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水里下的蛋,内里是糖心的,咬开雪白的皮,糯香的蛋黄便从里头流出来,与甜滋滋的糖水一块吃,香得沈雁回连吃了好几个。
“雁雁,再吃两个馒头,一会忙起来,到了夜里,都吃不了几口东西。”
芍药正仔细地挑选着哪个颜色的口脂最为好看,嘴里咬着个酸菜肉馒头,吃的喷香。
她成亲那日,就被叮嘱着不可以吃东西,愣是熬到了夜里,小两口去厨房里下面汤吃。
沈锦书拿来油纸包,将馒头塞进沈雁回的怀里,心疼道,“才不管口脂不口脂呢,雁雁路上饿了,便掏出来吃,不然就饿扁了。”
沈雁回将馒头往怀里塞了塞,嘴里亦是嚼了个馒头,“没事的凤姐儿,我晚上可以吃席面。”
“雁雁,哪有新娘子出来吃席面的,拜完堂,你就在卧房呆着了。”
芍药抓了几把干果,塞进沈雁回手心,笑道,“吃这些,弄不脏口脂。”
“什么!”
现代结婚还能吃两口自己的席呢,古代连自己的席都吃不了。
沈雁回欲哭无泪,芍药姐的她没吃到,难道自己的也吃不到吗?
谢婴专门请的汴梁来的厨子,亦买了好些好食材,她是真想吃啊。
“新郎官来啦!”
随着桃枝巷儿童们的叽叽喳喳,与辟里啪啦的鞭炮响。
谢婴到了。
沈雁回莫名的开始有些紧张,她要嫁给谢婴了。
好快,真的有些紧张。
不如骂一骂谢婴吧。
沈家的院外吵吵闹闹,透过小轩窗,沈雁回能清楚地听着众人起哄着叫谢婴作催妆诗。
“雁影翩翩映日边,红妆倩影似神仙......”
“快些撒喜钱!”
一袋子喜钱叮铃当啷满地响,再有鼓囊囊的红包一一奉上,沈雁回这头全军覆没。谢婴与他的一众兄弟们一下子挤进了沈家的院门。
前堂红烛高照,坐在主坐的是祖母陈莲,她说了好些话,将沈雁回的手放到了谢婴的手心,笑着抹泪。
“祖母,你莫哭嘛,我就在桃枝巷,我明日就来看你。”
沈雁回执着喜扇,替陈莲擦去眼角的泪,自己也止不住掉眼泪,“我明日就回来与祖母睡!”
“哪有这般的。”
陈莲被沈雁回哄得破涕而笑,“雁雁去吧。”
她家雁雁,遭了这么多罪,终于有个好归宿了。
新娘子本要父兄背出门,脚不沾地上花轿。
沈雁回并无父兄。
但她有一个最可爱的妹妹。
“姐姐有锦书。”
沈锦书拉着沈雁回的衣角,带着她走过她亲自铺好的红花毯,一条红毯从前堂到院门,上头撒满了沈锦书与她的伙伴这几日采的鲜花瓣。
“锦书眼下虽然背不动姐姐,但姐姐放心,日后锦书会一直陪着姐姐的。”
她今日并未用小名,亦唤她“姐姐”,十分虔诚地拉着她,将她送出了院门。
院外停着大红花轿,谢婴轻轻帮她掀开门帘。
他身着大红喜服,用红绸束发,身姿挺拔,眉目间尽是笑意。
“雁雁今日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谢婴小心地替她整理好衣摆,连放下门帘都依依不舍。
“谢怀风......能不能晚些给我盛些席面上的菜,我,我是真想吃。”
团扇后的沈雁回一门心思地想着晚上那顿席面,面对谢婴时,说话又有些不知所措。
那可是汴梁来的厨子!
团扇上的蚌珠晃晃悠悠,金色的蝴蝶也随着她的动作熠熠摆动。
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紧张,连牵他的手时,都止不住攥紧他的手心。
谢婴想,他到底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娶到她这样有趣的娘子。
他替她放下门帘,眼眸清亮,唇角渐渐弯起来。
“遵命。”
第77章 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花轿绕着青云县走了半圈, 分发喜钱不断,百姓都知今日是谢大人与沈小娘子的大喜日子,许多人放下手中的活计, 跟在花轿的后头沾沾喜气。
谢婴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八抬大轿。
明成在一旁捧着钱罐子撒钱,偏头去瞧一脸喜气的谢婴, 深深觉得谢大人此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一撒谷豆, 永结同心, 二撒谷豆,金玉满堂, 三撒谷豆, 福泽绵长......”
阴阳先生举着斗,抛洒着各式各样的饴糖果子, 蜜煎瓜果,引得新居前的孩童们纷纷争抢。
沈家与新居不过一会儿功夫,孩童们在沈家得了好点心, 年纪稍大的跟着花轿,年纪小些的便一路从沈家跑到新居,抢得不亦乐乎。
“雁雁又轻了。”
谢婴将沈雁回横抱起,偏着头去瞧喜扇后的她。
“你快些走。”
沈雁回几乎将喜扇印到脸上, 脸红得发烫。
谢婴这头,是荆三娘坐在高堂之上。她今日打扮得格外喜气, 并未戴漠北的任何饰品,簪着两支金钗。
她穿着一身绛紫色衣袍, 款式老旧了些, 衣袖口有磨损的痕迹,似是一件旧衣。岁月不败美人, 即便是旧衣,亦是衬得她富贵。
“......二拜高堂!”
荆三娘看着眼前的新人,攥着她的衣袖,流下泪来。
她激动地起身将二人扶起,用手去抚二人的额头,“好孩子,都乖。”
我们儿子成亲了......泪光恍惚间,她仿佛又见到了在轮椅上坐着拿著书籍的人。
待进了新房,梨花木的喜床上早就洒满了金钱彩果,红枣桂圆。
喜婆将用剪子缴了二人的一缕头发,用红丝线绑在一块,放入雕花木盒之中。
酒杯连着彩带,装着沈雁回酿的百花香,与谢婴一同饮了交杯酒。
“是大吉呢!”
被抛掷到喜床上的酒杯一仰一合,喜婆眼睛发亮,嘴里忙念叨出吉祥话,“祝谢大人与沈娘子白首齐眉,鸳鸯比翼,青阳启瑞,桃李同心......”
“赏。”
谢婴离开新房前,不往给沈雁回捧了一盒点心。
“若是饿了就吃这些垫垫,不要怕弄花唇脂......反正我经常弄花。”
“谢婴你是个大混蛋!”
沈雁回捧着点心,瞪着她。
“谢婴是大混蛋。”
谢婴笑着用手拨了拨她鬓边垂下的珠饰,“那雁雁在这儿等大混蛋回来,一会儿我叫凤姐儿来房内陪你。”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喜床前一直延至门外。
沈雁回觉得,这是她听过谢婴最大声的笑了。
前堂极为热闹,一桌桌筵席从新居一路摆满了桃枝巷,只留了个抬花轿的空隙。
厨房丁零当啷,不知有多少个厨子在那里头忙活,只能见到一道道菜被端到席面上。
花炊鹌子、荔枝白腰、萌芽肚舷、雪霞羹、莲房鱼包......有鲜果春藕、鹅梨饼子、甘蔗;有蜜煎酸咸小吃荔枝甘露饼、荔枝蓼花、酥胡桃;亦有腊味腌品肉线条子、皂角铤子、虾腊。
谢婴瞧了一眼,嘱明成托牡丹与芍药往新房里抬了张桌子。
新房的沈雁回还在嚼着点心。
如意圆子软糯不腻,酥油鲍螺奶香绵细,入口即化,桃花酥亦是酥香可口......每一样的味道都在她的心吧上。
“这是做什么?”
沈雁回放下点心,眼瞧着牡丹与芍药抬进了一张桌子。她用手巾擦了擦嘴角,“还有什么仪式未完成吗?”
明明房内是有圆桌的。
“谢大人说了......”
芍药咯咯直笑,与牡丹互相对视,“他的新房足够大,摆得下一张桌子,要给他的新娘子也上一桌筵席。若是她知晓这么多汴梁来的菜色,她没得吃,定是要秋后找他算账。”
谢大人与雁雁真是天生一对。
“我......”
沈雁回目瞪口呆地盯着一道又一道端上来的菜,与沈锦书在新房内吃了顿自己的筵席。
味道真好!
待成完亲,她一定要去讨教讨教。
谢婴在外面待了许久,等他进来时,已是黑夜。
客人们在前台依旧喧闹着,他被灌了不知多少杯,才被放来新房。
席面已经收了去,圆桌上摆了些鲜果,沈雁回正杵着下巴吃杨梅。
仙居的东魁杨梅正是势头上,色泽紫艳似宝石,酸甜可口,汁水丰盈。
“雁雁吃饱了吗?”
谢婴坐到她身旁,亦是执了颗杨梅,咬了一口,“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被谢婴抱在怀里的沈雁回见他眸色晦暗,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香。
喜床上挂满了红绸,撤去彩带,红纱帐飘飘扬扬。
谢婴眸色渐暗,不似从前,今日极为轻柔。
从眉眼到唇畔,慢慢的,小心地吻她。
“你在紧张吗?”
谢婴将发带扯开,一头如墨的青丝散下,几缕发尖似有若无地扫过她的脖颈,有些发痒。
察觉到他今日的不同,沈雁回轻笑着开口。
“雁雁。”
谢婴牵起她的手腕,抚上自己的脸,使劲蹭了蹭她的掌心,“唉,不识好人心......既然这般邀请,那我便不客气了。”
他一个翻身,压上前。
只是一眼,沈雁回就知晓,这是她的错觉。
红烛高照,跳动的烛火透过纱幔,映出谢婴的脸。那双丹凤眼眼尾发红,浑浊不堪的眸子里浸满欲/色。
他分明就是在忍。
“不要在脖子上留那么多,热。”
谢婴尤爱她的脖颈,每次都要势必留下些痕迹。若是穿着领口低的袄裙,她会绕一条纱帛。冬日倒还好些,就是到了五月里,难免有些热。
“嗯......雁雁穿绿色,真好看。”
绿色的嫁衣衬得她肤白如雪,眉目如雾气笼罩的远山,唇角淡开一抹艳红。
“好像补过唇脂了。”
杨梅的甜香与酒气喷洒在沈雁回面颊,她不由自主地别过脸去,“随便涂了些,总不能因为用饭就不涂了。”
谢婴低头轻笑。
她还是很在意这场婚事的。
绿色的嫁衣用金丝银线绣着富贵的牡丹,一朵缠着一朵,国色天香。
粉嫩的牡丹花瓣一瓣瓣掉落,璎珞珠翠与佩环叮当摇晃,不知被丢到哪里。
樱红被湿热的气息包裹,一遍又一遍地辗转研磨,勾出银丝不断,直至似雨中颤抖的牡丹花一般染上艳丽秀色。
“放在这里保管吗,好雁雁。”
她的脖颈处今日分明用红丝线挂着他送她的玉。碧色的玉被她养得极好,还带着温热的体温。
谢婴心头一热,她是爱他的。
他的之间划过脖颈,解开了红丝线。
“谢怀风,这是你祖传的玉!”
碧玉一同碾过,不停绕着打圈。方才的银丝还缠绕在上方,似是润碧玉般引得它更显水色,盈盈晃动。
沈雁回只好伸手去夺,却被谢婴扣住了手腕。她试图伸出另一只手,谢婴放下碧玉,将两只手腕一拢,单手就钳制住了她的一双手。
“玉尽其用,有什么不可以吗?”
谢婴有些玩味地重新拨弄着碧玉,“雁雁方才笑我......”
他咬住她的耳尖,辗转反覆,故意传出淋漓水声,“做错了吗?”
灼热的气息烫得沈雁回浑身战栗。
恶劣。
恶劣的谢婴!
真面目。
邪恶大尾巴狼谢婴!
她的手腕已被他搜罗来的药涂得全然恢复,而芍药送来的手油亦是让她丝毫不留疤痕。
谢婴瞥过一旁的发带。
“等今日过后,再放过这处。”
莓果般的印记如春日似的在各处绽放,淡些的,更是深了几分。
“过了今日,我会乖乖听话,不留下的......好不好,雁雁,就今日。”
舌尖轻柔探开梨心,指尖更是刮弄。
被发带束缚,沈雁回只能任凭谢婴的恶趣味不断。
“谢婴我恨死你了,谢怀风你混蛋......”
沈雁回咬着唇瓣,染成一片牡丹艳粉靡色。
水色潋滟泛滥,在寂静的夜色中能清晰地听见溪流拍打在岩石上,咕叽作响。
她只能由着他添了三指。
“不这样的话,会受伤。”
他知晓她的每一处地方,以及......他从前了解的那点,反覆挤压碾磨。
一旁燃着的烛火跳动摇曳,燃烧得热烈,蜡油顺着烛台簌簌滴下,落在桌上,砸出一滩花色。
“眼下,可以吗?”
谢婴的脸蹭过她的手心,讨好道。
发带又不知被丢去了哪里,他握着她的手,不断询问。
“嗯......”
即便是做足了准备,沈雁回还是忍不住咬了谢婴的唇角一口。
谢婴不敢继续,指尖反覆碾过上方,想让她好受些。
红绸摇晃,沈雁回觉得自己团坐在柔软的棉花中,直至难忍的触觉渐渐消失,尾椎生出不少痒意。
艳红的杨梅碾成甜蜜的汁液,淋漓不断。
谢婴察觉到她的变化,满意极了。
“雁雁,它在这里。”
他指尖轻触腹/部,玩味道。
“谢婴,你真是世上最恶劣的混蛋!”
到底是谁在说他风光霁月。
简直超级恶劣的混蛋!
良久后,他将她搂得极紧,咬上她的脖颈,“雁雁,你终于是我的了。”
被褥揉成了一团,谢婴去吻她的眼角,唇畔笑意不断,“你是我的了.......雁雁我,我还可以继续吗?”
他贴着不停地喃喃,用下巴去蹭她的手心。
“不可以......”
她伸手去抓红绸,却谢婴被一把捞了回来背对。
梨心晃了晃,更添韫色。
裹挟的热意哪有一点儿偃旗息鼓。
“可以,好不好?”
第78章 炸茄盒,黄鱼,嘴碎人
五月, 天渐热。
如意小馆外的河畔莲叶丛生,偶有几支莲花含苞待放。
“再往左边些......对对对!”
李芝兰站在柜台旁,指挥着阿福将艾草悬于门廊上。
如意小馆今年并未过端午, 五月初五那段日子,全叫沈雁回用来应付纳彩、问名、纳吉这些事,抽不出一点儿功夫悬些艾草驱驱蚊虫, 到今日得空开张, 才买了些备上。
这个年岁的孩童窜起个子来极快, 阿福在如意小馆吃得好,心中开心, 不过几个月, 便高了不少,脸颊亦是有肉了, 人不再似先前那般蔫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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