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怡没有强求,拧不过。
不过晚上舒怡就没让老妈陪床,那个从护士站借来的折叠床,她年轻人躺着都难受,别说中年人的老妈了。
晚上十点,病房关了大灯,房间里安静下来。
但这还不是舒怡睡觉的点,她就躺在躺椅上玩手机。
她看了眼白天没回的消息,有以前同事跟她八卦先前实习生经手的那单合作黄了,公司领导挺生气的,还说估计过两天总监会联系她让她回去继续上班。
离职的时候闹得那样不愉快,舒怡根本不可能回去的。
她回了个“好马不吃回头草”。
然后看到了陆青珩发来的消息,他说旅行结束,准备回国,太想她了。
这几天陆青珩发来的消息舒怡会回,但基本都是很久后。
舒怡问他几点的飞机。
消息几乎是刚发过去,陆青珩的微信电话就打了过来。
还好舒怡给手机调了静音,否则这会儿突兀的铃声响起能把病房里的三位伤患都给吵醒。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起身,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面出去。
走到空无一人的楼道里,舒怡才接了陆青珩的电话。
也许是这几天舒怡的冷淡让陆青珩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在舒怡将电话接起来后,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谨慎。
“舒舒,你下班回家了吗?”
“我没上班。”舒怡问,“你什么时候登机?”
“还有十分钟检票,所以看你回消息了我就给你打过去。舒舒,我给你买了……”
“那还有十分钟把事情说清楚,”舒怡轻叹了一声,“陆青珩,我们分手吧。”
他的旅行终于结束了,她终于可以将这句话说出口了。
舒怡说完后,陆青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悬浮的心终于落地的感觉,“你就是生气我没有提前跟你商量就出国玩了,是吗?”
舒怡在陆青珩之前谈过两段恋爱。
一段是和大学学弟,社团里面认识的,能玩到一块儿。
每天一块儿吃饭,吃完饭牵牵小手,逛逛校园。
等舒怡找到校外实习上班后,两个人渐行渐远,没有正式说过分开但都默认分手。
第二段是工作一年后,公司新来的分给她带的实习生弟弟。
有点小暧昧,下班后会一起去吃个饭喝个酒。
在上头的时候这个实习生弟弟要去国外念研究生了,俩人谈了几个月的跨国恋,最终输给了六个小时的时差。
一条他十个小时前的消息她没回,也不想回了,后来他也没再追问。
但陆青珩又有点不一样。
舒怡跟他谈了三年的恋爱,虽然一开始也没想到会谈这么久,但这的的确确是三年。
就算结束,也该有个仪式。
舒怡收起思绪,非常平静地跟陆青珩说:“你知道的,我不会因为你出国去玩生气,但你却反复问我担心我生气,因为你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我……”
“小鱼喜欢你吧?”
疑问句,但语气是肯定的。
陆青珩顿了顿,片刻后才开口。
“我跟她就只是朋友,如果我喜欢她的话,也不会跟你在一起。”陆青珩解释道,“舒舒,这次一起来的还有别的朋友,不是只有我跟她,我和她保持距离了。”
果然是这样。
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被验证。
舒怡很轻地笑了一声,“那我也不会跟一个曾经和我表过白的人一起去旅行,你的朋友大概也知道小鱼对你的感情,那么这趟旅行的真实意图又是什么呢?陆青珩,我知道你做不出脚踏两条船的事情,但我介意这件事。”
那天晚上,舒怡打开了陆青珩的微博,在他的关注列表里面找到了小鱼。
她的微博很好找,跟微信一样的昵称。
她的微博状态不多,十多条的样子。
三年前的某一天,她发了个哭哭的表情。
舒怡为什么对那天记得那么清楚呢,因为那天陆青珩在朋友圈里官宣了和舒怡的恋情。
那条微博再往前一个月,小鱼发了条“被拒绝咯”的状态,陆青珩回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小鱼回他“你这样我更难过了”。
登机广播声将舒怡的思绪拉回,她跟陆青珩说:“你回国之后把放在我家的东西拿走吧,密码你知道的。”
“舒舒,等我回国我们好好聊聊。”
“我们其实聊不起来的,不是吗?”舒怡堵上了陆青珩的缓兵之计,“十分钟到了,你去登机吧。再见,陆青珩。”
“舒舒――”
在陆青珩登机前跟他分手,舒怡有点故意为之在里面。
在接下来的十多个小时里面,他可能会着急,会坐立不安,会思考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他就是没办法联系舒怡。
就像她这几天翻来覆去地想,为什么她跟陆青珩没办法推进关系。
因为他们聊不到一块儿去。
他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旅游,他们在身体的契合度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可一旦涉及到未来,涉及到规划,陆青珩没办法给舒怡一个确切的答复。
他对自己的人生尚且都处在一个迷茫的状态中,又怎么给舒怡一个答案?
他受伤退役,毕业,又gap的这一年时间,舒怡给他提供情绪价值,陪伴他。但她炒了上司回到家里面对的是空无一人的家,回家照顾老爸手术也是她一个人。
太多的原因导致他们的分手了。
而说完分手的人,也没有多舒坦,挺累的。
又觉得心脏某处地方被挖了一块儿出来,空荡荡的。
这大概就是,失恋的感觉吧。
“上一段感情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啊?”周应淮重复了相亲对象的话,很认真地思考他跟褚琳的分手原因。
沉吟片刻后,周应淮很真诚地回复对方:“说起来有点复杂。”
相亲对象哦了声,“没事,不方便可以不说的。主要我觉得你们在一起十年,就算分开了,也很难彻底断掉联系吧?”
“偶尔会有联系。”周应淮不会说谎,他跟褚琳的确会有联系。
在股权转给她之前,他们有工作上的联系。
公事上分隔清楚后,褚琳也会在微信上告诉他有朋友给她介绍对象,让他帮忙参谋参谋。
不过和前女友还保持联系这种事是忌讳,相亲对象听到后脸色明显发生了变化。
没一会儿,她手机响了起来,去接了电话回来后就说待会儿还有点事情得先走。
周应淮客气地问了句需不需要他送,相亲对象说不麻烦了。
等人走了,姚瑶过来收拾杯碟。
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老板,这是你这个礼拜黄的第三个了!”
沈主任和周映央发动人脉给周应淮这周密集安排了好几个相亲对象,但一个都没成。
第一个觉得他年纪太大,可能双方在一起会有代沟。
第二个对他目前的工作不太满意,觉得以后没有保障。
还有就是刚才那位,介意他过去的那段感情。
真的就应了沈主任那句“现在是别人挑你”了。
姚瑶见周应淮一点不着急的样子,又说:“你得捡好听的说啊,比如你给这个咖啡厅投了七八十万,你有辆奔驰大G,还住着大别墅!最好再不经意间透露你的银行存款!”
周应淮笑:“肤浅。”
姚瑶把咖啡杯放在托盘上,用抹布将桌子擦干净,回了一句:“老板,在年纪上你已经没有优势,你只有钱了!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虽然周应淮将公司股权全都给了褚琳,但这些年他还是赚了钱的,有些投资,倒也不至于分个手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见姚瑶还想说点什么,周应淮道:“现实是,你要再对老板指手画脚,当心我扣你工资!”
周应淮平时没什么老板架子,和店里员工关系也挺好,平日里也会开上几句玩笑。
姚瑶收好杯碟去清洗,周应淮的手机响了起来。
打开一看,还好不是沈主任或者周映央打来批评他又相亲失败的。
他接了电话,“喂,温老师,有事儿啊?”
“没什么大事儿,就跟你确定下时间。”
“每周一、三,下午两点到三点。”周应淮说,“我把这两个时间段都空出来了,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爽约。”
“实在是太感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没什么,搞不好回头我还能再挑个人来我店里帮忙。”
“孙煜在那边一切都好吧?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等我周末过去看看。”
周应淮往吧台那边看了眼,这会儿店里不忙,但孙煜也没闲着,仔仔细细地清理着吧台,那台面上干净得都能把他人脸映出来。
周应淮回:“特别好。”
“唉,那我就放心了。”
周应淮之前在海城的时候跟褚琳他们开过一个雇佣残障咖啡师的店,但投入大营收低,最后闭店了。
不过店虽然闭了,但周应淮一直在了解相关信息。
回黎阳开店的时候,他就跟学校那边联系过,询问有相关技能的学生。
跟周应淮打电话的温老师是特殊教育学校的老师。
他们学校教职业技能的老师怀孕了,但胎像不是很好,得在家静养。
临时去找个教特殊学生的老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温老师就想到了周应淮。
作者有话说:
悖终于分了。
第6章 (修)
◎“别在我店里撒泼”◎
舒怡坐在温妤办公室里等她打电话,低头在手机里翻看本地评分高的餐厅。
她跟温妤是高中同学,运气很好地同桌一年,同班三年。
关系很好,是舒怡为数不多的现在有联系的高中同学。
这几天舒怡被老爸老妈轮番催促去相亲,实在是头疼,就跑温妤他们学校来了。
没一会儿,温妤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可以下班,过来招呼舒怡一起走了。
温妤看她在手机上翻看某点评,说:“别看这个,高分都是刷出来的,我带你去吃点本地人才能找到的好吃的。”
舒怡笑着将手机收起来,“说得好像我不是本地人一样。”
“你从去外地上大学之后,有几时待在黎阳啊?”温妤挽着舒怡,“你这次炒了老板,以后就留在家里了?”
舒怡跟温妤一道往停车场走去。
提起这个,舒怡也挺纠结的。
舒怡说:“本来想着等年后再回去找工作,但是我爸前些天做了手术,我看我妈一个人照顾挺辛苦的。他们这还年轻呢,要是等以后老了呢?所以有点犹豫要不要回来。”
“你对象跟你一块儿回来?”
陆青珩啊……
舒怡耸耸肩,“忘了跟你说,我分手了。”
“分了啊。”温妤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舒怡疑惑,“你是不是以前就不看好我跟他啊?”
俩人一块儿上了温妤的车,系上安全带。
温妤仔细想了想才开口:“也不是吧,就是觉得你们谈恋爱挺好的,但真的要结婚,还差点。作为过来人,没在你俩身上看到夫妻相。”
舒怡顿了顿,然后问温妤什么是夫妻相。
温妤说那是种感觉,还说等她遇到合适的人就知道什么是夫妻相了。
舒怡说她故弄玄虚。
但仔细想想,舒怡先前跟陆青珩一起出去约会的时候,有人把他们认成过姐弟。
温妤带舒怡去了家土菜馆,的确是在某点评里排名挺靠后的一家餐厅,但座无虚席。
温妤点的菜,然后就坐下来聊天。
平时大家都忙,微信上没聊两句就去忙事情了。现在能坐下来,自然是把能聊的不能聊的,都聊了一遍。
最后话头落在了温妤刚才打电话的、下周就要来他们特殊学校代课的咖啡师身上。
舒怡问:“是不是叫‘星星的咖啡馆’啊?”
“你去过这家咖啡店?”
舒怡摇摇头,“点过他们家咖啡,护士说这家店的咖啡师是自闭症患者。”
说起这个,温妤的话那是更止不住了。
“对!以前我们学校的学生孙煜,特别可怜一小孩儿。他妈妈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又担心以后她有个三长两短没人照顾孙煜,就想办法让孙煜学点一技之长也好养活自己。”
特殊学校教一些生活技能,让他们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是这几年才涉及职业技能,比如家政、烹饪、种植养殖之类的。
舒怡问了一句:“他爸呢?”
但问完之后,又觉得多余。
先前她查自闭症儿童资料的时候,就看到过不少分崩离析的家庭。
男的想走太容易,心一狠,扭头就走。
但当母亲的,永远都狠不下心。
温妤气得牙痒痒地说:“跑了啊,最可恨的是还把唯一的一套房子卖了,把钱带着一起跑了!”
舒怡震惊,竟然还有那样心狠的人。
温妤喝了一大口水,顺了顺气,“算了,不说那个禽、兽了。”
那的确是倒胃口的。
话题转回到周老板身上。
温妤说:“那个周老板之前联系过我们学校,捐助了一套咖啡机设备,是他发现孙煜对做咖啡感兴趣,也是他亲自教的。现在让孙煜去他咖啡店打工,每个月也能赚不少钱,帮他妈妈减轻负担。”
“还有这种人啊?”两相对比,舒怡觉得这个周老板简直就是个大善人。
温妤点头,“我以前也觉得这个人可能抱着什么目的,你也知道有些人打着做慈善的旗帜给自己立人设,但接触后就感觉到周老板的不一样。”
这个世界上伪善的人不少。
温妤想到什么,问她:“你周末有空吗?”
“我一个失业的人怎么可能会没空?”
“那你跟我一起去他们店里,你见过周老板就知道那种感觉了!”
舒怡只知道在外卖软件上,很多顾客对这位周老板的外貌评价挺高的。
“行,去看看。”
反正她现在时间多。
周末到咖啡店的时候,舒怡第一眼就认出周应淮。
先想起来的,是那天傍晚他站在路灯下教育儿子的画面,那一幕的周应淮严肃认真透露着几分身为长辈的压迫。
然后才是在商务座里他好心又绅士地扶了她那么一下。
但今天的周应淮不严肃也不绅士,虽然他隐藏得很好,但舒怡还是看到了藏在他随和皮囊下的一丝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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