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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岁收到的画册，以后每年生日，沈止豫都往空白页添张简笔画。
第一页：三岁初见，姚小萱送他小花花。
第二页：两个小孩墩趴在地毯上搭积木。
……
二十九页：姚小萱手捧蛋糕，他吹蜡烛。
以上出自姚小萱之手，以下是他所绘。
三十页：他在电话亭，她在咖啡厅。
三十一页：他画设计稿，想象姚小萱穿上紫色婚纱。
……
翻到三十九页，笔尖还没落下，纸上已布满密密麻麻的文字。
是姚小萱的笔迹，上半张的字有些稚嫩，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写的，复印到纸上。
下半张笔锋凌厉，推测是交给他前不久写的。
【今天你问我，“十年后的今天，我会不会在你身边，祝你生日快乐”，我想都不想，就给了你肯定的答案。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我们就应该一直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回到小楼，我想起这事，又想了好多事，失眠了。
十年，好长的时间维度。十年后，你二十九岁，我二十八岁，那时候我们是什么样的呢？
真的还能在一起吗？不会因为各种问题，分崩离析吗？
我有点害怕，怕你结婚，如果你结婚了，我可能要强迫自己，改变和你的相处方式，毕竟和有妇之夫走太近，我一定会被骂得很惨。
可是，改变习惯好难。我们已经这样亲近了好多年，我会自然而然和你勾肩搭背，碰到危险会下意识牵你的手，你惹我生气会追着你满屋子跑……这么多习惯，我要怎么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呢？
而且，结婚之后，你和你老婆是一家人，我是外人，你肯定不会向着我。我该怎么接受，我不是你第一考虑对象的事实呢？
就像许小宁，我说几句张则禹，她就跟我急，次次都让我很生气。每次我都说再也不理她了，可她下次给我打电话，我又没骨气地接，接了她还笑我争风吃醋。
我好怕你也这样，为了你老婆惹我生气，过后又来哄我，哄好了又怪我吃醋。
沈小豫，不要结婚好不好？（划掉）
你不许结婚，不许结婚，听见没有不许结婚！
或者，以后跟我结婚也行，反正我不讨厌你，还特别特别喜欢你，你就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男人！[爱心]
你呢？一定也特别特别喜欢我吧？不准否认啊，你对我这么好，肯定特别喜欢我，不然你就是耍流氓。
可是，喜欢为什么不说呢？Daniel送我花，说喜欢我，Chris约我河边漫步，也说喜欢我，还有Jason，送我碎花裙，说想和我约会。
你送我花，陪我旅行，给我设计漂亮裙子，你为什么从来不说喜欢我？[心碎]
沈小豫，快说喜欢我！！！
2015年3月23日】
【好尴尬啊……今天回家找本书，掉出这张纸，翻开来看差点把自己尬死。
感觉挺有纪念意义的，印下来给你看看，不许笑我！
没想到，是我结婚了，你还单着。嗯哼，我应该没有因为自己结婚，对你有太多区别对待吧？本女神才不是许小宁那种见色忘友的恋爱脑！
emmm看看就好，别太飘了，谁年轻时没暗恋过帅哥？再说你对我那么好，是个人都会沦陷吧？
不过，我早没那意思了，你不许拿这事笑我！也不许告诉许小宁！！更不许说你也喜欢我！！！
因为梁晏说他喜欢我，我好像也有一丢丢喜欢他，我想我们应该会假戏真做……反正祝我幸福吧！
你也是哦，如果遇见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赶紧追！】
沈止豫抚摸上半页最后一句话，潸然泪下。
十八九岁的少男少女，正值花期雨季。假如二十年前，他勇敢地将爱意宣之于口，即使最后没能修成正果，不过算作青春荒唐，胜过抱憾终生。
这一生，沈止豫都在迟疑中错过。
十九岁，错过姚小萱的芳心。
二十九岁，错过姚小萱的忠告。
三十九岁，为时晚矣。
*
沈止豫是什么样的人呢？
展厅门外挂了他的简介：
沈止豫，国际知名设计师，虚幻美学派奠基人，涡源西言诗工作室创始人。
中学毕业于钱江大学附属中学，后赴牛津大学攻读本科、硕士，成为皇家设计师Dr.Jonathan得意门生。
心中有一位神秘的缪斯女神，是他取之无尽的灵感源泉，不可磨灭的设计之魂。知名作品如：“紫霞仙子”婚纱、“梦中梦”女装系列、“银色山泉”男装系列等。
简介选用沈止豫年轻时的照片，前来参观的女生，多半将重点放在“终身未娶”一词上。
短发女生惊呼：“天！又帅又有才华的优质男性，竟然终身未娶。”
“还有钱。”长发女生补充道，“上面没写，他是西元沈家前任掌权人。”
“你怎么知道？！”
“他是我堂舅，我当然知道。”
“哇哦，那你知不知道，他的缪斯女神是谁？”
“不知道耶！”长发女生吐吐舌头。
虽然堂舅从未和别人谈过缪斯女神，但她早就有怀疑对象了。
不是许阿姨，就是姚阿姨。
短发女生又问：“你应该猜得到吧？比如前女友，暗恋过的人，最值得怀疑。那套婚纱，显然是为缪斯女神设计的嘛。”
“他没有前女友，暗恋过的……这我哪知道？舅舅嘴可严了，谁问都不说。”
门外，山茶花盛放，一位穿深紫长裙的中年妇女，怀抱着猫，坐在秋千上，旁边放本写满批注的设计稿。
“不，他对我说过。”
推秋千的男人弹她后脑勺，“再提沈前辈，我要吃醋啦！”
第87章 这个姿势，可能不会太舒服。
下午两点, 姚萱赖在床上睡午觉，听到咚咚咚敲门声，她不情不愿下床开门。
小栗子抱紧大腿, 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仰视着她, 奶声奶气说：“婶婶，睡懒觉太阳会晒屁股哦。”
“拉好窗帘就晒不到了。”姚萱张大嘴巴，打个哈欠, “你自己玩会，我去洗漱。”
餐桌上, 各式甜点一应俱全, 梁田螺晏正在喂小孩吃汤圆。
汤圆个头不小, 他用汤匙切成两半，舀起来吹吹，喂给小栗子。
场面十分温馨。
姚萱拖出椅子坐下, 边盛汤圆, 边嘲笑梁晏像女儿奴。
梁晏笑了笑, 并不反驳。
汤圆在小栗子嘴里打转，她含糊道：“我又不是二叔的女儿，要婶婶生个女儿，他才能叫女儿奴哟。”
姚萱：“哦……我没有小肚子, 生不了。”
梁晏掐小栗子的脸蛋，“如果婶婶生了女儿, 以后一个蛋糕要分三块, 你得到的就更少了。”
“这有什么哒, 买三个蛋糕不就好了，我们家又不缺钱。”
梁晏：“……”
“她这张嘴, 随了嫂子吧？”见梁晏吃瘪，姚萱笑得合不拢嘴，“晚上我得向嫂子取取经，以后拌嘴，你绝对赢不了我。”
“没必要，你没有开口的机会。”
姚萱张嘴就要反驳，不巧视线正对上他的唇，顿时气焰全无。
原来是这个意思……
梁田螺晏收拾残局，陪小栗子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姚萱头上。
可小姑娘抱着平板看动画片，压根没工夫搭理她。
姚萱瘫着刷会手机，觉得无聊，于是溜进厨房欣赏家庭煮夫干活。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小栗子来我们家，频率越来越高了？”
几乎每周六，梁隽都会把小栗子送到他们家，待上一天半天的。
“有。他应该受了妈的指示，想让我们提前适应一下育后生活。”
姚萱向梁晏走去，环住他的腰，歪着脑袋瞅他，“效果好像背道而驰，小孩子在这，影响我们亲热了。”
开始备孕后，姚萱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要的越来越多，玩的花样也越来越多。
“宝宝，我可以进来吗？”姚萱敲门。
每晚九点到十点，是梁晏的独处时间，姚萱一般不去打扰他。现在十点半了，他还在书房待着，她只好捎上平板过来。
梁晏看书看得入神，忘了时间，见姚萱走近，便推开书，伸手揽过她坐在自己腿上。
睡袍很短，坐下时两条腿露个全乎，在黑色西裤映衬下，白到发光。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梁晏亲她侧脸，揉了揉膝盖，颇有点撒娇的意味。
姚萱却没空搭理他，埋头捣鼓平板，不知找些什么。
“看看这个，能想象吗？”她把平板举到他眼前，是颜色小说片段，动作描写特别详细，“等会试试。”
梁晏粗略扫过，干咳，“这个姿势，你可能不会太舒服。”
浅浅试了下，确实不太舒服，姚萱叫停，换了惯常的动作继续。
“老婆。”下巴抵在肩上，他语气幽怨，“你不觉得，有点本末倒置吗？”
头埋在枕头里，姚萱闷闷哼了声，回头亲他，“宝宝，别这么矫情好不好？这不是感觉难受，马上就叫你停了嘛。”
“我是不想你太辛苦，这种事，急不来。”
“如果你能一夜七……”
梁晏哑口无言，扶着细腰深入，生生掐断了后半句话。
他听不得七这个数字，尤其在床上，从她嘴里说出来。
*
肚子一天天隆起，姚萱行动不便，越来越懒得动，时常在家一躺就是一天。
梁晏自然不许她这样，每天下班回来，都要拉她一起去岸边看日落。或者晚饭后，带她在岛上散步。
十一月中旬，城郊开始飘雪，到十二月，大雪纷飞，秋江浦银装素裹，千里冰封。
梁晏给她披大衣，系围巾，戴手套，把她裹成胖墩墩的雪人，才放心牵她出门。
冬季落日并不明显，只在水天相接处，粉晕微黄，勉强可见太阳轮廓。
姚萱依偎在梁晏怀中，依靠予人安全感的结实胸膛。
她拉起他的手放在腹上，问：“梁晏，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如果是男孩，有梁晏以身作则，他们会把他教育成知书达礼的君子，社会上将多一个优质男性。
如果是女孩，他们会把她养成自信明媚的公主，世界上将多一个在爱里长大的小姑娘。
总之在姚萱看来，都好。
梁晏搂紧她回答：“我希望是个女孩。”
“兄妹相亲相爱，姐弟相爱相杀，我倒希望是个男孩。”
和姚荻互怼互斗十几年，欢乐是不少，但长年被惹事精叨扰，姐姐难免脾气火爆。
梁晏把手伸进外套下，隔着保暖衣摩挲圆润肚皮，笑道：“我们生一个就够了。”
“不想儿女双全？”姚萱诧异问。
“想过。但生一个，你已经很辛苦了，我舍不得。”
“你这是以退为进，还是真心的？”姚萱狐疑睨着他。
“真心的。”梁晏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不想让孩子分走你的注意力，我希望我太太，目光更多地落在我身上。”
姚萱边笑边嫌弃：“啧，嘴抹蜜了？”
“你就是蜜。”
冰凉薄唇触碰脸颊。
亲多了，嘴也甜了。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亲我？”
确定关系以来，每天都要亲。
醒来趁她半梦半醒时亲，晨跑完洗了澡要亲，出门前还要特意回房间吻别。
下班回来要亲，晚饭前要亲，关灯前要亲，入睡前还要亲……
工作日一天□□次，周末翻倍，办事呈指数形翻倍。
出差记账，回来一次性还清。
“可能是恶性补偿。”
在确定关系以前，好多次想吻她，又怕她觉得冒犯，一直克制着。
后来名正言顺，梁晏便越来越喜欢和她接吻。
性是附带暴力的沟通途经，但吻不是。
亲吻，是比□□温和千万倍的表达爱的方式。
“梁晏，你知道吗？”姚萱转身面向他，“每次你用书面语描述涩涩的事，我就想笑。”
粉雕玉砌的脸刷一下变红。
她笑得前俯后仰，“你脸红后，好笑程度变成10000000%。”
太阳沉入碧波下，天色骤然黯淡。
他们手牵手回家，一起吃晚饭，饭后待在客厅里玩现实版你画我猜。
电子产品受限的日子，她已练就十八般武艺用来打发时间，区区你画我猜，根本不在话下。
正画着，旁边手机亮了，梁晏拿起看消息。
逐字逐句看完，他蹙眉思考，手指在屏幕上打字，
姚萱眼巴巴偷瞄，在心里默念：南无阿弥陀佛，我不羡慕，我一点都不羡慕！
下一秒，做人要诚实，她是真羡慕，偷偷伸长脖子，斜着眼睛看。
“宝宝，跟谁聊天呢？”她眯眼假笑。
“是阿澈。”他不动声色，翻过手掌遮住屏幕。
“如果是程澈，你挡着干嘛？”姚萱一秒收起笑容。
她伸手，示意梁晏交出手机。
昨天20：43
『LY』孕妇能喝薏米粥吗？
『程澈』？
『LY』我查了下，薏米容易导致宫缩。
『程澈』……只要嫂子不是按吨喝，就没问题。
21：58
『LY』小萱最近胃口不好。
『程澈』？？？
『LY』上次你说，这段时期孕妇应该食欲大增，但她今晚只吃了半碗饭。
『程澈』几天？
『LY』应该有两三天
『LY』要让医生检查吗？
『程澈』……要
『程澈』让精神科医生给你检查
看完聊天记录，点开浮窗，跳到某个医学网站。
姚萱边看历史搜索记录边笑。
【怀孕会比平常更怕冷吗？】
【孕妇能吃螃蟹吗？】
【孕期五个月可以同房吗？】
……
原形毕露的梁田螺晏万分窘迫，于是装模做样拿起画板画图。
姚萱膝行靠近，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肩头问：“想要？”
“没有。”梁晏眼神躲闪。
她对着他耳朵吹气，“耳根都红了，还装？”
“咳……你昨晚问我，我就查了下。”
貌似有这么回事。但她只是偶然刷到某个帖子，随口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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