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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手腕随意地搭在桌上，修长好看的五指虚握成拳，酒杯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慵懒含笑的黑眸透着不留情面的冷：“抱歉，下午还有工作不方便喝酒。”
“酒什么时候喝都好，工作重要，不过下次不喝到痛快别想走。”
男人淡淡一笑，全然应下，视线和看向这边的目光碰撞，漾满璀璨星辰的眸海中浮动着一丝茫然和欲言又止，不过一瞬，恢复如常。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场面客套话罢了。
几番寒暄，一大帮人很快离开了，只有云曦临走的时候心有不甘地往回看了一眼，不论是和身边人谈事的林殊南还是气定神闲享受美食的陆萌，无不让她感到屈辱，越想越恨，忍不住甩了陆萌一个眼刀，没注意到前方推着餐车往这边来的服务员，直直撞了上去，滚烫的汤汁溅了她一身。冬天的衣服厚实，没什么痛感，但身上一股散不去的菜汤味让云曦的心情直接落到了谷底，服务员连声道歉，引得更多人看过来，她只能忍着不高兴强扯出一抹笑说没事，灰溜溜的走远了。
陆萌看在眼里，微微挑了挑眉梢，见韩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无辜地说：“看我干什么？吃饭啊，下次想吃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果然原定于下午和凌俊的拍摄取消了，陆萌和江楠的戏份提前，准备的那阵功夫，江楠走过来蹲在她旁边，下巴一扬：“陆萌，你路子够宽啊，怎么还混成这副狗德行？”
陆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抿了抿唇：“过分了啊，没人告诉你不要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吗？”
“好奇嘛。”
“依你江少的本事，想得到答案还不简单？我不介意你私下打听。”
江楠手摸下巴嗤笑一声没说什么。
这天一直到晚上九点才收工，因为拍摄进度赶，陆萌晚饭没吃好，坐在车上伸展懒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我们吃火锅吧？我请你。”
韩林抽空无比“惊恐”地看了她一眼，不满道：“发财了？别瞎N瑟，也不看看几点了，别忘了你是靠什么吃饭的。”
晚上城市的路灯点亮了这个世界，马路上车流不息，散发着满满的活力，丝毫不见劳累一天的疲倦和急于归家的迫切心情。
陆萌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银行APP，晃着里面那笔余额，歪着头像吃到油的小老鼠：“刚收到的，债路漫漫，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五脏庙，这次就当为我们的共同事业前进一大步庆祝啦。”
昨天晚上没收到林薇的还款，陆萌一点也不意外。
林薇和原主一样是这个城市的游魂，说难听点就是有上顿没下顿，这人唯一一点值得称赞的一点是会存钱，不像原主有多少花多少。这笔钱在很多同行人眼里不算什么，但对在底线挣扎的人来说还是巨款。
人一旦被捏住软肋，事业大过天，加上陆萌本就是债主，所以“威胁”的理直气壮，林薇吓昏了头乖乖把钱还了，自此和原主的那点牵绊也算结束了。
陆萌利落地从微信调出林薇按下删除。
有话说别人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去看周围的朋友就好了，这种捅她刀卖她肉的不飞还留着过年吗？
韩林心里还装了个大问号等待解惑，干脆也不客气了：“这次点特辣锅底，为了以后红红火火，没问题吧？”
“没问题。”
然而韩林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陆萌直接顶着一张脱妆脱到不行的脸开了直播，美名其约：夜宵吃播。他就这么被迫参与了，还跳不下贼船的那种。
这两天他们都没有关注网上的风向，既然郑重做过澄清了，反复同黑子们解释不光掉价也很累，他们团队只有两个人，顾不来那么多。
因为是临时起意开播，直播间里的人数不过几十个，陆萌没看弹幕，笑盈盈地边拆包装边说：“刚下工，好馋火锅啊，心动不如行动，我们吃起来。”
有韩林这个手脚麻利的经纪人在旁边帮忙，没多久锅里的鲜红的浓汤就翻滚起来，浓郁的香辣味扑鼻而来，兴许是幸福来的太过猛烈，陆萌也不知怎么自己就呛到了，咳嗽个没完。
韩林推过去杯子，顺便扫了眼手机屏幕，五条里三条是骂人的，他一个大男人看的忍不住龇牙咧嘴，好家伙，陆萌真的有这么可恨吗？
好在美食抓取了他们的全部注意力，夹起烫好的毛肚往香到流口水的麻酱里滚一滚，一口下去绝美的享受。
陆萌就没这么好运了，也不知道是弹幕里的怨念太过强烈还是怎么回事，她再次被呛到了，浅浅的泪珠在眼眶子里滚动，那圈微红像是涂了一抹桃红，看起来楚楚可怜又有几分勾人的妩媚。
【瞎逛逛】：卧槽，羡慕嫉妒恨，我还想看她出糗来着，没想到老天偏心，都这样了还仙女样。
【嘻嘻嘻】：活该，多来几下才好。
这话自然招来其他人的不满：“楼上好恶毒啊，呛到可难受了，你再怎么不喜欢她，也不用这样吧？那我祝你顿顿吃火锅被呛，你高兴吗？”
“赞同，好恶毒好讨厌。”
坐在客厅里的两人没空关注弹幕议论什么，韩林又去接了一杯温水，边给她拍背边看着她喝水，也不忘毒舌吐槽：“你就这点能耐？一个渣渣还好意思夸自己爱吃辣，你干脆在旁边看算了。”
陆萌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温水，吸了吸鼻子，抬手擦去控制不住往下流的眼泪：“你别想独吞，这些都是我爱吃的菜，我盼了很久的羊肉卷。”
韩林坐回到自己位置上，旁若无人的和她拌嘴：“哪有很久？要死要活的那天，不才吃过吗？”
陆萌咬住筷子，眯眼笑：“不揭人短，韩哥过分了啊。我给你们看有什么菜，毛肚，肥肠，辣牛肉，鸭血，鸭肠……还有我最喜欢的苕粉，等我哪天不穷了，我就去那个城市住一年，天天吃顿顿吃。 ”
她那贷款“小人得志”的欠揍表情，俏皮又可爱惹人忍不住跟着发笑。
弹幕骂人的可能骂累了，此刻飘在眼前的都很友好。
【叽咕】：嘶，竟然全是肉，不见一根菜，这么晚吃，热量炸弹啊！
陆萌默默拿出一杯大杯奶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啪”地一声扎了个洞，幸福的抿了几口。
她不排斥蔬菜，但涮火锅还是肉吃起来最爽，裹着芝麻酱美味翻倍，锅里的食材都差不多了，她也顾不上看手机，一阵风卷残云，嘴巴都辣红了，又抹眼泪又擦鼻子的，一顿饭吃的毫无形象，连做个美食博主都不合格。
她拿起漏勺在汤锅里一边捞虾滑一边看弹幕，被人夸就甜甜地笑，有人惊讶没见过哪个演员敢在睡觉前这么放纵地吃火锅，说是大开眼界了，她想了想：“可能我是吃不胖体质？”
“可能”这个词就很灵性，韩林作为经纪人是陆萌事业的“保姆”，听得都快昏过去了，两人难兄难妹，风雨飘摇不说，他居然昏了头还如此纵容她，太邪门了。
【牌号1】：我看到了经纪人眼里藏不住的杀气，哈哈哈哈，陆萌，你是要笑死我吗？
【陌生网友】：我也看到了，队伍不好带啊，没什么名气，破事多，还这么有主意的艺人，得多糟心呐，同情一波经纪人。
…… ……
陆萌看得津津有味，樱红的唇轻轻吹了吹勺子里躺着的虾滑，赞同道：“韩哥辛苦了，我吸取大家的意见和建议，以后不让韩哥这么为难。”
而就在这时，有个网友突然说：“陆萌，你和凌俊在一个剧组？和我们讲讲呗。”
第17章 那个谁那个谁
不止蹲在直播间的网友不知所云，就连刚把虾滑塞入口鼓着腮帮子的陆萌也一脸茫然。
【凌俊玩弄女粉感情，搞冷暴力，女生为此自杀好几次，这次找上门了，你们快去看视频。】
【好家伙，又要再一次见证明星塌房，我好累。】
陆萌嚼吧嚼吧把鲜美的虾滑吞下肚，冷不丁看到有弹幕提到自己：
【就算塌房，人家也会有不少忠粉哭，不像陆萌，塌个草棚子都没人搭理。】
陆萌惊得眼睛大睁，这这这，骂她可以忍，揭她短不行，这不是直接扇她脸吗？
【陆萌，你那是什么表情？】
陆萌疑惑地问：“我怎么了？”
【看视频，不是说你现在，好傻好呆……嗯……还有点点可爱。】
韩林将手机递到她面前，她这才发现作为一个旁观者，她的表情看起来确实有点搞笑，吃惊、愕然、同情、气愤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眉毛拧得扭起，大又亮的漂亮眸子瞪大，小口先是微张接着又咬紧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陆萌，你是想上去帮那位小姐姐的吗？在网友的骂声中成长为一个好人，我们很欣慰。】 ？好人？真不至于，她明明袖手旁观啊。
【你不用多说，我们都懂，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娱乐圈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小规则，大家伙都明白。人家三千万粉丝，你才几万粉还有一半是黑粉，惹不起人家。】 ？？这个话题过不去了是吧？这个事实她心理有数，大可不必戳破泡泡，让她像一条被太阳晒得奄奄一息的鱼一样惨兮兮。
【本来我是刷吃播解馋的，竟然还赠送了一个大瓜，听说凌俊正在接触一个国际大牌的代言，不管是真是假，凌俊摊上这事指定没戏了。】
【可不是，可惜了那么卖力喜欢的粉丝了。】
【粉丝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这两年塌房都塌麻木了，铁打的粉丝，流水的明星。对，我就是凌俊粉，现在我持保留意见。】
【楼上你个假粉，真爱粉才不会放弃他，凌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陆萌觉得这位持保留意见的应该是个理智粉丝，果不其然，那位当即炸毛：【MD，你脑子给猪脚踢了？他杀人放火你也支持他？疯了吗？老子第二次踩狗屎了，这帮没德行的，害得我看陆萌都眉清目秀了。】 ？？？为什么侮辱味道这么强呢？
【可不是，比起无脑愚蠢，那种又坏又会伪装的人才更讨厌。挥挥，激情吃瓜去了。】
本来就没几个人的直播间瞬间走得七七八八，陆萌了然地和剩下的个位数网友打了个招呼关了直播。
韩林憋笑快憋炸了，他对那个女孩的遭遇深表同情甚至心怀感谢，谁能想到突然刮来一阵强风把陆萌这个糊到从锅底上抠不下来的祖宗给盖过去了，有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起凌俊工作室装死不承认不回应，陆萌坦荡承认自己的错误，得到对方谅解，然后老老实实工作还债，态度诚恳，工作能力好像也不错，所以让一部分人拔高了对她的印象分。
“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使把力，多往社交平台发视频，接地气点，刷刷好感。我也给你留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能上综艺节目也不错。”
陆萌看着挂在热搜榜上和凌俊有关的话题后面跟着爆，后面跟着几个知情人的爆料，把落井下石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陆萌勾了勾唇角，有竞争就有一堆巴不得你赶紧死挪地方的对手，不论凌俊这次死不死，那些暗中的人都会让他元气大伤，最少一年喘不过气来。这就是华丽追捧背后的真实，要么藏的足够深，要么好的找不出一点瑕疵。
韩林见她魂游天外，气得敲了两下桌子，得到她不耐烦的回应，这才想起正事：“你和云家大小姐是怎么回事？说你们是闺蜜，偏鬼呢？”
陆萌继续往锅里放食材，随口道：“可不就是骗鬼么，我和她这辈子除了仇人再无其他可能。韩哥，其实我是被坏人调包的富家千金。”
韩林搭在桌子上的手肘滑了一下，瞪着陆萌：“你是傻子还是把我当傻子？”
翻滚红汤卷起白色的雾气向上抛，连后面人的脸都变得模糊，韩林突然分不清她是说笑还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云家人不是你能招惹的，你给我老实点，咱们现在夹起尾巴做人好吧？等你哪天能一脚把天上的星星月亮给踹下来，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我绝不拦你。”
陆萌像听到笑话被逗的前仰后合，之后一本正经地把事实真相倒出来。
“我的角色被抢，她干的。”
“姜哥踢开我带张梦雨，她的意思。”
“把我欠债信息发上网的还是她，这次如果不是林小姐出手买下我的家当，韩哥，你看到的会是把她那张脸撕烂的我。”
陆萌说着脸上扯起一抹无害的笑。
韩林浑身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明明是那么漂亮乖巧的一张脸，可那双眼睛却像会吃人一样，狠的吓人。
“既然这样，云家没想认回你吗？”
陆萌吃得差不多，拿筷子夹起一块小酥肉，轻飘飘地像是再说别人的事：“云总和我亲妈是家族联姻，谁也不待见谁，我不过是他们对长辈的交待。他们不上心，底下的人胆子也大。经手这事的保姆现在还在云家，盘算怎么把我撵出这座城市，他们不知道我已经见过那个男人了……”
陆萌顿了顿：“他很冷血，亲生非亲生，他不在乎，他只说不要我去打扰他的生活。”
韩林惊愕地发现陆萌再谈及本该最亲近的人时，无论声音、表情、情绪都没有任何起伏，好似是个从未被亲人温暖过的人。
天生的淡漠凉薄才是她的底色，平时的狡猾、喜或怒竟成了浮在最外面的一层伪装。
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呢，只想好好赚钱还债，他们非要让我不痛快，那就……”
韩林虽然觉得荒诞不已，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和豪门沾边就更不稀奇了。会不会也像电影小说里那样，对方因为陆萌碍眼而用某种秘密手段让她消失？大晚上这么想，让他不禁后背发凉，这个烫手山芋，怎么他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揣上了呢？
第二天他们刚到剧组，屁股还没坐热，突然剧组炸开了锅，全都边低头看手机边议论，好像天塌了一样。
韩林打开微博一看，这才知道几分钟前凌俊的工作室发了一条内容：
因为凌俊身体原因暂停接下来的工作，感谢粉丝的支持，一起期待凌俊会以更好的面貌出现。
而对大众感兴趣的感情问题却只字不提，除了少数几个真爱粉担心追问凌俊的身体状况，急于了解真相的粉丝和路人无不追问凌俊是不是真的欺骗了女孩子的感情，那些爆料他私生活混乱的是不是真的。
“好看吗？”
陆萌扫了一眼韩林的手机，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得意洋洋的痞声，足见心情有多好。
没得到陆萌的回答，他也不恼，拽了个凳子坐过来：“原来你是掉进猪圈的翡翠玉白菜啊？”
陆萌斜睨他的眼睛森寒，好像下一秒就会说出他是珠玉堆里的屎壳郎。
江楠怔了怔，小声嘟囔：“年纪轻轻就这么凶，三哥没说错，你不是个……”
“三哥”这个称呼让陆萌愣了下，所以那个没有过往记忆的人会对她有怎样的评价？不是个，不是个什么？
江楠刚要开口，就见导演黑着脸从外面进来，脾气臭到极点，还是后来才听人说他在路上已经把两个小助理骂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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