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衣盯着伤口沉默了一瞬,又重新帮她把整理好衣服。
“没有中毒,还不是特别严重,待会儿回府先把伤口处理好。”
姜婉枝惊讶道:“蝉衣姐姐竟然连这都看得出来?”
“见多了自然就能看出来。”闻蝉衣帮她整理好后嘱咐起来:“待会儿凌鹤生问起来,你便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姜婉枝应了一声,随后想到了什么担忧道:“蝉衣姐姐你说方才袭击我的人会不会与之前回来路上的是同一个人?”
闻蝉衣语气坚定:“很有可能。”
姜婉枝闻言一怔,眼神有些复杂,缓了会儿问道:“那个人一直在跟着我吗?到底是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
她的一举一动会不会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她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
闻蝉衣认真道:“今夜之事也有我的责任,虽说姜夫人交代了事我不得不走,但我也自以为这件事情结束了从而放松了警惕,导致我没有保护好你,我绝不会再有下次。”
姜婉枝眉头紧皱,声音有些低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蝉衣姐姐你又不可能一直保护我……”
闻蝉衣摇摇头:“无需担心,此事我会调查清楚。”
姜婉枝还想说什么,闻蝉衣根本没给她机会,留下一句话转身便离开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跟着鹤生回去。”
姜婉枝话到嘴边只得又咽了下去,牵着马向凌鹤生的方向走去,还未走近对方便率先发现了她。
不远处的少年在见到姜婉枝后神色骤然惊愣住,整个人一怔火把瞬间掉在了泥泞地上。
掉在地上的火把火光渐渐暗下来,姜婉枝牵着马不紧不慢地走到凌鹤生面前,神情有些不解看着他:“怎么了鹤生?”
姜婉枝原本是在远处看不清他的情绪,直到这会儿在忽明忽暗的环境下,她看清了凌鹤生抿着唇紧绷着神情盯着自己,睫毛颤抖着,紧张到脸色发白。
凌鹤生漆黑的眼眸看着自己,透着紧张和不安,要说的话像是在喉咙滚了几遭,声音哽咽得有些哑。
“枝枝……”
姜婉枝察觉到凌鹤生情绪不对劲,神情也跟着气氛紧张起来:“嗯?怎么了鹤生?”
“不过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啊?玉玉他们呢?”
凌鹤生一瞬沉默不再看她,而是垂下了头看起来情绪十分低落,吸了一口气:“抱歉枝枝……我们本是想再去摘一些野果的,没想到回来时草坪上连个人影都没了。”
姜婉枝闻言愣了愣:“原来是这样啊,这不怪你们鹤生,其实是我自己走错路了,不然我早回家就不会让你们这么担心了。”
凌鹤生听见姜婉枝的话仍未抬头,却是眉头拧得更紧,像是一定要跟自己过不去。
姜婉枝无奈的叹了口气,双手轻轻捧起他的脸直视着凌鹤生的眼睛:“我没有生气鹤生,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不许再自责了。”
凌
鹤生怔愣一瞬,认真道:“我明白了,真的很抱歉……”
姜婉枝听到他的话捧着他脸的双手立即施力一压,挤着他软软的脸强行打断他的话。
“也不许再道歉了。”
姜婉枝了解凌鹤生的性子固执得很,好说歹说都没用,只能使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手断强行制止了。
凌鹤生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却只得顺从的任她双手挤着自己的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姜婉枝这才松开了他。
凌鹤生这次被松开后听话的没有再道歉,而是视线落在姜婉枝受伤的手臂上,盯了好一会儿:“伤口痛不痛?怎么伤的?”
“这个啊……”姜婉枝不由自主的拉长声音,想起刚刚闻蝉衣的话,思索片刻后假装无事的扯出一个笑容,解释道:“也没有很痛,只是方才在树林里迷路太黑摔了一跤,鹤生别担心,并不是很严重。”
姜婉枝的伤口是包扎好的,除非凌鹤生拆开来看伤势,否则根本不会怀疑她在撒谎。
凌鹤生顿了一瞬:“那我们先回去处理伤口,拖延太久不好。”
凌鹤生小心翼翼扶着姜婉枝上了马,很快自己也坐在了她身后,拉着缰绳往京城的方向去。
姜婉枝心中仍是有些担忧:“鹤生,玉玉呢?”
凌鹤生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漆黑浓密的树林,淡然道。
“不清楚,可能早已经回去了吧。”
“喔。”
凌鹤生边骑着马边教姜婉枝认路:“你看这颗在拐角的树,下次记得经过这棵树的路就是回家的路,路的尽头便是京城。”
姜婉枝努力的记住那棵树的样子和位置,却发现很难记住,走了一段路后便全都忘光了。
姜婉枝从黄昏到晚上什么都没吃,肚子突然饿的咕咕叫起来。
凌鹤生察觉到了便开口道:“我身上还有些野果可以这会儿垫垫肚子,等我们回了京城就先去填饱肚子。”
凌鹤生双手抓着缰绳要控制速度,只能姜婉枝自己从他身上找野果了。
姜婉枝的手很快便摸上了凌鹤生的腰,凌鹤生感受到她的动作时身体僵了僵,呼吸不由地放慢。
姜婉枝丝毫没有察觉到凌鹤生的反应,继续顺着腰带摸了一圈后,发现就是没有,于是又仔细摸了一圈,最后终于摸出了用帕子包着的野果。
姜婉枝吃着野果,好奇问道:“这就是你们趁我睡着的时候去摘的吗?”
凌鹤生只是嗯了声,但是不愿再提这件事:“不好吃就扔了吧,我们很快就到京城了,到时候想吃什么都可以。”
姜婉枝吃了几颗,果浆在嘴里酸酸甜甜,也不涩口。
“为什么要扔掉?挺好吃的鹤生。”
姜婉枝想起凌鹤生等她到现在可能也没吃东西,然后拿起一颗转身递到凌鹤生嘴边。
“鹤生也尝尝。”
凌鹤生感受到一颗不大不小的野果正贴在自己嘴唇上顿了顿,最终张嘴将那颗野果吃了,他的嘴唇轻轻擦过姜婉枝手指。
姜婉枝没想太多,而是期待的看着他:“味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不等凌鹤生回答,姜婉枝便收回手自顾自的继续吃起来。
“嗯……”
凌鹤生骑马偶然余光一瞥便看到她的手指也碰到她自己的嘴唇。
凌鹤生视线在姜婉枝红唇上停顿了一瞬,喉咙不可控的滚了滚,只觉得耳根有些发烫,很快移开视线看向前方加快速度,让冷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姜婉枝丝毫没有察觉到,将一帕子包着的野果都吃完以后感觉肚子没有那么饿了,于是将帕子又给凌鹤生塞回去。
姜婉枝塞回腰间时手在他腰腹停顿了一瞬,像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才恍然大悟,语气带着赞扬:“哇哦鹤生,你的肚子好平坦,没有多余的肉诶!”
“……”
姜婉枝说完又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一圈肉,羡慕道:“鹤生是不是无论怎么吃都不会有啊?我平时也没有好吃懒做,每天早上都会练武,大多数时候一整天都在外面晃悠,为什么还有小肚子啊?”
凌鹤生顿了顿,平静道:“……不必羡慕,我倒是觉得枝枝这样没有什么不好,过得健康开心更重要不是么?”
姜婉枝想了想觉得凌鹤生的话很有理,很快便释怀了。
“也对哦,谢谢鹤生!”
两人骑马行了一段时间后很快就回到京城里了。
此时的时间还不算太晚,只是郊外人烟稀少几乎没有光亮才会显得十分黑。
凌鹤生骑着马带她走在街道上:“有什么想吃的吗?买一些我们便回去包扎伤口。”
姜婉枝饿得什么都想吃,好像自己已经好久没吃过饭了一般,她咽了咽口水,期待的看着凌鹤生。
“若是我都想吃怎么办?”
第32章 她若是路痴,这逃跑计划不……
凌鹤生担忧着她的伤势,闻言犹豫道:“都想吃的话要耽搁许久时间,那便派人买完回来,我们先回去处理伤口如何?”
姜婉枝闻着街道上各种香味再次咽了咽口水,思索了一瞬摇摇头:“方才只是在同鹤生开个玩笑,还是算了吧,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再说也不是你们的错,总不能将责任都推与你们。”
“即使是上次跟凌伯父说清楚了,但我若是跟鹤生回去了,你们肯定仍要受罚吧,我还是不要牵连你们了。”
姜婉枝说着挣脱开凌鹤生跳下了马,抬头看着凌鹤生笑道:“今夜多谢鹤生借我回来,不然我又该迷路了,姜府离这没几步路,我走在街上逛着糕点摊子就回去,倒是凌府离这太远,鹤生便骑着小白回去吧。”
姜婉枝说着顿了一瞬,想起什么又道:“哦对了鹤生,你的这件外袍今日被我穿脏了,我只能明日洗好了再给你送回去了。”
凌鹤生眼神复杂盯着她沉默了片刻,将要开口却被人打断了。
姜婉枝说完朝凌鹤生挥手告别,转身便要离开却倏然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
“姜婉枝!”
“枝枝!”
姜婉枝听到那声音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发现萧施朗和凌玉正骑着马从郊外的方向赶回来,一见到她露出吃惊的神情。
姜婉枝看到他们两人时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难以置信道:“萧萧、玉玉,你们……是刚从草坪那边回来吗?”
萧施朗骑着马神色略显疲惫,声音没了以往的活力而是有种淡淡的濒死感:“是啊――我们一直在找你呢,枝枝到底跑哪去了?我们竟到处都没找到。”
姜婉枝听见他们刚才还在那边找自己瞬间愧疚起来,连忙解释道:“抱歉啊萧萧,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回府了呢,让你们担心了,我方向感有些差走错了路,饶了很大的圈子才遇上鹤生跟他回来了。”
凌玉见到凌鹤生还坐在姜婉枝的马上便猜到了什么,视线又落在姜婉枝的受伤的手臂上,不由地皱起眉,担忧的心中提起一口气,很快从马上跳下来走到姜婉枝面前。
“同枝枝的伤势比起来,我们的来回奔波根本算不得什么。”
凌玉轻声道:“我能看看枝枝的伤势吗?”
萧施朗听见凌玉的话一惊:“枝枝受伤了吗?怎么弄得?”
“无事,只是摔了一跤。”
姜婉枝急忙小声解释着,担心被凌玉看出什么,身子刻意一步躲了下凌玉的动作。
却又担心凌玉被拒绝会胡思乱想,便解释道:“只是很小的伤口,很快就能好,玉玉不用担心,不过包扎的布有点难拆,还是不要看了吧?”
姜婉枝说话时很是心虚。
果然撒一个谎便要用千万个谎言来弥补。
凌玉见她躲着自己眸色一暗,顿住脚步沉默了片刻,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
笑容:“……既然枝枝都这么说了,不看也罢。”
姜婉枝撒谎心虚的不太敢跟他们对视,只是盯着地面一门心思想早点逃,便道:“今夜大家都累了,我们不如都各自回府休息吧?我还有事就先回去啦。”
不等其他人发话,姜婉枝说完便转身迅速朝着姜府的方向走。
怕萧施朗他们再赶上来,姜婉枝一路上走的可快了,连闻到了路边喜欢糕点的香味,都咽着口水却还是忍住了没买,直接回到姜府。
姜婉枝回到自己院子里却发现屋檐上空无一人,便猜想闻蝉衣办事还没回来。
姜婉枝随后进了房间脱下外袍,泽兰看见了她的伤势便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提了药箱来给她擦药包扎。
虽说只是被划伤了一小道口子,但却有些深,她原先在身上撕下来包扎的布块已经全被染成了血红色。
姜婉枝看到泽兰受到惊吓的模样也是有心无力,若不是她晕血严重,连看一眼血水都晕,不然也不会让泽兰来帮她换药了。
想到这,姜婉枝还是得庆幸受伤是在夜里,她给自己包扎的时候乌漆麻黑什么都看不清,不然在树林那会儿就该晕了。
若是姜婉枝在那种紧急情况晕倒,绝对是没命回来了,这种情况光是想想就让人后怕。
泽兰看着她的伤口心疼道:“小姐以后还是不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这次只是摔伤,下次迷路了要是碰上毒蛇什么的有性命之忧,那可如何是好!”
姜婉枝将泽兰的话听进去了,立即想到了什么连忙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泽兰,我这么容易迷路在外面很容易没命!所以我决定了,接下来我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她以后还想要出去闯荡,走南闯北四面八方不知道多少条路,她若是路痴,这逃跑计划不就得泡汤了?
泽兰帮她包扎好了以后便收拾好药箱放在了一边。
姜婉枝觉得屋中有些闷热,便从桌上拿了两个凌鹤生前日送她的桃子洗干净,分了一个给泽兰后,自己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着吃起来。
姜婉枝慢悠悠的晃着秋千吃着桃子思索着怎么解决迷路的事,泽兰则是在站在房间门口安安静静的陪着她。
院子里被清明皎洁的月光照亮,但同屋子里的烛光比起来还是显得极为黑暗。
桃子完全成熟以后果肉吃起来软软的,汁水多味道也十分鲜甜,姜婉枝大口的吃着几口就没了。
吃完后姜婉枝继续百无聊赖的在秋千上晃着,凉凉的夜风时不时吹过,缓解了一些燥意。
姜婉枝倏然想到什么,问道:“泽兰,小黄呢?”
泽兰道:“夜深了,小黄恐怕已经睡了。”
“哦。”
姜婉枝没再过问,又想起了今早林檀家发生的事情,不知道檀儿今日过得怎么样了。
泽兰见姜婉枝坐了差不多快半个时辰,忍不住劝道:“天色已经很晚了小姐,要不您也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接着起来练武呢。”
姜婉枝摇摇头:“我还不想睡,泽兰你先回去休息吧,只要伤口换了药,其他的事情就无需你操心了。”
泽兰闻言欲言又止,顿了顿还是又嘱咐了一句后才离开。
姜婉枝其实是想等闻蝉衣回来,不知道她今夜去忙什么事,但还是第一次子时了还没回来。
会不会是在外面出什么事了?
姜婉枝担忧的皱起眉,就算她担心,但是连蝉衣姐姐去了哪都不知道,京城这么大还是没法找。
姜婉枝又坐着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进屋了,没有熄灭屋内的蜡烛,随便拿了本书看了起来打发时间。
姜婉枝对于这本书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她以前也不喜欢看书,屋里的书基本上都是黛姝命人给她买的一些诗文算术之类的,不知为何这本书会出现在这。
莫非是她以前从玉玉那借来抄录的忘了还回去?
姜婉枝没有太感兴趣便又合上了,刚将书重新放回去,下一瞬便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神色一愣。
闻蝉衣平时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就像在草坪捂她嘴那会儿根本听不见一点动静,不知今夜为何动静如此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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