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叶晚樱按着花房的日常工作, 修剪花枝, 可不知今天怎么了, 花枝洒落了一地不说, 连花瓣都掉了几片在地面上。
黄鹂骂骂咧咧, 却任劳任怨地帮叶晚樱收拾残局。
下午,叶晚樱去地牢里偷了一只兔子。不过, 她还是不习惯在地牢里杀兔, 找了个无人的地方, 放血剥皮烧烤, 并请黄鹂来品鉴。
黄鹂咬了一口,外焦里生,一口下去还能喷血。她翻了一个大白眼, 无奈地再次当上了烧烤厨师。
晚上,叶晚樱拉着黄鹂, 早早地关上房门, 睡了。
月黑风高夜,树丛里人影晃晃悠悠, 准备退走。可谁知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 他警惕地回过头, 幸好无人发现。
可谁知, 下一秒, 双手上突现绳索,一把将他勒得死紧, 他猛力挣扎,却是反被这力道,挂上了树桩。
“抓住你了。”树下少女娇俏的声音响起,满意地拍拍手,“这位大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知我们何处得罪了你,要来监视我们呀?”
黄鹂一脸愤恨地踹了这人一脚,对叶晚樱道,“哪里有什么误会,这人脚上有杀兔子的血,还沾上了我们胰子的碎屑,更别说,身上还有月落花的味道,明显就是跟了我们一整天。”
“还和他废什么话,”黄鹂眼疾手快,一把扯下了这人遮住脸的布巾,“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黑色的布巾下,是一张平平无奇的,陌生的脸。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叶晚樱心中竟然有些许失落。
那男子讪讪一笑,不好意思道,“我……仰慕黄鹂姑娘已久,不敢亲近,只好远远一观。不料吓到了两位姑娘,我给二位姑娘赔罪。”
“去你的,说得好听,不就是个登徒子。”黄鹂对着男子贴脸开大,拳打脚踢,狠是揍了一顿。
看着黄鹂胡闹,叶晚樱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黄鹂的花拳绣腿应不会出什么大事,叶晚樱背过身,任院子里黄鹂发泄,沉默地走回了屋里。
叶晚樱进屋,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余光却瞥见梳妆台上多了一样东西。
她定睛一看,竟是那根熟悉的,黑色的发带。
洛廷舟!他没事!他来过这里!
所以,他这些天的错觉与猜想,都不是空穴来风。
一瞬间,这些天强行压下去的委屈冲上了眼眶,叶晚樱捂住嘴,强迫自己把情绪咽了下去,收好了发带。
院子里,黄鹂终于教训累了,回屋准备喝口水。
叶晚樱走到院子里,陌生的男人身上有些许皮肉伤。他抬头看了眼叶晚樱,没说什么,又再次低下头。
叶晚樱笑了笑,解开了绳索,递给他了一瓶伤药,“回去吧,辛苦了。”
黑衣男愣了一下。
“和他说,多事之秋,自己的安全最重要,我很好,别来了。”叶晚樱道。
黑衣男默默点头,消失在了夜色里。
*
花房的日子枯燥,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却围绕着离魅山的所有人。
往日里欢声笑语的忙碌,已经转变为一点风吹草动的应激。而花房的姑娘们,话题已经从什么花好看好闻,转移到了今天哪个掌事的又跑路了,以及哪个倒霉催的又被大人物杀死了。
一整个人心惶惶里,离魅山终于到来了最动荡的时刻。
清晨,连续十五声悠长哀婉的钟声吵醒了整个离魅山上的所有人,紧接着,打打杀杀的声响由内而外,席卷了整个离魅山。
连续五天,不见天日的争锋,姑娘们惶惶不可终日得躲在房里,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魔尊崩逝!”
响彻山巅的声音自上而下,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里,毫不意外地,整个花房被封锁了。
所有姑娘被叫了出去,整齐地跪倒在了地上。
大人物们身穿华丽的衣服,身后的随从拖着几具尸体,扔在了一旁的空地上。
姑娘们惊恐地看过去,那些毫无血色的尸体的脸,赫然是传闻中跑路的花房李掌事,以及王掌事和牛掌事,竟然无一幸免。
“魔界的人,终身不得叛离,这是你们进入离魅山的时候说过的。”大人物居高临下,看着瑟瑟发抖的姑娘们,“那些人,便是叛逃的下场,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
姑娘们唯唯诺诺地称是,大人物满意地一挥手,身后的随从便递来了一箱子的衣服首饰。
“魔尊薨逝,但魔界不可一日无主,故新君即将临位。这是新君体恤姑娘们辛苦,特意赏赐的。”
“恭迎新君。”姑娘们道。
“行了,你们好好为新君效力,他自然会记得你们的好。好好干活,另外,来几个人把这三个叛徒的尸身丢了,免得污染了新君的地界。”
“是。”姑娘们起身,陆续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叶晚樱却在此刻被叫住了。她作了一揖,“魔君有何吩咐?”
“你看着机灵,收拾一下,去新君殿里伺候吧。”
叶晚樱面露惊讶,“是。”
大人物看着叶晚樱转身回去收拾东西的背影,冷哼一声“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得了新君的眼。”
“一个女人罢了,魔君无足为惧。”身后的随从拍马屁道,“要不我派几个人去教训教训她?”
“话是这么说,但新君在兴头上,先别惹这个女人。”大人物瞥了眼随从,“新君的脾气,你就算没见过,也听过,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
叶晚樱从花房姑娘,一跃升为了新君寝殿洒扫宫女一枚。
明面上升职了,但暗地里分配给她的活又多又杂,和花房的轻松根本比不得,更别提抽时间出去找人了。
而且,工作变多了不说,一整个工作氛围也十分令人发指。
之前在花房的时候,姑娘们都十分活泼,干活的时候都是有说有笑的。而在新君寝殿,姑娘们都循规蹈矩得跟个机器人一样,无声地干活,一句话都不带讲的。
具一起干活的姑娘说,新君暴虐,一旦看你不顺眼,抽筋扒皮都是轻的。而且,这几日新君不在,要是在的话,她们甚至连喘气都不敢太大声。
所以,压抑的工作以及工作环境让叶晚樱非常郁闷,十分郁闷,把新君的祖宗十八代从头到位骂了个遍。
想她堂堂仙门的天之骄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竟然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粗活,真是越想越来气。
这一天,干了一整天活,刚下班的叶晚樱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就准备去歇息了。
这里倒是强制治好了她夜猫子的习惯,非常严格地执行了早睡早起的要求,不然第二天根本干不动。
叶晚樱走在庭院里,上眼皮都要耷拉上下眼皮了,宛若一尊行尸走肉,只求快些回到床上,进入梦乡。
树丛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将叶晚樱一把抱住,箍住了手脚。
叶晚樱的睡意立刻清醒了,她刚想要较喊,却被来人捂住了嘴。
叶晚樱回头,发现来人一身铠甲,上半张脸被面具覆住,露出来的鼻尖和嘴角在不断地淌血。
而面具上的图腾,是魔界魔尊独有的印记。
魔尊已死,面前这位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新君?
暴虐大boss啊!
叶晚樱拍了拍捂住她嘴的手,示意她不会叫出声。可捂住她嘴的手非但没有卸力,反而更加用力了。
叶晚樱吃痛,反手就要踹过去,谁知抱住她的人却突然没了力气,手一垂,径直倒在了她的怀里。
叶晚樱无语地拍了拍新君的脸蛋,却见毫无反应,就这么放心地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心可真大。
她今天就要给这个新君上一课,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叶晚樱对于身上的这个人形玩偶,上下其手了一番,将值钱的东西都顺走了。之后,她才任劳任怨地扛起新君,走进了寝殿。
把新君丢到了床上,叶晚樱任命地去取水和药物,走到半路遇上了同为新君寝殿的同事。同事得知新君回来并指明要叶晚樱服侍的时候,对她投以了万事小心,大不了来世再见的同情的目光。
叶晚樱有些无奈,真的这么可怕么?
任劳任怨地给新君擦身,换药,将新君差点裹成一个木乃伊后,叶晚樱在床边疯狂打着哈欠。
夜幕低垂,柔和的月亮不如日光刺眼,温温柔柔地洒在女孩的脸上。白皙的面庞如珍珠般透亮,颤动的眼睫犹如调皮的蜻蜓,在少女的面庞轻巧地落下一吻。
即使睁开眼,那双琉璃美眸也是动人心魄,她看着面前睁开眼睛的少年,没好气地撇撇嘴,“醒了。”
床上的人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对于少女的问题,看似无动于衷。
“没死就好,”叶晚樱一把拍在床沿,拍得床上的少年一起颤了颤。
叶晚樱笑意不达眼底,眸中的怒火却似乎要喷薄而出,“洛廷舟,你欠我一个解释。”
第五十二章
床上的少年拿下了面具, 赫然是洛廷舟的脸。
果然,叶晚樱心想,那体形那肉感, 就算带了面具, 她也绝对不可能认错。
相顾无言, 唯有叶晚樱目光灼灼, 洛廷舟身上仿佛要被烧出一个洞。
“师姐……对不起。”在外叱咤风云的龙傲天, 在自家师姐面前宛若做错事情的孩子。
“说吧, 怎么回事。”叶晚樱用审问的眼神看向洛廷舟,“堂堂明渊宗玄尘座下亲传弟子, 跑来魔界当魔尊了, 这么说出去我明渊宗怎么做人啊。”
“本来是想回去的, ”洛廷舟低头认错, 很难受的样子,“可他们要我去死,我不想死, 所以只能反杀了。”
“那天抢你走的黑袍呢?”叶晚樱问道。
“杀掉了,老魔尊崩逝的时候, 一并除掉的。”洛廷舟抬头看向叶晚樱, “现在魔界很乱,但一大半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 所以我把你接到我的寝殿来, 这里最安全。”
“你的掌控之中?”叶晚樱冷笑, “那你今天这身伤, 是怎么回事?”
“一点意外。”洛廷舟道, “今夜前我本只能掌控一半的魔界势力,今夜后, 我就掌握一大半了。”
“……”叶晚樱道,“我是不是还要夸你真厉害啊。”
洛廷舟低头,沉默不语,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算了。”叶晚樱知道洛廷舟别扭的倔犟个性,有的事情多说无益,她换了个问题。
“什么时候认出我的?还来花房跟踪我?”叶晚樱还带着人皮面具,但她笃定这个臭小子绝对是认出了她,不然也不会目标明确,黑灯瞎火的直接往她怀里冲。
“你来议事堂送花的那天。”洛廷舟道。
“所以坐在议事堂上首位置的是你!”叶晚樱道,“我跟你至少得有十米远吧,那时大殿里那么多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用刻意辨认,师姐你在我心里……化成灰我都认得。”洛廷舟道。
叶晚樱无语了一瞬,这小子可真会说话。
“还派人来跟踪我?”叶晚樱道,“还爱慕黄鹂,你手下的人可真有几把刷子。”
“师姐……抱歉,只是担忧你的安危。其实除了最后一夜,都是我。”洛廷舟道。
“你这个魔界少主,当的还挺悠闲啊。”叶晚樱没好气道。
“师姐,”洛廷舟凑到叶晚樱的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师姐,好久不见,我好想你。终于能摸到你了。”
洛廷舟看向床顶的装饰,眼眸清亮,却有点泛水光,“自从来了魔界,我做了好多梦。我好怕这也是一场梦,醒来,师姐你就不见了。”
叶晚樱心下一软。洛廷舟实力再怎么强,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她轻轻环过洛廷舟,“别怕,不是梦,师姐来接你回家了。”
“师姐。”洛廷舟靠在叶晚樱的肩膀上,“我不能走。”
“为何?”叶晚樱道。
洛廷舟此时已接近呓语,“师姐说过,惩恶扬善,要杀掉作恶多端的魔。我还没有实现它,我不走。”
叶晚樱一愣。
她之前知道洛廷舟会非常在意她,乃至明渊宗对于仙魔好坏的看法。她本以为是因为洛廷舟自己的身份,怕被嫌弃,却没有想到,这少年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是真的当作了自己的责任。
叶晚樱瞬间心软了下来。
连月来的担心、害怕,见到洛廷舟后的担忧恐惧,生怕他在魔界变了,却也怕他在魔界受尽折辱。
可在这一刻,那些负面情绪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寝殿中的暖意。
怀里的少年累极而睡着了,叶晚樱将他放在了床上,想要去给他喂点水,刚起身的时候,就被一道的力量给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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