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他怀中离开,玲珑身段印着点点红痕,将衾衣重新穿上后,她起身关上花窗。
屋内阒静安逸,她轻移莲步来到床前,萧灼还未睡着,她的手指落在他额边穴上轻柔摁压。
“夫君……”她在他耳旁轻声唤着。
萧灼像是陷落进一场梦里,周遭梨花白的香味浮动着,幽幽听见一道声音传来,“夫君是何时制的钟情香?”
声音蛊惑着,醉意太深,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太久了,记不得……”
“比去道观时还要早么?”
“嗯……”
他的呼吸声渐渐平静,又听那声音飘来,“夫君那本制香的古籍放在了何处?”
未曾回答,她又追问着,“书房?”
萧灼未曾回应,想了想,还有一种可能。
“寝殿么?”
萧灼又应了声。
谢枝意眼前一亮,还欲再问,萧灼却再也没了声音,显然已经在梨花白的影响下深深睡去。
谢枝意缓缓吐出一口气,从木匣中取出夜明珠开始在寝宫中翻找。
寝殿很大,她先从衣柜找寻,又找了各种角落,甚至连花瓶里头都翻了个底朝天,结果却仍旧一无所获。
失望的同时并不气馁,毕竟这东西可是萧灼亲手藏的,定然那处地方极为隐秘。
能够让萧灼自信十足的地方会是何处?
她顺着萧灼的思路开始设想,视线最终落在日夜枕眠的床榻上。
还有什么地方比日夜歇息的那张床更为安全?
想必换作旁人,也不会怀疑。
谢枝意没再迟疑,果断从床榻的边沿开始寻找,直到触碰到床榻角落的花雕木图案,将夜明珠凑近照亮,她隐约有种预感,或许她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寻着那处图案,她沉下心来,片刻后,她感到手掌松动,离开那块花雕图案,里面正是一本古籍。
就着夜明珠她将这本制香古籍翻开,第一页就是所谓的“钟情香”。
钟情香,使用之人的鲜血要和香料混合,随后再加入钟情之人的血,夜夜在钟情之人身边点燃,直到形成桃花印记,此香便可成。
一字一句,和那位大夫说的别无二致,也更叫她心惊不已。
既然有制香的香方,那一定还有解香的办法。
迫不及待又翻了几页,然而,后面一页竟是让人撕了,再无其它。
刹那间,她的心像是从高空云颠直直坠入深谷,所有希冀顷刻间破灭。
显然,她找到这本古籍也无用,这是孤本,世间仅此一本而已,萧灼将那页撕了,她再也解不开钟情香了。
偌大失落像黑暗中涌动的潮水将她吞没,而她坐在冷冰冰的地面,只觉那颗心比此刻的身子还要冰冷。
倏然,像是被什么盯上,后背泛起细细密密的战栗,等她回首,却见本该熟睡之人已经坐在榻上,一手支颐,似笑非笑凝着她,一眼不错。
他的眼神一片清明,根本没有醉酒!
第七十七章 夫君,帮帮我
“你、你怎么……”
声音像是被彻底掐断,喉咙滞涩,惶恐惊惧占据全身,让她连一句话都几乎说不出口,声音更是飘着打颤,浑身泛寒。
浓稠夜色,夜明珠微弱的光芒隐约照出他的轮廓,那张清隽俊秀的面庞隐匿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像极了远山林莽间蛰伏许久蓄势待发的猛兽,只要时机一到,便能顷刻间飞扑而上,用尖锐锋利的牙齿恶狠狠要穿猎物的喉咙,任由其血流成河而亡。
而此时,她就是他的那个猎物。
她根本不敢动弹,手脚冰冷僵直,甚至不知他究竟看到了哪些?还是说——他将她这么长时间的找寻尽收眼底,欣赏着笼中猎物濒临死亡时无尽的挣扎。
“阿意,我是真的很想相信你。”
黑暗中,他轻声叹息了声,似带着扼腕和遗憾。
既然已经被他发现,甚至极有可能这是另一场局,谢枝意索性破罐子破摔,“梨花白根本不会让你喝醉,可对?”
她的声音依然颤抖着,无力又坚持着同他对峙。
夜明珠笼着的那团虚影终于在黑暗中动身,一步步,不容迟缓,来到她面前,蹲下身,认真凝着她,眼神浩瀚如深海:“那番话不过是我在道观里头诓骗道衍的,都和你说过不要轻信旁人的话,怎么就不听呢?”
“我向来千杯不醉,阿意认识我这么多年,到头来却相信一面之缘那个人的话,当真令我心伤。”
话音方落,他已经伸出手将她手中紧攥的古籍取下,即便在这种时候,他还能伪装出温润谦雅的模样柔声问她,“阿意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吗?”
他的手和自己肌肤相贴,战栗阵阵,半晌,她才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开口:“你撕了那页。”
萧灼眼眸微眯,笑得愈发温柔,“只有这样阿意才不会离开我,不是吗?”
果然,那一页就是被他撕掉的,他怎么能……手段狠绝到这个地步!
“我早就无法离开你了,为何你还用钟情香来控制我?萧灼,我们像过去那样不好吗?即便没有钟情香,我也会留下的……”
温柔入骨的萧灼比起其它时候更为可怖,尤其现在她都做出这样的行径他还未生怒,俨然他想要的只会更多。
步步逼近,而她早就退无可退,萧灼也不会给她生机。
指腹落在她脸庞,一笔一画勾勒着,夜明珠早已支撑不住坠落在地,落在绒毯发出沉闷声响。
视线再次陷入黑逡逡的沉沉黑暗,直到柔软的吻落在她的唇角,温情脉脉,口中说出的话却冰冷嗜骨,“今夜的阿意让我很高兴,甚至原本想过要帮阿意解开的,真可惜啊,这一次是你自己选择的,唯一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
他最懂如何叫她惊颤,绝望,再也不要生出旁的心思来,只要窥见半分,都能被他硬生生掐断。
下颌被他扣着,温情的眉眼染满阴鸷,指腹不断在她唇瓣婆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没敢动,只能任由他细细描摹打量,直到他的唇吻上耳骨,沾着湿热的潮意,在她耳畔低低的笑着,恶劣又放纵。
“阿意想不想知道钟情香发作起来是什么模样?”他面上含笑,眼底却冰冷一片,仿佛在期待着什么,那是亟待喧嚣而出的欲。
“试试吧,或许你会喜欢上的。”
剩了半壶的梨花白被他一口一口渡了过来,辛辣的酒酿刺激着喉咙,谢枝意一连咳嗽了好几声,苍白的脸再次染上血色。
布帛撕裂,剩余的酒水被他直接泼到冰肌莹澈的雪肤,顷刻间,梨花白的香味氤氲在空气里,惑人清香,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攀爬啃噬,烫的她浑身炽热。
她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像是扔进了酒池之中,无尽的酒酿不仅沾染着她的浑身,就连思绪都被用影响变得昏昏沉沉。
手腕处桃花印记比过往都要炙热,喉咙干涩,似乎有什么想要从心底挣脱而出,不断渴求着。
黑暗不断放大着恐惧,他像只猛兽居高临下俯视着无力挣扎的她,眼睁睁看着她满脸绯红,剧烈喘息着,烈火在身体深处焚烧,她难受得厉害。
“……萧、萧灼……”
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分明他只是将酒酿渡到她口中,又淋了梨花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只觉身体在失控,这些难受一定和这些酒有关。
口中溢出破碎声,她紧紧攥着掌心,烈火焚烧的痛苦几乎让她昏厥,却又始终保持着最后一丝警醒,“你……做了什么?”
眼前之人在黑暗中轻笑,“阿意,既然钟情香已经让你留下桃花印记,那么在此刻发作再正常不过。”
停顿片刻,嗓音沙哑幽幽,“那本古籍里头都写了钟情香需要靠酒液发作,阿意没有认真看吗?”
“不过无妨,原本不打算让你遭这次罪,只可惜今夜令我太过失望,阿意受些罚也是应当的……”
谢枝意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一字一句落入耳中只觉气血翻涌,直接用尽力气将身旁的酒壶朝他砸了过去。
萧灼一时不察,酒壶直接撞破他的头,血流如注,瓷瓶碎裂一地,更浓的酒香揉进空气里。
“无耻。”
她怒声骂着,几乎要被他气哭出声,愣是紧咬着下唇忍受着身体的灼热踉踉跄跄朝着殿门而去。
才走出几步,双腿瘫软,根本使不出更多的力气,可她也不想看见萧灼恣意猖狂的模样,就这么跪在地上往外爬着。
前所未有的不堪,一滴滴泪落了下来,洇湿地毯。
每动一步,脚踝处铃铛作响,淫/靡又屈辱。
直到,脚腕被一双温热大掌扣住,她再也前进不得。
“不是说了么,阿意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留在我的身边。”大掌的主人声音阴测测落在耳畔,温柔又残忍。
她本就耗费了大半力气,肌肤相贴,她的神思愈发混沌,直到躺在绒毯上被翻过身子,她才浑浑噩噩撞进那双深沉幽暗的眼底,侵掠如火。
如芒在背,寒颤不止,她绝望闭上眼,任由他的手落在脸庞,从眉到眼,再到鼻,唇,耳珠,都被他把玩着。
他似乎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这么和她相贴着,动作间逗弄轻佻。
烈火焚烧如熔岩喷薄,颤抖睫羽因太过难受沾染湿意,无尽空虚不断叫嚣,她想要什么。
她的脸颊红如芙蕖额,艳如海棠,檀口微张,像是皎皎月夜下海岸边上的游鱼,渴望着水,想要回到大海里。
她实在太难受了……
眼前之人似乎玩弄够了,凝着她的同时慢悠悠收回指腹不再有旁的动作,身体的难受愈来愈重,她颤抖着,哆嗦着手朝他伸了过去。
“我、我要……”
他笑了,眉眼愉悦恣意,幽深视线一错不错紧紧锁在她身上,压低嗓音蛊惑着问,“夫人,你想要什么?”
她不知道,就是想要……
触碰上他的大掌,她将脸颊贴了过去,炽烫的温度和他温热掌心相贴,像是找到了想要的那片海浪。
然而下一刻,那双大掌戏弄着,将手抽离,她再次难受到哭出声。
萧灼眸色更深几许,唇角勾起,“夫人不说,为夫怎会知晓你要什么?”
甚至,他施施然起身,饶有兴致望着她此刻狼狈的模样。
他是唯一的解药,已经动了春情之人又怎能忍受的了?他偏要,换她主动一回。
主动折腰,主动求欢,主动将他——
纳了。
冰冷的裤管被纤柔无骨的手颤颤握住,盈盈泪水沁在眼睫,终于,她认识到眼前之人的卑劣下作,选择顺从低了头,“夫君……”
这声轻唤终于唤回了什么,萧灼蹲下身来,大掌锢在她的下颌,二人四目相对。
她的水眸中盈满融融春情,而他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幽暗深邃。
“阿意离不开我,是么?”他笑着问,面上笑意温柔,就连声音也是如沐春风的和悦。
谢枝意只觉浑身燥热难耐,又有刹那刺骨的冷冽。
“我不会……”
泪水簌簌落下,她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不是么,如今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夫君,帮帮我……”
她再也忍受不得,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薄唇颤抖着贴了上去,渴求着那一滴能够救活她的水。
她不会接吻,薄唇相贴已经用了所有的力气,那一刻只觉身体的滚烫好转许多。
大掌落在她脑后,他避开她的唇,两额相贴,呼吸粗重,“夫人想要什么就要自己拿,明白么?”
一字一句蛊惑着,再次拉开二人距离,“只有这些,还不够。”
他的眼神几近拉丝,几乎将她浑身的心思尽收眼底,谢枝意快要撑不住了,声音哽塞,“我不明白……”
喉结上下滚动,凝着她的脸,指腹轻点着她微张的唇,“我从前如何做的,你也该怎么做。”
他要的可不是单单两唇相贴,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吻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合该礼尚往来才是。
第七十八章 一命抵一命
不知何时起,天色渐渐转凉,廊殿空寂落叶飘零,沈姑姑指挥着宫人们将殿前洒扫干净,瞧了一眼始终紧闭的殿门,收回视线。
另一宫人行了一礼,“沈姑姑,膳房那儿问何时准备饭菜?”
这段时日谢枝意没再离开东宫,甚至就连寝殿都不曾踏出一步,与之相对的,是萧灼几乎将所有的折子都搬到寝殿处理,显然要盯紧了太子妃,寸步不离。
好端端的,这两人怎么又开始闹别扭,沈姑姑着实想不明白。
尤记得那天太子的生辰日,二人相处如常,可后来太子妃再次被太子禁足,一连几日,她帮着太子妃沐浴时都能瞥见她身上的痕迹,不论哪里,都是那位留下的。
52/64 首页 上一页 50 51 52 53 54 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