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意地点点头。
忽然反应过来:“你是担心我怪你,所以才不敢来见我?”
他一怔:“哪有?”
她盯着他逐渐红了的耳后,恍然大悟,忍不住嘲笑:“天呐,你居然也有这么腼腆少男的时候!”
“什么腼腆?谁腼腆了?”他主动把垃圾收掉,随口问,“饱了吗?”
其实没有,她感觉自己还能吃下一头牛。
他一看就知道她还饿,语气温柔:“还想吃什么?再远我也给你买。”
“嗯……还想吃油泼拌面。”
“油泼拌面?哪家的?你把地址给我,我去给你买。”
她叹气:“不知道啊,你哥哥当年给我买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家买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莫名想念那碗面。
是病弱时最想念的滋味。
还在怀念,忽然惊觉周围气氛不对。
抬头。
对上一双愤怒的眼。
孟西楼在昏黄的灯光中俯视着她,眼神又愤怒又阴鸷。
他咬着后槽牙:“你是故意的,对吧?你非要在这种时候,提我哥,是吧?”
她不明白:“我提霍峥嵘怎么了?”
就算她故意提他,又怎么了?
他把最后一点垃圾狠狠砸进垃圾箱,像是被惹怒的野兽一样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
他愤怒地指责她:“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情,你就是故意的!”
然后,愤怒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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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他有很多可怕的冲动◎
一出门就后悔了。
明明在她被抓生死未卜的四天里,在她床前像痴汉一样默默注视她的时候,已经和老天爷约好,再也不和她吵架了。
只要她能平安回来,全须全尾回来,他再也不气她了。
可就是忍不住。
一听到她提起大哥,他就忍不住火气。
前脚刚走,眨眼就后悔。
她就……
她就不想拦他吗?
他站在门口。
只要有一点点声响,他立刻回去。
站了十多分钟,什么声响都没有。
气得扭头就走。
刚上车,还记得打电话把助理从床上喊起来来医院陪床。
万一她有事要找人帮忙呢?
他处理点别的事情,至少三天不会去见她。
至少三天!
他这几天一直守在公安局。
几乎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庄宝澜是幕后黑手。
他甚至找人调动了好几颗卫星,一路追踪她的行踪。
在她忍不住去找冉狸时,他喜出望外。
救回她,他才发觉这几天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先去睡觉。
可是再清醒时,他手里拎着全城最好吃的油泼拌面站在病房外。
微辣、不要葱、中辣,多放豆豉牛肉酱。
她最喜欢的口味。
妈的。
他还真是——
推开门,人不在,病床上空无一人。
心里蓦地一紧。
这几天紧张窒息的感觉再次涌来,瞬间抓住了他的心脏。
角落隐隐传来水声,空气一滞。
他疾速过去开门,视线转到洗手间——
人都在那里。
见到他进来,霍选回头看向他的方向——
原来是霍选正在帮冉狸洗头发。
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他无声地、长长地舒了口气。
没事,她没事……
霍选拿着花洒,莫名其妙地用眼神询问他。
他挥了挥手,示意她继续。
他就站在门口,双手插兜,闲闲地靠着门框,看着她洗头发。
乌黑亮泽如海藻般的长发,从水里捞出来。
空中弥漫着洗发水的香味,潮湿且热烈。
是香橙吗?痒痒的,往他鼻子里钻。
屋子里的气息缠绵又滚烫。
包裹着安心的滋味。
像是海风呼啸吹来的山火,烧到他心里。
她弯腰,侧面时偷偷睁眼,正好与他对上——
热气氤氲,她见是他,温柔地冲他笑。
正好有水滑进她眼睛,她向他眨眼睛,未施脂粉,却笑容生动又张扬。
像是明媚的小狐狸。
又像是金黄璀璨的向日葵。
她吸了吸鼻子:“我好像闻到油泼面的香味了。”
他无声地笑:“是啊,我买好了,你弄完就来吃。”
她立刻叫起来:“快快快,霍选,赶紧把毛巾给我,我正好饿了,我要吃面。”
霍选无奈地帮她把乌发包起来:“明明是你早上起来喊头发痒的。”
霍选虽然嘴上在抱怨,但和他一样,只能宠着她。
没人能拒绝她。
她果然不记得昨晚他发脾气了。
不追问,不给他难堪。
有时候也说不准。
他是不是希望她追问。
他甚至准备过一些可怕的、破罐破摔的说辞,一次也没用上。
他还对她有很多可怕的冲动。
经常在梦里实施。
只见她兴致冲冲地过来等面,他佯装高冷地把外卖盒推过去:“自己拆,还等着我伺候你?”
“干嘛呀,我还是病人呢。”
是。
她还是个病人。
白玉般光洁的脸颊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格外扎眼。
心软。
伴随着一塌糊涂的愧疚。
他立刻坐下帮她拆外卖盒,把面拌好。
就差手把手喂她了——
好像也不是没喂过。
上次她被那个辞退小助理割伤了手臂,就是要挟他喂她。
那次,他还不情愿来着。
偷瞟她。
只见她自己掰开筷子,吸溜吃得开心。
淡淡的遗憾。
怎么这次就不提呢……
正盯着外卖盒上的文字发呆。
她忽然问:“包家兄弟抓到了吗?”
“啊?抓到了。”
“哦,幕后黑手就是庄宝澜?她抓到了吗?”
他桌下的拳头蓦地握紧:“……没有。”
“啧啧啧,小姑娘看着瘦瘦小小一个人,弱不禁风的,你没看见她拿刀对准我的样子,杀人一样,太反差了。”
他怎么没看见了?
心脏差点骤停。
那天在现场,一片混乱。
庄宝澜把别人和冉狸推出来,趁乱开车才能逃跑。
有点感慨:“我是真没想到,我和她认识十几年,自以为是好朋友,我还一度很同情她,没想到,她是真的要我死……”
虽然没查到她背后的主使是谁,但是所有线索摆在面前,她就是要绑架他,不可抵赖。
甚至在她租的仓库,找到了分尸的工具和材料。
真够狠的。
冉狸这只小狐狸偷瞟他:“哟,生气了?伤心了?被喜欢的人摆了一刀,觉得被背叛了?”
他眉峰一沉:“谁喜欢她了?我说了很多次我只是同情她。”
她不会以为他喜欢庄宝澜吧?
有点慌乱。
“我再次郑重告诉你,我不喜欢她。我要是喜欢一个人,我会舍不得那点钱?我都不用对方开口,直接把身家送过去。”
她到底懂不懂啊。
她食指指着他,揶揄他:“你好纯情哦。”
……看来她是忘了他说过要送她钱的事了。
想了想。
她可能以为他在口嗨。
看来,等她好了,他就把这事情落实下。
正在脑子算账,警察来了电话。
除了关怀她的身体,还有些案情。
挂掉电话回来,她正好吃完。
他问:“警察说需要你去配合录个笔供,你想去吗?”
“去啊,我身体没问题,都是小伤。”
“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想办法推掉。”
“帮助警方是公民义务。”她忽然又说,“包老大的老婆抓到了吗?我能见见她吗?”
“抓到了。”
“我听说他们有个女儿,上小学,孩子呢?”
他不知道:“大概在亲戚家?你不会心软了吧?他们绑架你的时候,也没想着孩子。”
“我不是圣母,我只是——”
“只是什么?”
这还不是圣母,那什么是?
他知道她脾气好。
但是这种好脾气,只对他一个人就够了。
她忽然话题一转:“你知道吗?你们来之前我也问过庄宝澜,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我和她无冤无仇,她又为什么要伤害我?你知道她怎么说吗?”
“怎么说?”
“她说,她只是做了天底下每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都做过的事而已。”
……他竟无言以对。
认真说起来,他做过无数件比这自私冷酷得多的事。
他神情一凛:“她既然想玩丛林游戏,那她就要承担失败的后果。”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那个袁大妈和她的孩子做错了什么?她们只是跟随着自己的丈夫和父母随波逐流而已。只要她们悔改,至少应该给个机会吧。”
他定定地瞧着她,最后无奈地看向另一边:“你跟我妈真有共同语言。”
对哦。
他环顾一圈。
霍选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背着书包跑了出去。
两位老太太这两天一直和他一起守在公安局,人好不容易回来了,她们又不知道去哪儿了。
冉狸撇撇嘴:“我妈说她给我许了愿,现在要去佛祖那里还愿。”
……又是封建迷信。
和霍老头一个爱好。
可恶!
下午,警察直接过来录口供。
又过两天,去公安局认人。
她还真的见了包老大的老婆。
那姓袁的女人为了减刑,什么好好照顾孩子、洗心革面……什么好话都愿意说。
冉狸当场给她开具了谅解书。
他在她签字的时候忍不住警告她:“她这一看,就是为了减刑在胡说八道,你当心她在骗你。”
“我不是傻子,我知道她八成是在糊弄我。”
“那你还愿意给她机会?”
她抬起眼,看向他,眼底清莹纯澈:“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是日子人,脑子糊里糊涂的,没什么三观,周围人什么样,自己就照样学。她是个女人,身边没有那两个男人,她不敢做坏事。何况她还有个孩子,她会好好生活的。”
她这话说的。
好吧,他承认,很多事情,确实是男人的错。
很多时候女人没有被赋予权利,男人给什么,她们只能被动接受。
失去男人的教唆,这姓袁的女人向善的可能性确实大了很多。
但是他觉得,她不会。
她是最明媚的向日葵,绝不会坠向黑暗。
正凝视着她的侧脸。
电话响了。
他拿起来看消息——
==
冉狸一抬头,就看见孟西楼神情严肃。
“怎么了?”
他收起手机,声音沙哑:“走,追到庄宝澜的行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女性、尤其是在家庭失权的女性,大家真的应该宽容一点
◎最新评论:
第49章
◎“我就是喜欢你花我的钱”◎
他收起手机,声音沙哑:“走,追到庄宝澜的行踪了。”
嚯!
冉狸兴奋起来:“这,咱们正好在警局——”
“不行!”他避开警察,拉着她往外走。
公安局大门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
他开着车上了高速,车速极快。
一路开了一个多小事,他握紧了方向盘:“她在隔壁城市,已经被我的人盯上了。”
“你想自己抓?”
冉狸顿了顿,忽然揶揄他说:“哦~我懂了~你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她却要害你,你要和她当面对峙、问清楚!啧啧啧,你还说你没伤心?”
还能前排看到上次那样错位的阴暗CP撕逼戏现场吗?
可太好看了。
他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冷了些。
然后他转向窗外看了看,狠狠按了下喇叭。
她吓了一跳:“你干什么?这是高速,莫名其妙按什么喇叭?”
他却深吸一口气,直勾勾地盯着前面:“冉狸,你命悬一线的这几天,我跟自己说,只要你回来,我肯定不会和你再吵架了。”
“嗯,我也这么想过。”
“哦?”
“我被抓的时候,蒙着眼,不生死难料。那时候我就发誓,要是能活下来,我一定好好过日子,与人为善,再也不和你吵架了。”
她越说,他神色越柔和。
正好下高速,排队过缴费站,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脸。
眼底像是有星星在闪,温柔地不像话。
冉狸觉得她回来后,他确实像是换了个人。
“你这是、怎么了……”
他却忽然伸出手,指着空气说:“看!这是什么?”
什么?
她盯着他指的方向看了半晌,什么都没看到。
“哪有——”
他在极快地在她脸颊上摸了一把,佯装惊诧地看着指尖:“看!这是你的人性之光!”
冉狸:“……”
他粗粝的指尖携着滚烫的温度,似乎在残存在她脸颊上。
耳侧烧得滚烫,她语无伦次:“你、你、你——”
“你”了半天,就说了一句:“说话就说话,你不要动手动脚!”
他刚才莫名其妙的怒气一扫而空,神情荡漾:“你不会害羞了吧?看不出来。”
害羞NM个头!
但是又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生闷气。
进了隔壁市中心,他看了看手机,然后拐进一家商场地下停车场。
她坐在副驾驶不说话,还在生闷气,他“切”了一声:“你就装吧你!”
冉狸不懂:“我装什么了?”
他越发得意,就差哼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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