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快速跑回暖香阁。
就算她现在有武功,但她本质上还是一个弱女子,方才那一跳,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现在她感觉右肩火辣辣的痛。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外杉,鲜红的血迹已经渗透出来了。
蓝菊看到她回来了,满脸担心地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沈音忍着痛摇头,“无妨。”
蓝菊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怎么会没事呢,主子你的伤口已经出血了,您稍等,奴婢去拿药。”
“好,麻烦你了。”
蓝菊是她从沈府带过来的丫鬟,蓝菊自小就跟着她,对她是忠心耿耿,所以沈音平日里做什么事都没有瞒着蓝菊。
纵使伤口疼痛难耐,她现在最为担心的还是崔列之的安危,要是他真的被顾沐阳杀死了,那她的任务还怎么完成。
无论付出怎么的代价,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蓝菊替她擦完药后,沈音便把她拉到身边,悄悄地在她耳朵说道:“蓝菊,我现在有一件极其紧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做。”
“主子您说,只要是奴婢能办到的,我一定替主子办好。”
“好,那你马上去找崔列之,就说有人要杀他,你叫他小心些。”
蓝菊点头,“好,给主子上完药后我就去。”
沈音拉着她的手,“你现在就去,晚了我怕来不及了。”
蓝菊张了张嘴巴,“可是您的伤?”
“药我可以自己上,你快去找崔列之。”
“切记一定要快去快回。”
看到沈音那坚定的眼神,蓝菊也只得快速推门而出。
门外一片嘈杂,府中众人都出动了,看来应该是在找今日的“刺客”。
火把的光芒映射在窗户纸上,人影被拉得极长,沈音在慌忙之迹终于把血迹清理干净了。
外面也想起了敲门声,“沈美人,方才府中进了刺客,您无碍吧?”是离商的声音,他是顾沐阳身边的侍卫。
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无碍,有劳王爷关心了。”
“美人真的无碍吗?”这次是顾沐阳的声音。
沈音心中一惊,他怎么会来?
“王爷,妾身真的无碍。”
她的话音刚落,顾沐阳就推门而入了。
他径直走到到架子床前,柔声问道:“美人前几日为本王挡刀,现在伤口还痛吗?”
她摇头,“妾身不痛。”
“方才府中似乎有刺客进来了,不知美人看到了吗?”
“王爷,妾身一直待在屋里,怎么会看到刺客呢。”
“没看到就好。”
不知怎么的,沈音总感觉今日的他似乎有些不同。
“美人的伤口好些了吗?”
“回王爷,好多了。”
下一秒,顾沐阳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小白瓷瓶,“这是本王特意让人给美人配的药,最是有利于伤口恢复了。”
“多谢王爷。”
她伸手,准备去接那瓶药,谁料顾沐阳那货竟丝毫不松手。
他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她纳闷的时候,他吞吞吐吐地开口了,“本王、来帮美人上药吧!”
她微微张唇,可“不用了”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看来她又违反人设了。
听到顾沐阳这么说,离商连忙转过头。
她的脸上又倏然泛起了红晕,“妾、身多谢王爷。”
接着,顾沐阳的手就抚上了她的右肩,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现实世界中她还没有谈过恋爱呢,今日就这样被一个男人摸了?
她纵使心中怨气十足,但此刻也只能沦为那砧板上待剁的鱼肉。
好在他的动作还算轻柔,片刻,轻纱被剥开,肩膀上传来阵阵凉意,他蘸了药的指腹轻轻地在她的肩头打旋,他的手指似火把,指腹所到之处,肌肤都灼烧起来了。
沈音心头烧得厉害。
她紧张的不得了,但也只能把身子微微向后挪动。
他的动作有些生疏,她能感觉到他的手一直在抖,难道他害羞了?看这个渣男的样子,平日里应该没少给女子上药,今日这番无措,难道是在装纯情大男孩?
真是虚伪。
衣衫刚被拉上来后她就睁眼了,眼皮刚张开,就看到顾沐阳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脸也有些红,难道他生病了?
她柔声问道:“王爷,您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可是身子不适?”
顾沐阳微微笑笑,“头、有些痛。”
怎么顾沐阳也学会结巴了,难道真是病糊涂了。
“既然王爷病了的话,就早日回去休息吧。”
“好,那美人也早日休息。”
说罢,他又转身对离商说道:“本王有些头痛,就先回去了,寻找刺客之事就交给你了。”
“是。”
顾沐阳走后,她叹了一口气,还好今夜顾沐阳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
顷刻,蓝菊就回来了。
沈音看蓝菊回来后,就连忙关上门,她轻声问道:“可是把话带到了?”
蓝菊气喘吁吁地说道:“话是带到了,但、但崔列之以为奴婢在说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把门关上了。”
沈音叹了一口气,“这也不怪你,这个消息终究是太突然了,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不管今夜她是不是听错了,她都一定要再找机会接近崔列之,告诉他身处险境,要是他真的死了的话,自己恐怕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谁知道顾沐阳那个疯批,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今夜沈音只得先休息,外面全是暗卫,她又受了伤,可不能再出去了。
*
凝香阁有微弱灯火闪动,李之乐坐在床上,身旁的丫鬟不知在给她说些什么。
只见她脸色突然一变,“你说的是真的?沈音身边的丫鬟今夜去见了南院里的一个读书人?”
“是的。”
李之乐听到丫鬟的话后顿时打起了精神,“如此甚好,沈音那个贱人坏了我原本的谋划,那我便让她不得好死。”
第五章
◎去找崔列之◎
丫鬟红桃低着头说道:“小姐,可目前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沈美人和南苑的书院之间有什么。”
李之乐冷笑一声,“证据,这种事还需要什么证据,顾沐阳向来多疑,只要找个机会让他亲言看到那二人行苟且之事,那这世上便不会再有沈音这个人了。”
“小姐,还有一事。”
李之乐立马抓住丫鬟的手,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凶狠,“是不是檀郎来信了?”
红桃低头,“是。”
李之乐的脸上泛起了红晕,“那檀郎在信上说了些什么,他有没有在信上提到我?”
“提到了。”
李之乐望着窗外的圆月,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檀郎是在意我的。”
红桃看着李之乐高兴的样子,她有些欲言又止,“小姐,靖王爷在信上还写了些别的。”
“别的?是什么?”
红桃把纸条递给李之乐,“小姐,您还是自己看吧。”
李之乐喜笑颜开地展开泛着黄晕的纸条,只是一刹,她脸上的笑意便不复存了,她冷笑,“原来、原来是她要进府了,檀郎写信来是要我找机会安排她进府。”
“我说檀郎怎的突然给我写信,原来是这王府要进新人了。”
李之乐的声音在颤抖,“檀郎这是不要我了吗?”
银缸里的烛火照射到她的脸上,只见她面目狰狞,眼底尽是惊慌,她拉住红桃,“红桃你告诉我,檀郎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因为那天的计划失败了,他就不要我了。”
她歇斯底里起来,“你告诉我是不是?”
红桃立即跪下,替李之乐拭去眼角的泪水,“小姐,不是的,您多虑了,王爷定是担心您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才让白小姐来协助您的。”
李之乐低头看着红桃,“真的是这样吗?”
“是。”
李之乐自言自语起来,“也是,十一岁那年我便对檀郎情根深种,之后我更是为了他,不惜和父亲决裂,嫁给顾沐阳为妾。”
“我可是堂堂相府嫡女啊,为了檀郎,我舍弃了一切,他肯定不会抛弃我的。”
李之乐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如此看来,檀郎对白诗言也不怎么样嘛,最后还不是把她送来了,既然她要来,我定会替她好好安排的。”
她弯腰,“沈音的事也要尽早去办。”
“是。”
“王妃还在禁足吗?”
“对。”
“你挑些拿得出手的首饰,明日我们去看看王妃。”
“好。”
*
顾沐阳从暖香阁楼出去后一直捂着胸口,他踉踉跄跄的回到沐行居,用尽最后的力气关上门后就从口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离商推开门,连忙把倒地的顾沐阳扶起来,给他喂了几粒药丸,“王爷,您又发病了。”
顾沐阳已经沐力气说话了,他轻轻点头。
离商把他扶到了床上,又给他端了一杯茶。
约摸着一炷香后顾沐阳终于好起来了。
“王爷,您近来发病是越来越频繁了。”
顾沐阳咳嗽了一声,“是吗?”
“是,您别怪属下多嘴,自从沈美人进府后,您的病每隔几日便要复发,还有今日刺客之事,沈美人她是真的不知道吗?”
“放肆!什么时候你也可以随意议论主子的事了?”
离商立即跪下,“属下知罪,可沈美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您又何必为了她毁了我们多年的谋划。”
“住嘴!”他刚说完话,便又咳嗽起来。
离商看顾沐阳面色又变得苍白起来,他也只能闭口。
“离商,今夜本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样的话本王今后不想再听到了。”
离商低头,“是。”
待离商出去后,他推开了支摘窗,独属于凛冬的气息立即涌了进来,屋内沉闷之气顿时散去,他紧皱的眉宇终于舒展了一些。
此时的他身着一件月白长衫,倚窗而望,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孟浪。
*
这一夜,沈音也没怎么睡,她总感觉昨夜的顾沐阳似乎有些奇怪,他这个人生性多疑,昨夜她的演技是有些拙劣的,而他竟没有看出?
这确实是有些奇怪。
算了,他有没有看出来就目前来说也不是很重要,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和她撕破脸,她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去见见崔列之,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要是顾沐阳真要杀他的话,她也好早做谋划。
她用完早膳后,便让蓝菊给她拿了一件披风,“蓝菊,屋里有些闷,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不过主子您还是再加一件衣裳吧,外面又下雪了。”
沈音拍了怕蓝菊的手,“好,都听你的。”
这次她的运气还是比较好,还未到南院,蓝菊一眼便看到了在亭子里背书的崔列之。
“主子,您看那是不是崔学士。”
她仔细一瞅,果然是崔列之。
沈音看了身旁脸颊通红的蓝菊,她打趣着道:“蓝菊,不得不说,你的眼睛挺尖的,这么远的距离,你竟能一眼便看到他。”
蓝菊微微低头,“主子,您就知道打趣奴婢。”
“那咱们去瞧瞧他。”
“嗯。”
蓝菊扶着沈音一步步向亭子走近。
崔列之看到沈音来了,便拱手给她行礼,“沈美人。”
“崔学士不必多礼。”
蓝菊扶着她坐下。
沈音抬手,“崔学士坐,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崔列之不得不坐下,“沈美人请说,只要是崔某知道的,定会为美人解惑。”
“好。”
沈音并不着急,她一直在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崔列之的坐姿极好,他的一举一动尽显道家风骨,他的眼睛太干净了,没有一丝世俗的欲望。
她还是想不通,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对皇位感兴趣,难道他日后会遭遇一些非人的对待,至此性情大变?
算了,不想了,谁知道呢。
“这天寒地冻的,崔学士怎会在此温书呢?南院不是有暖炉吗?”
崔列之又起身了,“回美人,炉火暖温,易触人之惰性,唯严寒之境,可催人奋发,何况此处可赏雪、可观景,乐处甚多!”
沈音笑笑,不愧为大文人,说话也是文绉绉的,看来明年春闱崔列之定是会高中了。
“崔学士所言甚是!”
沈音蓝菊拉到前面,“崔学士,不知你是否认得这位姑娘。”
“在下眼拙,不识。”
蓝菊听到崔列之的话后,她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了,“你这个酸臭文人,怎的就不识我了,昨夜、昨夜我还见过你呢!”
崔列之抬眸看向蓝菊,“哦!昨夜我正在温书,原来竟是姑娘扰了在下,姑娘莫不是病了,昨夜怎的一直在说胡话。”
蓝菊脸都气歪了,她指着崔列之,“你你你……”
蓝菊小声嘀咕了一句,“主子,您看他。”
“好了,我定会替您讨回公道。”
沈音一直在憋笑,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崔列之竟如此嘴毒,难道这就是文人?
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严肃起来,“崔学士真会说笑,蓝菊她没有病,依我看,病的莫不是崔学士?”
她起身,“崔学士,你读尽圣贤书,定是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昨夜我既让丫鬟去提醒你,定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可我和沈美人素不相识,您又为何帮在下呢?”
“崔学士不知,我有一兄长,他自幼励志读尽圣贤书,好入朝堂为民谋福,可后来……”说着沈音便掩面哭泣了起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后来他便死了,那日在山水小榭中我一见崔学士,便想起了我那早已不在人世的兄长。”
“一想到兄长的事,我便夜不能寐,那日我竟梦见崔学士也出了意外,所以我便让蓝菊去给学士提个醒。”
“如此,到是多谢美人了,令兄胸怀大志,在下相信不日令兄之愿便已实现了。”
沈音继续拭泪。
随后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竹筒,她向崔列之走近,“还望崔学士收下这个,要是遇到危险可拉线求救,我听到声响后定会替学士解危。”
崔列之刚想拒绝,但看到沈音还在哭泣,便也只好收下了,“多谢沈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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