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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荡在客厅里的字字句句无比清晰，弹幕犹如炸了锅，“心机绿茶婊”、“好恶心”、“勾引过多少男人啊，这么脏哪儿来的脸纠缠我家哥哥”“没家教的人不稀奇”比之前更猛烈难听的话像密集的雪片般刷刷飘过。
林殊舟放下筷子，拍了下桌子气愤地说：“原来是惯犯，怪不得敢不知死活闯哥哥的房间，看我怎么整她。”
想当初她就是家里的王，大哥又对她无比宠爱，想怎么疯怎么疯，直到大哥搬回家里住，她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后来从公司女秘书姐姐那里得知外面的女人为给自己当嫂子有多努力，有稍显含蓄想办法在大哥周边晃的，也有抛媚眼往她哥口袋里塞房卡的，无一不铩羽而归，就这个陆萌狗胆包天居然趁大哥洗澡……
她怎么能不气？
林殊南扫了一眼屏幕上飞速飘过的弹幕，字字粗鄙难听，斥了句：“以后少看这些，关了。”
见妹妹梗着脖子不答应，他更加严肃声音也冷厉：“你要怎么整她？雇水军骂她？还是私下找人封杀她？林殊舟，你想没想过，她但凡心里脆弱承受不住真走上绝路，你怎么办？你还未成年，因为一念之恶，手上攥条人命显得你了不起？”
林殊舟不满地嘟囔：“她那么厚的脸皮，怎么会想不开？”
林殊南闭了闭眼：“我的事为什么由你出头？真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林殊舟鲜少被大哥这么一本正经地责怪，当即眼睛里含了两泡泪，更被这番话吓得脸色倏然转白，既害怕又庆幸，冲动的后果是她承受不起的，抬起袖子擦去滚出来的泪水，连眼前的手机屏幕都看不真切了。
“殊舟，哥哥想你一生无忧快乐，但你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别人伤你欺负你你只管动手，怎么舒坦怎么来，有哥哥给你兜底，不必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费心思，记住了吗？”
林殊舟吸了吸鼻子，颤颤地指着楼上小声说：“可我已经下单了。”
林殊南哼笑一声：“仅此一次。”见妹妹头如捣蒜，看了眼手机屏幕，心道妹妹这次是给瞌睡的人递枕头，当批评不满变成丧失理智的恶意发泄，物极必反，总会有不同的声音站出来。迎风而上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他再度看向那抹剪影，不过一个脑袋空空的花架子，肯定不是她。
而另一边――
“没有租房合同，是口头签的，一个高中都不知道念没念完的乡下穷鬼哪儿知道签合同，现在知道我多良心了吧？”
房东向上翻了个白眼，摆出一副施舍的嘴脸看得韩林直冒火，恨不得狠狠地戳开陆萌的脑瓜子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不像傻的怎么连这种基本常识都没有？
韩林整张脸都表现出“你，你，气死我算了。”的意思，咬牙切齿地瞪了眼陆萌：“阿姨，这样的房子在郊区这块撑死一万，一万八太欺负人了，也就她这种初来乍到的傻女孩会跳这个坑。一年干得十万块，再大的胃也应该填了满吧？四万，太离谱了，我们不接受。”
房东压根没把他们两个小娃娃放在眼里，身边刷拉一响，是她儿子把移动衣架拽了过来，整齐摆放在架子上的一只只名牌包包让中年女人眼前一亮，扯了扯嘴角，随手拿起一只：“不接受？这么能耐租什么房子，撒野也不看在谁家地盘。包是真货还是高仿？”
房东儿子拿起一只递过来，细长的小眼睛眯起看着陆萌说：“妈，这只最适合你。”
房东刚伸手要接，感觉一股轻风掠过，那只粉色鳄鱼皮铂金包便落入的女孩手中，耀眼的美貌，白色针织紧身连衣裙勾勒得妖娆身姿，再配上甜美中带着高雅的粉色奢牌包包为她整个人添了几分贵气，要不是网上那些事，任谁都不会怀疑她是个假白富美。
“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房东被陆萌冷硬不悦的声调激怒：“不就一个破包有什么了不起？假货还当成宝，快给钱。”
陆萌将包放回原位，干脆把移动衣架推到镜头前，却不知一个个价格不菲的包惹来众人的一番惊叹，全然忘了一分钟之前还恨不得扒掉包主人的皮。
“郊区？房租一万八涨到四万？怎么不去抢？陆萌也是心大，居然不签合同。”
“她不是挺狂的吗？这会儿怎么哑火了？”
“外地人？外地人怎么了？活该被宰吗？本地人了不起啊，丢人玩意儿。”
“扎心了，我刚毕业那会儿太单纯信了热情房东的鬼话没签合同，直接租了一年，中途一直房东一直涨房租，我受不了要退租，人家拿录音搞我，太恶心了。”
“陆萌蠢到我不没力气骂她了，贷款养闺蜜就算了，还要养房东，十万块，一年多少利息？头皮发麻。”
“弱弱地说一句，陆萌的眼光不错诶，好几只包都是眼下大热的款式，有升值空间。这位阿姨心里没逼数，几万块房租换几十万的包做梦还差不多。”
陆萌不知道网上说什么，她黑亮的眼眸光彩熠熠，坚定地看着房东说：“我们是口头定的合同，不过我的前老板教过我凡是涉及自身利益的事要记得录音。”
只见陆萌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个看起来老旧的黑色手机，按下播放键，房东亲热似对待亲人的声音传来。
“阿姨，一万八太贵了，我再去别处看看吧。”
“不贵不贵，你别看我们这里稍微远了点，但它在B城一样寸土寸金。阿姨有内部消息，接下来政府要在我们这里搞很多投资建设，以后这个房价可别想住进来。这样你看行吗？阿姨保证，不管以后别家怎么涨，只要你住绝不涨房租，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想添置装修都行，我没意见。”
韩林脸上出现了一抹赞赏，幸好还有脑子，再看房东一张大脸涨成猪肝色，变了几变，没动手都听到啪啪啪的响了，真是该。求人租房住的时候巴不得连心肝肺都掏出来，最好笑的是提出房租一万八的时候明显气弱，看来自己也知道不占理，好巧不巧陆萌这个傻子来讨价还价都不会。
“如果你觉得这个不够分量，可以走法律途径解决，不过有件事我想请你儿子给我个说法。”她打开早就不用的微信把一个人上演的的独角戏曝光。
年轻男人意识到什么倏然变了脸色，眼神躲闪，粗声粗气道：“别转移话题，快点还钱。”
而房东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陡然转白，气得胸膛起伏。
韩林这下可松了口气，有理腰杆挺得比谁都直，待看到手机上一个下三滥男人发来的不堪入目的撩骚字句和图片时火直往头上冒，再看陆萌又忍不住同情她，长达一年的性、骚扰，她居然一声不吭一直忍着，远不像外人所见的那般嚣张厉害。
韩林碍于直播生生压下了把这个垃圾暴揍一顿的心思，冷声说：“报警处理吧，没什么好说的……”
年轻男人心虚地扑上来就要抢陆萌的手机，平平无奇的脸因为急切而五官扭曲显得癫狂恐怖，韩林挡在前面一把将他推开。
“是这臭女表子勾引我，她阴我，不能报警，妈，你快帮我……”
随之而来的是巴掌落在脸上发出的清脆声响，这声响让整个客厅陷入沉寂。
直到门铃声再次响起，众人才回过神。
“妈，你为什么打我？”
第6章 凭什么？
“她怎么惹你了，让你这么看不惯她？”
奢华气派的会客厅里两个年轻女孩慵懒地倚靠在白色真皮沙发上喝茶，袅袅白雾浸润了唇齿间溢出的好奇。
昨晚看陆萌在网上蹦Q了一个半小时，把张梦雨心里的那点得意给彻底扑灭了，正不爽好友打电话邀请她到家里玩，想到那座价值几个亿的豪华别墅，她毫不犹豫将给二线女星作陪衬的活动推了。
视频里中年妇女占据了大半屏幕，陆萌被挤到边角上，摆出一副柔弱无力的乖巧模样，让人看了生厌，更厌烦中年妇女撒泼的尖锐大嗓门。
一旁翘着二郎腿，戴着夸张大耳环，妆容艳丽的黑衣女人冷哼一声，眼底透出浓浓的厌恶：“我不喜欢刘然然，更不喜欢陆萌，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乡巴佬哪儿来的勇气。惹到我，我让她哪条路都走不通。虽然是个网剧女一号，小说原著很火，这次你肯定能大红。”
张梦雨放下茶杯拉起好友的手：“云曦，你对我太好了。陆萌那里你放心，就算公司还愿意留她，有我在，她别想有好日子过。”说着朝手机努了努嘴：“怎么样？解气吗？”
云曦眼睛蓦地放大：“你做的？”
张梦雨笑着摇头：“我的小助理和林娇有点交情，好心提醒了她两句，和我无关哦。”
云曦举起茶杯在旁边的杯子上碰了下，细而脆的声响转瞬即逝：“聪明！”
接下来视频中房东的嗓音消失，反倒那股潺潺清泉的颤音由小变大，像经河水冲刷过的石头磨去了棱角变得坚硬不可摧，两人脸上的笑也跟着垮下来。
只见中年女人一把拽过儿子跳起来毫不留情地在他后脑勺上啪啪扇了几巴掌，狠狠瞪了一眼，大脸收起凶相换上讨好地笑。
“小陆啊，他这个人就是嘴贱没那个狗胆，你别和他计较。还不快和人家赔礼道歉？”
一米八大高个的男人躬身抱头，在亲妈的怒斥下带着哭腔和陆萌说好话：“我错了，不该因为你是外地人就撩逗你。”
行云流水般的态度大转变不光让张梦雨云曦变了脸，连陆萌和韩林也惊讶不已。
房东两手抓住陆萌的胳膊委屈地解释：“阿姨也不信你会赖账，可昨晚上有人打电话吓唬我，说你混不下去了，兜里揣了几百万要逃到国外去，我岁数大了禁不住吓，这才激动了点。”
韩林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她没护照往哪儿跑？阿姨，那人的声音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
韩林转头看向陆萌，陆萌抿了抿嘴冲他摇头，小声说：“算了，误会解开就好了。”
韩林捕捉到那双沁润含水黑眸中一闪而逝的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唱这个黑脸就是，让她去开门，自己拿出手机点了点，很快一道声音流出来：“是不是她？”
房东皱了皱眉，而后点头：“就是她，她还让我趁这个机会多要点。”
怒气冲冲杀进直播间的一众网友都懵了，不是说好要把陆萌喷成狗吗？还没正面交锋就先看了一集没结果的电视剧，这是什么鬼？
外地人来B市打拼租房被坑，顶着还款压力都不忍拒绝闺蜜吸血的陆萌，怎么这么让人感同身受？
雪花狂撒的弹幕有人还在激情输出，而一条金黄色的大字从屏幕中央飘过：“不喷了，今天放她一马，我他妈也刚被房东坑闺蜜骗还被撬了男朋友，骂她就是骂我自己。”
“抱抱，你比陆萌还惨。”
“陆萌惨？开什么玩笑？躁动起来啊。”
显然尚存理智的人没有让那个人如愿，，骂房东的不公，骂闺蜜的无耻，很快弹幕再次被粗鄙的言语覆盖，将那丝本就微弱的同情压下。
毋庸置疑，这怕是雇了水军才有的操作。
“哥，你别这么看我，不是我干的。这辣鸡闺蜜太坏了，她还欠陆萌钱没还呢。”
林殊舟又被亲哥瞪了，吐了吐舌，小声嘟囔：“她真惨。”
惨吗？林殊南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幕，她和中年男人站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男人话里没带脏字却字字扎心，而她小心翼翼地赔笑讨好，那些话他到现在还能想起来――
“您不认我没关系，以后我能来找您吗？我保证不乱说话，也不会……影响到您的家庭，我有太多心里话想……啊！”
那时他顺声音望去，只见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冷脸整理着袖口大步离开，而声音的主人在一声闷响后融入黑暗中，只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视频里传来和比那晚沉静的声音：“抱歉阿姨，我们要开始工作了，忙完再和您继续谈。”
林殊南压下嘴角，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听到妹妹说：“买水军黑她确实挺损的，钱我不要了让他们停吧，你这尊大佛都不在意，费那* 个劲干什么……啊？不用？为什么？哥，她都那么惨了，你不是还怕她想不开吗？”
林殊南修长的手指抵着下巴，他对无底线的忍耐厌恶不屑，此刻却好奇她能爆发出多大的力量。
鉴定公司派来一个略显严肃的男鉴定师，全程目不斜视无废话直入正题，也把还费力解释的房东狠狠地噎了一把，只能带着儿子到不碍事的地方坐下来。
“很抱歉，刚才发生了一点小状况。今天这场直播主要是请专业鉴定师交大家一起学习鉴别奢侈品真假的知识，掌握一门小知识万一哪天用得着呢？”
房东一听直播两个字条件反射的跳起来，惊慌失措在屋子里转圈，眼睛咕噜咕噜转终于在滴水观音后面看到了直播设备冲过去就要砸，被眼疾手快的韩林拦下。
“你个小贱人心机够够的，居然阴我？看我不打死你。”
陆萌心里冷笑，脸上却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在那个傻大个儿子要来抓她的时候赶忙躲到鉴定师身后，轻弱的音调带着颤：“我之前提醒过您说晚点再谈，您不听，直播时间是昨晚就定好的，我准时开播没有算计您一说，不信您可以问鉴定师。”
耿直的鉴定师皱了皱眉，不怒自威，没什么感情地说：“我确实是昨晚接到了配合陆小姐做直播鉴定的工作通知。”
陆萌叫了不远处的韩林一声“韩哥”，说道：“要不改天再播吧，我们先把眼下的事理清楚。阿姨气头上，想来也信不过我，不如我们请警察来吧，都是成年人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起应付的责任，我做过的我认，没做过的我也不接受污蔑。”
陆萌走到镜头前鞠了一躬，光线落在她漂亮精致的五官上，甚至为她整个人都附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黑色的眼珠晶莹剔透，目光坚定，樱色红唇一张一合间贝壳般的牙齿时隐时现。
“我再次向深受困扰的孟霆先生和刘然然女士道歉，感谢他们大度善良原谅我。”
围堵在直播间的男女主双方粉丝压根不信自家的宝贝会愿意原谅这样一个坏人，直到有人说“然然更新微博了”、“我去，失踪八百年的霆宝居然发微博了？！陆萌到底怎么办到的？我嫉妒了。”、“求陆萌分享经验。”、“我们然然太善良了。”
乱哄哄中也有特别的声音抢人眼球。
“只有我想知道吗？陆萌这两天吃什么了，怎么开窍了？难道是换了经纪人的原因？我不得不怀疑上一任经纪人的水平了。”
“我这两天了解到《清风来》剧组导演认为她挺符合女主形象的，选定她为女主演，后来因为她这一摊子事丢了这个机会，挺好的网络剧，不说大红吧肯定能收获一大批粉丝，这个资源丢的挺可惜的，不知道下任女主角是谁。”
“我是路人说一句公道话，一个好的经纪人真的太重要了，我家爱豆就是因为经纪人不作为卡脖子，别家艺人直逼一线，我家的还不温不火，气死了。”
“陆萌也是绝了，虽然她自己也挺烂的，但入行不到两年全部的奇葩都给她招上了，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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