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我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谢朗清走到我身后,拿起吹风机帮我吹头发,忧心忡忡地对我说:“以后晚上你回家晚的话,我抱着孩子去接你,不然,我实在不放心。”
我默然思索着该如何跟谢朗清说这些事,还是,我应该沉默或者敷衍着随便提一嘴……
吹干头发后,他关掉了吹风机,我缓缓站起身来,面对着他,望着他深沉的眼眸,轻声说:“他,好像回来了……”
谢朗清眼底突然生出浓重的危机感,紧蹙眉头盯着我问道:“是你的鬼阿清吗?酆都九爷又回人间了?!”
“应该是。尽管他换了一副完全陌生的皮囊,可我看一眼他的眼神,就能认出他。这次他叫宫宴清,跟我介绍说他是我们院系研一的学长。我没理会。装作不认识他。”我倦怠又惶恐地望着谢朗清低声问,“我好怕啊,怎么办?”
第106章 “你们结婚多久了?”……
谢朗清阴幽地望着我,捧起我的脸,轻吻着我的唇瓣,低声问道:“怕什么呢?怕他打乱你的节奏,还是怕他扰乱你的学习和生活,还是怕你自己会离开我而选择跟他走?怕我会伤心?”
我黯然凝望他的眼眸,发现他太懂我了,一眼就看穿了我所有的顾虑和恐慌,每一句话都点在我的心坎上。
“我对不起你,我心里一直有他。”我难过地望着谢朗清满含深情的眼眸,低声说道。
“不用跟我道歉。不是因为他,你也不可能爱上我。院系里明恋暗恋你的男生有好几个呢,你一个都没看上他们。你为什么偏偏会对我有感觉呢?我自己心里清楚原因。”谢朗清阴郁地望着我轻声说,“你不用怕,跟着你的心走就行。我不会怪你。我不敢保证我不会难过不会心碎,但再怎样痛苦,我都不会怨你,我会认命……”
说着,两行泪从谢朗清眼底猛然滚落。
“对不起……”我无助地望着谢朗清泪眼里无尽的苦痛,奔溃地哭道,“我做好了他不会再回来的心理准备。但其实在心底,我一直幻想着他会回来,可他真回来了,我却慌了,我也不知道
我这是怎么了……”
“我懂你……”谢朗清哭着吻着我,情绪越来越激动……
“不要。”我按住了他的手。
“为什么不要?是因为他回来了,你的心又跟他走了,是吗?”谢朗清难过地望着我问道,他眼底的爱欲和苦痛交织在一起,让人看了满心都是疼痛。
“你都知道,你还要问我……”我痛苦地看着他哽咽道,“真的很抱歉,我们本就不该在一起的……我一开始就不该爱上你。”
“爱上我怎么了?我不配吗?我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他就回来了……”谢朗清不想强迫我,他松开了我,一拳头狠狠砸在了墙上,咬牙哭道,“他为什么要回来啊?!宫宴清是吧?!名字又特意带一个‘清’字,又是生怕你认不出他是吧?!他本就死到酆都去了,还回来干嘛啊?!”
我不知该怎样安慰谢朗清,我深刻地理解他的苦痛,可我不会因为愧疚而跟他在一起。以前的每次跟他交欢,都是出于本心的动情。今夜的心太乱,我真的没有办法继续跟他同床共枕,我拿起一个枕头,默然哭着走出了卧室,走向儿童房……
他没有追出来,或许他也想给我留出时间和空间,让我自己想清楚,再做出自己的抉择。
这种莫名产生巨大隔阂的日子,我们共同度过了近四个月,这期间,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宫宴清,我也从未刻意再去打听过这个人,直到元旦过后,学校放寒假,我考完试,回到家,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你怎么把他找来了?”我关起房门,在卧室里,困惑又躁郁地问谢朗清。
谢朗清神情黯然,对我低声说:“自从他出现后,你就不再让我碰你了。你每天跟孩子睡在一起。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堵无形的高墙。我一直试着解决问题,可总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白费力气。今天,我把这堵墙,摆在了你我面前。有什么问题,当面说清和解决吧。我不想看你这么痛苦地生活下去。”
“他怎么跟你说的?”我靠在墙边,沉声问道。
“我今天找到他时,问他到底是不是鬼阿清,他根本不承认。他说他并不认识我们,他只是在迎新晚会上见过你一次,凑巧救了你一下。”谢朗清神色抑郁,轻声对我回道。
“是吗?我去问问他。”我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恨意,我知道自己不可能认错人,我打开房门,走到客厅的沙发前,看见宫宴清正在陪着小夜樱玩耍,直接让孩子骑在了他的背上,他趴在地上,背着孩子满地爬……
我家夜樱从来不让陌生人这样背她,可她却竟愿意跟初次见面的宫宴清,这般亲近,这就是血脉亲情的神奇之处。
他故意暴露,又大胆登门,眼下却嘴硬不承认,他到底是在发什么疯……
我径直走到他身前,一把抱起孩子,将孩子递给一旁的谢朗清,对谢朗清说:“怎么可以让孩子骑在陌生男人的背上呢?”
宫宴清默然站起身来,伸出手,想跟我握手,温声对我说:“是孩子她爸请我过来做客的,说我很像你们的一位故人,所以我就过来了,跟你们澄清一下,你们其实认错人了。”
我没有抬手跟他握手,而是偏过脸去看着落地窗前那盆茂盛的天堂鸟,强忍纷乱的情绪,冷声对宫宴清回道:“没事,是我老公太冲动了,不该冒昧去打扰你。既然确定是认错人了,那就请你赶紧离开吧。我们家向来不欢迎陌生人。”
“好。”他低声回道,朝着门口走去。
“宫学长,请留步。我饭都做好了。你来都来了,吃顿便饭再走吧。”谢朗清急声挽留宫宴清。
“好。”宫宴清竟答应了,还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了。
这顿饭,就这样尴尬地吃上了。
“你们结婚多久了?最近流行拍婚纱照,你们怎么没拍点婚纱照挂在家里呢?”吃饭时,宫宴清客道地微笑着问谢朗清。
“我们其实没结婚呢。”谢朗清一脸阴郁,面无表情对宫宴清回道。
“没结婚吗?那她叫你老公?”宫宴清厚着脸皮继续追问道。
“学校里追她的人太多了,她烦得很,就习惯在外人面前喊我老公,拿我替她挡桃花。”谢朗清冷着脸,阴声对宫宴清回道。
“哦,这样啊。你们,为什么同居了还不结婚呢?孩子还喊你爸爸……”宫宴清放下筷子,端坐着,望着谢朗清问道。
“她心里放不下她死去的男人,不愿意嫁我呗。”谢朗清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冷戾地瞟着宫宴清说,“你问这么多,是在查户口吗?那我就告诉你,这个家的户口上只有夜宁和夜樱两个人的名字,户主婚姻信息一栏是丧偶,用不用我把户口本拿出来再给你确认一下呢……”
“有酒吗?我想喝点……”宫宴清阴郁而快速地扫了我一眼,转而望着谢朗清低声问道。
“有啊,威士忌,你喝么?”谢朗清伸手打开一旁的酒柜,将他珍藏的一排排威士忌展示给宫宴清看。
“喝啊。”宫宴清淡淡地回道。
我压着脾气,见孩子吃饭吃困了,抱起孩子走进了儿童房,关上房门,躺在儿童床上哄孩子睡觉。
几分钟后,孩子睡着了,我坐在儿童房里,隔着门能听见他们在餐厅里喝酒聊天。
“九爷什么时候再回酆都啊?”谢朗清用幽愤的语气问宫宴清。
“百年以后。上次回酆都,我参加除魔大战,九死一生,斩杀了魔头,立了战功,酆都大帝特批我回人间待一百年。”宫宴清轻声回道。
“原来你是回去打仗去了啊?那魔头太菜了吧?怎么没把你打死呢?他真没用啊,竟然被你这样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杀了头。一百年?那我这辈子岂不是都没有机会了?”谢朗清骂骂咧咧地呛道。
“有机会呢,你没看出来她恨着我吗,她还没原谅我呢,你随时都有机会。”宫宴清沉声对谢朗清回道。
“没机会啊,自从你在迎新晚会上跟她碰面,从那晚起,她就不让我碰她了,四个月了,她天天晚上去儿童房抱孩子睡。我这辈子完了,注定要打光棍到死啦……我还盼着你永远都不要回人间呢,你干嘛又回来呀,卧草,我真想打你啊!”谢朗清唉声叹气。
“她对你这么狠的么?同在屋檐下,却不让你碰她?我离开这么久,你都没有得到过她么?”宫宴清阴声问道。
“我记得很清楚,今年8月15号,她的病刚好,认出了我,那天我靠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终于第一次碰了她的身子,之后每天都能得到她的爱,直到今年迎新晚会,她看见你以后,她就开始躲着我了。我上吊也没有用的,她会认为我在荡秋千。”谢朗清的语气里满是辛酸和无奈。
“其实我早就回来了,我上过猫咪悟心的身,看见过你们交欢的画面,猫哭了,你们没发现。”宫宴清压抑地说道,“我当时就犹豫了,要不要成全你们。”
“你还上悟心的身啊,难怪有一阵子,这只猫老是扇我的脸,我去,原来是你呀!”谢朗清气得不轻,对宫宴清骂道,“你还真是个畜生啊,你直接成全我们多好,你还回来干嘛啊?!”
“她每次叫。床时喊的都是阿清,难道你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宫宴清躁郁地问谢朗清。
“什么阿清,难道不是‘啊,轻点’吗?你别自作多情了,她爱我爱得紧,我心里有数……”谢朗清阴声对宫宴清回道。
“你跟她在一起这些日子,她对你发过脾气吗?”宫宴清淡然问道。
“没有啊,她很温柔,从来不会对我发脾气,更不曾凶我,反倒是动不动就爱跟我道歉,被我狠狠‘鞭策’过几次后,她好像知道那样会激起我的欲望,就不敢再轻易跟我致歉了……”谢朗清沉声回道。
“她是不忍心凶你吧,她在我面前,爱哭爱闹,活泼又欢脱,凶我的时候,像只暴躁发狂的小狐狸。她对
你更多的是歉疚,所以也不好意思对你凶。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她这段日子,过得并不开心,包括她知道我回来之前那些时间里,她虽然每天跟你睡在一起,但她也是时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哎~“宫宴清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107章 “酆都九爷,你听见没……
“你是观察得细致入微哦,你上了老五的身,你挺兽啊,我跟她在一起的那些画面,岂不是都被你看得一清二楚?你不知道害臊啊?!畜生啊!”谢朗清气得又骂骂咧咧起来。
“其实,没看几次,我也不爱看,光听着,我都想发疯,后来我就没上猫的身了,找到了这副皮囊,他得了白血病,在医院被宣布脑死亡,他家里人拔了他的氧气管,我看见阴差来到病床边,准备带走他的魂魄,我特意问他能不能把身体借我用段时间,他答应了,我就上了他的身,目送阴差将他的阴魂带离人间。”宫宴清哀伤地感慨道,“夜宁她其实一直想念我,我每日都能感受到她对我的思念,她只是不曾说出口罢了。”
“别说了,我承认,她爱你!接下来怎么办呢?那我走?!”谢朗清痛苦地高声问宫宴清。
“这是她的家,让她自己做决定吧。我们说的这些话,她估计都听见了。我来了,她不可能睡得着,只是在儿童房里躲起来了,可能还在偷偷哭呢……”宫宴清轻声说道。
我赶紧抬手使劲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心里骂道:“就你聪明,就你料事如神,我这次,偏不搭理你,谁出去看你,谁就是小狗!”
“你说的有道理,我得去看看她,我不能让她躲着一直哭,好不容易才让她的病好起来,别又被你折磨病了……”谢朗清边对宫宴清说道,边快步走到了儿童房门口,轻轻推开了房门,看着我哭红双眼的模样,他呆立在门口,与我四目相对。
我将手指立在唇前,对着谢朗清不停摇头,示意他不要揭穿我。
“她睡着了……”谢朗清眼底闪过一丝泪光,轻轻帮我将房门关上,走到餐厅里,对宫宴清轻声说道,“你看你,又自作聪明了吧?她抱着孩子,睡得可香了。”
“不可能。”宫宴清沉声说道,紧接着,他的脚步声就来到了儿童房门外,趁他打开门之前,我钻到被窝里背对着房门口装睡着了。
“你干什么呢?你这样礼貌吗?虽然你是酆都九爷,可你换了新皮囊,对于我们人类来说,你就是一个陌生人。你这样打开别人家卧室的门,合适吗?”谢朗清来到房门口,对宫宴清阴阳怪气阻止道。
“夜宁,我知道你没睡着,我明白你还恨着我,我不求你能原谅我,酆都有很多规矩,许多事不能让阳间的人知晓,有些事我刻意瞒着你,只是为了保护你和孩子,你们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我回来不是来破坏你的生活,我是来给你一个交代,我是回来守护你和孩子的。哪怕只能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远远地观望着你们,我也甘愿。”宫宴清在房门口处,对着我黯然轻声说道。
“酆都九爷,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陌生的样子,让我感到害怕,我怕生人。”我强忍哭声,背对着我宫宴清,低声回道。
“既然决定来这里,我就没打算走了。我欠你和夜樱太多,我要留下来补偿你们。你现在怕我,我能理解,人都是慢慢从陌生变得熟悉起来的。”宫宴清温声对我回道。
“你不走了?你脸皮这么厚的吗?”谢朗清惊诧地问宫宴清。
“你现在打电话号去查一下你的银行卡余额,我早就把这套房子的钱打进你的银行卡里了,而且是原价十倍的价格。我们一家三口,不想欠你太多。”宫宴清沉声对谢朗清说道。
“那是你打的钱啊?查不到汇款人,我以为是我哪个爹偷偷给我打生活费呢。我的银行卡都被我锁起来了,连夜宁都找不到我的银行卡,我就是为了防着她给我打钱。你是怎么知道我银行卡卡号的?”谢朗清压低声音,愤懑地问道。
“我是酆都九爷,想查你的银行卡,太容易了。”宫宴清轻声说道。
“行啊,酆都九爷你了不起啊,我左右是斗不过你。十倍的价格啊!我把我们家这栋房产,卖出了天价呢!我那两个爹,岂不是要把我夸到天上去呢。想不到啊,我对夜宁的情意值这么多钱呢,呵~”谢朗清疯癫抑郁地嘲讽道,说着说着就开始抽泣起来,哽咽道,“你一回来,就是绝杀啊。我就像一个小丑一样,拼尽所有力气去奉上我所有真心给她,却不及你一个眼神,能让她心潮跌宕……”
我轻悄坐起身来,默然下床,走到门口,将孩子房间的门关上,不想打扰到孩子睡觉。我走到情绪失控的谢朗清面前,当着宫宴清的面,我抱住了在忍声痛哭的谢朗清,心痛地对他说:“你不要哭,你不是小丑,你的爱,救了我和孩子。我病糊涂了那么久,全靠着你对我和孩子不离不弃,我才能好起来……”
“快五个月了,你终于又肯抱我了……”谢朗清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忍声痛哭道。
“我对不起你。”我哭着对谢朗清轻声回道。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只是你的这份爱被割裂开了,所以你很痛。”谢朗清一手搂紧我的腰,一手捧着我的脸,落着泪,将吻扣在了我的唇瓣上,痛苦又慌张地呜噎道,“这怕是今生最后一次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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