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吃个饭,然后参观我的工作室。”
“工作室?”
“老师你还不知道吧?我的工作室选址在连城。”
“在连城啊,离家近,这样挺好,可以随时回家看看。”
“不,不是因为离家近。”
梁桓宇看向许满,语调轻缓,说得认真,“是因为离老师你近。”
许满捏脚的动作一顿。
这时,出租车停了。
梁桓宇打开车门:“吃饭的地方到了,老师,我扶你下来。”
下了车,梁桓宇将许满引进了一家格调高雅的西餐厅。
服务员带着他们左拐右拐,进了一家包房。
“老师,坐吧。”
梁桓宇给许满拉出凳子,等许满坐下,又将菜单放在她面前。
“看看想吃什么?”
许满瞄了一眼菜单,好家伙,一杯果汁299,最普通的蔬菜沙拉都要五百块,更遑论其他招牌菜了,许满不敢点了,合上菜单,表情纠结:“好贵啊梁桓宇,我们换一家吃吧。”
“请老师吃饭,这点钱算什么?”
“老师要不我帮你点吧。”
梁桓宇把菜单拿走,三下五除二点了三四道菜。
等菜的间隙,许满空出时间打量这间包房。
灯光昏暗,氛围浪漫。进门的木质柜子上放着一台美式留声机,铜质的花朵造型喇叭正在缓缓流淌出清晰饱满的小提琴音;后面的墙上挂着巨幅油画,繁花之中,一圣洁的天使张大翅膀,深情拥吻怀中的少女;面前的蕾丝餐桌上,玫瑰花瓣铺满桌面,正中,摆着一个银质烛台,台上烛光摇曳,旁边的醒酒器里,深红色葡萄酒荡起细细小小的波纹。
“老师能喝酒吗?”
梁桓宇给许满倒了杯酒。
“尝尝这儿的葡萄酒,听说全是法国空运过来的。”
许满轻轻抿了一口,酸,苦,跟中药差不到,面容扭曲的放下了。
“怎么这副表情?喝不惯吗?”
“嗯,喝不惯,还不如喝葡萄汁。”
“那我点杯葡萄汁给老师喝。”
梁桓宇说罢就要叫服务员。
许满赶忙制止,“一杯果汁都顶我一天工资了,算了,这儿不是有白水吗?我喝水就行了。”
梁桓宇微微一哂:“老师我请你吃饭,你还帮我省钱,你不用帮我省,我现在会赚钱,赚的还比你多。”
许满听着,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从今天早上莫名出现在联谊活动现场,许满就觉得梁桓宇不对劲。
她不由蹙眉。
可能骆亦迟说得没错,梁桓宇今日种种举动,目的都不纯洁。
服务员将菜品端上来,是两份牛排,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梁桓宇熟练的切好自己面前的,端过去给许满:“你吃这个,给你切好了。”
然后将许满的换过来。
“吃吧,老师。”
梁桓宇递给许满刀叉。
许满接过,叉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机械的咀嚼。
牛肉很嫩,味道很可口,但她吃着却没什么滋味。
“老师,参观完工作室,我还想和你一起看电影。你想看什么片子?文艺片还是推理片?先说好啊,我不看动画片和恐怖片,老师要不我们看文艺片吧,听说这部片子口碑不错……”
梁桓宇在手机上划拉着。
“梁桓宇。”许满放下刀叉,“吃完饭我们就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什么事?我陪你一起吧,正好我没事。”
“不用,我想自己待着。”
“哦,这样啊,那我们可以明天约。”
“不,我不想和你约。”许满正色,用很严肃的口吻指出,“尤其还是以这种约会的形式。”
梁桓宇笑容骤然僵在脸上。
“梁桓宇,今天我们这种相处模式,过界了。”
“老师你什么意思?”
“我才应该问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梁桓宇低声重复,他看了一眼许满,却不敢对上她直白的目光,摸着后脑勺,叉子在手中局促而难堪的转来转去。
“老师你是在……拒绝我吗?”
“我们不合适。”许满果决的说。
突然得到结果,梁桓宇眼眶泛起酸意,红着眼求证:“我们哪里不合适了?我们不是……一直都相处得很愉快吗?”
“我们哪里都不合适,身份,年龄,经历,出身……哪哪儿都不合适。”
“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不在乎你年龄比我大,也不在乎你结过婚,更不在乎你是单亲家庭,我爸妈思想开放,他们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你爸爸也很喜欢我,老师你还介意什么?”
“老师?梁桓宇,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师。”许满强调道。
梁桓宇猛地一怔,“老师”两个字,完全是他叫习惯的称呼,他从没把许满当成过老师,更没想到过,有一天,这个平常不过的称呼,会成为许满拒绝他的理由。
许满:“学生怎么能喜欢自己的老师呢?”
梁桓宇反驳:“可你不是老师。”
“只要你上过我一天的课,当过我一天的学生,这个关系就是成立的。”
梁桓宇兀自坚持:“那怎么能算呢?”
许满:“但凡你拉一个认识你我的人问问,都会说你是我学生,所以怎么不能算呢?”
梁桓宇垂眼:“你这样说,是要告诉我,我和你不可能,对吧?”
“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决定了一切都不可能。”
“那谁和你才有可能?许满,是你的前夫吗?”
他不再叫老师,而是叫的许满名字。
“从今天开始,我不叫你老师,我叫你许满,可以吗?我不要你当我老师,我也不做你的学生,你什么都没教过我,你都不配当我的老师!”
梁桓宇渐渐口不择言。
“等你适应我们的正常关系了,你就会接受我了,我会给你提供好的物质生活,你看我现在都创业了,我以后会赚很多的钱,虽然不如你前夫赚得多,但我有能力养活你!”
“梁桓宇!”许满越听越不像话,忽然大声,“你昏了头了!”
她干脆拎包站起来,“你自己冷静想想我说的话。”
话毕,大步往门口走去。
梁桓宇紧跟着推开椅子,在许满手放在门把手上时,他突然一把捞过许满的手,五指紧扣带着她一个旋转,让她面朝自己抵在了门板上,接着另一手扶上她的腰。
许满被梁桓宇压着,胸膛相贴,梁桓宇的嘴唇离她的鼻尖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她能清晰感受到对面男生喷洒在她鼻尖上呼吸,滚烫,炙热,混乱不堪。
“许满,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
“我不想听。”
“那就不听吧,看我做也行。”
说着,梁桓宇低头凑近。
许满后背紧贴着门,无处可躲,几乎是下意识的,紧闭双眼把头避开。
梁桓宇灼热的唇擦着她的嘴角,落在了耳垂上。
“梁桓宇,非要将我们之间的关系破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吗?”许满冷冷的说。
梁桓宇呆住。
紧扣手指的力量微松,许满趁机挣开梁桓宇,转身开门,迅速逃了。
许满漫无目的行走在大街上。
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脚痛得很,看见一家商场,许满进去买了双平底鞋。
换好鞋从商场出来,路过一家奢侈品店,沿街橱窗里的一双鞋,她驻足停在那里,神思恍惚的看着。
跟那天骆亦迟买给她的一模一样。
她其实一直没跟人说,骆亦迟买给她的鞋穿上正合适。
她一直以为骆亦迟不知道她脚的码数,毕竟在他们短暂一年的婚姻里,除了洗发水沐浴露,骆亦迟从没主动给她买过什么,都是缺钱了,丢给她一笔钱让她自己买,她不知道骆亦迟从哪里知道的她的鞋码。
走了好一会儿,路灯渐渐亮起来,入秋后天黑的早,许满一天没吃饭,刚才在西餐厅只就着白开水吃了一块肉,现在饥饿感上来,刺激得胃疼。
不远处有一家面馆,许满进去吃了一碗面。
吃完饭,又想起梁桓宇。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想不开钻牛角尖?
许满想发微信问一下,找到梁桓宇打开聊天框,犹豫半天,又退了出去。
算了,还是保持边界感吧。
刚关掉手机,又有新的消息提示。
张澜发来消息:【许老师,在约会吗?】
后面附带了一个八卦的表情。
【跟谁?是今天把你带走那个老腊肉?还是今天和你一起做游戏的小鲜肉?】
许满回复:【都不是。许老师在水仙,自己跟自己约会。】
张澜:【惊讶.jpg】
许满:【张老师有收获吗?】
张澜:【无,抽奖也没中,陪跑一天最后只得到了丘比特公仔,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只能跟公仔过了,哭】
许满:【摸头,我连公仔都没,以后只能自己一个人过了,哭】
张澜:【许老师,别这么悲观,小瞧我们的关系了是不?我当然帮你把公仔带回来了!叉腰仰天大笑.jpg】
许满:【感动,泪眼汪汪】
张澜:【既然都落单了,许老师,要不我们约一个?抛媚眼.jpg】
许满:【好呀】
张澜:【许老师现在在哪?】
许满发过去一个定位。
张澜:【你竟然在市中心!你等我,你附近有一家商场我老早就想逛了,我这就过去。】
半个小时后,张澜带着俩公仔出现了。
张澜想看电影,俩人选了部爱情电影拿着爆米花进了影院,看完被主角感天动地的感情感动,哭得双眼通红,妆都花了。
两人互相笑话,笑话完又一起去商场的化妆品柜台补妆,结果不好意思拒绝柜姐的热情服务,给柜姐贡献了不少业绩。
顶着美美的妆,两人在商场里大逛特逛。
花钱可以使人快乐,许满花了钱,买了东西,被骆亦迟和梁桓宇烦扰的阴霾心情一扫而光。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赶在商场关门前出来。
外面天不知什么时候变凉了,阴沉沉的刮着风,像是要下雨。
看时候不早了,许满和张澜打道回府,一起奔向最近的地铁站,各奔各家。
从地铁站出来,天空已经飘起了雨,许满从便利店买了把伞,撑开慢慢往家赶。
进了小区,搭上电梯,数字一个个往上跳,跳到22时停下,叮的一声,门打开。
走廊的声控灯应声亮起,许满抬脚迈出电梯。
2202房门前,枯等一整天的男人闻声,迟钝的抬起头来。
许满吓了一跳,东西差点掉地上。
骆亦迟眼皮半掀望着她,面容憔悴嗓音沙哑:“许满,你回来了。”
第40章 密码。
骆亦迟靠墙站着。
许满没有立刻过去。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才迟疑着迈开步子。
有极轻的酒气擦过鼻尖。
许满缓步走近,行至门边, 酒精味道变得愈发浓烈。
“你喝酒了。”她说。
“嗯,喝了点。”
骆亦迟低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他的眉眼,看不见他的表情。
许满手按在密码锁上,数字亮起,刚按了一个数字, 骆亦迟忽然伸过手来,将她的手用力扣住。
他掌心很烫,声音却很轻,“怎么这么才晚回来?”
他还以为许满今晚不会回来, 做好了枯等一夜的准备。
许满说:“办完事就回来了。”
“哦。”
“我该休息了,你放开, 我要进去。”
“哦。”骆亦迟嘴上应着, 手上却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
相反, 他靠过来, 一把拽过许满, 不由分说将她揽进怀里。
“许满, 让我抱一会儿吧, 我太难受了, 就当你可怜我, 好不好?”
“不好。”
可能是喝了酒的人力气大, 许满双臂被紧箍着, 挣脱不得。
她有心气一下骆亦迟,于是说:“骆亦迟,你这样抱着一个有对象的人, 算什么样子?”
骆亦迟浑身巨震,如遭雷击。
“你说什么?”
“听不清吗?还要我再重复一次?”
骆亦迟不可置信的抬头,想从许满脸上看到一丝欺骗的痕迹。
“你和他在一起了?”
“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许满脸上的妆容比上午见面时精致了许多,尤其嘴唇那里,口红明显是补过的,如果细看,还能看到唇周蹭染的红色痕迹,像被人小心珍重的疼爱过,又用粉底欲盖弥彰的遮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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