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以为……”
“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娘喜欢女孩!”
焦蕙兰胳膊上被打了一棍子,虽然有些疼,却莫名觉得自己离婆婆近了一步。
“娘,我错了!我不该伤你的心!我不该不信你!我只是自责没给您生个孙子,想着要是能换个男孩回来,您可能会高兴!”
甄臻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有些人会觉得抱养的儿子都比自家的闺女好?还把所有家当都给儿子,只因为儿子能给自己传宗接代。
传宗接代传的到底是什么?
她不明白,只能一声叹息:
“我高兴什么呀!给别人家养孩子我高兴的起来?我又是个看脸的,别人家孩子没咱家的好看,我越看越气,能好才怪呢!”
“娘,我瞧过了,他家孩子长得不错。”
“蕙兰,龙生龙凤生凤,很多东西是刻在基因里的!孩子就算幼年长得好看,大了也十有八九会像父母,父母都不好看,子女好看的几率那就太小了!万一那家人有什么不良习惯,孩子长大了搞不好要偷鸡摸狗的,这风险也太大了!总之,你要想我多活几年,就别再提这种话!”
焦蕙兰只得认错,她不是真心想想换孩子,只是想讨好婆婆。
这一次她是真的放心了。
甄臻怕她被人带坏,当下就张罗着叫出院。
焦蕙兰是顺产,生完就可以回家,这年头医院条件不好,没有暖气,病房里人出出进进的,不利于坐月子,还不如回家休息。
出院时,他们和对床的产妇碰了个正着。
产妇叫道:“哎,大妹子,换孩子的事……”
甄臻黑着脸道:“换什么孩子!我们家生儿生女跟你有什么关系!招你这样惦记!”
那产妇没想到她一个乡下婆婆敢跟她搅拌,呆愣之余,竟然理直气壮:
“我这不是好心!我是看你们家没有儿子可怜你们,才想帮你们一把的!你们看看,好心还有错了?”
想换孩子那家人在一旁偷看者,没敢上前。
甄臻呸了一声,差点一口痰吐她脸上。
“我们家有没有儿子关你屁事!看把你给能的,黑心烂肚肠的东西!那么为别人着想,怎么不把你自己的孩子换给别人?回头遇上没眼的瞎子,就把你眼珠子抠下来换给别人,遇到没腿的就把你腿打断送过去,遇上寺庙里没有佛像的,你就坐上去顶替着!像你这样的活佛,哪都好,就是看起来不像人!”
产妇没想到会被劈头盖脸骂一顿,还骂的这么难听,气得直哆嗦。
“你你你……”
“我什么我!不想死的就给老娘让开!老娘回家赶时间,没功夫听你念经!回去记得问问谁家没有儿子,把你儿子送过去,也好可怜可怜人家!”
甄臻不客气地说完,推开她牵着大丫头也不回地走了。
焦蕙兰被婆婆这一骂彻底清醒了,她无比庆幸婆婆是这样的性子,什么事都能冲在前面,替她遮风挡雨,让她没在大事上犯糊涂。
孟大国知道甄臻不高兴,有心在娘面前好好表现,回家就把窗户钉起来,说是怕焦蕙兰吹风。
“大国不错,知道疼媳妇了,不过窗户别封死了,屋子里要多通风才行。”
孟大国被娘夸,高兴地擦着汗。
焦蕙兰睡在软活活的被子里,头上戴着毛线帽,手里捧着茶缸,娘在她屋里烧了碳炉子,上头热着汤,饿了打开锅就能吃。
今天吃红糖水泡鸡蛋,鸡汤面,明天就吃小米粥鸡蛋,喝鲫鱼汤,后天娘还给她整出桂圆红枣汤来。
平日零嘴是桃酥和小果子,偶尔娘还给她烫个苹果,叫她补充点维生素。
几天下来,焦蕙兰就被养的白白胖胖,也是这时甄臻才发现,焦蕙兰皮肤还挺白的,以前看着黑纯粹是被晒的。
村里人带着鸡蛋来看产妇,都被焦蕙兰闪到了。
“呦!蕙兰还是白皮子!”
“蕙兰白了以后更俊了,原来坐月子还能变美呢?”
焦蕙兰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夸好看,脸都羞红了。
陶爱红听着不高兴了,隔天家里又烧鸡汤了,她馋的厉害,就缠着孟二勇。
“二勇,你再找娘要一点吧!我肚子里的孩子又想吃了。”
“吃什么吃!整天就知道吃!你看你饭量多大,这才怀孕不到五个月,肚子就比大嫂八个月还大,我看你还是少吃点得了!”
陶爱红觉得孟二勇不疼她,“我怀的是你们孟家的长孙!吃点鸡汤怎么了?我吃好了,你儿子才会长得好,难道你不想我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
孟二勇也被她说动了,再说他前些日子跟大哥出去淘矸石,也赚了百来块呢!
家里的钱他也有一份,现在他儿子想吃鸡汤,找大嫂要一点怎么了?难道不应该吗?
孟二勇闷着头去了厨房,见没人在,偷偷端了个瓷碗,就把那鸡夹了一半过来,又盛了大半碗汤,端进去给陶爱红了。
陶爱红眼睛都亮了,“还是你疼我!娘这次怎么这么大方?”
“娘没看见,我自己上手盛的。”
孟二勇心里也没底。
陶爱红也心虚着呢,喝汤时心里都不踏实,说到底婆婆才是一家之主,她还是挺怕这个婆婆的。
甄臻回房去空间里拿了点红枣出来,打算放在汤里给焦蕙兰补气血,谁知回厨房时就见那鸡汤少了一半。
不是甄臻小气,她虽然偏心焦蕙兰,可说到底焦蕙兰对她也更好一些,平日里里外外都是焦蕙兰忙活,坐月子吃好点也是应该的。
本来母鸡就不够吃,二儿媳还要分走一半,甄臻当然不肯了!更何况还背着自己偷拿鸡汤。
没有人能从她手里偷走一只鸡!
甄臻这暴脾气上来了,拿着铜勺就闯进孟二勇的房间。
孟二勇本来就竖着耳朵听动静,正想把门关上,甄臻就闯进来了。
“娘!”他一哆嗦,怂怂地躲到门后。
陶爱红吓得差点打翻了碗,鸡汤都撒了一半,主动交代:
“娘,我肚子里的孩子馋了,见灶上有鸡汤,就盛了一碗。”
甄臻冷笑:“哦,你还挺能耐的,敢背着我偷鸡汤!”
一个字就把事件定性了。
陶爱红知道甄臻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干脆先发制人,坐在地上就嚎了起来:
“我喝点鸡汤怎么了!我喝点鸡汤怎么了!家里又不是没有,明明炖了鸡汤,我喝一碗都不行了?偏心真是偏到姥姥家了!你明摆着是偏心大房,我要去村里找人说道说道,看我喝了一碗鸡汤是杀人了,还是犯法了!”
她还要闹,泼妇似的,吵得甄臻脑壳疼。
甄臻嫌烦,抄起铜勺“哐当”打在了她脑门上。
陶爱红捂着脑壳,被打蒙了。
好了!世界瞬间安静了,甄臻瞥了眼呆若木鸡的孟二勇,慢条斯理道:
“每人月子里十只鸡,这次和上次算一只鸡,从你月子里的鸡里扣!吃完了你月子里就没鸡吃!自己掂量吧!”
陶爱红眨眨眼,“那我明天还要吃!”
她就不信婆婆会让她月子里吃那些没营养的东西!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是孟家长孙!等男孙出来,娘就会当眼珠子疼,就会知道,男孩终究比女孩强!
“行,你待会写个字据给我,我到时候拿着白纸黑字跟你对峙!”
陶爱红可不怕,她坚信娘就是吓唬她,不会不管孟家长孙,撇撇嘴就立了字据,其中“吃鸡”两个字还写了错别字,“吃”多了一横,“鸡”少了一点。
他们的吵吵声也传到了隔壁,焦蕙兰担心娘受气,“不如我也不吃了,天天吃鸡汤,实在太浪费了!”
“放心吧!这点鸡娘还是有的,你尽管好好坐月子,把身体养好才要紧。”
正月十五,雪下得很大,甄臻在房间里烧了炭,怕有安全事故,还特地交代孟大国做了通风管,把烟都排了出去,她寻思着在屋里搭个壁炉,又觉得房子老旧没有折腾的必要。
好在最后折腾下来,屋里暖和了不少,因着天气寒冷,甄臻喝了一杯热茶就钻进被窝了。
屋里烧了炭,她又盖了羽绒被子,倒是挺暖和,正坐在床上哼着小曲,翘着二郎腿织毛线呢!就听见有人敲门。
“谁啊!”孟大国声音传来。
“大哥,是我!”
甄臻一个激灵,印象中这是原主最喜欢的声音,因为对方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原主每次听到小儿子说话都非常高兴。
第18章
暴雪乱人眼, 孟大国披着军大衣,听见三弟的声音,连忙给开了门。
“三弟,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本来是下午到的,谁知火车下雪晚点了, 折腾到现在!”孟华穿着一身蓝色棉袄,站在门廊下掸身上的雪, 随后奇怪地望向娘的房间。
娘是最疼他的, 往常要是他出远门回来, 娘肯定早就扑上来抱着他喊“心肝肉”了!今儿个不出来就算了,那屋里竟然迟迟不见光亮,真是奇了怪了!
“娘呢?这么早就睡了?”
孟大国脑子里响起信号枪,孟二勇不受宠,他从来没放在眼里过,可如今最受宠的小弟回来了,只怕他在娘心里的位置不保了!
孟大国哼哼:“这么晚了, 天寒地冻的, 娘肯定上床躺着了,不出来迎你也正常。”
孟华嗤了一声, 心道对你来说正常, 对他来说可不正常, 娘最疼爱他,几月不见, 只怕早就想他想的要命了,怎么可能不出来迎他呢?
孟华推开自己的房门,打算把包裹放下,谁知刚跨进去, 就听到里头传来床板晃动的声音,他随口道:
“二哥干嘛呢?大半夜的耍什么标枪?小心把床板压坏了!”
屋内瞬间落针可闻,孟大国一把捂住孟华的嘴,把这瓜娃子带了出去,还体贴地关上房门。
屋里孟二勇差点骂爹,陶爱红脸都红炸了,“三弟回来了?你们没跟他说我们结婚的事?”
“哎呦喂!三弟出去几个月,谁都联系不上他,寄过去的信也没人回,怎么告诉?”
孟二勇骂骂咧咧爬起来穿衣服,刚才正跟婆娘耍到兴头上,才动了几下就被孟华给打断了,再多来几次只怕要废掉了!
孟华被大哥拉进他那屋,正满脑子问号,怀里就被塞了一个小娃娃。
“大哥!这是?”
“二丫,你大嫂刚生的,娘给起名叫孟西,早产了两个月,但能吃能睡,长得可快了!”
孟华有一种看小说看一半就忽然大结局的感觉,不是,他才离开几个月,怎么大嫂就生娃了?
“大哥,你把我带出来干嘛?我要回去睡觉!”
“娘给你写过信,但是联系不到你。你二哥结婚了,娘做主把你们之前的房子空出来给他做婚房。”
孟华:???
孟华黑着脸,娘最疼他,怎么可能一声不吭把他的房子挪给二哥用?家里就这几间房,叫他睡哪?总不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娘一起睡吧?娘不爱洗澡,也不爱干净,他不想跟娘凑活。
孟华跑到甄臻屋外,疯狂的拍动门板,“娘,我回来了,你醒醒!”
逃也逃不开,避也避不过,甄臻泪流满面,有孟大国和孟二勇就够烦了,眼下又来了个混账小儿子!
孟华是原著中的狡猾反派,心眼子多,名副其实的利己主义,为了自己的利益能牺牲一切,跟女主的婚事就有他算计的成分在。
对家人他虽然少有算计,可这不过是因为原主偏疼他,他无需算计就可以躺赢。
因为被娘喜欢,家里房子拆迁,娘把房子都写在他名下,他占尽便宜,还对气不过的孟二勇嚷嚷:“谁叫娘喜欢我!有本事你跟娘说啊!”
这个儿子不仅不省心,还是个有心计的,甄臻穿越的事能瞒过孟大国和孟二勇,却未必能瞒过孟华,她只得打起精神来面对这个儿子。
她把被子放进空间里,黑着脸开门,北风裹挟着纸片一样的雪花,直往门内钻。
“喊什么喊!大半夜的想吓死谁!”
孟华黑着脸钻进们,一进来就被屋里的温度给暖到了,往年冬日,家里冻的跟冰窟窿似的,今年大嫂的房间里暖和就罢了,娘这屋也跟春日似的,热气熏得人直犯困。
孟大国和孟二勇也进屋了,看到孟华皆是一怔,孟华原就是个农村娃,因着外头形势紧张,他们老爹是烈士,祖上十八代都是贫农,这才有了去京城的机会。
谁知去了几个月竟镀了层,换了一副金丝边眼镜,竟真有种读书人的气质。
那种气质跟坝头村格格不入,衬得他们像衬衫上的灰尘,竟有种高攀不上这兄弟的感觉。
“娘,你怎么把我房子给了二哥?这大冷天的,你让我睡哪!”孟华气呼呼的。
陶爱红也跟进来打了个照面,她忍不住说:“那我们结婚总要有房子住吧?你又没结婚,想办法挤挤呗!总不能叫我跟你二哥搬出去吧!”
孟华知道孟二勇跟陶爱红谈朋友,他一直不喜欢陶爱红,觉得对方眉宇间过于算计,偏偏又不是真聪明,娶进门也是个祸害!
扫了眼陶爱红的肚子,他又觉得这俩人挺配的!
早知道他们经常在小树林私会,却没料到这么猴急,小树林那种地方也能办事?这俩人怎么想的?
孟华黑着脸道:“你们结婚关我什么事!你们结婚就把我扫地出门?敢情我不是这家的一份子?我不管!我要房间睡觉!”
甄臻轻飘飘地瞥他一眼,那眼神却是孟华从没见过的。
“你跟你二嫂凶什么?这是我们孟家的事,是我让你搬出来,又不是你二嫂的主意。”
陶爱红没想到婆婆会维护自己,惊讶之余腰杆也挺得更直了。
早听说婆婆对老三最好,这家里的兄弟姐妹间本就是竞争关系,娘要是偏心老三对二房就不会好,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我不管!”他蹭的站起身,怒气冲冲,“我不管谁结婚!我要睡觉!总不能叫我谁猪圈吧?”
“谁说不让你睡觉了?”
甄臻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觉得他还不如不回来,家里少一个人就少一分清净,还是那句话,儿子这种东西,多一个不如少一个。
“去把你东西搬到我房里来,暂时先跟我睡一晚,明天我叫你哥找一张床来放在我这外间,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孟华可不愿意,“哪有这么大的儿子跟娘睡的?”
“你今天出门照镜子了吗?好不容易捂热的被窝分给你,你以为我愿意?得了!我是你娘,你屁股上有几颗痣我都一清二楚,赶紧收拾收拾躺下吧!你要实在不愿意,就去睡猪圈!大队里那一窝老母猪挤在一起最怕冷了,你去给它们暖暖?”
孟华说不出的委屈失落,往日他一生气,娘就会跳出来护着他,他才离家几个月,娘就对他这么冷淡了,把他的房间给了别人不说,还叫他去跟老母猪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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