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弥漫食物的诱人香味,锅炉冒着蒸腾的热气,而睡袍的主人,正在煎一块鳕鱼。
岑依洄看了会儿,忍不住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梁泽哥哥,你能在申城待多久?”
梁泽微微便转过头,目光在她粘人的神情上停留,“暂时不回北京了,如果需要见导师,我会当天往返。”
岑依洄的脸埋在他背上,蹭了蹭:“最近不想住宿舍,想住你这里。”
“可以。”梁泽嘴角勾了下,“不着急上学,我帮你请了一周假。”
-
一周后,岑依洄小腿上的伤痕结了疤。
梁泽原本打算趁假期带岑依洄做一次完整生理和心理检查。
但岑依洄不肯,坚持说自己没事。
梁泽见她抗拒,且身体并没异样,便没有继续强求。他白天在家里写论文,下午去大学城接岑依洄回家,等到第二天再把人送去上课。日子好像慢慢恢复正常。
三月末,夜半时分,急雨倾盆。
雨点激烈拍打窗玻璃,风声呼啸,窗户随之发出叮铃当啷的震动声。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卧室沉寂,猛地惊醒睡梦中的岑依洄。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几乎没有任何理性思考,掀开被子直奔窗口想逃生。
就在触及窗把手的瞬间,台灯亮起,梁泽的身影出现身后,迅速将她紧紧揽入怀里安抚:“依洄,没事了,没事了,这里不是仙台。”
岑依洄好半晌才抑制出心底的恐惧。
她解释自己的失态:“我刚才做噩梦了,梦见我被压在废墟里,怎么也动不了。”
“梦是假的,都不会发生。”梁泽微微屈膝,捧起她的脸,“回床上去吧。”
然而,回到床上的岑依洄迟迟无法入眠。
后半夜,她突然翻身到梁泽身上,亲了亲梁泽的下巴,同时手探入他的睡裤。还没碰到什么,就被梁泽隔了层布料制止。
梁泽的语气带了丝温柔又无奈的笑意:“现在要?”
岑依洄在黑暗中点头,怕梁泽看不见,问:“可以吗?”
梁泽反过来将她压在身下,避开她结痂的小腿,做得很温柔。
岑依洄小声提要求。
梁泽肩膀架着她的腿,一开始没听清。抽了个枕头垫在她身下,弯腰压近,耳朵凑到她的唇边。
岑依洄说的是:“能不能让我痛一点?”
有疼痛感,才是活着。
第45章 遇见 周惠宣按下疑惑,让司机再追快点……
台灯光线幽弱昏暗, 在梁泽的后背落下一片阴影。他的皮肤布满细密汗珠,伴随撩人的闷/喘,肩胛骨拱起又落下。
岑依洄很喜欢梁泽此刻蛮重深入的力道。
她微微睁开眼睛, 视线立即与梁泽深不见底的眼神碰擦。手掌心捧起梁泽的下颌, 无声地鼓励他继续。
等到结束, 岑依洄全身骨肉瞬间泄了力, 半张脸闷在枕头里犯懒, 说等会儿洗澡, 让梁泽先去。
梁泽俯下身, 亲了一下岑依洄裸露的肩膀, 下床进入浴室。洗完回来, 卧室静静回荡着岑依洄冗长平稳的呼吸声。梁泽没再喊醒她,任由她睡个好觉。
放纵过久, 两人都错过了隔天的起床闹铃。
岑依洄上午有专业课,待她看清闹铃时间, 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边穿衣服边摇醒梁泽,请他发挥山上飙车的车技, 赶在第一节课之前送她到大学城。
梁泽坐起身, 捋了把头发。望着岑依洄慌慌张张下床捡衣服的模样, 嘴角勾起,慢条斯理掀开被子, 走到她身后, 抬手重系错位的内衣扣。
她身上都是他的味道,但她本人似乎没发现。
岑依洄在副驾上反复琢磨该用什么迟到理由。纠结的档子,梁泽一辆接一辆超车,竟然在第一节课闹铃响之前,准时将岑依洄送到教学楼下。
“谢谢梁泽哥哥!”岑依洄抱着书包推门下车。
梁泽降下车窗, 交代:“我等你下课。”
岑依洄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冲进教学楼。
梁泽已经对岑依洄的课表了如指掌,她今天下午只有两节马哲公共课。大学城开回市区得一个小时,梁泽索性不浪费时间重复来回跑。
中午两人食堂吃饭。岑依洄昨晚睡眠不足,又经过一上午专业课的鞭笞,没什么胃口,动了几筷就放下。距离下午的课还有段时间,岑依洄和梁泽找了间空教室自习。
梁泽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写论文,岑依洄恹恹地枕在他肩膀,“梁泽哥哥,下午陪我去上课吧。”
键盘声噼里啪啦分秒未停歇,梁泽几乎没有犹豫,说“好”。
这下换成岑依洄错愕。梁泽对她真的是有求必应。
公共课在容纳上百人的阶梯教室,岑依洄拉着梁泽坐到最后一排,虽然两人只差了三年,但梁泽的气质,在教室里莫名成熟许多。
马哲老师的白色衬衫外头套了一件黑色毛衣,他的普通话带了浓浓的吴音,听着特别容易犯困。
岑依洄握着水笔记笔记,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许是昨晚太累,在喧闹的课堂上,岑依洄仍然趴在课桌睡了过去。接着指间一空,水笔被抽走。
阶梯教室的桌板冷硬,岑依洄看见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中。冷风四面八风袭来,她挣扎着往后躲,一直躲,背脊忽然撞到粗粝坚实的水泥板。
她低头看,水泥板露出一角黑色大衣。风声停止,水泥板里传来微小的哭声,一阵一阵,听不真切。
“啊——”
伴随恐惧的尖叫,岑依洄忽然惊醒。
已经下了课,明亮宽敞的教室没有其他学生,岑依洄睡了整整两节课。
背脊上,一只宽阔温暖的手轻轻拍着安抚她。梁泽问:“又做噩梦了?”
岑依洄精神松懈下来,点了点头。
梁泽紧紧盯着岑依洄蕴藏恐惧余韵的眼神,用商量的语气提议:“依洄,靳平春推荐了一家口碑非常好的心理诊所,我陪你去看一看,怎么样?”
岑依洄下意识想说“我心理没有问题”。
但她昨晚和今天的表现,不太具有说服力,是以只能沉默。
梁泽有些心疼她回避的模样。
迟迟等不到依洄的回应,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不想去先不去。但你要答应我,如果这样的症状一直持续,我们必须去看医生。”
见岑依洄点头,梁泽把记满马哲笔记的本子推给她:“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有任何话、任何想法,都可以告诉我。”
梁泽自从当了男朋友,岑依洄享受到的照顾和温柔,常常令她觉得不真实。
她欲言又止。
在梁泽鼓励的目光下,终于尝试开口:“梁泽哥哥,苏睿发信息给我,说她要治疗腿,先休学一学期。我打算周末去嘉兴探望她。”
“嗯,我陪你去。”
-
岑依洄近期不住宿舍,她让梁泽的车停在宿舍楼下,等她上去拿几份翻译资料。
梁泽开惯了这辆黑色跑车,平日不觉得惹眼,但这辆车出现在校园里,却是频频引人行注目礼。等待的间隙,梁泽琢磨着,以后接送岑依洄,应该换辆外形低调的车。
大约五分钟,岑依洄步履匆忙地捧了一个文件袋下楼。
“梁泽哥哥,资料不在袋子里。”岑依洄低头来回翻找文件夹,“我得再去趟建德花园。”
梁泽踩动油门。
黑色跑车快速穿过校园林荫道,呲啦一声,迎面与它擦身而过的奔驰商务车紧急刹停原地。
周惠宣透过后车窗玻璃眺望远去的车辆,吩咐司机,赶快掉头跟上!
新上任的司机眼疾手快拨转方向盘,趁跑车还有一丝尾影,卯足劲追了上去。
周惠宣拧着眉若有所思。
她记得,那辆跑车的车牌号分明属于梁泽。一闪而过时,看到副驾驶的人影轮廓,似乎是岑依洄。
难道岑依洄和梁泽这两年一直保持联系?
周惠宣按下疑惑,让司机再追快点。
司机果然不辱使命,成功跟入建德花园,停在距离跑车三十米开外的安全距离。他很识趣,不打听雇主的隐私,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观察那辆跑车中坐的是何方圣神。
副驾驶门率先推开,一双细长的腿迈出车厢,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司机忍不住张大眼睛。这姑娘不仅漂亮,竟然还和后排那位……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接着驾驶门也开了,身形挺拔的男人绕过车头,用熟稔亲昵的搂抱姿势,揽着漂亮姑娘上楼。
“夫人,我们要在楼下等吗?”司机试探问道,“如果要等,我停进边上的车位,否则他们下楼会注意到这辆车。”
周惠宣沉吟片刻,“不用等,回家吧。”
司机领命,开回陈家宅子。高架路上,他悄悄瞥了眼后视镜。
后排那位美艳凌厉的陈夫人,她正侧脸凝视窗外,唇角挂着微淡的、得意的笑。
周惠宣当初让岑依洄亲近梁泽,是因为从梁世达那儿听说,梁家老爷子会把大部分财产留给梁泽,所以希望女儿和梁泽这位哥哥处好关系,日后多多少少得点好处。
想不到她离开中国后,岑依洄竟直接和梁泽在一起了。
周惠宣看得出来,梁泽刚才下车时看岑依洄的表情,明显带着喜爱。
想到此,周惠宣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到底还是她争气,我没白费心血培养。”
第46章 探望 当初我一进梁家,就该认你做男朋……
岑依洄计划周六去探望苏睿。
出发前一晚, 她盘腿坐在沙发,登陆好多天没光顾的桃花源网站。
后台出乎意料躺了两条新私信。
第一条信息来自原创板块的匿名作者,对方破天荒地发来一个英文长句:冒昧打扰, 请问你最近为什么不继续翻译了?生活是否遇到困难?
岑依洄嘴角扬起一缕欣慰笑意。互联网相逢一场, 那人还挺讲情谊。她敲键盘回复, 没提仙台地震, 笼统地说学业生活忙, 接下来会继续跟进翻译。
对方也在线, 立即发来:好的, 感谢。
免费劳动得到关注和重视, 岑依洄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成就感。
打开第二条私信, 是一位外文出版社的图书编辑,叫佳千。佳千在私聊中询问岑依洄联系方式, 声称已经关注她一段时间,想谈合作。
梁泽和导师视频结束, 单臂托电脑走出书房。他坐到岑依洄身旁,放下电脑, 从背后圈住她:“发什么呆?”
“梁泽哥哥, 编辑说看了我在桃花源上的翻译作品, 手头有个项目与我合作。”岑依洄向梁泽展示私聊记录,“你觉得怎么样?”
梁泽扫了眼, 对方的身份有官方认证, 提出的合作方式也没有挖坑,还算真诚。
“感兴趣就试试。”梁泽说。
岑依洄思考片刻,答应了同在申城的编辑的见面邀约。
自从日本回来,岑依洄一直住在梁泽滨江的房子里,长期打扰男朋友不是个好决定。
这晚, 睡前熄了灯,岑依洄在被窝中与梁泽手指交扣,同时说下周搬回宿舍。
黑暗中,梁泽睁开眼睛,冷不丁问:“住我这里不好吗?”
“嗯?住你这里当然好。”岑依洄犹豫着,“但是……”
“但是什么?”梁泽用力反握住岑依洄的手。
“大学城距离市区距离远,我每天上下课不方便。”岑依洄侧过脸,“你过段时间也要去ESS实习,没空接送我。”
梁泽想了想,将岑依洄拢进怀里,“去考驾照,考完给你买车。”
岑依洄:……
最后双方各妥协一步,约定周一到周五住宿舍,周末时间分配给梁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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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岑依洄和梁泽前往嘉兴。
去之前,梁泽担心岑依洄重新想起地震当天的画面,有些纠结该不该让她现在见苏睿。经过一路观察,岑依洄情绪始终平静稳定,梁泽放了心。
苏睿的左腿做了手术,目前在医院进行观察。目前度过了危险期,还得等身体指标全部恢复正常,才能出院。
只是,医生明确表示,苏睿的腿不可能再跳舞,顶多只能像普通人那样走路散步。
岑依洄望着病床上沉默不语、不愿与她多搭话的苏睿,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倒是苏睿的父母和妹妹,脸上丝毫不见阴霾,露出遮不住的“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愉悦。
聊了会儿天,才知道苏睿的父母,因为女儿在地震中受伤,意外得到了工作上的提拔和表彰。
苏睿的父亲就职于当地一家化工厂,厂长听闻苏睿在仙台地震中因救人而受伤,便给宣传部下达任务,弄出了“见义勇为、教女有方”的通报表彰,也当作企业的形象宣传。
苏睿父亲不仅升职加薪一条龙,还接受了本地小报和电视台的采访。事业发展的跨度赶超过去二十年。而苏睿的母亲是本地在编教师,同样被当做典型榜样。
至于苏睿的妹妹苏妤,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在杭州的一所专科学校,读旅游专业。
苏妤的眼睛在岑依洄和梁泽身上转来转去端量。
见两人预备告辞离开,苏妤跟着起身,热情地送他们到停车场。
“我姐最近心情不好,不爱说话,你们也别太介意。毕竟医生说腿要养很长一段时间呢。”出了电梯,苏妤在前头带路,“你们的车牌号多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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