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与太子殿下?”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秦常念趴在隗絮肩头,“我是为了保住秦家才与他商量结婚的。我们两个最多也就是两个苦命人同病相怜吧。”
“你与他有什么可同病相怜的。”隗絮不爽道。
“我发现你有点得寸进尺。”秦常念用食指挑起隗絮的脸,“我和他只是同病相怜,和你却是两情相悦。孰轻孰重,你不会不知道吧?”
“别招我。”
“谁招你。”秦常念把头别过去。
“装傻?”隗絮掰正秦常念的头。
“没有。”秦常念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好意思,已经晚了。
隗絮抬手一挥,承韵宫寝殿的门被重重关上,附近所有的下人都被撤走。
据说,煦王殿下见了故人,久别重逢,甚是欣喜,想要单独叙叙旧。
第二日,秦常念一早就回了漠北。
隗絮问她要不要去看一眼秦远。她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拒绝了。秦远是被隗絮带回来的,越少人知道他的身份越好。秦常念觉得自己若是去见了他,必定会惹人猜疑。
“不用了。”秦常念道,“你替我照顾好他就行。”
“我会把他托付给可信之人,你放心。”
“嗯。”秦常念努力不被伤感的情绪侵蚀,此刻最重要的是谋反一事,莫要想太多。
隗絮抱住秦常念:“别担心,我很快就到。”
阿念,机会只有一次,我就是堵上性命也会带你回到春天,去看杏雨梨云。
隗絮出发的这天,秦远仍被困在过去,但时间线已经向前推了很多,从他的只言片语中,隗絮判断秦常念大概已经有十五六岁了。
隗絮身披铠甲,来和秦远道别。
“恩人,发生什么?”秦远拉住他,上下打量他穿着的铠甲。
“我出趟远门。”隗絮回答道。
秦远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就要去抽隗絮身侧的剑,隗絮侧滑一步,抬手格挡住他。又擒住他的手,反背过去。秦远大概又是有点神志不清了。隗絮想道,刚想喊人过来看着秦远,秦远忽然又贴在他的脸旁坐看右看。
“恩人,没想到你人长得帅,武艺也高强,还懂得行军用兵之事。”秦远满意道,“我女儿一向都对这些很有兴趣,恩人如果有空,可以不可以教一教小女?”
“荣幸之至。”隗絮道。
“哎呀!那太好了!谢谢恩人!等您回来,我带您去见一见小女吧。”秦远激动地拍着隗絮的肩膀。
“好。”隗絮道,“我一定用心教。”
军队集结在一起,漠北七万兵马,加上北凉五万。
“诸位将士们!虽然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我们有着一样的信念。若是今日我们不站出来,来日我们家人受欺辱、被虐待之时,也许再没机会站出来,诸位勇士们,让我们同心协力,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自今日起,我们便是北御军!”从名字开始,他们就挑战着大齐高高在上的君权。
君权民授,如今你做得不好,我们拉你下马又有何错!
我们不是反叛,只是为自己、为家人谋一条生路罢了!
北御军挥师南下,因为秦远在北方的名声很好,李权执的残暴又为世人所厌弃,一路上很顺利。不仅有当地的老百姓拿出粮食来款待士兵,许多城池更是直接打开了大门,欢迎他们的到来。
秦常念握着隗絮的剑,和他并肩站在战场上,将后背交给彼此。
快要抵达荆州的时候,秦常念和隗絮决定放缓进程。给大家一些时间休整。
于是他们在一个村子里暂时歇脚。
这天,隗絮带着一些士兵们去巡视周边情况,秦常念留在营寨内。忽然听见外面嘈杂的人声,秦常念出去查看,发现是两边的士兵打起来了。
“还给我!”一个士兵喊道。
另一个士兵手里高举着一个馒头:“诶就不给你!你们本来就是征北军,是大齐的走狗,现在是你们叛乱,我们支援你们,我们多吃一点怎么了。”
“就是就是!你们以前那么忠心耿耿地戍守边疆,现在转眼就能背叛大齐,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拍拍屁股就背叛我们!”
“你们简直胡说八道!这一路上我们难道没出力吗?你们现在不加入我们,等来日李权执上位把你们一锅端了,你们北凉还存不存在都两说!”
“你们的主帅就他妈是个女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要不是有我们煦王在,你们早都给她收尸去了!”
“你说什么呢!说我们可以,说我们将军不行!我就说北凉蛮荒之地,那里的人真是粗鄙不堪,没教养!”
“你说谁没教养!”
两帮人说着就要动手,随手抄起身旁的武器就要冲上去。
“住手!”秦常念一声令下。
征北军立刻停止了动作:“将军。”
可对方那挑头的并不在乎,他吹了一下口哨,把板凳朝着征北军扔过来。
秦常念立马上前一步,在空中单手抓住。
“站出来。”秦常念说道。
“站出来就站出来,我可不会怕一个娘们。”挑头的还在笑。
“我是你的将军,是你的上级。”秦常念严肃道,“罚军鞭三十下!”
“哎哟,还罚军鞭三十下。”那人撅起嘴模仿秦常念说话,“娘们,你可不是我的将军。我听命于煦王。你要逞英雄、树威信,还是在你们征北军里让他们陪你玩过家家吧。”说完便要走。
秦常念擒住那人的胳膊,狠狠往后一扭。那人没料到她会动手,惊呼一声,另一只手立刻出拳要打秦常念。
秦常念一个下腰躲过他的进攻。那人狠狠地向前一冲想借惯性甩掉秦常念。
秦常念瞅准机会,往他膝盖上一踢,然后借全身的惯性拉着那人往后仰。
那人有些失了平衡,理智也随之消失了。他从腰间抽出短刀往后一砍。秦常念侧身躲过,往他手肘一击,那人短刀脱手。
两人同时伸手去抓。秦常念知道纯靠力气,她赢不了他,她心一横,伸手向下一捞,快那人一步握住那把刀的刀刃。
刀刃划破秦常念的手,血滴滴答答地流下来。秦常念面不改色地将刀一转,握住了刀柄,瞅准时机,往那人脖子上一划。在刀尖快要触碰到那人皮肤的一瞬间,秦常念的刀转了向,没开刃的那一面贴上那人跳动着的动脉。
“你已经死了。”秦常念冷酷道。
那人已经吓得双脚发抖。
秦常念一推,那人立刻滚入人群中。围着的人都吓了一跳,后退半步,让围着的圈扩大一点。
“还有吗?”秦常念将刀一甩,扔回那人的脚下,眼神凌厉,“有屁现在放!”
周围一片安静,刚刚还躁动的人群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冯吉,你去打军鞭。”秦常念漫不经心地转身回了营帐。
第71章 服众 我甘愿臣服于你
梧年在人群外围看到了全程, 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营帐。
“这年头女人也敢骑在老子的脖子上。要不是仗着她是秦远的女儿,我们煦王殿下又选择与她合作,老子分分钟能干死她。”一个士兵边换衣服边说道。
他话里的恶臭味熏得梧年胃里直犯酸水。
梧年重重地把盔甲扔在桌上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人像是没听见一般, 嘴里仍是嘀嘀咕咕。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在军营里混一口饭吃的狗。”梧年忍无可忍道。
士兵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你竟然帮一个娘们说话?”
“别张口闭口就是娘们, 怎么, 带把就了不起?”梧年回嘴道,“那么厉害, 刚才怎么不冲上去?”
“我那是给她面子。”士兵嘴硬。
梧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给面子?谁要你给面子?关键时刻只会伏低做小, 背地里嚼别人的舌根。不过你倒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当着秦少将军的面不敢说,怕自己直接被人抹了脖子吧。”
士兵放下手里的衣服:“你不也是煦王殿下带来的人吗,你别分不清好歹。”
“煦王殿下都决定了要合作, 那我们就应该不分彼此。你这样做, 是违抗军令!”梧年说到这,又若有所思,“不过我忘了,狗是听不懂人话的,所以你听不懂煦王殿下的命令也不怪你。是我对你要求太高了。”
“你!”士兵气愤不已,竟抬起手来。
梧年昂起头:“你什么你?你还想动手不成?来人啊!狗居然要咬人了!”
那士兵真的要冲上来打她,这时候外面的号角突然响了。是紧急集合的命令。梧年顾不得再和他纠缠,拿起武器急忙跑出去集合。
军营中心,秦常念目光坚定地站着, 隗絮站在她身后半步的台阶下,皱着眉,凌厉地扫视着每一个人。
半个时辰前, 隗絮回到营帐的时候,秦常念已经处理好伤口,在地图面前沉思。
隗絮绕到她身后,揽住秦常念的腰,把她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秦少将军辛苦了。”
秦常念顺着他的动作靠过去,闭上眼睛,担忧道:“我们离荆州也不远了,以现在的脚力,再有五日,就要到了。到时候可是一场硬仗。”
“放心吧,我们兵力多,不管李权执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将城围起来,必能攻下。”隗絮在她耳边道,伸手将北御军的旗帜插在荆州上。
“荆州地势复杂,攻城有极大难度。他们占据先机,且不说究竟能不能架起云梯、躲过落石,就算是真能攻进去,我们也一定损伤惨重。我在想有没有别的法子。”秦常念愁眉不展。
“你是说我们尝试说服他们投诚?”隗絮道。
秦常念摇了摇头:“所有的计策对于李权执来说都没有用。以利诱之,趁乱取之,种种都不适用。李权执在这一仗上也是下了必胜的决心。对于他来说,若是这一仗不能赢,他们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的谋划就都没有意义。所以他也一定会做好万全的计划,把所有的一切都赌在荆州一战上。”
“若是我们就在荆州让他赢呢?”隗絮沉思了片刻道。
“你的意思是说先让他们放松警惕,再攻其不备?”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具体如何实行,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隗絮牵过秦常念的手,“先一点点打过去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秦常念点了点头,另一只手也扒在隗絮的肩膀上,撒娇道:“好累啊。”
隗絮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手上缠着的纱布,举起来细细地看:“怎么受伤了?”明明他去巡防之前还没有的。
“没事,一点小伤。”秦常念把手抽回来,提到这件事,又有些兴奋了,“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多气派!我都没想到我有那么大的勇气呢!我跟你讲啊,当时我是空手接白刃,把他们一下都吓住了!我终于也继承到一点父亲的英勇善战!”
秦常念兴高采烈、噼里啪啦地就把晚上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告诉隗絮。隗絮的脸色却越来越沉下来。
秦常念终于发现不对劲,她拉了拉隗絮的手:“怎么了?哎呀,你不要心疼,我这不是在军中也树立了威信嘛。不然不管战场上再怎么打,他们始终都会觉得我是借了你和父亲的威风,狐假虎威地站在这里。我得靠自己让他们心服口服。”
“一军容不得两将,是我大意了。”隗絮摸了摸秦常念的头,“秦少将军果然本事过人,凭一己之力收服了全军。”
他拉着秦常念的手出了营帐:“现在,也该让大家知道北御军谁管事了。”
“诸位!秦少将军有过人谋略,武艺超群,有举世无双之才。一军之中,统帅最为重要,先前我们忙于征战,没有时间停下来讲清楚一些事情,现在我告诉诸位,我们北御军的主帅是秦少将军!从今日起,军令如山,我看谁敢不从!”隗絮声如洪钟。
紧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帅印捧在手上,单膝跪地:“属下参见秦少将军!”
士兵们见状,纷纷从风而服,跪在地上行礼道:“属下参见秦少将军!”
我永远不要你来跪我。
倘若我们之间非得分个高低,那我甘愿臣服于你。
秦常念接过隗絮手里的帅印,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她握拳高高举起道:“从今日起,我必当严格要求自己,责先利后,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当天晚上,秦常念就将大家的营帐混在一起。原本分开来睡的征北军和北凉军队如今被混在一起。大家都有些不习惯。换了营帐之后,互相防备着。
秦常念知道,越往后的战役越重要,而一支军队能不能取胜的关键是军心能不能统一。唯有大家都怀有一致的信念,朝一个方向努力,才有可能成功。
梧年背着行囊进了新的营帐,周玄冶已经将两张床都铺好了。
“你想睡哪边?”周玄冶让梧年先选。
“这边就行。”梧年选了靠门的那一边。
周玄冶点点头表示同意。
梧年走过去将行囊放下,又把东西掏出来一件一件地整理。她抬起头瞟了一眼周玄冶,他正在给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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