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宋雀儿大胆的想法,陈阿招吓地抖了抖,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宋雀儿道,“你……你是说让我用这种方法爬……”
“不用这种方法,你这辈子都近不了公子的身!阿招妹妹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宋雀儿冷声道。
陈阿招抓紧掌心中的药,这种龌龊不要脸面的事……若是没做成,她就完了。
“倘若公子会……”说不心动是假的,可陈阿招心底仍带有担忧。
“不会的,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在他身边伺候这么久还不知吗?他可是很包容下人的,倘若事成,他必然不会不负责任。”
陈阿招点了点头,“这倒是……”
“可是,你为何这么好心替我想办法?”陈阿招有些警惕,毕竟她往日与宋雀儿几乎没有交集,这人今日来找她,便替她想了这么大一个一步登天的法子……
陈阿招打量宋雀儿的眼神,疑惑道:“你有这么好的药,为何不自己用?”
宋雀儿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自己满脸麻子的脸道,“我长这个样子,就算爬了也一定不受宠。”
陈阿招蹙了蹙眉,嘀咕道:“这我倒没觉得,你长的还不错。”
宋雀儿眼神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过来,道:“总之,做不做在你,反正法子交给你了,你若是能成功,自然少不了我的好处,到时候我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说完,宋雀儿脚步匆匆地离去。
望着宋雀儿离去,陈阿招盯着手心的药心脏直跳。
她思索了整整两日,这两日里满脑子都是即将实施这个大胆想法,而担惊受怕。
可就像宋雀儿说的,倘若她不尝试,那机会便会流失。
她这般青春年华,实在不愿一辈子都当个丫鬟。
陈阿招内心实在痛恨这男权当道的世间,她生在此处,如今唯一帮助玥音,帮助她自己的办法,也只有依靠林祈肆了。
纠结了两日后,陈阿招得知林祈肆已经出了斋戒堂。
如意料中一样,很快有个小厮通知她去为公子布置午膳。
陈阿招紧张地将药藏在袖口一个小缝里面,来到了林祈肆的房中。
林祈肆依旧闲雅地坐在紫玉珊瑚绸锣软榻上看书。
陈阿招奉菜的过程中,手止不住地颤动。
但一想到事成之后她的地位,她愿意冒险一试。
她趁林祈肆全神贯注于书籍上时,紧张地将袖中的粉末洒在面前参汤上。
陈阿招赶紧搅拌参汤使其看不出半分问题。
深吸了一口气后,陈阿招端起还冒着热气的参汤,露出一副乖伶的模样扭头对林祈肆道,“公子休息会儿吧,来尝尝膳房做鲈鱼参汤。”
哗啦一声,书卷扔落脚下。
林祈肆坐起了身子,少年那双魅惑众生的瞳看向陈阿招手中的那碗参汤。
他浅浅一笑,笑容中似乎暗藏诱人的魅意,轻慢地拨开散乱在颈侧的长发,道:“阿招,喂我。”
许是做贼心虚,陈阿招拿着汤匙的指尖颤颤巍巍,她努力平复心头的紧张后,迈步走向林祈肆。
汤匙搅拌着冒热烟的暖香参汤,陈阿招挖起一勺汤后,笑颜如花般递到少年微翘的唇瓣间。
林祈肆毫不犹豫地饮下她递过来的参汤,暖汤融入口中,顺着滚动的喉结吞咽。
“阿招,今日的汤格外好喝。”在喂了不知第几勺后,林祈肆忽然说了这一句。
陈阿招面上努力秉持的温婉笑容僵硬了一瞬,连忙掩饰道,“是啊……今日的参汤格外好喝。”
她话语才落,面前的少年眼底笑意更甚。
淡淡的药香朝陈阿招逼近了些,她愣了一下,回过神时,林祈肆那张如玉般霏白的容颜在她眼中放大。
她清楚看见林祈肆纤长的睫毛上下轻挑,鸦青色的瞳正在淡淡的打量些什么。
过了片刻,林祈肆指尖挑起了她的下巴,语气带着半分嗔怪道:“阿招怎知这参汤美味,难道是尝过了?”
陈阿招身子一抖,连忙道,“奴……奴说错了,奴怎敢尝公子的参汤,奴……奴就是看着它觉得好喝。”
“是吗……”林祈肆轻叹了声,陈阿招此刻吓得低垂下眉眼,丝毫没发觉头顶郎君渐渐泛下寒意的眼。
林祈肆又重新半躺回了塌上,随意道,“我乏了,下去吧。”
“是。”陈阿招盯着已经空空荡荡的汤碗,心中悬挂的石头慢慢松落。
她慢慢退出门外,却在即将离去时,又听见林祈肆说了一句。
“今夜你来值夜。”
陈阿招面色不虞地点点头,房门合上的一瞬,她眼底的喜悦和贪心侧底暴露出来。
林祈肆向来没有命人守夜的习惯,陈阿招原本打算今夜寻个办法悄悄潜入林祈肆房中。
可眼下林祈肆命她值夜,那她便不用自己想法子进去了。
陈阿招端着空碗,哼着小曲离开,出了院子后却陡然撞上一个人。
“不长眼!”被她撞上的人哼骂一声,抬眼看到是陈阿招时,面上的表情一变。
“陈阿招,当真是晦气,怎么我走到哪儿都能碰见你。”余孟儿一脸嫌弃道。
陈阿招也皱眉道,“你只觉得遇见我晦气,我何尝觉得不是呢。”
她实在不愿看见余孟儿,抬脚便要离开,却被身后难缠的丫鬟死死拽住了肩膀。
余孟儿打量着她手中的汤匙,道:“你刚刚去了公子的房里吧,我看见你这么开心……莫非是公子又奖励了你什么?”
陈阿招怎么会告诉她自己的计划,她拍开余孟儿的手,“管你屁事。”
落下一句,她便脚步加快离开,生怕再晚一秒便被余孟儿逮住什么把柄。
*
夜阑人静时,宋雀儿拿着一包食物悄悄摸摸来到林府关下人的柴房内。
打开破木门,宋雀儿将包了一块饼的纸包扔到地上的人手中。
见到宋雀儿的玥音并未惊讶,她的面色较前几日恢复了不少。
少女拾起地上的饼,小口小口地咬着吞咽。
一旁宋雀儿道,“你交给我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银子呢?”
玥音冷笑一声,从脏污袖口中掏出五锭银子扔在了脚下。
宋雀儿两眼放光地迅速拾起银子揣进自己的腰包中后,抬脚正要离去,可走了两步,宋雀儿又转了回来。
“还有事吗?”玥音看向她,明明生得一双楚楚可怜的杏花眼,可此刻面无表情绪时,那双眼分外冷漠。
宋雀儿忍不住道:“我只是奇怪……你和陈阿招不是好姐妹吗?你这样处心积虑让她成为林祈肆的枕边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玥音放下手中干涩的馕饼,笑道:“为了什么……我当然是跟你一样为了荣华富贵啊,若是陈阿招得了公子的宠爱,我也能跟着沾光不是吗?”
“若是为了富贵……那你为何不自己……”
宋雀儿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玥音打断。
半身隐在稻草阴影下的少女嗤笑道,“若是勾引公子真的有那么容易……为何你不用呢?”
宋雀儿瞳孔颤了一下,心下了然。
她嫣然一笑,道:“那我们便等着陈阿招的消息吧,就来看一看,明个一早是等到陈阿招为妾的消息,还是尸沉荷塘的消息。”
第19章 下药2 可笑,她如今哪里还有真心…………
到了守夜的时间,陈阿招提着灯笼,满怀紧张与期待地加快脚步往林祈肆房中去。
寒夜凄冷,可她捏着灯笼柄的手心生出了汗。
过了今夜,她的身份没准就能变了,哪怕此招令人不耻,她至少能够改变现下的困境。
这么一想,陈阿招的脚步又加快了些。
可却在廊檐转角处时,一个身影忽然至身后袭来,陈阿招措不及防,还未来得及呼喊出声,她便被一棒子敲晕在地。
意识模糊前,她看见一抹嫣红色的身影在眼前晃荡,一双熟悉又阴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凑近她耳旁道,“陈阿招,别以为我不知你藏着什么心思,我告诉你,公子只能是我的。”
*
醒来后,后脑勺震痛犹在,镂空的窗外已日高三丈。
陈阿招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空荡荡的杂物房中。
她揉了揉疼痛的脑袋,脑海里回忆着昨夜那个嫣红色身影,记忆模糊,那张脸格外熟悉但一时无法想起那人全貌。
窗外的鸟鸣声让陈阿招心脏骤颤,她一方面暗恼昨夜被人坏了好事,一方面又忍不住心下担忧。
她给林祈肆下的是剂猛药,若是不与人结合……那以他的身子定是熬不住的。
脑中浮现这个念头后,陈阿招又自我安慰地拍了拍脑袋。
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想要女人,还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应当不会出什么事的,就算出事昨夜她没出现,只要她一口咬定与她无关,便无人找到她下药的证据。
陈阿招怀揣着不安的心思推开杂物房的门。
昨夜她没有去守夜,眼下正好去给林祈肆赔罪。
可刚走到半路上,陈阿招便听见一阵惊呼声,她扭头看去,前方的荷塘旁围了许多丫鬟小厮。
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手拿杆子似乎在塘中打捞什么。
陈阿招有些好奇地上前看,刚推开几人挤了进去,她便看见两个小厮从塘水中拖出一个全身泡的发白的嫣红色衣裙的女尸。
那尸体面目狰狞,泡发如皱坏的死面饼一样,浑身僵紫的模样吓坏了众人。
当下周围的人一哄而散,陈阿招望着那熟悉的嫣红色裙衣,全身陡然生出麻意,她恶心了两下,便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再醒来时,近旁照顾她的是玥音。
看到玥音的刹那,陈阿招惊喜不已,她捧住玥音瘦小的手,“你没事了!”
玥音笑着道,“阿招,我的风寒好了,他们就将我放了出来。”
陈阿招心底悬着的担心终于放下,她突然做出一个让玥音怎么也想不到的举动。
陈阿招掀开棉被,紧紧地抱住了玥音,声音有些哽咽地说,“我的妹妹没事就好……”
玥音的瞳仁闪动了一下,指尖缓缓落在了陈阿招的背上,微笑说,“阿招姐,我让你担心了。”
陈阿招偷偷摸去眼角的泪,两个亲如姐妹的小丫鬟相互驱寒问暖了会儿。
陈阿招想起了今早撞见的那具女尸,那女尸嫣红的裙衣与昨晚那敲晕她的女子极其相似,陈阿招当时想不起那女子,可今早亲眼看见那女尸的瞬间,她脑海中便浮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陈阿招抖了抖唇,询问玥音,“阿音,今早塘中的那个尸体好像是………”
玥音点了点头,应上她的话,“没错,那溺死的女子正是孟儿。”
陈阿招的脑袋嗡地一响,一个疑惑在她心底荡起,如缕麻丝缠绕。
“她怎么……怎么会溺死在池塘里?”陈阿招疑惑道。
“听说好像是她半夜未提灯绕路过荷花塘处,恰逢昨夜下了点雨水,前些日子积雪未化,池塘边路湿打滑,她自己滑掉河水里,今早上才被人发现……身子已经被池水冻僵了。”玥音道。
“是这样吗……”听到玥音的话,陈阿招不安的心终于抚平了些。
玥音见她面色仍有些苍白,拿出一块从膳房得到的糕点给她。
陈阿招喜甜,往日见到吃食必然高兴极了,可由于今早撞见余孟儿的惨状,她实在半点胃口都没有。
她摇了摇头,脑袋晕乎乎的正打算躺下休息,这时,门外却走进一小厮。
那小厮面色不善,催促她道:“你倒会享福,公子那边召唤你呢,还不快过去。”
这么一晕,陈阿招没想到自己竟然将给林祈肆赔罪这件事给忘了,现下被公子派人唤去,已经算是迟了。
仓促之间,陈阿招匆匆忙忙穿上鞋袜前往林祈肆的房中。
一路上,她都在思忖如何给林祈肆解释昨夜没去守夜的事。
直接说明是余孟儿将她打晕这是万万不能的,毕竟余孟儿已经死了,若是说出来,兴许会被人怀疑余孟儿的死与她有关。
那她只能给自己编一个合理的理由。
陈阿招想了个简单的理由,便是借发烧生病为由,她心想着以林祈肆这般宽容大度,这般解释不但不会被惩罚,还会被关心。
可陈阿招万万没想到,真到了林祈肆跟前称病解释时,得到的却是二十大板。
林祈肆今日的状态萎靡不振,甚至可以用得上是糟糕来形容。
往日哪怕病重缠身也依旧面带温润笑意的少年,今日全程面无表情,少年眼睑下乌青一片,唇色寡无血色,面白如纸,那双鸦青色的瞳在听到陈阿招的解释时,眼底迸发异样的冷笑。
他身着宽袖白裳,独坐于床榻上,乌发散乱垂落,犹如怨气载人的妖鬼凝视着俯爬在脚下的婢女。
待听完陈阿招泫然欲泣的解释后,塌上的少年只冷冷地说了句,“拖下去,杖责二十。”
陈阿招在惊愕中被拖了出去。
门外很快响起了木板捶落皮肉的声音,以及少女不止的哀嚎声。
坐于房中的林祈肆闭上了眼,放于腿上的手心拳握,白皙的手背间隐隐浮现筋脉。
*
被杖责后的陈阿招,被人扔在柴房中躺了整整十日才能下地走动。
期间若不是玥音细心照料,陈阿招估计自己都要下身瘫痪,半身不遂了。
这十日身子上的痛楚让她记忆犹新。
她再怎么傻,也该摸懂了林祈肆的性子,他看似如温柔似水,却也有冷漠无情的时候。
她傻就傻在,再次被林祈肆一点点温意沉溺其中,有了第一次教训还不够,如今又吃了第二次教训。
被杖责后的陈阿招再没被林祈肆召见,她也自然不敢再去靠近公子。
因而,陈阿招也将攀附林祈肆的想法暂埋心底。
可她还未急,很快,这边便有人先替她着急了。
这日,陈阿招刚干完手头上吩派的活,正准备找一处地方休息时,一只手悄悄伸了过来,将她拽到一处无人的廊檐下。
拽走她的人正是那日假山下给她出主意的宋雀儿。
一看宋雀儿,陈阿招刚愈合的屁股就隐隐作痛,她一把推开宋雀儿亲近过来的手,没好气道,“你又想出什么鬼主意来害我了!”
听到她这样说,宋雀儿不满道,“我是好心帮你,怎么可能会害你呢,你被公子杖责又不是我的错,若是你那夜事成怎么可能会落板子。”
陈阿招颦眉,她实在奇怪眼前宋雀儿的心思,她自己都没那个自信能拿下林祈肆,宋雀儿却再三肯定她必能成功。
饶是脑袋再笨,陈阿招此刻也察觉出来眼前的宋雀儿是在怂恿她。
“我不管你是什么企图,眼下你说什么都与我无关,我我刚被打了板子,才不愿去讨好他!”陈阿招不愿再与宋雀儿多说,抬脚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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