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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云司瑶淡淡说。
从未有过收手的情况，作为魔族人，她也不会去研究如何救人。
“嘤……”毛茸茸失落低头，耳朵耸拉。
云司瑶顿了下，忽然不带感情地补充道：“若他们都死了，说明他们没有用，抛弃掉就好了。”
裴咏慈飞速捂住幼崽的耳朵，恶狠狠地瞪了眼云司瑶。
云司瑶：“……”
云司瑶内心带着上古魔那特有的不近人情与傲慢。
这些弱小的现世魔怎么可能突破她的术法？
不久后，他们就会化成她的养料。
弱者就会被吃掉。
理所当然。
毛茸茸与裴咏慈嘀嘀咕咕。
徒劳无用。
云司瑶想。
云司瑶淡淡看向还在幻术中的魔将们。
她的幻术来自于她的花粉，只要吸入，体内的力量就会扭曲，不及时清醒的话，扭曲将扩大，最后变成藤蔓，从内部吃掉所中幻术者的所有力量。
很快，这些现世魔们，枯朽的躯壳上将长满美丽的花瓣。
云司瑶笃定漠然的眼神忽然凝固瞬间。
一位中了幻术的雪发少女身上燃起幽魂的淡蓝力量，紧接着，她猛然睁开双眼。
“小魔尊大人！”苍梧立刻奔向毛茸茸。
这么快就醒了？
云司瑶诧异。
那混血魔能醒来，至少是因为修为强大。
但这魔族少女的实力比不上方才那混血魔，还是一个成长中的孩子。
魔族人很多都死于这个阶段，未完全成长，不够强大。
可是，这样一个魔族少女，竟然轻轻松松地从她的幻术中醒来了？
苍梧在梦境中见到了鬼族族长，听到了那些压抑的，带着贬低的，失望的闲言碎语。
但是，她已不再迷茫。
她要守护小魔尊大人。
小魔尊大人让她觉醒了通灵之力。
梦境中的记忆飞速掠过，最终，苍梧看到那与她分享糖果的雪白小狐狸。
融化于口中的甜意，永恒铭记。
转瞬间，她睁开了眼睛。
虽然不想与梦境里的小魔尊大人分开，但不能沉迷下去。
小魔尊大人已经晋升了！现在是有四条尾巴！她才不会认错小魔尊大人，所以，她要来到现实与小魔尊大人相见。
云司瑶焦躁地用手揪了一朵血色藤蔓上的花，指甲揉碎，花汁落下，云司瑶心想，那魔族少女能清醒，说不定只是巧合。
毕竟她刚复活不久，术法存在生疏。
但接着，云司瑶眼中浮现惊恐。
等等？
为什么那边的魔也醒来了？还醒来了两个？
龙凤胎魔将眉头皱了皱，同步睁开眼睛，眼中浮现清明。
“我梦到过去了。”
“我也是。”
“但是……并不坏。”两人异口同声，看向那雪白的小狐狸，露出笑容。
在梦中，他们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黑市奴隶。
那时，还是老魔尊管理着魔域，魔域更加混乱。
因为龙凤胎，且年幼时性别难分，一模一样，为了满足一些魔的恶趣味，他们被关在一个笼子中。
他们要被当作一些魔们用来发泄欲望的奴隶，他们身披鞭痕，挣扎着逃走，在厮杀中感到绝望无比。
逃出生路后，兄妹躺在血泊中，于痛苦中见到了雪白的小狐狸。
雪色狐狸走过的地方，满是鲜花。
灵狐在不久前释放出的纯洁力量，留在了他们的灵魂深处。
在他们往下堕落时，就会出现。
小狐狸用爪爪摸了摸他们。
那干净的，雪白的爪子毫不嫌弃肮脏血腥的他们。
“……”
云司瑶看到，越来越多的魔将醒来。
云司瑶的藤蔓打了个抖，满是不可置信。
冲锋将领大魔晏川，苏醒。
他睁开眼，下意识看向小魔尊大人，似觉得那雪色刺眼，晏川如往常般笑眯起眼睛，“哎呀，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被打断骨头的时候，可以不用爬着前行，继续战斗……会有小狐狸来救我啊。”
被称为掠夺者的黑蛇，苏醒。
黑皮肤的少年睁开金黄的眼睛，怔然地抬手，按住了心脏的位置。
冷血动物竟然也感到了温暖。
黑蛇少年怔怔地看向毛茸茸。
“……”
一个接着一个的魔将醒来。
最后，还未醒来的是星酌。
他腰上缠着锁链，阴柔的面庞上，眉宇紧蹙，脸色苍白，薄汗打湿鬓发。
半晌，拷问官星酌，苏醒。
星酌的手腕绷紧，锁链在他身上发出晃动声响。
他咬了咬牙，抬眸看向那纯洁干净的小狐狸。
他脑海中划过梦境中的一切。
魔域的人只知道星酌性情古怪，阴郁，喜爱折磨人，鲜少有人知道星酌的过去，那些过往被他死死地埋藏在心底，绝不允许被窥探。
星酌是魔域中的食物。
他被丢在养殖食场，比奴隶还要低贱，每日与魔兽、同族争斗杀戮，啃食亡者血肉。
当他存活到最后，那一日，便是要成为大魔盘中餐的日子。
多么可笑。
他被大魔分食数次，因为有再生能力，血肉强大，大魔不舍得立刻将他全部吃完。
他竭尽所能无法挣脱黑暗，任由自己堕落，却有一抹光亮钻入，活泼机灵，纯洁美好。
如同黑夜中的星辰。
小狐狸眼中流淌着，万千光辉。
在梦境中，小狐狸走向他，将他拯救。
星酌身上的锁链滑落，他微微垂首，露出忠诚。
所有魔将，全部苏醒。
云司瑶的身形晃了晃。
“嘤嘤嘤。”
毛茸茸开心的声音响起。
云司瑶喉咙滑动，再次看向小狐狸，满是敬意。
“小魔尊大人，我在梦境中看到你了……是小魔尊大人的力量救了我。”苍梧激动又崇拜。
裴咏慈瞥了眼魔将们的神态，心中了然，与有荣焉地骄傲夸赞：“崽，都是你的功劳。”
“嘤？”毛茸茸茫然。
她还什么也没做啊。
“尊敬的小魔尊大人。”云司瑶的声音忽然传来。
她不知如何称呼毛茸茸，便跟着苍梧的说法唤。
苍梧瞬间警惕，充满敌意地看着云司瑶。
云司瑶走向毛茸茸，她低下脑袋，身上的血色藤蔓更着垂落，她的双手抱起，搭在胸膛上，俯跪于地，衣摆蜿蜒，血色藤蔓收敛。
裴咏慈带着杀意的魔气顿了下。
他知道这上古魔要做什么了。
“崽，如果发生了不喜欢的事就跟我说。”裴咏慈赶紧跟毛茸茸嘀咕。
毛茸茸乖巧点点头，然后，奇怪地看着云司瑶。
“嘤？”
“我败了。”
“我愿意为您献上我的性命。”
“我的全部力量都归于您，您可以吞噬我了。”
云司瑶平静尊敬地说。
毛茸茸差点炸毛。
这是什么恐怖的事情？！
“不要啊！”毛茸茸慌张出声。
苍梧愣了下，紧接着，诧异惊喜地看向毛茸茸。
“崽？”
裴咏慈恍惚，喃喃地说，“崽，你刚才……”。
“咦？”小狐狸惊讶。
来自灵狐的声音，清脆无比。
“我说话了？”毛茸茸反应过来，开心地说，“我可以说话了！”
云司瑶怔在原地。
回神后，她赶忙道：“小魔尊大人，请您快些吞噬我。”
“我不要。”雪白的小狐狸跳到云司瑶的肩膀上，坚定地说。
“可是……”云司瑶茫然。
“您方才不是要阻挡我吗？”
那么，她们已经是敌人了。
她挡了小狐狸的路，待她没有利用价值后，被小狐狸吞噬，也是她作为失败者的正确下场。
“但是现在大家都醒了呀。”雪色小狐狸眨眨漂亮的狐狸眸，耳朵绒毛微微卷曲，可爱精致，嗓音温柔，轻盈，“你作为深渊的守护者，阻挡入侵者并没有任何问题。”
“我不能强求你未卜先知。”
“事情已经解决，不过是误会一场。”
这些悦耳的，软绵的嗓音飘进云司瑶的耳中。
毛茸茸熟练地发出邀请：“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做我的朋友！”
云司瑶垂落的血色藤蔓滑动，控制不住的，藤蔓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小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
第90章 崽崽就要正式进入青春期了。
深渊中， 空荡荒芜的宫殿地面上，云司瑶怔然地抬眸，望着站在自己肩膀上的雪白狐狸。
“……朋友？”云司瑶喃喃地问， 陌生的词语在她的唇齿中划过，心头激起一阵异样的颤栗。
“嗯！”毛茸茸点头， 一双狐狸眸大而明亮， 充满期待地看着云司瑶。
云司瑶血色藤蔓上的小花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她从未被人用这般眼神凝望。
被给予热情的期待， 像是她的存在是一件极其值得欢喜的事情。
其实，云司瑶想问小狐狸， 朋友是什么？
她作为一个上古魔族人， 以往从没有同伴，虽然偶尔会与共同臣服于魔神的其他魔族人一起行动，但互相之间没有任何感情， 冷漠无比。
她本以为自己的生命会一直如此。
最终的归宿要么是作为一个魔族强者不断通过杀戮活下去，要么是作为败者被杀死或被吞噬。
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 竟然有一个温暖的干净的小狐狸对她发出邀请， 让她成为小狐狸的朋友。
尽管，云司瑶无法得知朋友具体是要做什么。
但想来， 朋友定是美好的关系。
“尊敬的小魔尊大人， 我愿意成为您的朋友。”云司瑶轻轻露出笑容，认真说。
小狐狸眼睛明亮， “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云司瑶语声放轻，“什么？”
“成为我的朋友以后就不要随随便便说要被吞噬的话了。”毛茸茸的四条绒乎大尾巴晃动， 似乎很兴奋，尾巴撞到云司瑶的身上， 发出轻微的砰砰响动。
四条尾巴简直能将云司瑶包起来。
绒乎乎的温暖感传递到云司瑶身上，云司瑶的血色藤蔓越来越多地从身体中钻出， 滑动着，难以克制地要触向毛茸茸狐狸的绒毛。
“崽！”裴咏慈紧张出声。
雪色小狐狸看向裴咏慈，干净清澈的嗓音乖乖巧巧，小大人般安慰裴咏慈：“没事的，老父亲，她已经是我的朋友了，不会伤害我。”
裴咏慈原本要说的话一股脑地忘掉。
崽在说话……
崽喊他老父亲。
老父亲这辈子，满足了。
裴咏慈内心的小人傻笑着。
崽的声音好好听。
于是，裴咏慈对小狐狸颔首，一眨不眨地望着小狐狸，没有继续阻止毛茸茸与云司瑶的接触。
云司瑶的血色藤蔓滑动，小心翼翼地触碰过小狐狸的尾巴，接着，滑到毛茸茸的脑袋，用藤蔓摸了摸。
“往左边点。”小狐狸突然眨眨眼说。
云司瑶感到紧张，生怕小狐狸是嫌弃她的藤蔓。
云司瑶听从着毛茸茸的话，她的血色藤蔓轻柔挪动，向左边移动了一点点。
“不错不错，这个位置很舒服。”毛茸茸嗓音愉快，软萌可爱。
云司瑶愣了一下，紧接着，心中浮现柔软的温暖意。
能说话后，毛茸茸更是话痨无比，不断地告诉着云司瑶自己的感受，礼貌乖巧地让云司瑶变换力道。
毛茸茸舒舒服服地瘫倒，云司瑶的藤蔓编织成了一个小摇篮，毛茸茸的四条尾巴搭在身下，作为绒乎乎的垫子，整个狐狸躺在小摇篮中。
“对了，你的名字是什么？”毛茸茸撩起大而明亮的狐狸眸，询问云司瑶。
“云司瑶。”这位上古魔族带着一种陌生的雀跃感，缓慢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云司瑶！”毛茸茸开心地呼唤她。
云司瑶的血色藤蔓上开出了更多的花朵。
花朵太多，花瓣挤了挤，一些花瓣轻悠悠地飘落在地面，被风卷起，空气中浮现甜味花香。
毛茸茸的眼睛湿润，望了眼掉落的花瓣，鼻头下意识嗅了嗅香气。
云司瑶没想到自己的香气会陡然扩散，紧张道：“小魔尊大人，这一次的香气不具有危害性，不会伤害那些魔族人。”
真不可思议啊，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以往，同族的魔族人在她眼中也不过只是养料。
“好，我相信你。”毛茸茸躺在藤蔓摇篮中，一边嘟嘟囔囔说，一边伸出前爪搭在头顶，疏懒地伸了个懒腰。
花瓣飘动，轻柔地落在小狐狸绒乎乎的肚皮上。
云司瑶的眼睛不知不觉染上温柔，注视着小狐狸。
“与你一同苏醒的上古魔在哪里？”裴咏慈突然出声，幽冷询问云司瑶。
裴咏慈内心酸溜溜的。
崽能说话后，第一个与崽说最多话的存在，竟然是一个陌生的上古魔。
闻言，云司瑶望向棺材的位置，思忖瞬间。
云司瑶回答：“他不是与我共同苏醒，但是，我知道那个棺材中的魔族人是谁。”
“是谁？”毛茸茸好奇地问。
云司瑶表情变得严肃，语声似有对强者的敬意，“是林雁风。”
“若林雁风发现深渊中的魔神力量消失后，深渊被现世魔族人占据，恐怕林雁风不会善罢甘休。”云司瑶说。
她对魔神大人自然是忠诚的，但她现在成为了小狐狸的朋友，所以她会告诉小狐狸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这在魔族人中，不属于背叛，毕竟，若发生战斗，结果如何，要凭借自己的实力。
林雁风是一个冷血的上古魔，最忠于魔神。
若林雁风回来，恐怕会有一场战斗。
云司瑶的血色藤蔓微微收敛，内心有复杂的担心，眼底浮现冰冷。
“原来是林雁风叔叔。”毛茸茸舒了口气，轻松说。
云司瑶一愣。
怎么听上去小狐狸似乎与林雁风是认识的？
毛茸茸在血色藤蔓编织而成的摇篮中翻身站起，甩了甩脑袋，接着，用愉快的语气对云司瑶道：“云姨姨，林雁风叔叔之前就在魔域，跟我们是好朋友！他不会生气的，云姨姨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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