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风澜摇下窗户,重新点燃一根烟,眼雾中是他棱角分明的脸。
“不是保护,是看她有多可怜。”
朴向月被烟呛了下,心里默默骂朴风澜,但她不敢说,还是天真地问:“那她知道我们在看她吗?”
“不知道。”
林景纯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看她。
看她一个人伶仃地站在热闹的街道。
看她望向这边,又挪开视线。
看她的衣角被风吹得飘起来。
看她单薄的身影转身离开,消失在黑暗中。
朴风澜把烟放在唇边,不自觉地捏了捏方向盘,同时也不自觉地想——
她当年也是这样离开的吗?
这种表情。
这种身影。
第34章 34
林景纯上交了管东澳提供的资料, 上面说还不够,这次让她全权接管赛车的题材。
说最近雾江赛车圈将有一场大型的比赛,她必须全程参与纪录。
林景纯一想到又要见到朴风澜, 她就感觉到一阵头疼。
但他已经有孩子了, 应该已经成家了吧。想到这, 林景纯心里好受了一些,看来自己当初的行为没有给朴风澜带来什么负担。
接着林景纯跟岑真说了这件事,岑真听闻可高兴了, 她特别喜欢林景纯,一想到要天天跟她见面就开心。
林景纯性格好脾气好, 特别长了一张及其漂亮的脸蛋,谁不喜欢美女呢, 跟美女做朋友都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不过她最近很焦虑一件事情, 有点难以启齿,林景纯听她在电话里面叹气, 主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感觉你欲言又止的样子。”
岑真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出来, “唉,有个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什么事?跟我还这么遮掩。”
“就是,你知道我是初恋。但是管东澳他……”
“他怎么了?”
“他已经谈过三次恋爱了,并且都发生过关系, 我知道对于成年人来说这很正常,但我还是有点介意, 心里总会去想那个画面。我很喜欢他,难受也舍不得分手,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景纯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介意, 只能安慰道:“如果舍不得,你珍惜当下就好了,既然喜欢他就随心来。你要想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足以成为你的烦恼,只要他现在对你好、喜欢的是你就足够了,你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岑真感觉心里畅快了一点,“也许是我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吧。”
“你没错,但人要学会的是放过自己,有些事情纠结没有用。”
岑真叹了口气,“景纯,要是我有你这么豁达的心态就好了。”
林景纯笑了笑,“可能人生就是一场修行吧,走的路多了就看开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困住自己的是什么,家庭的重压之下她都想不到恋爱,感觉这件事还很遥远。
“总之,谢谢你,景纯。”
岑真这样说道。
“我不能说服你什么,也不能跟你说没事,只能说明天见。”
林景纯的声音很温柔,在夜里总会安抚人心。岑真感觉她真的很有魅力,点点头,“明天见。”
*
林景纯第二天再次来到了赛车场。
这里都在为赛前做准备。
她也不知道干什么,只能在周围先转转。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面赛车手做准备的地方,她又想起了那天朴风澜在自己身后。
她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一片。
保安看见了她,招呼她道:“今天还是来做采访吗?”
林景纯说:“也不是,我就地取材。”
“那行,你要进去就直接进去吧,反正我也认识你了。”
林景纯点点头,“好。”
她盯着场上飘扬的旗帜,忽然很好奇朴风澜的这几年。
于是问道:“逐牧车队的队长一直都在雾江吗?”
保安睁大眼睛,“你不知道?”
“是,他没跟我说过。”
“他是最近才来雾江的,之前一直在国外比赛,之所以我们都知道,因为他参加的国际赛都是代表中国雾江出席的。”保安一脸骄傲,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雾江人才辈出啊,他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原来是这样。”林景纯了然。
“我想起来了。”保安说:“他是今年年初才来雾江的。”
林景纯闻言一怔,没想到跟自己回国的时间一样。
但她觉得这只是巧合,没再多想,她准备离开,却被人叫住了名字。
“林景纯?”
是一个女声,林景纯疑惑怎么会有人认识自己。
说话的人走到她身边,林景纯这才看清这个人的长相,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明艳。烈焰红唇,张扬十足,和林景纯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可林景纯愣了好一会儿都不记得这个人。
“不记得我了?”女人笑道:“我是你高中隔壁班的任双月。”
林景纯想起了那么一点。
“你在这里做什么?”任双月问她。
林景纯如实回答,“我在杂志社工作,来这里做题材。”两个人不太熟,话里话外全是寒暄,林景纯也问道:“你呢?”
任双月指了指里面,“我在这里工作。”
说着,她特意强调,“是逐牧车队的一名领航员。”
林景纯夸她,“是吗?那很厉害啊。”
“我也坐过朴风澜的副驾。”
林景纯不懂她为什么突然提朴风澜,还是道:“他开车也很厉害吧。”
“是,没掉出过第一名。”任双月盯着林景纯,始终没找到什么情绪的破绽,最后道:“你是朴风澜前女友吧。”
林景纯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们这件事这么隐秘,在一起没公开,分手了也没跟谁提起过。
任双月兀自一笑。
任双月的哥哥是朴风澜的好友,任双月也跟着挤进了他们的圈子。
在他们这儿,有谁不知道朴风澜是雾江公子哥里最夺目的存在,有着光明的前途和顶尖的家世。宛如数九天的烈阳,最炙热、也最耀眼。
这个圈子里有超群出众的人,当然也有纨绔子弟之流,大家聚在一起,明面合得来,背地谁也看不起谁。
朴风澜属于前者。
他整天都是在跑赛车,一心都扑在了上面。可传闻说他眼高于顶,身边人一个接一个地换,浪是真浪,混也是真混。
有人问为什么,他从来没有看见过朴风澜身边有过女人。
传谣者笑了,说朴风澜相册里没有东西,只有一张照片。他几年前曾看见过那张照片,是一个女孩,在海边拍的。
照片中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穿着白色棉布裙,静静地看着海面。
后来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在聚会时一个富二代又瞥见朴风澜手机里的那张旧照片。
手机更新迭代,换了又换,唯有这张照片还存在于他的手机。
他想到之前的传闻,看着朴风澜手机里年复一年妥善保存的女孩,笑他,“玩玩就得了,还真记这么久?”
“……”
对此,朴风澜反应淡淡,看似是那没心没肺的做派。
是啊,眼里没他的人,记这么久干什么。
可是当晚,二代在自家门口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肋骨都断了两根,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任双月对这个事感到很好奇,她也想知道住在朴风澜心里这么久的人是谁。
于是她央求他哥哥,说自己想看照片,哥哥头疼,他和朴风澜确实是好兄弟,朴风澜也会给他几分面子,但他不想做这种事。
后来任双月一直缠着他,哥哥最后不知道在哪弄到照片,告诉她只能看一眼。
任双月答应了,只看一眼。
只一眼,她就知道照片中的女孩是林景纯。
而林景纯此时正站在自己面前。
任双月没有理林景纯“你怎么知道”的询问,说:“反正你已经是过去式了,不足以成为我的烦恼。”
林景纯听着这句话,总觉得有点熟悉……
她知道任双月不好招惹,也不想被她缠上,索性顺着她的话说:“对,我和朴风澜是年少不懂事,算不了什么,这都是老黄历了。”
任双月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林景纯这人,温淡如水,好像什么事都提不起她的情绪。像一片死海,无波无澜,丢入一颗石子也激不起任何水花。
其实,这种人挺有趣的,任双月倒像跟她交朋友,但她们是情敌,注定交不了朋友。
最后,林景纯再次开口,“你不要把我想成你的假想敌,我和朴风澜是真的没有关系了。你的对手另有其人,我想可能你没机会了,因为他们已经修成正果了。”
任双月闻言愣住,“什么?什么修成正果?”
林景纯看着她,任双月作为车队的一员,难道不知道朴风澜已经结婚并且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吗?
难道是隐婚?
是了,像朴风澜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夺目,是不会让喜欢的人暴露在公众视野里的吧。
林景纯决定帮他隐瞒,“既然你喜欢朴风澜,那你自己去发现吧,我言尽于此,剩下的靠你自己。”
任双月听不懂林景纯的话里有话,但她是遇事不会退缩的性格,“我一定会的,无论是谁我都会公平竞争。”
林景纯说:“如果你们在一起,那我祝你们幸福。”
这是她的客套话,因为她接下来还要忙自己的事情。
哪知刚一转身,迎面就碰到了她们刚才谈话的主角。
他站在两人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林景纯小心观察朴风澜神色,发现他表情并没什么波澜,但很冷,有种生人勿近的气息。林景纯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
林景纯当下立马想躲开,哪知朴风澜从始至终都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径直略过她,走向任双月,对任双月说道:“今晚训练结束后等我。”
第35章 35
林景纯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她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 接着转身。
手机叮咚一声,林景纯拿出手机查看,是岑真发来的消息。
【景纯, 你在赛车场吗?你来了的话能不能来后面找我一下。】
林景纯回复了一个【好】, 又重新进入了里面。
这算起来其实是她第一次真正进来, 那天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完,而她到门口就已经找到了岑真。
赛车手来来往往,他们穿了各队的队服, 这些都是快上场的人,全部高大挺拔, 林景纯站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进来这边手机就没有信号了, 她试图在人群里找岑真。
她气质清绝, 赛车手们路过都往这边多看了一眼。
岑真也很快看见了林景纯,她朝她喊, “景纯!”
林景纯也看见了岑真,接着她往岑真的方向走去。
“你跟我过来吧。”
岑真拉着林景纯走到一件器材室。
里面好像摆放了很多赛车有关的东西, 有头盔和衣服,还有一些防火防爆装置。
“景纯,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真的特别着急, 但是我现在走不开,我必须去前面。”
岑真看起来确实很着急的样子, 她额头冒汗,脸也有些红。
林景纯安抚她, “什么事,你说, 我现在有空的。”
岑真指着地上一堆器材,“你可以帮我搬进去吗?待会他们要的,我还没归类。”
林景纯大致扫了一眼,基本都是头盔。
她点点头,“好,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岑真狠狠抱了下她,“宝贝儿你真是帮我大忙了,回头我请你吃饭啊。”
林景纯笑笑,看见岑真风风火火离开,接着挽了下袖子,开始搬器材。
这个头盔应该是有定制也有普通的,刻着名字和编号,一箱很重,林景纯甚少干这种体力活,有点搬不起来,她把几个拿出来妥善放在地上,接着继续搬。
她刚刚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灯在哪里,索性凭着一点微弱的光艰难挪步。架子上的器材都放满了,她又走到了最里面放东西,如此来来回回,她已经精疲力尽。
终于她搬完最后一箱,在地上坐了一会,想等会再出去。这时有路过的监管员看见器材室门没锁,他往里面探了个头,发现没人,嘀咕一句,“谁管的这个地方?怎么也不关门,里面的东西这么重要。”
说完,门便“嘭”地一声关住了。
林景纯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
她立刻跑出去,但是腿一软又狠狠栽在地上。
这个腿疾已经很久没有痛过了,而这一刻痛得如此清晰,仿佛一下就把她拉回六年前。
她吃痛,慢慢蹲坐下来,发现不是假的,那个脚踝伤口处隐隐作痛。
林景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原本就没信号此时正打不出去。
靠呼救看来是不行的了,器材室的隔音很好,都是一等一的材料,林景纯反正脚还疼着动不了,她干脆靠在一旁休息。
许是太累,最后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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