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洁捂着心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天知道刚才她魂都快被吓没了。
要是这小祖宗除了差池……
李洁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沈雁风倒是没觉得被李洁一惊一乍的样子冒犯到,只是看着越走越近的摄像头,略有些不喜地皱了下眉头,给自家保镖递去了个眼神,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们的疏忽。”
等李洁冷静下来之后,保镖上前,双手递上一张名片:“等回去还是建议把孩子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关于补偿和后续责任,我们愿意全权负责,这是我的名片,请到时候务必联系我。”
说完,矜持地一颔首,大步离开。
沈继转身,才发现沈雁风早已离开,连带着两只大狗也不见了踪影。
李洁看了眼名片,发现只是写了那男保镖的姓名和电话,其他信息都是空白,忍不住说:“口气不小,可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简陋的名片,该不会是骗子吧?小继,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PD姐,我们回去吧。”
李洁刚要点头,忽然摄像小哥苦着脸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航拍器:“完了啊姐,机器坏了。”
“什么?怎么坏的?”
李洁震惊,怪不得看到小继被两条大狗逼得落下马来就没画面了。
“你看。”
摄像小哥把机器递了过来,看着上面黑色冒烟的洞口,李洁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该不会是,枪吧?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摄像,摄像也是一脸沉重地看着她。
李洁的目光最终落回了手中那张简朴的名片上。
能在国内搞到枪的势力……她有资格跟人要赔偿吗?
沈继不知道李洁心里的纠结,他正摇晃着胳膊往回走,方才的经历虽然有些惊险,但也算有趣。
沈雁风。
忘了问是哪两个雁风了。
急促的马蹄声将他从思绪里拉了回来,抬头看到骑着马飞速接近的人,沈继又恢复了原来的面无表情。
不等黑马完全停驻,沈延便心急火燎地下马,快步跑到沈继面前,急切地问:“你没事吧?”
沈继见他神色,略有所动地摇摇头。
沈延松了口气,担忧过后,又忍不住火大:“我有没有与你说过,让你不要逞强?”
厉声的斥责,带着止不住的后怕。
沈继却没听出来,前一秒的感动在这声斥责中灰飞烟灭,他目光无喜无悲地看着面前的沈延,冷冷道:“不用你管。”
话落,用力甩开他的双手,径自往前走去。
沈延都被气笑了,起身叫道:“我是你老子,我不管你谁管你?”
沈继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越走越远,小小的背影透着大大的倔强。
沈延咬牙:“臭小子。”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不能再无止境地让步下去了。
沈延翻身上了黑马,加速追上了沈继,弯腰将那小家伙整个提了起来,横着放在了马背上。
反手对着那高高撅起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沈继愣了足足十几秒。
一道尖锐叫声响彻云霄:“沈延!”
啪!
“叫爸爸!”
“你敢!”
“我是你爸,我有什么不敢?”
教训完了,沈延才把他翻过来,单手箍在胸前,另一只手控着马匹,向营地赶去。
沈继使尽浑身力气也移动不了那只铁掌半分,最终力竭,但他又不甘心,看着近在咫尺的手臂,看着看着,忽然恶向胆边生,嗷呜一口,直接咬了上去。
沈延震了震,始终巍然不动。
马速渐渐慢了下来,耳边的风不再呜咽,沈继听到了父亲低沉的声音:
“咬吧,咬狠点,把你心里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别再闹脾气了,也别再让你母亲担心。对不起你的是我,有什么怨恨,尽管冲着我来。”
沈继瞳孔一震,嘴上的力道不自觉卸去了一分。
这话的意思是……他被认出来了。
奇怪么?
他心里一个声音在反问。
他们总共教出过几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儿子?
呵。
像是要回应似的,沈继再一次,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比刚才还加了三分的力道!
……
营地里,看着跑近的黑马,闵静目露期冀之色,情不自禁地往前迎去,正在安慰她的王希月和袁嘉宝也紧紧跟在她身边。
直到看轻马背上的沈延,完好无损的沈延,闵静那颗悬在心头的大石才终于是落了下来。
她眼前一黑。
左右传来的力道和紧张的问候让她意识到自己真是被吓坏了,腿都软得站不直了。
她连忙调整呼吸,好几秒后,强迫自己站了起来。
“我没事。”
她一步步走近黑马,一脸关切地迎上了沈继:“没事吧——”
沈继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漠地与她擦肩而过。
闵静只觉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你给我站住!”
沈继脚步不停,置若罔闻。
闵静猛地冲了上去,将他转了过来:“我让你站住你听到没有?为什么要一个人骑着马跑那么远,为什么要逞强骑大马,为什么要以身犯险,你才五岁,就算你这脑子是金子做的,你也才五岁,随便一个人想把你抱走就抱走,随便什么野狼野狗,一口就能要掉你的小命,你懂不懂?”
天知道她刚才看到航拍器传回来的最后一幅画面时,整个人差点魂飞魄散。
等待的这十几分钟里,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沈继感受着她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力道,但就是这种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让他脑子里名为理智的最后一根线彻底绷断。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他冷冷地问:“为什么有的事你们能做,我就不能?凭什么你们做就是情有可原,我做就是罪大恶极?谁给你们管教我的权利,替我决定我要怎么做的权利?就凭你们父母的身份?就凭你们生下了我?养大了我?那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被你们生下来,愿不愿意被你们这般教养!”
闵静愣住。
看着沈继冰冷却隐含痛苦的眼神,她心口一窒。
“继儿……”
沈继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跑走。
闵静想追,但想着他方才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
“哎呀,孩子安全回来就好了。”袁嘉宝见状赶紧说:“你呀就是关心则乱,小继安全回来就好了,孩子嘛,慢慢说就好了。”
“对,我让乐乐去陪他,你也不要着急,不要生气,等孩子冷静下来了再慢慢说,现在安抚为上。”
闵静摆摆手,示意她们没事。
手心忽然被一人捉住,滚烫的热度传来,仿佛给她的心注入了一丝力气。
她抬头,果然是沈延。
“他知道了?”
她没头没尾的一句,他却瞬间意会。
“叫他知道也好。”
沈延说:“不把脓挤出来,再好的药也不能让伤好彻底。”
闵静默然。
……
漆黑的房间里。
看着直播画面里,平安归来的沈继。
小小的身影才松一口气,就又目睹了沈继与生母大吵一架的画面。
她陷入沉思。
这时,弹幕又都在说,沈继反应这般强烈,是因为自尊心受伤所致。
也有在说沈继太骄傲自满,恐怕将来过刚易折云云。
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敲下一条弹幕解释:
【他不是骄傲太过,自尊心旺盛,是有过类似情况下的伤痛,你们不了解不要乱说。】
但这条弹幕如泥牛入海,没有回应。
她泄了气,忍不住环住自己小小的身躯。
少顷,屋里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第70章 “我们是孩子啊!”……
“综艺节目?”
沈雁风摘掉手套帽子,在女助手的帮助下,脱掉身上的骑马服,听着管家汇报的消息,她眼里露出一丝困惑。
“娱乐性的节目,也叫真人秀,主要拍一些有钱人家的太太或者女艺人单独带着自家孩子到处去旅行。”
管家解释:“这档节目曾是去年最火爆的节目,小姐还记得于家人吗?前阵子于家老太太托人带话,求您出手,帮他们家打压前儿媳的节目,就是这一档了。”
闻言,沈雁风眼里掠过一丝嫌恶:“她呀。”
想到那蛇蝎心肠的老太婆她就来气。
沈家家大业大,屹立京都多年,为沈家做过事的人不知凡几。
那老太婆自己没什么本事,却有个好爹,十余年前算是用命为沈家效过忠,沈家人重情,就答应照拂他的后人一二。
前不久那老太婆拿着信物上门,哭哭啼啼地说儿子所遇非人,前儿媳妇不但不孝,而且偷人成性,还骗她一家养了外人的孽种好几年,如今东窗事发,不仅不思悔改,还联合外人给自家下套,骗走了近九成的家业。
她一个老寡妇如今带着一双儿女都快活不下去了,恳请沈家出手相助。
沈雁风乍一听还对她心生同情,不过纵横商城这么些年,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只凭意气做事的人了。
答应之前,差人去查了事情来龙去脉。
结果这一查,直接把她整笑了。
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死老太婆,颠倒黑白都颠到她沈雁风面前来了,什么偷情成性,东窗事发还不思悔改,分明都是她那儿子的罪状。居然被她移花接木到了那可怜的前儿媳妇身上。
还有那可怜的孩子,只是因为懂事向着生母,就被她不由分说定义成了孽种。
竟还妄想拿她沈雁风当刀使。
想必是剩下的一成家产还是太多了。
都给出去就清净了。
首都的空气也还是不够清新,不适合她这样的人带着一双废物儿女养老。
那就顺便滚回老家好了。
“这么说,她那前儿媳这次也在?那这个叫沈继的孩子,又是谁家的?”
管家准备的资料很充分,三两句话就把闵静、沈延的背景交代了个干净。
“上门女婿?那孩子怎么不是跟妈姓?”
“……”管家也拿自家小姐某些时刻突然急转弯的脑回路没有办法:“也许是,当妈的性子不够强硬吧。”
沈雁风听完,想到沈继那张神色肃穆的小脸,不自觉地笑了。
那就是像爸爸了?
当上门女婿还能让儿子跟自己姓的人……
她秀眉忽又一拧。
不会是个内里藏奸试图吃绝户的坏种吧?
“你说那孩子的爸妈这期都来参加了?”沈雁风问。
“是,直播画面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
管家说着还递过平板来:“咱们大威小武也被拍到了,都上热搜引起关注了。”
沈雁风动作一顿:“饿它们一天,再给点小教训,至少要它们学会,下次看到外人,尤其是孩子,绝对不能再这么鲁莽。”
“是。”
“当时摄像还没来,谁拍的大威小武?”
一直在旁沉默到现在的保镖走了出来:“大小姐,是航拍器,不过我后来击落了,保证没让大小姐的脸暴露于人前。”
沈雁风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接过平板,就想去找些沈继那小孩的片段来看。
也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那小子极其顺眼,特别讨人喜欢。
“等会儿,你击落了人家的航拍器?拿什么击落的?”
沈雁风忽又回过神来。
保镖神色讷讷地摸着腰间武器,不语。
沈雁风一脸无语:“赶紧联络人家,赔钱!”
“是!”
恰在此时,另一名年纪较轻的女孩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大小姐,不好了,迢迢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中午送到门口的饭菜到现在都没动过,我担心,就趴门上听了会儿动静,就听到她在哭。”
沈雁风抚额,这一天天的,都不带消停的。
她把平板一摔,抬脚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姚家那群王八蛋,又来惹我家迢迢哭了?”
“没接到消息呀。”年轻女孩回答说:“我按照您的吩咐,把迢迢用的所有电子产品都设置成了家长看护模式,姚家人的所有平台账户我都给拉了黑名单,甚至只要带着姚家人ip地址的信息都通过不了,她不该看到啊。”
沈雁风闻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没当过妈,也没嫁过人,哪懂一个小孩子心里在想什么。
何况还是迢迢这种命运多舛,性子娇弱的小姑娘。
迢迢是她下属兼表妹的女儿,嫁给了首都与沈家并驾齐驱的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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