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家里采光最好的、带有阳台的大房间给她住。偶尔回来会给她带个糖葫芦,带包水果,拎兜儿零食,还会经常往她抽屉里塞很多零花钱。
每次出去应酬郑申还会把基围虾、大闸蟹、烤鸭、甜饼,这类看起来就知道是惦念的食物带回来给她。
林慧莲不满他对她的这般爱护,觉得她分走了本该给她的东西。
所以高三开始,她跟林慧莲的关系就更差了。
许吟涓不是一个爱传话的人,林慧莲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她也从不会多说什么。
因为对于她来说,林慧莲吃味这件事根本没有道理。
如果郑申不是因为她林慧莲,他又怎么可能爱护她许吟涓。
郑申还有一个前妻和一个儿子,偶尔这个“哥哥”也会来这里住两天。
她对他没什么印象,也感觉他跟郑申关系不怎么好。
郑申的前妻同样也不满他对许吟涓的态度,觉得许吟涓分走了本该属于她儿子的东西。
那个“哥哥”对她态度也不咸不淡,他一直跟着他母亲,跟郑申相处时间不多,他那时已然大学跟郑申也很难再更亲近。
赶海的那次,是郑申带着她和这个“哥哥”还有林慧莲一起去的。
几乎没有人带她出去玩,所以她对那次印象很深。
郑申说他在海边长大,从小就捡这些。
她听着他给她侃侃而谈自己的赶海经验,以为他很厉害。
结果最后郑申根本没捡到啥,桶里面也就一堆搬开石头就能捞到的小螃蟹,还有根本没有生命体征的大海带。
所以那次赶海以后,她觉得郑申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她对郑申爱护自己这件事,仍然不解。
直到高三过年,他们三个去了许吟涓的外婆李美英家。
李美英对许吟涓态度一直不怎么好,但是比起她外公林庆还是好了很多。
因为她的外公也更爱儿子,林慧莲在家里没地位,许吟涓自然也没有。
那天,晚饭是水饺。
许吟涓吃不了肥肉,但是那个饺子的馅儿就是剁的很大块的,肥瘦相间的猪肉和白菜。
她不想吃,但是又没有别的能吃的,便离了席。
李美英见她走了即刻就急言令色起来:“真不知道像谁!这么挑食!咱家人都爱吃这种猪肉,就她不吃!”
“真是难伺候!活没干一点儿成天就知道挑毛病。”
林庆:“不吃就别管了,少吃一顿饿不死,饿了自然就吃了。”
李美英:“咱是不知道她这什么性子?自私的很。”
……
她在隔壁房听着这些习以为常的话,麻木的一耳朵进一耳朵出。
正在等着困意赶紧来,她也就可以不再听这些的时候――
忽然。
一道气愤的声音传来。
郑申疾言厉色地说道:“她性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们说出来的?”
“我真是从一开始就看不惯你们这么对待十七,你们这样天天说谁受得了?小孩儿都让你们说坏了!”
“她不爱吃你们就说她挑食,你们孙子不吃你们说吗?”
林慧莲看到他脾气上来了,赶紧拉了下他胳膊制止。
郑申说:“还有你,你个当妈的一句话不为她说,谁还能说?”
……
这件事过后,许吟涓大概知道了郑申为何对自己这样。
他看不惯不平事,想为她打抱不平。
他就是这样一个温暖如光的人。
她不会因为“父亲”这种头衔亲近一个人,但是她会因为非凡的品质去亲近一个人。
所以后来,许吟涓也试着从心里面接受这个“父亲”。
有次偶然看到郑申的旧证件,她发现上面跟他现在的名字不一样,便罕见地主动问了一句:“你改过名吗?”
郑申:“对,以前家里起的名叫郑华,太女性化了,我就给改了。”
许吟涓说:“那为什么改成申?”
郑申笑了两声,拍了下桌子,说道:“伸张正义!”
后来,她依然没有对他改口,他也依然毫无意见。
像是能包容理解她的一切,又不图任何回报一般。
虽然她面上不怎么表露,但是她知道那一年她心里亲近了他很多。
和祁樾来的这片海跟和郑申去的那片不同。
过了很多年了,似乎天空没有那天的蓝,海水也没那天清。
但是相同的是,跟她和郑申那天一样,她也只和祁樾捡到了小螃蟹和海带。
而祁樾,也跟她那天心里腹诽郑申一样,打趣她:“你这人还真有意思,我以为你很厉害呢,结果就捡了些这?”
第34章 失控
◎我们去看个电影?◎
和祁樾过了中秋以后。
许吟涓开始研究到底怎么跟祁樾表白比较好,有些太肉麻太矫情的不适合她。
什么站在大广场围一圈蜡烛,抱着玫瑰说“我喜欢你”,可能是没有什么浪漫细胞吧,她觉得这不是表白是她的社死现场,她实在头皮发麻干不出这事儿。
有些则让她觉得有点无趣,显得没什么诚意所以不怎么满意。
就在她研究的快要头秃的时候,她在公司遇到了邵可。
许吟涓从楼上下来准备和祁樾一起回“上林银座”,那时邵可正在大厅和他说话。
邵可一转头就看到了她,立马惊讶道:“许吟涓!”他边迎上来边说:“老同学!还记得我吗?”
邵可是祁樾的初中同学,两人高中不在一个班,但是关系一直很好。
高二以后她却跟邵可分到了一个班,因为祁樾经常来找她,邵可看到后还经常调侃他们俩。
许吟涓点点头:“好久不见。”
邵可热情道:“确实好久了,这多少年没见了,毕业典礼那时候你都没来!上次你和姜蕴和他们出去我有事,要不早就见着了!”
祁樾往后拽了他一把,不满道:“说完没有?她跟你又不熟。”
“关你什么事!我俩同班两年怎么就不熟了?”邵可说,“我可都听说了哈,许吟涓可是拒绝过你哈,人家都看不上你你还吃哪门子的醋哪?”
许吟涓眨眨眼,此刻真想捂住他的嘴。
祁樾笑道:“你懂个屁。”
“我怎么不懂了!”邵可继续往她这边凑,“女神,别理他,晚上我请你吃饭。”
祁樾不耐烦地把他往门外赶,“谁跟你吃饭?先来后到不懂?”
邵可被赶到大门口以后,又被祁樾塞到了车里,
他张扬舞爪的控诉道:“你有病吧!就你这狗样儿快别惦记人家了!”
祁樾才懒得搭理他,直接把他的车门关了。
随之他就返回了大厅,对站在一边女人说道:“走,一起回去。”
许吟涓回过神,点点头。
祁樾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许吟涓摇摇头说道:“没事儿,有点困而已。”
其实不是困,而是她一直在想事情。
坐到祁樾车上的时候,她都还在想刚刚的邵可。
因为曾经她因为邵可的话做过一次失控的事。
自从升高三的那次暑假,从警局回来之后,祁樾也算因此知道了一部分她家里的事,所以对她也更加体贴备至。
那年在她看来两人的表面关系没有什么变化。
他依然是对她的偏爱毫不掩饰,她也依然是不露痕迹的隐藏着对他的心思。
她恐惧喜欢上一个人,她的世界连亲情都没有何来什么爱情。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他已经越陷越深了。
在快要高考的那段时间。
祁樾受伤了。
他在校外见义勇为,救了一个被一群男高中生欺负的女孩子。
对面人多,他单枪匹马所以胳膊因此骨折。
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轻微骨折也用不着手术,而且伤的是左手也不会耽误高考前的学习。
但是她第一眼看到他被石膏包住的手臂,还是觉得脑中神经一刺,脱口而出道:“怎么弄的?”
祁樾看着她的神色调侃道:“关心我啊,”又吊儿郎当不在意地说:“没事儿,不小心摔了一跤。”
当时他并没有跟她说实话,她也就不知道真正原因。
直到祁樾都基本痊愈的时候,她听到邵可在班里说了这样的话:
“祁樾的胳膊可终于好了,十二中那些人太不是东西了,欺负女同学算什么本事?”
另一个同学问道:“都谁啊?”
“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带头的叫沈立。”
……
她听到之后,好像理解了祁樾维护她时是什么感受了。
知道有人伤害他,她只觉得浑身暴戾、血液翻腾。
十二中,沈立。
她记住了。
所以那天她以不舒服为由请了最后一节课的假,去了十二中,去堵这个沈立。
她那次真的很冲动,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打得过这个人,快要高考了,她就这么去了。
因为她当时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给祁樾报仇。
那天正好她看到有个人从墙边逃课,她就借机问了他:“你认识沈立吗?”
“认识啊,他那么有名怎么可能不认识,”站在墙边的人说,“你是来找他干嘛的?寻仇还是表白?”
许吟涓答非所问:“他在几班?长什么样子?”
“高三六班,”站在墙边的人掏出手机给她看了一眼照片,确认了她是来寻仇,“加油哈,我看他不顺眼好久了。”
照片里的人个高、寸头,应该挺好认的。
许吟涓又看了一眼,说道:“谢谢。”
话音刚落,给她提供情报的这个人就火速溜了,毕竟他是忙着逃课的。
许吟涓在校门口等到了十二中放学,学生熙熙攘攘的出来,逐渐她锁定了沈立。
他确实挺好认。
痞里痞气,一看就像个混混,个子高在人群里也突出,寸头更有辨识度。
她悄无声息的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之后,他跟几个勾肩搭背的朋友分开,终于变成了独身一人。
许吟涓见状便朝着前方的背影喊了句:“沈立。”
沈立听到后转身,看到她的脸又抬了抬眉,“有事?”
他好像默认了她是来表白的,嘴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调笑。
许吟涓朝他走了两步。
两个人距离拉近后,她把他当做她在拳馆练习的沙袋,用了十足十的力,狠狠给了他几拳。
沈立因为没防备,所以属于是实打实受了这几下。他顿时被打的直不起腰,折着身子嘴里还在飙脏话。
许吟涓达到目的,欲转身离开。
沈立叫住了她:“你他妈谁?打我的原因是什么?”
她当时冲动占据了头脑,好像也不怕祁樾知道她的心思了似的,脱口而出道:“为了□□。”
说完这句她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看到祁樾给她发了消息:
祁樾:【你请假了?】
祁樾:【怎么回事?不舒服?】
她编了个最合理的理由:
许吟涓:【没有,来例假了。】
祁樾:【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
之后祁樾关心的话,她再也没有回。
直到晚上九点她冷不丁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许吟涓:【如果分数够,我会报烟江大学的。】
她在这句话之前,一直反复的把他往外推,从来没有露出一点想要靠近他的痕迹。
这是唯一一次。
她那时想的是:如果以后看不到他,他还会不会受伤?
她不想看到他受伤,但是更不想他受伤而她却看不见。
她真的很不想看不到他。
因为她的失控,她理智丢失了大半,所以她发出了这句话。
这句给他指示,她想跟他继续相处和更近一步的指示。
既然他说过烟江大学,那么代表他想去那里。
他想去,她也就想去。
那天是高考的前三天,后来的几天祁樾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所以她知道,祁樾也是因为这句话,
才在高考结束那天,给她送了花,和花里夹着的,那封表白信。
好像她只要走出一步,他就会立马冲过来,走剩下的全部。
“想什么呢?”
祁樾忽然出声,她只能被迫停止了回忆。
许吟涓转头看他。
“一句话也不说,”祁樾说,“在那想什么呢?”
肯定不能告诉他她在想什么,因为这件事至今为止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许吟涓搪塞道:“什么也没想。”
祁樾瞥她一眼,喟叹一声:“你表白的事还得我催?”
“……”许吟涓说:“快了。”
祁樾笑道:“这话我都听腻了呢。”
“真的快了。”
祁樾把手放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懒懒地说道:“这句更腻呢。”
“……”
许吟涓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心里顿时难过了起来,停了几秒后她说道:“祁樾,烟江大学好吗?”
祁樾本来还在逗她玩儿,嘴角的笑还未收回,听到这句话他立马正色了起来,“怎么了?怎么忽然问烟江大学了?”
如果那个时候她和他一起去了烟江大学,会发生什么?
许吟涓轻笑,“烟江大学那边应该有大学城吧,我们去看个电影?”
祁樾扬眉,听闻后又恢复了之前逗她玩儿的模样,拖腔拉调的哦了一声:“原来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是想对我发出约会邀请?”
许吟涓不置可否,“最近有个灾难片,据说最后主角都死了,你陪我去看吧。”
“……”
-
烟江大学附近祁樾很熟悉。
他带她去了一家中餐馆解决晚饭。
把桌子上的餐具摆在她面前后,他对她说道:“这家我以前经常来,不知道味道变没变。”
如果她来了烟江大学,可能她也会经常来?
许吟涓眨眨眼回道:“是你觉得这家好吃吗?”
祁樾说:“主要也是为了取取经。”
许吟涓想起现在他的高超厨艺,说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料理。”
为了料理都出来拜师学艺了,能不喜欢吗?
祁樾看了她一眼。
与此同时老板也从他身后走了过来,把菜单放到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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