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肆微笑着接过了酒水,正要送到唇边饮下,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夺了过去。
陈阿招夺过林祈肆的酒杯,内心暗怕,若林祈肆喝酒出了问题,自己也要跟着遭殃了。
倒不如她替他喝了,陈阿招自己也从未喝过酒,曾见过男人们喝酒时仿佛喝到了什么人间美味珍馐一样,心底也有些好奇这酒水是什么味道的。
陈阿招举起酒杯同南辰世子道,“公子身子不适,我带公子喝了吧。”
说罢,还不及南辰世子反应,陈阿招就将酒水一饮而尽。
却不想这酒水的味道跟她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这味道又苦又辣,虽有股甘香味,却被这辣味替代。
陈阿招面露出了痛苦表情,南越原是一怔,看到这小丫鬟这幅滑稽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阿肆啊,你这小丫鬟当真是护主心切。”南越笑着说,目光看向陈阿招带着细细的打量,“应当是第一次喝酒,既然阿肆不能喝,那你就代他跟我喝再喝一杯吧。”
陈阿招讨厌这酒水的味道,内心有些抗拒,可坐她面前的人可是世子爷,如此尊贵之人与她肯跟她喝酒,哪怕这酒水再苦再辛辣,她也愿喝下去。
陈阿招再次举起酒杯饮下。
林祈肆看着陈阿招一杯又一杯的酒水入腹,眸底浮现一丝异样的情绪。
在不知喝了第几杯后,陈阿招的身子已经有些晃动起来,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
南辰世子终于肯放过她,陈阿招正准备默默退到林祈肆身后,一只冰凉的手却忽然扯住了她的手腕。
陈阿招的身子不稳,被那力道带着,跌入了一个带着淡淡异香的怀抱中。
陈阿招原以为是林祈肆,心底颤动了一下,面上浮现绯红,她正准备娇羞地靠进人的胸膛,抬眼间看到的却是南辰世子笑意盎然的脸。
陈阿招身子一僵,才反应过来刚刚扯住她的并非自家公子。
一个眼神似乎递了过来,陈阿招往前看去,发现对面的林祈肆只是神色淡然地看了她一眼,便平静地饮用茶水。
陈阿招慌张地顿时酒醒了大半,连忙想从南越身上起来,却不曾想南辰世子的手死死箍住她的腰肢,南辰世子的唇贴近她的耳鬓旁,吐出的酒气带着旖旎之气:“你这丫头生的漂亮,本世子一见钟情,不如我跟阿肆把你要了去,你可愿随本公子回去嫁与本世子为妾?”
南辰世子的话在陈阿招耳旁回荡,不清不重。
不知为何,陈阿招下意识心虚地抬头看了对面的林祈肆一眼,周遭歌舞喧哗,她不知林祈肆听到了这句话没有。
林祈肆目光平淡地朝她和南越的方向看过来时,眸色淡若止水。
陈阿招想,应当是没听到的。
“美人儿,你可愿意?”南辰世子再次问道。
陈阿招的醉意彻底醒了,心脏砰砰直跳了起来,她忍不住抬眼望向南越,小心地问,“世子您……是喝醉了吗?”
“本世子没醉,本世子一言九鼎,只要你肯愿意,日后香车宝马陪美人。”
陈阿招心弦一动,没想到这样的好事竟然能砸向她。
嫁给林祈肆做妾,和成为世子爷的妾。
这如何选择,是个聪明的都知道怎么选。
与其费尽心思成为林祈肆的妾,倒不如嫁入王府,成为世子爷的女人,受尽更多的荣华富贵,也不枉她陈阿招此生了。
陈阿招满目羞涩地看向南越,被酒水滋润过的唇色水润红皙,“奴…愿意嫁给……”
陈阿招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腹搅痛打断,她面色有些难堪地捂住肚子,疼地连半分话都说不出。
南辰世子的桃花眼微妙地闪烁了一下,担忧道,“美人这是怎么了?”
“世子……我的肚子有点不大舒服……请容我方便一下。”陈阿招羞窘地说。
她暗恼自己的身子真是不争气,偏偏这个时候不舒服。
幸好世子也并未责怪她,心疼地说,“美人快去,本世子在这儿等着你。”
得了这句话,陈阿招心安了不少,她疾步离开。
等到陈阿招的身影消失在厢房内时,南辰世子的目光看向一旁淡然自若的林祈肆,眸中盛上意犹未尽的深笑。
*
幸好陈阿招只是简单的腹泻,解决好生理问题后,她立即小跑着回包厢,生怕迟一步让世子爷改变心意。
傍上了世子爷,她何苦还求入林祈肆的眼呢。
林祈肆虽然风姿绰约,比世子爷还要好看上不知多少倍,且也是家财万贯,若是普通贪心的女子,或许觉得选上林祈肆这样的公子便可衣食无忧了,可陈阿招不是普通的女子。
她更要贪心一些。
论这家世背景,还要是世子爷最好。
跑到厢房外时,陈阿招刻意放缓了脚步,她慢声轻步,只为给南辰世子留下一个淑女形象。
可谁知她刚饶到珠帘处时,却看见林祈肆和世子正站在厢阁的露台外谈话。
陈阿招刚靠近一步,便听见露台外世子浅浅的笑声。
“阿肆啊,这个赌约你一定会输。”
“世子何出此言?”林祈肆狭长的凤眼微弯。
南越道,“因为我能看出你这个丫鬟并非如表面那般忠心于你,我们可说好了,一会儿若是我赢了,那她便归我了。”
林祈肆手持着茶杯,轻轻啄饮一口,缓缓道:“好,我当然知道世子有一千种方法折磨叛主求荣者。”
南越浅浅一笑,举起酒杯同林祈肆共饮。
听完了二人全部对话的陈阿招,此刻满腔的喜悦化为灰烬,想到刚刚林祈肆说的折磨,她顿时又惧从心来。
她无比感谢刚刚的肚痛,若不然恐怕她就羊入虎口而不自知了。
陈阿招忐忑地藏在柱子后等待了许久,待平复这跌宕起伏的心情后,她才走了进去。
南越看见了她又换上了一副温柔浅意的模样,看得陈阿招浑身发麻。
“阿招,你可想清楚了?”南越笑意温柔地问。
陈阿招珉着唇,她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同样在看着她的林祈肆。
最后,当着二人的面,陈阿招扑腾跪在了地上,她朝南辰世子磕了一个头,道,“承蒙世子青睐,可奴婢一心只愿侍奉公子,不愿离开公子!”
南越撇了一眼一旁的林祈肆,眼底泛出轻轻的笑意。
而站在一旁的林祈肆,目光看向跪在地上有些发抖的小婢女,少年眼底波澜未动。
半响,陈阿招听到头顶的南越笑出了声。
“你倒是个忠心的丫头,也罢,我便不横刀夺爱了,你也不必怕,我不责怪你,起来吧。”
陈阿招瑟缩着站起身,之后便听见南越对林祈肆说,“我输了,就陪上一副名画给你吧。”
之后南越再没有一个眼神投向陈阿招。
陈阿招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许久,很快脚底酸涩。
她听不懂林祈肆与世子间有关诗词歌赋高深莫测的对话,便忍不住倚靠在柱子旁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阿招被林祈肆叫醒,“该走了。”
陈阿招揉了揉眼皮跟着林祈肆离开酒楼。
除夕夜景已至,刚出酒楼,陈阿招就听见喧闹的炮竹烟花声。
头顶漆黑的夜空中乍响一圈又一圈的烟花。
繁华街市上,火树银花,灯火绚烂。
可就在她与林祈肆刚准备上马车时,一道黑影倏然从人群之中冲了过来,一道白亮的刀子从半空中挥飞出,稳准地刺向陈阿招的脚下。
陈阿招当即吓地脚软跌坐在地。
原本嬉闹的人群被这声响惊动,发现两个歹徒持刀出现时,顿时吓地四散而逃。
祥和欢乐的除夕夜被突然打断。
四散的人群将陈阿招和林祈肆分散,陈阿招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处小贩摊下。
好在林祈肆身形出挑,哪怕在众多人群中,陈阿招还是能第一眼发现他。
她刚想开口呼唤站在街上的林祈肆躲过来,却看见那两个歹徒竟有目标地朝林祈肆的方向而来。
陈阿招立即止住了嘴,想来林祈肆是惹上了这两个歹徒,她若把林祈肆叫到这边来躲着,歹徒也会发现她,那她岂不是自寻死路。
好在林祈肆身旁有两个会武功的家奴,他暂时是安全的。
陈阿招想到自己无人保护,还是继续躲在小摊下面为好。
可她没想到自己正躲的好好的,身后不知何时竟出现一只手推了她一下。
陈阿招一个踉跄从摊下狼狈地滚了出来,倒霉地被一个路人踩到了手指。
她痛地连忙站起身,可人群之中又有人撞向她,来不及反应,陈阿招的身子便朝林祈肆的方向扑过去。
而好巧不巧,此时人群中忽然出现第三个轻功了的的歹徒,那人手持一把银剑,快如飞鹰般朝林祈肆刺了过去。
陈阿招撞在了林祈肆怀中的瞬间,那把银剑也随之没入她的后背。
剧痛从肩部袭来,陈阿招当即面色一白。
她内心叫苦不迭,自己这是何等倒霉,平白无故替林祈肆挡下致命一击。
两个歹徒很快被林祈肆抓住,可被抓住时歹徒迅速服毒自尽,而那第三个武功高的歹徒趁乱之际飞快逃离。
陈阿招虚弱倒地时,一双手接住了她,她抬起眼皮,最后一眼看见林祈肆那双幽冥中带着迷茫的目光。
小郎君的唇瓣动了动,不知说了什么,但陈阿招已经听不清了。
第22章 礼物 他像在精心爱护一个瓷器,动作轻……
陈阿招以为自己死了,可当慢慢睁开眼时,窗外初雪过后升出的暖阳迎在她的身上,那样的暖和。
伴着梅花香的空气那样清新,陈阿招深吸了几口气,想的是,活着真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包裹着纱布的肩处,动一动那一处依旧疼痛入骨。
而她此刻所处的房间那样的清新雅致,身下的软榻柔软舒适,这是哪里?
正当陈阿招带着疑惑准备下床时,房门从外被打开,宋雀儿端着一盆炭火走了进来。
看到醒来的陈阿招后,宋雀儿松了口气,将炭火放在地上后,走到陈阿招身边道,“你可算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来,这福气就享受不到了。”
“什么福气?中剑的福气吗?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陈阿招实在看不惯宋雀儿总是这样夸大其词的模样,没好气道。
宋雀儿坐在她床边,看了看她肩处的伤口后,啧啧叹道,“陈阿招你要明白,这福气是很难的,人往往想要多大的福气,便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昏迷了十日,你应当是没事了,起床走走吧,顺便好好看一看公子赏给你的院落。”说着,宋雀儿从一旁衣柜中拿出一套崭新的衣服递到陈阿招手中。
陈阿招还在发呆,她愣愣地接过宋雀儿手中质地柔软的衣裳,回味着宋雀儿刚才的话。
她不知该消化那一个,是她昏迷了那么多天,还是……公子赏赐她的院子。
回过神来,她内心的喜悦鱼贯而出,她双眸泛亮似地打量着自己所处这间崭新的房间,仍不确定地问,“你是说……公子单独送了我一个住处?”
“是啊,你如今可与我们这些下人们不同了,你是公子的救命恩人。”
所以她这算是因祸得福了吗?
陈阿招摸了摸自己那还隐隐作痛的伤口,心道这样因祸得福的代价也太大了。
不过好在,她至少得到了好处。
“府上的丫鬟都是一同吃住的……那我现在是特例,是不是代表我不再是丫鬟…而是公子的……”陈阿招带着一丝期盼地问。
宋雀儿轻笑一声,“这你倒是想多了,想要公子的枕上人,陈阿招你还需要努力呀。”
陈阿招有些失落,很快重新振作起来,至少她现在的地位已经更上一层楼了。
*
陈阿招醒来的消息惊动林府上上下下。
她刚出去,便陆陆续续有许多丫鬟仆人朝她靠了过来。
往日对她冷眼相待的丫鬟们都好声好气与她说话,还关心她的伤势,给她送来一些吃食用物,巴结着陈阿招。
就连府上管事的老嬷嬷也笑着来关心她,说她身体才好,可多休息几日,手头上的杂活交给旁人干就行。
伤病初愈后,陈阿招这一日的心情都分外美妙。
只是林祈肆却始终未来看望她。
陈阿招打听了一下,原来公子是外出帮林老爷处理一些铺子经营上的事情。
直到第三日,陈阿招才见到林祈肆回来。
那时已经日落归山,陈阿招正靠在院外的竹椅上小憩。
睡梦之中,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药香味出现,等她缓缓睁开眼皮时,林祈肆松风水月般的容颜落入她的眼底。
她立即从塌上坐了起来,因动作过大扯动了伤口,陈阿招疼地低呼一声。
“你坐着便好,不必起来。”林祈肆的声音如往常和蔼,一只指尖按动着陈阿招不要动。
“谢公子。”陈阿招羞涩道,抬眼窥见林祈肆目光盯向她肩头处。
“还疼吗?”
陈阿招怔了怔,回道:“已经好多了。”
林祈肆的目光浅浅,温柔道:“上药了吗?”
“还……还没。”
陈阿招看见林祈肆从宽大的袖口中拿出一个绿玉瓷瓶,“将肩衣掀开,我来给你上药。”
陈阿招瞳孔微颤,有些受宠若惊。
同时,她心底还闪过一个念头。
都说女子的身子不能随便看,公子是谦谦君子,若是看了她的肌肤……那是不是代表有意纳她为妾?
陈阿招内心有些激动,她羞涩地正要拨开衣领,却见林祈肆缓缓阖上了眼。
少年将药瓶盖拔掉,举止有礼,毫不介越地替陈阿招解开肩上的绷带,上药的动作轻慢,期间指尖未有分毫触碰上她的肌肤。
陈阿招本该觉得有些失落,可不知为何,看着这样阖眼如兰君子的林祈肆,她竟觉得心底暖暖的。
他像在精心爱护一个瓷器,动作轻柔。
陈阿招难的体会到好似被人珍重的感觉。
夕阳落日浮上院落柳树上,柳叶残影打在少年的眉梢上,浮光跃影。林祈肆此刻好看的仿佛一幅画,连睫毛也闪烁着金光。
陈阿招胆中心起,情不自禁俯过身,靠近了林祈肆。
她心脏砰砰跳动,距离林祈肆极近的地方偷偷将唇瓣靠近他。
二人唇瓣隔着半寸的距离,陈阿招屏息凝神,偷偷打量着这幅好看的骨相。
待林祈肆将她上好药后,少年紧阖的眼皮有睁开之势,她立即拉开了与林祈肆的距离。
林祈肆睁开眼,眸色静如水,盯着她平静地看了一瞬。
“这药你拿着每日敷在伤口上一次,三日后便能痊愈。”将药放下后,林祈肆便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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