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仪抱着手机,翻来覆去,等了五分钟,李尤果然没回复。
霍仪失望地撑着身子坐起,背脊佝偻,蜷缩,像只耷拉耳朵不知道做错什么的大狗。
理智认清是一回事,可潜藏的期待落空又是另一回事。
夏天来了,霍仪像是咬下一颗酸涩的青李,心酸到掉牙,唇舌保藏不成熟的苦楚。不成熟的人是他,李尤许是客套,她一向待人柔和,而他蹬鼻子上脸在平时又骚扰了人家。
他疼,关李尤什么事呢?李尤不是医生,不能减轻他的痛苦。他凭什么对李尤说这种话,李尤没有责任负责他的痛苦。他是个有手有脚下雨天知道躲不会捡地上东西吃的成年男人,难不成要李尤哄他去看医生,他还告诉李尤下半身疼……
怎么看,也好恶心。像猥琐的骚扰。对女性说这种话。
霍仪自厌起来,想撤回,已经过了时间。
刚想发对不起,李尤的文字跳了出来。
【有到需要看医生的程度么?有尿血么?】
霍仪又惊又喜,李尤回复他了,好像在关心他。
霍仪唰地脸红了:【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你不用担心,只是有点不舒服,很疼的话我会去看医生。】他还没去卫生间小解过。
李尤安了心。
害怕李尤走掉,霍仪想再和李尤多说几句,他连忙打字:【今天工作多么?】
李尤:【不多。】
她暗灭手机,放在一旁,专心做煎蛋下面。
今天的活的确不多,站点仍然只派给了她两单小活,给两户人家换吊顶灯,还排在晚间,但也不奇怪,工作日工作党只有下班,家里才有人。
白天早上有两单小的私活,其中一单去给熟客维修旧燃气灶。熟客家的燃气灶时常堵住火孔的喷嘴,隔三五个月,叫一次李尤上门,李尤做久了,轻车熟路。
微信弹出消息,李尤看都没有看。
霍意:【那今天早点吃午饭,不要为了工作耽搁吃饭时间,会饿坏肠胃。】
李尤端起两碗面,坐在餐桌前,小岳起床揉着眼去洗漱,另一碗是小岳的。
霍仪不知道这样的话语会不会惹李尤烦,李尤会不会觉得他事儿爹,多管闲事,可是他了解过维修工的日常,忙起来,吃不了饭是常有的事。
霍仪不希望李尤出现胃病,主要是他能感同身受胃病的痛苦。读博期间,忙,霍仪会忘记按时吃午饭,他之前有胃溃疡,不希望李尤体会那种时不时绞痛反胃的痛苦。
李尤没回复了,霍仪不好吵到她。
-
霍仪到了中午,头疼发烧起来,他也不懂为什么这种事做多了,人会发烧,热天,他居然觉得后背发凉。
他弄破皮的地方又肿又疼。
手脚冰冷。
喉咙像含了石子磨砂着嗓子眼。
霍仪只能挂了某中西结合治疗男科医院网上医生的问诊,医生说,不知节制,导致失了精气。
医生开了治疗风邪入体的中成药颗粒和消炎的西药片,霍仪叫跑腿买上门。
霍仪躺在被褥内裹紧自己,晕乎乎睡了一会儿,脑子迷蒙着想李尤,想见李尤,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好想见一次李尤。
许是昨晚亲密的行为,让他认不清身份,太贪得无厌。
想见她。
哪怕只是听听她声音也好。
霍仪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在内心哀求,让他放纵一次。
霍仪用正常的客户号给李尤发了消息。
【师傅,能不能帮忙换个窗帘杆?】
李尤很快回复:【可以。换成什么款式?】
霍仪:【家里是罗马杆,不方便,想换成滑轮那种。】
霍仪:【图片】【图片】
李尤:【你想侧装还是顶装?】
霍仪:【有什么区别么?师傅,方便讲一下?不好意思,我对这方面不了解。】
李尤解释完,霍仪选了顶装。
霍仪:【那今天方便来么?多晚都可以,我可以加钱,加多少都行。】拜托,不要拒绝他。
李尤想完全可以。她下午正好没活。
李尤:【两点合适?】
合适!!!
霍仪:【麻烦您了。临时很需要,不想忍耐罗马杆了。真心谢谢您,师傅,到时候会支付您三倍酬劳。】
没人不想赚钱,李尤喜欢这样豪爽的客人,不问单价多少,直接就三倍了。
装窗帘是很简单的事,除了需要抬个楼梯比较麻烦,李尤打算把老师的面包车借来开开,里面有她们临时接装修私活的三角梯。
李尤打算先去测量一番。因为霍仪说家里没有卷尺,他这是租房,不知道落地窗的尺寸。
知道李尤要来见他,霍仪突然有了精神,撑起身,洗了个澡,去除身上的味道,又收拾了屋子,把粉色情/趣礼盒藏进衣柜内,这些决不能被李尤发现。
床单还换了彻底,丢进洗衣机。
霍仪不想用惨白萎靡的病容见李尤,特别恐惧他们这种上了年纪的男人,听说一旦憔悴,会显得又老又丑。
霍仪选了件潮牌T恤和黑色短裤,买了很久,显年轻,一直没机会穿。
今天可以穿给李尤看。
但又自卑,会不会有点年轻过度,三十岁的男人穿大学生款式,一眼老来俏?
霍仪最后还是穿了。
穿平日的衣服需要搭配西裤,西裤对于今天的他,特别不合适,磨裆。关键他好像天赋异禀,昨晚被李尤语控玩了一晚上,过于敏感,红肿使他那个部位有点明显。
霍仪无法维持自然的脸色。
他只能穿宽松的嘻哈短裤,遮掩那处。
李尤上门,一开门,李尤嗅到男人体温蒸出的体香,少见的果香,酸酸甜甜,像葡萄籽混合紫李,香得艳俗,甜靡。
她抬头看,霍仪将后背抵在大开的门上,请李尤进入。
霍仪的T恤大,好像挂在他身上,露出他白皙精致的锁骨,雕出的水晶般,被肩胛的肌肉拉出一字线,漂亮到李尤产生眼熟感。
美人天生相似?标准模特身材?
李尤问:“哪间房的窗帘需要换?”
霍仪温声:“都换吧。”
他只是想和李尤待久一点。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黑T,显得她个高修长,像抽出的黑背刀,很酷。
“那行。”
客厅的落地窗过长,李尤拜托霍仪拿住一侧卷尺,她量尺度。记录下长度后,霍仪把卷尺重新递给李尤时,鼓起的胸膛靠她很近。
他好像很黏李尤,也不离开,就站在李尤身旁,李尤去哪他都要跟着,想许久不见主人的狗那般焦灼不舍地黏糊。
但他是房主,他有监工的权利。
李尤动了鼻子。
这富哥每次都好香,还是老师,每天穿这么骚包,还是单身,不知道会不会勾搭女学生?
上课喷这么香,皮肤又白,又香又软的,谁有心情听他讲课,每天都想把他按在讲台操吧。
李尤皱眉,她为什么会对客户产生奇怪想法?
以前没有过吧。
第20章 黏人
霍仪租的是三室一厅, 他住了主卧,有个房间单独作为他的书房,还有个卧室空着。李尤量完四个房间, 询问霍仪想装成双轨但是单轨。
霍仪选了双轨,双轨安装耗时长一些, 到时候有借口让李尤开多的价钱, 也能和李尤多待一会儿。
之后李尤走了, 她要开车去买窗帘轨道,霍仪念念不舍将她送出门,还帮她按了电梯,在门口送她。
霍仪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很奇怪, 就算李尤,尽量不评价客户行为, 不往心里放,可是霍仪的行为就是一只黏着主人不放的狗, 主人有正事需要处理, 他也不管不顾舍不得主人离开,追出了门外。
李尤走了, 霍仪有些脱力和想念,空气里彷佛还留存着李尤长发的香气。
霍仪待在原地, 渴望地嗅了嗅, 之后才滚回屋内。
沙发上有着李尤拿了脱锈卷尺后,借霍仪卫生间洗手擦干的手帕。
当时她问霍仪, 有擦手的么?霍仪没有给她纸巾, 指了指挂着的面帕, 告诉那是擦手怕。
霍仪可耻地拿在手上,捧在胸口抱着, 像是抱住了李尤的腰肢。
上面没有任何味道,李尤是用清水洗手,面帕微微湿润,残存没被日光蒸发走的水汽。
但霍仪彷佛生出狗一般的鼻子,长出上亿个嗅觉单位,他能嗅到李尤掌心汗腺分泌的味道。
李尤的味道很淡,淡到类似新茶掺入热水烹出的茶香,暖暖的水汽扑腾在脸上,舒适而爽神。
面帕也很软,霍仪紧紧抱着小小的软帕,靠近胸膛,却有种自己变成了小宠物仗着生病,窝在李尤怀里拱着脑袋翻着肚皮撒娇的感觉。
抱了一会儿,水汽被晒干,霍仪彷佛还能闻到李尤手心的味道,他打开衣柜,拿出一个用剩下的粉色盒子,把手帕叠好装在里面。
李尤很快回来了,这次还从电梯拿了三角梯,她肩上扛着四根双轨,手上还能架着木质三脚架。
霍仪开门惊叹,她的力量竟然这么足。好厉害啊。
李尤又去电梯拿了工具包,里面有冲击钻,冲击钻才能打穿实心墙。当然有的墙体是空心墙,这种墙体安置房搞的居多,也不能说完全的坑住户,空心墙隔音效果不错。现在好多商品房也做成空心墙。
但李尤装空调,电视或热水器,最烦遇上空心墙,空心墙的螺丝不太稳,有重量的家具挂不上去。
进来的李尤没有废话,专心干活,装四个窗帘轨道,还是会费她一点时间,晚间还有两个客户,加上通勤,李尤为了节省时间出来吃饭,必须专心致志工作。
李尤跨开腿踩在三角梯上,拆了罗马杆递给霍仪。
冲击□□上电,李尤在墙体上开出膨胀螺丝的洞。
噪声很大,李尤捧着冲击钻的手肘在颤抖,可见反冲力很大。
霍仪站着,自发地帮李尤扶住楼梯,虽然李尤说不用扶,很安全。可是霍仪想守在李尤身旁,没有原由,单纯地想待在她身旁,哪怕不说话,静静待着就好。
霍仪把这归属为雏鸟情节,他的第一次奉献给了李尤,李尤拿走他唯一的贞洁,所以他对李尤产生了严重的依恋。
他还在发烧,有些脱力,于是蹲着帮李尤扶住楼梯,抬头目不转睛望着李尤。
李尤的手臂结实,因为冲击钻的后坐力,肌肉压缩收紧成肉眼可见坚实的密度,夏天微微晒成小麦色肌肤青筋迭起,想垂下扎入泥土里的绿色茎干,漂亮,富有生命张力,生生不息。
空调被关了,冲击钻的插头占用了空调插座。
微热,李尤额头冒了汗珠,她停了下打墙的动作,随意用手背擦拭额头。
霍仪望着那滑落的汗珠,舔了唇。霍仪低下头,想舔,令他很羞耻。
李尤换了另一边打墙,挪动楼梯,霍仪问她:师傅,要不我把卧室空调开上吧。
李尤说不用那么麻烦。
霍仪家没有风扇,他忽然埋怨自己为什么不买个风扇,凡事考虑得都不周到。
霍仪只好从冰箱内拿了雪糕,递给热出汗的李尤。
李尤说不吃。
霍仪着急而担心说:“吃吧,师傅,这天太热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家没风扇,你先吃着雪糕,我去把卧室的空调打开吹吹。”
李尤这次没客气了,大夏天不开空调,确实热。
李尤手上有墙灰,霍仪给她拆了塑料纸,递给她。
转身,李尤才注意到客户头顶上落了她打落的墙灰。
客户尽管是个富哥,但心还是不错,很尊重她们这种下苦力的师傅。但一码归一码,被客户善待,李尤也没有后悔刚才吃了他一百块的材料钱。
这么热的天,去给他买材料,加上开面包车的油钱,富哥给点额外的跑腿费也是应该,就算换其他师傅来,也是要吃下这笔钱,不然她们挣什么钱。
打完孔,塞入膨胀螺丝的帽子,霍仪帮着把轨道递给坐在楼梯上的李尤,李尤再打入膨胀螺丝固定,一个轨道安装完工。
双轨铝合金的轨道还是很重,连装四个轨道,李尤手臂举得发酸。霍仪一直帮她扶着楼梯,她去到哪儿,霍仪帮到哪儿。
黏人得慌。
窗帘装旧的罗马杆不行了,不过,霍仪下单的窗帘还没到,李尤仍然是想方设法给他挂在挂钩上。
中途李尤下楼梯借用了一趟卫生间,回来霍仪居然爬上了楼梯,自行挂着窗帘。
霍仪说:“师傅,你歇会儿吧。我来挂上去。”
和富哥一来二去算是熟客了,李尤没有客气,拍拍屁股上的灰,找了椅子坐,也不能坐人家干净的沙发。
某些熟客对她们很好,大部分是女性,会拿一些水果,糖,饼干,饮料塞给她们,做餐饮业的大单,还会包个午饭或晚饭。
所以她还算喜欢干这活,人与人的关系变得简单,不用在车间受主管和同事的气。即便是给钱的客户,她们的关系也是自由且平等。
李尤喝了可乐,霍仪给的。
她抬眼,开始打量霍仪的身段。
初次见面,霍仪的脸蛋便给她某种熟悉感。这次也不例外,这腰身很细,很熟悉的美丽,哪怕穿的是宽大的西海岸短袖,包裹住霍仪的腰身仍然显得盈手可握的细。
馔玉饮金养出的身子漂亮至极。
霍仪把窗帘挂好了,李尤起身去换他,霍仪一看李尤来了,便说:“不用,不用,你坐着休息吧,我弄就好了。”
霍仪说着,脚便踩空了,还好李尤眼疾手快,伸出手扶住他,正好让他斜着身子落在她掌心上。
很重,毕竟一米八几的高个儿,一百四五十多斤,李尤怕他摔倒还是撑着那股力,把他往身边揽了过来。
男人像条弓着身子的大狼狗,将他两只手掌放在李尤肩上,李尤抬头,望见他白玉枝头精雕的下颌,没有一颗小痣。
霍仪很快就避开了脸。
“不、不好意思。踩空了。”
因为恐惧摔倒,也因为李尤摸了他的腰,霍仪心跳到爆炸。
她的手好烫,快把他皮肤烫掉。可是很包容地搂住了他。
“没事吧?扭到没有?”李尤问,霍仪没站稳,李尤的手掌还放在他腰上。
霍仪摇头,“没事,没闪到腰。”
仅仅被吓了一跳。
“那就好。还是我去挂吧。”李尤搬走梯子,去了其他房间。
霍仪埋怨自己:想帮李尤做点事,但他为什么会这么没用?
之后,李尤收了钱就走了,加上材料钱,霍仪给了李尤近小三千,这不算小数目了。
李尤微信收到钱的刹那,不吭不卑说:“之后新窗帘到了,也可以叫我来帮你换。你没有三角梯,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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