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枝瞳孔放大,双手下意识撑在他肩膀两侧稳住身子。
少年却将搂着她的双臂收紧了些力度。
姜婉枝不明白的看着他。
“鹤生你今夜好奇怪……”
她分明可以自己站好。
凌鹤生真实的抱住她,听见她的回应后终于安心下来,慢慢将她放下来,抬手捏了捏她脸。
“你回来了,我很高兴。”
姜婉枝退一步拉开些距离,不小心一脚踩到地上的水勺,又连忙缩回脚,想起方才的场景问道:“鹤生为何半夜在浇花?”
想你了。
凌鹤生道:“枝枝太久没回来不清楚,京城这几日干燥得很。”
姜婉枝“哦”了声。
凌鹤生想起过去的事:“我原本已经想到办法能够逼你回京城,不过好在你今夜回来了。”
姜婉枝愣住:“这是鹤生的真实想法吗?”
凌鹤生眼神躲闪沉默着,似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原先不愿意她知道这些的。
姜婉枝笑着抬起双手捏他的脸:“原来鹤生这么冷静的人生病胡言乱语起来会这么可爱!”
青年抿唇难为情的别过脸,一向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闪过几丝无措的羞恼。
暂且让她以为是胡言乱语吧。
姜婉枝松开手:“我要回宴席了喔,离开太久小娘他们会担心的。”
“……宴席?”
“嗯嗯嗯,伯母说想见我特意给我办的宴席啊。”
姜婉枝抬手贴在他额头上,感受了下发现他并没有发热:“鹤生感觉身体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凌鹤生见她的手还没拿开身子不敢动,异乎寻常的温顺:“我跟着你。”
“话说我糍粑还没吃够呢……”姜婉枝想起糍粑咽了咽口水,当即决定道:“鹤生你带我去膳房吧!”
“好,不过离这里有些远。”凌鹤生松开搂着她的手,将要取下身上的披风搭在姜婉枝肩上,就被对方阻止了。
“我身体没关系,鹤生已经生病了,不要再染上风寒了。”
为什么她在担心他的身体不舒服?可他分明没有生病啊。
凌鹤生刚想解释,却听见姜婉枝问道:“膳房
离这有多远?”
凌鹤生想了想道:“以正厅为中心的话,我的住处是在西面,而膳房是在东面。”
姜婉枝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又泄气道:“早知道就听玉玉的话让人带路了。”
“走吧。”凌鹤生牵着她的手往院子的门口走去。
凌鹤生走前推开门只见高A守在门外,见到姜婉枝后错愣一瞬,随后连忙行礼。
凌鹤生轻嗯一声并无多言,牵着姜婉枝的手前脚刚踏出去就被人拦住了。
“少爷您不能离开院子!”
凌鹤生皱眉:“为何?”
姜婉枝出来缓和气氛道:“高A晚上好啊!你不用担心!鹤生身体已经好些了,也没有发热,我刚刚已经检查过了!”
“姜小姐,少爷情况有些复杂。”高A神情复杂的从衣袖里拿出来一张纸条恭敬的递给凌鹤生:“少爷您自己看过应当就知道了。”
凌鹤生虽是不想在此处耽误时间却还是接过纸条打开了,里面只有几个字――
听高A的话不要出院子。
凌鹤生觉得荒唐,更为荒唐的是这竟然是他自己的字迹。
可他何时写过这种话!
姜婉枝见凌鹤生脸色有些差:“怎么了?写了什么啊?”
凌鹤生将纸条捏成一团,没让她看到:“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意思……”高A汗流浃背的又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他:“再这都是您自己写的!”
凌鹤生停顿片刻,又打开那一张纸条,上面清晰得写着――
高A说我会揉成纸团扔掉,以防万一再写一遍,离开院子会出事,此事不要让别人知道。
凌鹤生看到字迹哑了,久久没有回神。
良久开口:“……这是你提前写好的?”
高A一副冤枉的表情:“这不是我写的,这是少爷您自己写的!”
凌鹤生将手中的纸撕掉,随后看见高A又把手伸进了衣袖里,掏出来第三张纸条。
“……”
“……我信了,”凌鹤生这下倒吸了口冷气,“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纸条?”
高A拿出最后一张纸条,随后诚实的甩了甩袖子:“没了。”
“少爷要看吗?”他又递过来。
凌鹤生还是接过打开了。
是一张空纸条,一个字也没有。
只听见对方解释道:“少爷早就料到自己看见属下拿出第三张纸条就会相信,所以这张纸其实是个幌子。”
“……”
姜婉枝见凌鹤生神情极其凝重:“所以到底写了什么?”
凌鹤生顿时感到心里一阵寒意,忍住后低头看向姜婉枝道:“……枝枝我现在感觉有些头晕眼花,你还是先走吧。”
“没关系,鹤生你好好休息。”姜婉枝松开牵他的手,随后走出院子同他挥手道别:“那我走了喽。”
直到姜婉枝身影消失后,凌鹤生才关上院子里的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A十分熟练的解释道:“少爷您这是发病了,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简而言之您现在的意识不是正常的意识,出了院子这病情会被其他人发现的,还好方才姜小姐没有察觉。”
“我觉得我清醒的很。”
高A问道:“那少爷能跟我说一下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凌鹤生:“六月中旬。”
高A不慌不忙的朝他身后指去:“少爷请看那颗桃树,树上的桃子已经快熟透了,它总不可能骗人,怎么看都得七八月了吧?”
凌鹤生扭头看过去沉默下来,这绝对是他活了十几年头一次怀疑人生,不得不相信自己现在意识混乱的事实。
良久,他开口道:“……我要怎么做?”
高A道:“不知道少爷这次会持续多久,总之为了避免暴露还是待在院子里比较好。”
“……知道了。”凌鹤生走到院子里捡起地上的水勺继续浇花。
高A忍不住提醒道:“其实这是少爷今日第二次浇花了,再这么浇下去花会死的。”
“……”
―
姜婉枝离开凌鹤生院子里后便被侍女叫住了。
“小姐,大少爷有些担心你,怕你迷路让奴婢带你回去。”
姜婉枝觉得她真是来得及时,立即跟她走回了正厅,只见凌玉手中正拿着一个小盒子。
“玉玉在看什么呢?”姜婉枝凑过去。
她凑近的那一刻,凌玉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很快便舒展开,将手中的递给她:“说好了送你的礼物。”
“谢谢玉玉!”
趁着姜婉枝专注的打开盒子,凌玉凑近闻了闻,这才确定下来。
“……枝枝去找鹤生了?”
她身上有陌生的香味,而且不是擦肩而过那种淡淡的残香。
姜婉枝闻言动作一顿,不想让凌玉知道她是为了去膳房偷吃,心虚的结巴起来:“啊――这个……其实是我去如厕的时候迷路了,不小心走到鹤生那里去了……”
“他碰了你吗?”
姜婉枝已经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个香囊,听见凌玉的话也没想瞒着:“嗯,抱了一下。”
她拿起香囊闻了闻,发现是一种淡淡温和的花香味,惊讶道:“这个跟玉玉身上的味道好像!”
凌玉笑道:“就是一样的味道,我记得枝枝说过喜欢这个味道。”
“嗯嗯嗯!”姜婉枝点头。
其实她对香味不太挑,好闻的都喜欢。
凌玉将她腰间的旧香囊取下,换上了新香囊。
“这下没有其他的味道了。”
第10章 醉醺醺在他面前发疯
凌玉俯身帮她带香囊,姜婉枝身体不好乱动,抬头百无聊赖的四处看。
只见不远处两个侍女颇为羞涩的盯着这边捂嘴笑说着什么。
什么嘛……
她不满的努起嘴。
姜婉枝见过太多旁人看自己和凌玉他们待在一块的那种眼神,她们定是又在讨论郎才女貌什么的。
可是她和凌玉这样亲密无间不是更像是家人吗?
不过说起来鹤生不同意这门亲事,现在只剩下玉玉了。
只要让他看到自己并不是成亲合适人选,应该就能同意了退婚吧?
“玉玉讨厌什么样的人?”
凌玉一时间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失礼之人。”
“还有吗?”姜婉枝觉得这似乎过于简单了。
凌玉摇摇头:“……暂时想不到其他的。”
“这还不简单。”姜婉枝拿起桌上的果酒一饮而尽,又一连喝了好几杯后便瘫倒趴在桌上,假装难受道:“玉玉我有些头晕……”
“……按道理来说几杯果酒还不至于醉人,枝枝也不是第一次饮酒怎会如此?”
姜婉枝捂着嘴假装要吐出来,空着那只手故意的攥紧凌玉的衣袖以防他躲开。
“呕……”
没想到凌玉非但没想躲开,还凑近耐心的轻拍着她的背。
姜婉枝作势难受的干呕了一阵,随后扯住他的袖子擦嘴。
对方神色一愣,欲言又止:“你……”
凌玉的衣袖被她捂着嘴,姜婉枝得逞的扬唇不让他发现。
哼哼,这下总该让人讨厌了吧。
“我都跟玉玉这么熟,难道玉玉连擦个嘴都要介意吗?”
对方还未发话,姜婉枝又道:“既是如此,那摸一下手也不会介意吧?”
姜婉枝才拿过糕点,指腹的残渣颗粒物全蹭到凌玉手心里。
身旁温润的青年好整以暇的坐着没有动作,弯眸笑看着任她胡闹。
姜婉枝琢磨着怎样才能看起来更失礼一些,刚好从坐垫上支棱起来伸手拔下他的木簪。
她正乐呵着,只见凌玉盯着自己不怒反笑,笑意里带着调侃,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
“枝枝能这么主动我很高兴,不过现如今大家都看着我们呢,或许换个人少的场合更合适?”
姜婉枝闻言突然意识到周围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大脑飞速运转,脸刷的一下红了。
于是下一瞬干脆闭眼装死倒在凌玉身上。
凌玉在姜婉枝倒下来的瞬间顺势将人用一个舒服的姿势扶好。
“……枝枝没事吧?”乌栖担忧道。
姜婉枝听见乌栖的话紧张的忽然收紧了一下凌玉的手臂。
紧接着就听见对方胸腔里溢出
一声闷笑声,替她解释道:“无事,枝枝喝醉了,我带她出去透透气。”
他刻意咬重“喝醉了”三个字,姜婉枝尴尬得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洞跳下来。
她才不想出去。
姜婉枝闭眼皱起眉,轻哼一声乱动几下想要挣脱对方的手,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紧接着整个人被他扶稳站起来。
对方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会儿倒是哼哼唧唧起来了。”
等凌玉扶姜婉枝出了正厅,走到不远处的亭子后才松开她:“除去刻意装醉不说,我倒是想问问你方才当众撩拨我,拔我簪子是何意?”
姜婉枝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一没传情,二动作粗鲁他竟觉得她是在撩拨他?!她殿前这么失礼凌玉竟然看不出来吗?!
“……我这么失礼玉玉不生气?”
凌玉好似忽然明白为何她方才要问自己讨厌什么人,原来是在试探自己对她的容忍度。
他故意道:“若是旁人,枝枝做的这些的确很失礼,但枝枝不是旁人,这些亲密于我而言与撩拨无异,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会生气?”
姜婉枝着急解释:“可也不是亲密啊……”
姜婉枝欲哭无泪。
不应该是这个走向啊?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凌玉察觉见到她的神情,没再逗她。
姜婉枝环顾起四周,亭子周围便是一个长满荷叶荷花的池塘,隔了太久没回来看一切事物熟悉又陌生。
“这里都没怎么变,我还记得前些年夏夜咱们四个在这个亭子里乘凉,萧施朗一个失足掉池塘里面去了,当时水花溅得好高哈哈哈!”
凌玉回忆起来嘴角不由的扬起一个弧度:“确实高。”
姜婉枝后背靠着亭子的围栏仰头看天:“话说我回来了还没看见他呢,他怎么不来找玉玉你们玩?”
凌玉道:“他前几日在云祉街刚上演一场英雄救美,毁坏了好几家铺面,如今被世伯关在府中面壁思过,应当明天才会被放出来,不过你回来的消息应当今日便传到他耳朵里了。”
这种事情萧施朗并不少做,姜婉枝光光是听着便能想象出那个场面:“玉玉我们打个赌!”
“我赌明日一早我一出府便能看到他!”
凌玉笑道:“先说好赌什么,不许反悔。”
姜婉枝立即坐直身子,颇为自信的拍了拍胸脯:“我姜婉枝什么人品,何时耍赖过,就赌三坛竹叶青,若是我赌输了你们三人一人一坛!”
“萧施朗什么性子枝枝应当清楚,可能不太够。”
她先是高兴,随即又咽了咽唾沫:“那……再加一坛?”
凌玉抬手托起侧脸:“若是输了,明日我们四人聚餐枝枝请客?”
姜婉枝瞬间觉得荷包一紧,他们三个大男人吃的是她两倍,尤其是萧施朗吃起饭来真是不客气,狼吞虎咽跟没吃过饭一样。
那还得了!
姜婉枝满脸愁容。
吃完这一顿饭她恐怕是要穷的叮当响了。
她又低头掂量了下荷包,哀叹一声。
“钱不够吗?”
姜婉枝道:“够你们吃饱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你们吃。”
“啊…”
凌玉笑了笑,“其实也可以我少吃一碗饭。”
姜婉枝摇头态度坚决:“那怎么行!已经答应好了的,说到做到!”
“枝枝,我们要回去喽!”黛姝的声音倏然传过来。
姜婉枝嗖地一下倒在凌玉肩上,立即装出一副喝醉的模样。
凌玉顺势将她扶过去,一坐上马车,姜婉枝便躺在马车里装睡过去。
第11章 他们彼此相看两厌,避之不及……
已经是辰时了,高A晨练完只听见屋里的人叫了他一声,连忙走进来敲了敲他的门。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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