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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臻希望孟南长痛不如短痛。
孟南也觉得有道理，“我不打扰他工作，我就给他送点吃的，送完我就走！”
孟南打包了一份红烧肉，蹦蹦跳跳去了男朋友单位。
孟南男朋友叫邓邮，在京市电视台工作，电视台这种地方，勾心斗角的事特别多，邓邮是农村上来的，想在电视台立住脚，着实不容易。
邓邮的梦想是在京市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和孟南结婚后，生俩个孩子，让他妈来照顾孩子。
这样一来，房子至少得有个三四十平才够住。
可京市的房子多抢手，哪里轮得着他这种没有靠山的年轻人？
邓邮原打算和孟南一起努力，可最近他们单位刚来了个叫陈晴晴的实习生。
陈晴晴来头不小，听单位的人议论，她能空降电视台，是因为她家世了得！
陈晴晴长得漂亮，人又好，经常向他请教问题，还经常对他抛媚眼。
邓邮以为自己多想了，直到昨天晚上，陈晴晴拦住他，说想跟他谈谈。
闲聊时，陈晴晴透露，她爸是市委书记，她叔叔住在京市大院。
只要邓邮同意跟她在一起，陈晴晴就能让他爸打个招呼，给邓邮转正。
电视台竞争大，邓邮还没有电视台的编制，要是能转正，就相当于在京市落脚。
这巨大的诱惑，把邓邮砸得晕头转向。
陈晴晴还说，他爸爸会给他们买房子。
“京市一套房，一辆黑色桑塔纳，转正编制，再加上不要任何三金彩礼！对了，我爸说了，你要是愿意进体制内，他也会帮你安排。”陈晴晴笑得格外真诚。
邓邮舍不得孟南，毕竟她学历高，长得漂亮，人也体贴。
可陈晴晴也不差啊，陈晴晴家世更好，跟陈晴晴在一起，他能少奋斗二十年。
同事走进来，“邓邮，你女朋友来找你。”
邓邮一愣，下意识看向陈晴晴，却见陈晴晴不在意地笑道：
“邓邮，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可我听说你女朋友家里是农村的？你好好想想，她除了漂亮，能帮你什么？你跟她在一起，只会被她拖累，跟我就不一样了。我能让你走上人生巅峰。”
孟南来找邓邮时，邓邮紧张坏了，生怕有人看到他和孟南在一起，让陈晴晴不高兴。
“你怎么来了？”
孟南一愣，“我怎么不能来？我是你女朋友，我来看自己的男朋友，不是很正常嘛？”
“我不是这意思，”邓邮干笑两声，“主要是我最近工作忙，你来了，我也没时间招待你，怕你一个人无聊。”
孟南亲昵地搂着他的胳膊，邓邮为了省钱，总是不好好吃饭，她心疼男朋友，特地带了红烧肉给男朋友补身体。
“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孟南对他很好，这让邓邮心里愧疚。
可他明白，感情在锦绣前程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
爱不能当饭吃，邓邮看着碗里的红烧肉，没有胃口。
“这肉要不少钱吧？”
“又不是七十年代了，吃个红烧肉能要多少钱？”孟南不在意道。
她家就是养猪的，她吃肉吃腻了，根本不爱吃猪肉。
邓邮皱了皱眉，“孟南，不是我说你，你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了。”
孟南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哪里大手大脚了？我怕你在单位吃不好，买红烧肉给你改善伙食，这有哪里不对？”
“我没说你不对，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将来？”
“想过啊。”
“你想的将来是什么样的？”
“我们感情稳定，结婚生子，按部就班过一辈子。我爸妈就是这样，他们看起来就是对普通夫妻，可其实挺恩爱的，我也想过这样的日子。”
邓邮嘲笑她的天真，“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在京市连房子都没有，拿什么结婚生子？”
孟南真不明白了，“这跟红烧肉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说你怎么这么天真？没有小姐命，却整天有小姐病。你不节衣缩食，怎么买房子？哪来的钱结婚生子？你以为你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千金？你出身农村，应该有自知之明，我们这种人，没有家里帮衬，是不可能出人头地的。”
孟南并不赞成，“怎么不可能？我们国家正处于市场变革的阶段，我爸说，只要肯努力，就能赚大钱。我奶说，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我们都是名校毕业的，有手有脚，已经比很多人强了，为什么不能靠自己出人头地？”
“他们乡下人懂什么！”邓邮被她呛得脸色涨红，“你太天真了！像我们这种单位，没有关系，连转正都不行。”
“照你这么说，所有转正的人都是靠关系？”
“难道不是？”
孟南头一次觉得邓邮很偏激，靠关系的人固然有，可也有很多人靠努力。
邓邮为什么要否定个人的力量？
“邓邮，你这样愤世嫉俗是不行的，我们虽年轻，却不妙小，保尔柯察金说过，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
“够了！保尔柯察金能让我转正吗？保尔柯察金能让我住京市的大房子吗？保尔柯察金能扭转我的人生吗？”
“那谁可以！”孟南质问他。
邓邮在心里偷偷说，陈晴晴就可以。
只要他跟陈晴晴在一起，就能拥有这一切。
“反正，你做不到！你爸是养猪的，你妈是裁缝，你奶是卖瓜子的！你家里有好几个弟弟妹妹！你这样的家庭根本给不了我一点助力，我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孟南都懵了，当初邓邮问她父母是干什么的，她便开玩笑说了这些话。
可她没想到，她无心的话，却成为邓邮衡量她家底的凭证。
原来，他一直在心里偷偷评估她的一切。
她第一次谈恋爱，根本不懂人心险恶。
“邓邮，养猪能致富，卖瓜子能发家，裁缝也能搞连锁……”
邓邮都听笑了，他第一次发现孟南竟然敢如此虚荣。
养猪能赚什么钱？
他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养猪，家家户户都穷的要命。
当裁缝更是不体面，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给人量体裁衣。
卖瓜子就更别提了，拎着两袋瓜子，坐在电影院门口，用小秤砣称重，一次卖个一两二两的，一天赚不到两块钱。
孟南嘴里的发家致富，简直痴人说梦！
第133章
邓邮见孟南有点难缠, 干脆心一横：
“我实话说了吧，我觉得你这个太爱花钱了！出去吃饭，每次都点红烧肉、香肠、烤鸭给我吃。”
“啊？”
“你没有正经工作, 只靠在服装店打工赚钱，赚来的钱都用来买衣服, 跟你在一起，我哪年才能买上房子？”
邓邮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 他固然狠心, 可他也是为了孟南好。
孟南奢侈拜金, 她这性子，嫁人后肯定要被男方嫌弃的，他提点她，也是为了她好。
孟南看向自己的衣服，她很多衣服都是谈文音和孟华从港城带的。
1993年，很多奢侈品没有进入国内，香奈儿的套装远不如晓庆衫有知名度。
邓邮上次就嫌弃她穿衣服不上档次, 说她乱花钱。
孟南气笑了, “我怎么就没有正经工作了？我说了，我想创业, 想做生意, 不尝试, 怎么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你一个农村人，家里哪来的钱让你创业？说到底, 你就是不踏实，别人都能找个稳定的工作，等着分房，你倒好, 堂堂清大毕业生，竟然沦落到去创业！像你这样的投机分子，根本学不会脚踏实地的生活。”
邓邮说完，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被挪开了。
他觉得自己没错，他以前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觉得孟南哪里都好。
如今和陈晴晴比较一下，孟南除了个子高挑、皮肤白、身材好、学历高，她哪哪都不好！
人家陈晴晴家境优越，父亲是市委书记，人家都能安分守己地上班。
孟南一个农村人，竟然想创业！
再说她爸是养猪的，她妈是裁缝，她奶奶卖瓜子！
这样的家庭让他根本说不出口，单位里的人都会笑话他，竟然找这样的女朋友。
“你配不上我，孟南！”邓邮下结论。
孟南本来还想好好说话的，听到这话，脾气也上来了，她实在忍不住，撸起袖子，对着邓邮的右眼就抡了一拳。
邓邮惊呆了，“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老娘配不上别人，但配你这两条腿的癞蛤蟆，简直绰绰有余！老娘不仅抡你，还敢踹你呢！”
孟南抬腿就是一脚，结结实实踹在邓邮两腿中间。
孟南从小就是孩子王，没少跟人打架，她奶怕她被人绑架，还叫她跟体育老师学散打。
她这一脚踹的实在，邓邮脸色涨红，当时就捂着腿间，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
陈晴晴心疼地扶着邓邮，还不忘指责孟南，“你太粗鲁了！你根本不配做他女朋友！”
陈晴晴的出现，让邓邮有几分心虚。
孟南看明白了，“好家伙，我说怎么回事呢！前几天还你侬我侬的，怎么几天不见，就说不合适要分手，原来是有第三者插足！想学小白脸吃软饭？你也不照照镜子，钥匙5毛钱一把！你配吗？”
同事们都围过来，对着邓邮指指点点。
邓邮恼羞成怒：
“孟南，你狂什么！你爸就是个杀猪匠！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杀猪匠也是靠劳动致富！总比你这靠女人的小白脸好！我呸！老娘瞎了眼，竟然看上你这种男人！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夕阳的余晖洒落大地，孟南坐在酒店窗户前，盯着窗外下班的行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甄臻失笑道：“我的姑奶奶，你今天已经叹了531次了！”
“阿奶，我失恋了，爱情离我而去，我此生，将再也不相信爱情。”
甄臻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彻底松了口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放弃一棵大树，你还有一片森林。”
“人家嫌弃我爸是杀猪的。”
甄臻笑：“那下次让你爸杀杀羊。”
“羊？阿奶，我忽然想吃酸菜羊肉了。”
“不生气了？”
孟南摆摆手，被人劈腿固然伤心，可酸菜羊肉着实好吃！
做人嘛，吃饱要紧！
甄臻带孟南去了一家羊肉馆，京市的羊肉都是从隔壁草原运过来的，肉质相当不错。
甄臻寻思着回去买几只羊放在空间里。
孟南吃饱喝足，躺在床上思考着邓邮的话。
“阿奶，我是不是真该找个工作？”
“孟南，确定方向，比埋头赶路更重要。你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多尝试，想好这一生要干什么，不比着急忙慌找单位上班好？再说了，人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评价？今天邓邮要是说你太高，你是不是把腿砍一截？”
“阿奶，你的话很有道理，他伤害我是他的错，我为什么要反复咂摸他的话，一次又一次伤害自己？这不是让他得逞了！”
“就是！”
“阿奶，我还真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我大孙女说话跟唱歌似的，阿奶喜欢得不得了！”
孟南瞬间来了斗志，她从床上跳起来，又从包里掏出一包东西。
“阿奶，你看这是什么？”
甄臻定睛一看，孟南拿的竟然是一包卫生巾。
“阿奶知道，这是卫生巾。”
“阿奶，你真厉害！可你知道吗？我们华国有5.8亿女性，普通女性一个月12次月经，每次3-7天，可全国这么多人，一年却只消耗20亿片卫生巾。也就是说，在我们国家，卫生巾的普及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孟南讲起卫生巾的事，条理清晰，数字准确，显然是认真调研过的。
甄臻欣赏地看着自己的孙女，“所以呢？”
“我调研过市场上的卫生巾品牌，眼下国内卫生巾的生产，以国营企业为主。”
“价格呢？”
“一包卫生巾7毛钱。”
甄臻又问：“制作卫生巾的原材料呢？”
“阿奶，你可考不倒我，卫生巾的原材料要从国外进口，需要外汇配额，所以私营企业竞争不过国营工厂。再加上卫生巾售价贵，女性认可度不高，很多商店老板都有卫生巾羞耻，连把卫生巾摆放出来这种小事，都不肯！”
孟南每次来月经，都要跑十几家商店，才能买到卫生巾。
可卫生巾比月经带好用太多了。
国外都普及卫生巾了，华国女性却要忍受月经带来的痛苦，不是用草纸，就是草木灰、月经带，容易引起疾病不说，也给自己带来太多痛苦。
华国的女人已经受了这么多苦，老天爷为什么不能让她们轻松点？
孟南多想改变这一局面啊！
甄臻用欣赏的眼神盯着孟南。
她是多么骄傲啊，她的小孙女长大了，学会用悲悯的胸怀，看待所有女性了。
甄臻抱着孟南，久久不说话。
孟南有点懵，“阿奶，是我讲的不好，让你笑话了？还是说，你觉得卫生巾生意不好做，从国外引进原材料，成本太高，根本没有市场？”
孟南越说越觉得自己关公面前耍大刀。
她垂下头，羞窘道：“如果您觉得我做不好，觉得我天真，不相信我，我也不会怪您。”
“让奶奶亲亲小可爱。”
甄臻却猛地在她脸上，大亲特亲，“阿奶怎么可能觉得你不好？阿奶越看我的大孙女越可爱！我大孙女真的太棒了，会赚钱，会关爱女性！这样的好孩子，怎么就脱胎成我孙女了呢！阿奶越想越骄傲，恨不得把你缩小了，装在阿奶的口袋里，阿奶走到哪，就把你带到哪。”
饶是孟南这样的厚脸皮，也忍不住害羞了。
她红着脸，看向窗外，“人家都多大年纪了，你还把人家当小孩。”
嘴角却是很难压的。
甄臻笑道：“孟南，阿奶觉得这个主意特别好，让你叔叔想法子给你弄点外汇配额，咱们大批量生产，降低成本。”
“那要是卖不出去呢？”
“咱可以放在真心百货售卖，实在卖不出去，就作为员工福利，发给我们公司的员工。女员工自己用，男员工给老婆、女朋友用！总能把卫生巾消耗掉。”
有了奶奶的支持，孟南幸福得要跳起来了！
“好，阿奶，我这就去调研市场！我跟您回新姚，用真心食品厂的厂房，好吗？”
“当然好！”
孟华也从陈晴晴那听说了邓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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