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到了一场太凄凉的梦。
一心渴求战死的士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困于自己人的诬陷中。
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选择了自杀。
那么现实中,他们的死因也会是这个。
包括纪德。
“虽然看起来很轻而易举,但以前的我是办不到这种事的哦?”听到最后的枪声,祁临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跟什么人解释,“这种感觉,就像本来是最终BOSS,却用几百字就解决了的那样吧!”
一只蓝色的蝴蝶轻轻扇动翅膀慢悠悠在她附近,她伸手,蝴蝶停在她的食指背上:“应该不能算蝴蝶效应了……世界因为分歧而处在不确定的状态,那我要做的下一件事开始了。”
其实已经开始了。
将整个世界的梦都控制起来,相信这个分歧点的此刻结局,隔绝与其他世界的联系。
毕竟无法改变的结局,一定有着某种“蓝本”,所以她只是将这里,和“蓝本”的联系切断而已。
她所做的这一切,禁止被其他世界观测。
在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这个经典的处理办法里,有个有意思的理论,就是观察者理论,大概就是说,仅仅只是观察一个物质,那么被观察的物质就会被你影响。
所以,为了杜绝被影响的可能,只好隔离出来了。
就算是相似的平行世界也不行,就算是身为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也不行,特别是这里,不能被观察到。
如果一定要观察的话,只能随便搞个纸糊的梦糊弄过去了。
只是,做完这些之后,她大概是撑不住的。
简单粗暴地来说,会死吧。
因为这本来就是属于不可抗力的东西,而且能力关系着她自身,做完这个大工程就像提前透支了身体一样。
――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是啊,仅仅从个人生命利益来说,她这么做一点好处也没有,全是损己利人的笨蛋事。
或许她只是为了救自己而已。
听起来是跟上面的话矛盾的。
虽然她确实是选择忘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但是她已经不想再看到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了。
蝴蝶再次飞了起来。
祁临挥挥手:“拜拜啦!”
她现在忽然又想到了,之前她说过她在想要不要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计划。
突然出现是办不到了,突然消失还是可以的。
以这种方式退场,祁临很满意。
反正她也是另一种方式的非正常死亡,不留下任何东西也是可以的。
可是真的没有任何东西想要留下了吗?
“在万事屋的保险箱里面,还有一封信是给太宰的,就看他有没有缘分打开了。”
不是特意为了这次准备的,是当年她开办“遗言”这项业务时,她受理的第一份业务。
其实也没有太认真写。现在想想,真是立了一个不得了的flag啊。
祁临躺在了草坪上。
早就已经日出了,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
她伸出手指挡在眼前。
这里没有人能够找到的,就算找到了应该也要错过时间了。
她也是伸手才发现,拜托太宰帮她打的那个手链上的钻石正在慢慢地化为齑粉。
那上面最主要的是她得到的黑钻石,还有后来太宰加上的红钻石和一些碎钻,为了这个手链她还穿了三个月的jk制服。
祁临心想这明明只是她以前的谎话罢了,什么宝石能来能力增幅,倒现在居然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搞得跟真的似的。
钻石的粉末在阳光下也是美丽的,特别是慢慢化为粉末。
像很多五彩的小星星,所以她举起手看了很久。
――就没有什么遗憾的?
搞什么,生命最后只有这个书勉强可以和她说话啊!
祁临:“还好吧,你以为我干mafia那么久都没有想过死亡的吗,我又不是那种很狂妄的人设。而且还有一个成天在寻求死亡的青春期男性在旁边。”
她是觉得,无论如何,死亡都是会到来的终点,无论或早或晚。
既然怎么样都要迎来的话,她希望她是潇洒地画上这个句点的。
所以这个情况符合预期,并且消失这种死亡方式很轻盈!
祁临:“感觉是要化身成晨露了诶~”
晨露等到一定程度是会被阳光蒸发的。
她感觉到一阵陌生的困意,那当然了,这毕竟不是普通的睡觉。
手当然举不起来了,所以她放了下来。
这时天气却变差了,要起雾了似的,云雾从泥土上升上来。
祁临没注意到这些,她即将跌落进这个陌生的黑黑沉沉的世界。
“祁临!”
一阵脚步声。
“太宰?”她困得睁不开眼,连看到太宰都没办法看到,“你这个人真讨厌,这样我的突然消失计划不就被破坏了吗,到了这个时候还来添麻烦。”
如果她能睁开眼看的话,估计会嘲笑太宰一句你这个表情真是少见。
不过她做不到,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太宰问她怎么回事。
可是抱歉,她现在解释不出来龙去脉,更无法说出她到底做了什么。
太宰那么聪明,应该能大概猜得到吧。
至少她为什么一个人呆在这里的原因应该可以猜到。
太宰慌乱地道:“你还有醒过来的办法的是不是?告诉我,我可以想办法――”
这回连祁临都感觉到他的这种罕见的情绪了,有点没忍心告诉太宰,她现在是在消失读条。
她为了安慰安慰太宰:“要不我送你一个小心愿好不好?可是我现在做不了太大的事,你就别这个时候还难为我了。相信你不会这样的吧?”
意思就是,让她不要死这种是做不到的。
祁临从来不相信太宰会冷漠地面对认识的人的死亡的,因为这种事发生了,会难过是人之常情。
太宰也是人类嘛。
相信。
太宰突然想起,祁临说过,梦是相信的魔法。
他现在就像一个病急乱投医的人,他抓住了祁临的手,做着似乎是虚无缥缈的努力。
他从来不祈祷,但是此刻他对相信这个概念的执着,跟祈祷对比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他相信祁临此刻和未来存在。
祁临没听到他的回复,以为是自己已经困得听不到了:“不好意思听不到,那就试着实现你现在的心愿好了,祝你有个好梦……”
雾越来越浓,萦绕在祁临周身的更是,像是消失前的预开场。
她最后一丝意识用来帮助兑现太宰的心愿,随后无法抵抗那强势的睡意,她彻底闭上眼。
但云雾没有再变浓,仿佛被阻止了。
或许真是太宰的“相信”起到了作用,或许是祁临错误预计了她的终末方式。
她现在没有消失,只是静静地睡着了。
拥有呼吸、心跳和体温,陷入了长久长久的,不知会不会醒来的长眠。
第074章 第74日
约一年后。
太宰将一页页文件叠成了好几架纸飞机, 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将纸飞机送出去。
纸飞机慢悠悠地飞行了一会,最终落在了森的皮鞋边。
森暂时停止了发言:“太宰君,干部会议还是专心一点为好哦。”
“喔, 知道了,”话是那么说, 太宰手上正捏着另外一架飞机似乎要准备飞, 完全没有要听森的话的意思, “可是好无聊啊,我知道森先生你想做什么,A选举干部的提案对吧,我投随便。所以,我能够先走了吗?”
近一年以来,太宰一直在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类似今天这次不把森放在眼里的事发生了一次,很多人都在暗暗猜测太宰已经不满足于干部的身份, 虎视眈眈地盯上了首领的位子。
有人担忧,有人期待,有人试探。
毕竟是要站队的, 站队如果没站对, 那下场估计就不是很好了。
坐在座位上的中也为太宰这种态度轻轻地“啧”了一声:“同意就是同意, 反对就是反对,太宰你连话都已经不会说了吗?”
“反正我说得不算嘛, 真好啊, 我也想试试说话算话的感觉,”太宰放下纸飞机改成双手托腮,“不愧是中也, 万事都用yes or no的思维,一定活得很轻松吧。”
中也:“你这家伙……”
“好了,你们怎么还是像以前那样毛毛躁躁的,”红叶喝了一口茶,“都已经快成年了,差不多该成熟稳重一点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森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说起来,好久都没有看到祁临了呢,大家都很想见见她,你说是不是,太宰君?”
太宰听后只是勾起了嘴角:“森先生,您是不是要提前进入老年期了,容易忘事。”
“――祁临,早就死了哦。”
他站起来,他的部下上前为他披起外套。
如果祁临在场的话,会认得这是当初是太宰硬要她手洗结果被她悄悄拿去干洗店洗的那件。
太宰:“我的投票结果我已经说了,那我有事就先走了。”
没有人拦他。他在部下打开门后,径直走出会议室的门口,跟等在门口的A撞上了面。
Ace拥有一双眼尾上调的细长的奸诈之人的人的眼睛,他看到太宰提前出来之后错愕了片刻,很快换上一张假笑的脸:“这不是太宰干部吗,日安。”
看来森和太宰之间即将决裂的传闻,八成没有假了。A暗自思忖。
太宰随意摆摆手,留下一句话:“希望你能在这个位子上坐久一点,不然port mafia就会少一则笑话,那不是很遗憾?”
因为干部的位子,是A用钱买来的。
A的表情瞬间变得阴冷。
可是太宰不在乎,他甚至都没有转身,坐上了下楼的电梯。
外面楼附近已经停好了在那里等候的黑色轿车,有人替他打开车门,他坐上去,闭上眼两秒钟后:“去神社。”
他没说是哪一间神社,但是司机知道,车子发动了。
车子停到了这间偏僻神社所在附近,太宰下车,走近了神社的鸟居。
这时神社附近能看到的那座山缭绕着云雾。
正在刷刷扫落叶的巫女很快就发现了他:“太宰先生,你今天也来了啊。”
在祁临睡着没多久后,他拿着巫女赠送祁临的巫女服找来过这里。并且这一年来,太宰有时就会来这间供奉着雾神的神社,这里的巫女完全认识他了。
只是他从来没有拜过这里供奉的神明。
太宰:“随便走走,神社里比较清净。我看上你们的鸟居很久了,感觉适合上吊。”
巫女掩面笑起来:“还没有放弃找到跟雾神大人沟通的方法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太宰回以微笑,这会他的表情倒比在会议上显得真诚多了,是很受异性欢迎的那种笑,“巫女小姐你明明知道的,我不信这个。”
巫女却不为所动:“没有关系,反正神大人很随心所欲,有一天应该会告诉太宰先生让祁临复活的办法的。因为最近太宰先生你来的时候山上都起雾了哦。”
“你这话可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呢,”太宰睁大没被绷带绑住的右眼,很惊讶的样子,“复活这种事,办不到的吧?”
巫女看向快到山顶的云雾:“我觉得神大人是万能的。”
“好吧好吧,”太宰耸肩,表示自己无意在信仰问题上跟巫女争辩,“你这一年里越来越虔诚了。”
巫女听了很受用:“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太宰先生你自便,我要继续打扫了。”
太宰点点头,看了一眼开始扫石阶的巫女,又转头开始盯着神社里的神龛。
他当然不是来散步的,更不是来参拜的。
他只是怀疑,这里供奉着的神明,或者是别的什么存在,跟祁临很早以前的经历,有着一些联系。
而且在祁临睡过去之前,也是有云雾萦绕在周围的。
【都这么久了,太宰君,你还没有掌握让祁临醒过来的方法吗?】
尽管是耳边第一次听到这声音,太宰的表情还是一派平静:“你是谁,这是异能?”
【我只是路过看戏的奈亚子是也☆另一边平行世界的你们比较热闹,但我突然又想起来还有这边,结果发现祁临都睡着了,真是遗憾。】
这话说得,好像是他在看电视忘记换台了似的。
【虽然我是没办法直接提供让祁临醒过来的方法,但是你可以问一下平行世界的祁临。】
好事来得太过突然,一般人往往会冲昏头脑,但太宰没有:“我要付出什么报酬?”
【没什么啦~只是请你帮个小忙,我这里有个游戏,需要一个主持人,玩家就是平行世界的祁临啦。】
这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
【你要答应吗?】
*
太宰拎着袋子,打开了好几重开关,才来到了这个地下室。
就算是太宰的心腹,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个地下室灯火通明,除了没有窗户,倒是和一间普通的房间无异。
太宰随意将袋子放到床头柜上:“祁临,你喜欢的游戏都出了续作了,不过反正你也玩不到,所以我就~都玩了一遍~说实话比前作都要没意思,你怎么老喜欢这种剧情老掉牙的游戏啊。”
祁临跟之前任何时间一样,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沉静地睡着。
这一年来,太宰的身高抽条,都已经长到快180,气质说不上来,但跟十八岁那年的他发生了一些变化。
但是祁临,没有任何变化,字面意义上的。
她整个人的时间像是被静止在了十六岁一样。
所以她甚至也不需要像是植物人定时的专门护理。
如同祁临曾经像流星许愿的那样,最开始的时候,太宰确实感到头疼和棘手了。
太宰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到处说你已经死了,有些人看我好像在看一个鳏夫,呜哇这种感觉超讨厌,难道你不应该辟谣一下吗?”
祁临是会在意这个的,如果她还醒着的话。
“不辟谣就算了,反正除了让我更受女性欢迎之外没有任何影响,”太宰露出了少年一样的表情,现在除了在织田作面前,他已经很少再这样,“我今天又去了趟神社,一个很奇怪的人说可以让我问问平行世界的你。”
太宰:“听起来很可疑的样子,一旦我和平行世界联系,你所做的隔离就白费了吧,一看就居心不良。”
太宰顿了顿:“但是,我打算试试。沉默就是默认我可以这么做了,好了,倒数三、二、一――”
祁临自然是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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