧绍的举动,正支吾着思量要不要说他是怀王的人,萧绍已回身一把揪住顾廉的衣襟。
  “你见过?”
  顾廉一惊:“你做什么!”
  “你见过那会易容的人?”
  “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在殿下面前放肆……”
  顾廉话才说到一半,萧绍已然掐住他的脖子。
  元晖嘴角扯了扯,干笑说:“我劝你快些回答萧兄,免吃苦头。”
  顾廉被掐得喘不过气,只好梗着脖子说:“当然见过!不仅我见过,盐官县当年参与过抓捕倭人与沈居的典吏、衙役还有城门守将都见过!若非那女子扮作我的模样,叫开城门,也不会让那群倭人逃了一半。”
  元晖瞠目道:“我怎么不知还有这等事?”
  “那是因为……”
  话音未落,萧绍左手紧捏住顾廉的肩,将人提拎在半空,右手松开,抬臂向后悬停了一瞬,猛地对准顾廉的咽喉刺去。
  五指没入,指骨收拢,钢尖似是卡入颈骨缝隙里,也不知是谁的骨节咔嗒一响。萧绍猛地抽回手,向后甩出两节椎骨,上头还挂着几缕碎皮肉。
  鲜血如注,悉数溅在萧绍身上。
  他将手里的人如一块肉一般地扔开,转身走向裴晏身旁的张令姿,沉声问:“你也见过?”
  席间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张令姿看着萧绍这滴着血的脸,嗓子里似灌了铅,半晌发不出声。
  裴晏很快回过神,起身挡在张令姿身前。
  “她没有见过!”
  “你怎么知道?”
  裴晏抿唇不语,萧绍一把揪起裴晏的衣襟,如方才提着顾廉那般提起他,另只手在身上擦了擦,从怀里抽出那卷绢画展开。
  “她在哪儿?”
  裴晏转眸看着云英的画像:“我也在找她,你怎会有她的画像?”
  萧绍阴冷地盯着裴晏,目光似要穿透皮肉。
  阁外一阵脚步声,内侍领着秦攸和卢湛登上城楼。
  “殿下,秦……”
  内侍欠身低头,正对上顾廉那对死不瞑目的眼珠子,咽口的血窟窿还泊泊往外淌着,眼一翻,晕了过去。
  卢湛忙上前搀扶,抬眼见着顾廉的尸身,转眸又看见一个满脸是血的大高个正拎着裴晏的衣襟,立刻拔剑挑去。
  “放开大人!!”
  萧绍眉间一蹙,扔开裴晏,抄起他脚边桌案挡下,亦从腰间拔出短刀迎战。他左手执刀挡开卢湛,右手向内一翻,弹出臂上三根尖刺,俯身攻向卢湛下盘。
  卢湛迅速后跳,自秦攸腰间拔出弯刀,左右同时与之交锋。
  “秦大哥,护好大人!”
  他以弯刀卡入对方右手暗器中,猛地砸向阁台廊柱,尖刺插入柱身的瞬间,环首刀回身劈下。
  萧绍一时没抽出手,只好挑开暗器绑绳,贴着廊柱向后闪躲,但右臂还是被削下一小块皮。
  他退开几步,兴奋地抹了抹脸,卢湛却是一愣,失声道:“萧库真?”
  萧绍似没听见,执刀冲上前,卢湛边退步闪避边说:“萧库真,是我……我是卢湛啊!”
  萧绍展臂扬刀,却在劈下的瞬间反手旋过刀柄,向上一挑,刀锋划过卢湛右臂,卢湛手一抖,环首刀掉在地上。
  “教你的都还给我了。”
  萧绍说着,扔了手中短刀,后脚一蹬,飞身扑过去。卢湛后退了几步,跌出窗外。
  秦攸追到窗边,见两人顺着瓦檐滑到了城墙上。
  身后,裴晏吩咐说:“你去策应卢湛。”
  他转过身,见裴晏已理整好衣袖,站在元晖面前,心下了然。
  “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信任
  内官们弓着身子退下,鞋底踏过黏腻的血泊,战战兢兢地印出一排脚印。
  “即便是罪不容诛,按律也该先过堂定罪,再上报朝廷,方可问斩,何必着急呢?”
  裴晏捡起一块颈骨,挽袖将其放回原位:“殿下这护卫身手奇诡,死状如此不堪,寻常仵作可遮掩不了,殿下可想好如何善后了?”
  阁间再无旁人,元晖也懒得再装腔作势,直言道:“少跟我装傻,方才你那近卫都叫出声了,萧绍是谁的人,你还能不知道?”
  “殿下未曾引荐,臣只知他是殿下的上宾。”
  裴晏拎着袖摆擦干净手指沾上的血渍,端出一副浑身都溢着胜券在握的澹然,但心下却仍有余悸。
  萧绍是冲着云娘来的,且若此人真如宋平所说那般,秦攸在明,他在暗,他们必须要尽快离开,万不可等到谢娘子生产再走。
  “东宫想放谁来我扬州?”
  元晖仰头看向裴晏,挑眉道:“不会是你吧?”
  裴晏笑道:“扬州各郡士族世代通婚,说来都是沾亲带故,同气连枝,我也好,殿下属意的孙长史也好,都坐不好这刺史之位。明着反自是不敢,却能阳奉阴违,假公济私,到时候政令不通,盐粮丁,怕是样样都要遭人使绊子。”
  元晖冷哼一声,他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忍这老狐狸这么久了。
  若论治下之术,顾廉的确比他手里那群酒囊饭袋强多了,他是想过安乐日子,不是想给自己找麻烦事。
  “张郡守祖上三代皆任会稽郡守,张氏在扬州也算家声显赫,殿下若举荐他接任刺史之位,应无人敢说三道四。”
  元晖蹙眉思忖一番,冷笑说:“张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朝张令姿扬扬头:“这女人不就是他的好侄女么?你让我用他,那和过去有和分别?”
  “当然有区别。”
  裴晏笑着说:“领兵夜袭羽林军的正是张郡守,人证物证如今仍在定海,他有把柄在殿下手中。再者……”
  裴晏转身走向张令姿,她双拳紧握,额前渗着细汗,一直痴痴地瞪着顾廉的尸身。
  “沈夫人。”他低声唤道。
  张令姿这才回过神,从袖中拿出另一卷账册。
  裴晏将账册递到元晖面前,一页页翻开,手指依次在关键位置上轻敲。
  顾廉治下虽有方,但却抓得太死。扬州的水路商税、私盐孝敬,九成归他所有,由他分配。孝敬元晖的,豢养青衣道的,他虽是出了不少,可旁人看不见细账,只看得见自己碗里那盖不住汤的油花。
  元晖微眯着眼,目光在裴晏与张令姿身上来回,讥讽道:“鸨儿爱钞,娘儿爱俏,你倒是有些本事。”
  裴晏夷然自若,不恼不臊:“谢殿下夸赞。”
  元晖冷哼一声,合上账册。
  “那东宫想要什么?”
  “太子希望殿下能效仿雍州,行均田之法,开垦荒田,租以农户兵户。公田由州府统一登记,不许买卖,兵户农时耕种、闲时操练。如此,殿下既不必为养兵开支受制于人,也可防止南朝望族兼并私吞。”
  元晖想了想,问:“仅此而已?”
  “扬州府兵,将会一分为二,水兵归入秦攸麾下,其余则归殿下。除此之外,一切照旧。该留在扬州的钱,太子分毫不取。殿下乐享富贵,太子求个心安,两全其美。”
  元晖这才了然地仰靠在凭几上,说到底还是为了兵权。
  条件倒是丰厚,可顾廉说得也没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是个领着万余兵的。那秦攸也的确有些治军手段,他拨过去的烂泥,不到半年,竟已看着有些人样了。
  但若他不答应,恐怕会令东宫更生忌惮。
  裴晏见元晖犹疑不定,趁势道:“殿下过去在梁王身上下错的注,亦可一笔勾销。”
  元晖抬眼冷笑:“你说勾销就勾销?我如何相信你?”
  裴晏直起身:“殿下稍候。”
  说完,张令姿起身拜礼而出,少顷,抱着一张楠木琴和一个锦盒回来,素手在琴身下稍稍拨弄,机簧弹开,从里取出一张折好的黄纸。
  裴晏将案前的食盘酒具放到一旁,取出锦盒中的笔墨,提笔悬空,稍定了定心神,方才落笔。
  搁笔吹干墨迹,裴晏起身上前,双手呈给元晖。
  元晖拧眉瞥过去,那上头大抵就是方才他们所讲的东西,但目光扫到左下那鲜红的印鉴,他倏地直起了身,伸手轻蹭了蹭印痕,想了想又狐疑地蹭了蹭墨痕。
  字确是刚写上的,也与元琅的字迹相差无几,但印却是旧的。元琅竟给了他一张盖过印的空诏书。
  “殿下现在相信我了?”
  元晖敛容道:“未经中书颁出的谕令,就算大印是真的,也做不得实。反倒是你,伪造圣令,可是杀头的重罪。”
  “待我回京,自会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真令送到殿下手上。”
  裴晏面带微笑,心下怅然。当初他接过这张黄纸,元琅说,事急从权,你写的,便是我写的。
  此一时,彼一时。
  过往那些秉烛夜谈,推心置腹的信任,回首都成了一声叹息。
  他或许,从未有过挚友。
  “太子是希望殿下相信,我方才所说,都是他的意思。”
  元晖眯着眼,嘴角扯了扯,默默将这张投名状卷起。
  “还有一件事,望殿下应允。”
  “说。”
  “请殿下为沈居平冤。”
  裴晏直起身,眼尾扫向朝地上已凉透的尸身,淡淡地说:“顾廉伙同倭人,谋取私利,栽赃良臣。沈夫人忍辱偷生,收集罪证,与龙王祭礼后,向殿下告发此贼滔滔恶行。其恼羞成怒,试图挟持殿下,太子卫率卢湛为保殿下安危,出手制止……”
  说着,他上前抱起尸身,一步一顿地走向窗边。
  “纠缠间,贼人不慎跌落城楼,身首分离,当场伏诛。”
  城门外,艳阳高照。
  砰地一声。
  黏腻暗红的小河顺着头颅滚滑的方向淌去。
  轻风扬起黄沙,一粒粒覆满金腰紫衣。
  秦攸追出城门后,很快意识到卢湛是故意在将萧绍往远处引。
  他犹豫片刻,吩咐随行的四名亲信回观塘门下守着裴晏。“若裴大人和那沈娘子分道而行,你们便分头跟。莫在明处,明白了?”
  四人相视一眼,领命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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