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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可以自信地把“怀疑”去掉。
“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听到声音，威廉才稍稍抬起眼。
少女站起身，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圣光。但与之相反，她的态度冷漠得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草草地俯视了一眼地面的蝼蚁，便失去了兴趣。
这是他之前从未在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的威势，以及令他心跳加速的压迫感。
对方并没有明确表态原谅与否。
在来墨菲亚斯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场景。原本他以为，自己最大的干扰将会是对方那古怪的精神控制。
但奇怪的是，这次他完整的把打完的腹稿讲出来了。
没有突然脱口而出的不过脑子的情话，没有深情款款的作态，没有理智尽失的丑态，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这次希尔斯家族的失败，她已经不屑用那种古怪的咒术了吗？
还是说……
“咳咳咳。”
他身后的随从清了清嗓子，让表情阴晴不定的威廉回过神来。
这是警告的暗号。
但这一次，他是代替家族前来的。
在送别的马车前，他们都神色依旧可怕。
“假如她就此死了也就算了，但她活着回来了。”
“如果你不能平息那位大人的怒气，那么，希尔斯家族也可以消失了。”
“这是对你能否继承希尔斯家族的考验，威廉。”
那只能够呼风唤雨的魔兽，现在在艾格切尔西的手上。
只要她有一点点想要推翻王都的想法，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反抗。
但，他都这样低声下气地前来。而且金钱和宝物，她也已经收下了，却并没有表现出满意的样子。
她还想要什么？
威廉快速地在脑海里晃过各种想法。
艾格切尔西，如果要让她满意，似乎无法以他过去任何与女性打交道的经验作为参考。
就算把金银珠宝捧到她的面前，她的神色也没有因此产生过片刻的动摇。
她的眼里没有对金钱物欲的贪婪，否则她又怎么会穿着乡下人的衣服，任由自己手脚沾上污泥。
他倒是知道一件她感兴趣的东西。
魔法矿石。
但那种东西有价无市，不如说想要获得那种东西反而更加棘手。
除此之外，衣服、首饰、香水、花朵……这些在社交场合上，可以轻易博得佳人一笑的礼物，他也提前准备了，然而对方看起来没有丝毫兴趣。
不可能的。
人性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
就算不是这些东西，她肯定还有其他……
威廉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城堡前，用着略带敌意和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两位男人。
伊尔森特博拉斯，他早就知道这位曾经拯救亚尔蓝的魔法师加入了这个女人的阵营。
而另一位……
商人？
在墨菲亚斯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商人出现，而且这位商人看起来可不像是带着什么货物过来交易的样子……
等等……交易？
这位浅褐色卷发的商人，有着足以让那些聒噪的少女们尖叫的英俊五官。
再加上之前见到的，围在她身边的男人总有着还算不错的长相。
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威廉的神色阴沉了下来。
艾格切尔西，这个女人果然是贪图美色！
一开始对他下了那种恶毒的控制术，就是想看他像条狗一样，说着毫无廉耻的情话，对她展现出狂热的丑陋姿态。
而现在，这个女人是想看到他清醒着，在她的脚边懦弱祈求的样子吗？
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态度，果然是在欲擒故纵，为了让他用尽全力，抛弃贵族的自尊来讨好她。
真是卑鄙的目的！
威廉攥紧了拳头，深吸了口气。
但为了家族，他可以做出任何的牺牲，包括自己。
“艾格领主。”
那双湛蓝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面前心不在焉的少女。威廉单膝跪在泥泞的地面，对外界的一切置若罔闻：“请允许我，威廉希尔斯，向您效忠，我将自愿以身心侍奉您。”
“不论是我的财产，我的身体，都将供您驱使。”
挤在角落里竖起耳朵的人们：！！！
当事人听到这样的发言则更受冲击。
艾格从一脸怔忪到瞳孔地震。
空气安静了下来。
一时之间，气温似乎变得有些灼热。
“抱歉，我……都没有注意到。”
在听到头顶传来有些支支吾吾的声音时，威廉下意识抬头。
少女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面上浮现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那双红褐色眼眸犹如受惊的兔子一样，匆匆忙忙别过头：“之前是我误会了，以为你和普通的贵族一样。”
威廉的呼吸蓦然一滞。
仔细看起来，少女的眉眼清秀，就算那些打扮招摇的贵族小姐相比，也只是差了华丽的服装和妆容。
并不是印象中粗鄙恶毒的样子，甚至眼下羞红了脸的模样要更加的……
仅仅只是一秒，一种莫名其妙的怜爱情感就在他的脑海里泛滥。
又来了吗？那种不受控制地陷入沉迷的控制术。
之前说她没有使用那种古怪的手段，还是下结论下得的太早了。
威廉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
不论是心跳加速，还是突然地意乱情迷，肯定是这个狡猾的女人又在用那种邪门的精神控制魔法吧！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认输！
他才不会喜欢这种粗鲁不堪、衣着廉价、心机深沉的女人！！
他抬起头，与对方对上了视线。
那双红褐色的眼眸正认真地盯着他。
“……”
心跳，漏了一拍。
那双惹人怜爱的眼眸轻轻地扫过他一眼，随后就垂了下来。
她的眉睫轻轻颤抖。
“原来，你……一直……”
她的声音带着热意，因为距离不远，他能清楚地听到变得急促的吐息。
耳廓在逐渐升温，而且莫名生出了想要把她抱紧的冲动……
“原来，你一直对这片土地爱得这么深沉。”
艾格一脸复杂地看着眼神恍惚的威廉，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组织……墨菲亚斯会记住你的贡献的。”
威廉：……蛤？
第52章 求你住嘴
再怎么说，也不应该得出这样的结论吧？！
还是说……这个女人，所有的行为都是在欲擒故纵？
威廉眼神闪了闪，下意识抬手想要使用社交中无往而不利的手段。
只要抓住对方的肩膀，用深情款款的眼神与她对视，再说些仿佛情根深种的情话，那些贵族少女，不论多么趾高气昂，都会露出羞涩腼腆的表情。
然而这个做法，在第一步就受到了阻碍。
就在威廉刚抬起手，还未触碰到对方的时候，他的手背就被一把折扇抵住了。
“这位先生。”
那位有着一头浅褐色卷发的商人，手里捏着一把丝绸折扇，带着一脸和煦的微笑挡在他的面前。
但，睁眼的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却并没有任何和善的情绪。反而像是在丛林里藏匿的豹子，在猎杀之前，透出了隐秘的冷意。
“在触碰女士之前，恐怕要先询问对方的意见吧？”
在看到这群庞大的车队人马的时候，瑟维斯就在猜测这群人的身份。
不过，在这位贵族少爷打扮的男士下马之后，瑟维斯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批车马并非来自哪个商队，而是亚尔蓝境内的贵族。
所有的士兵、侍从一大半负责护送车厢上的物品，另一部分，则负责这位少爷的起居。
他原本以为，这样的身份来到墨菲亚斯，也许会讨论这块领地的建设，又或者希望这位年轻的领主建立合作。
但刚刚，他听到了什么？
原谅？
这样的词汇，多半会让人下意识联想到纠缠的恋情，可这位年轻的领主，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耽于情爱的样子。
倒是另一位……
瑟维斯打量起面前的银发青年。
从刚刚的发言，以及面上这副余情未了的样子，他只能感受到对方的单方面纠缠。
瑟维斯脸上的笑容不变：“先生，这副无法放手的丑态，并不符合您这样的贵族身份。”
原本只是在皱眉打量他的威廉，听到这句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这件事与你无关吧？”
虽然威廉对这个女人毫无兴趣，现在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家族存亡，但这不代表他被陌生男性如此冒犯地揣测，也不会生气。
而且，明明只是个商人，却摆出好像和这个女人有什么重要关系的样子，也十分碍眼。
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眸，带着冷漠的敌意瞪视着对方：“她也只不过是从你这里各取所需而已，你又有什么权力干涉主人家的事情？”
商人就算再怎么富奢，对于贵族而言也是贫贱的奴隶无异。就算偶有机会向皇室献金，谋得一官半职，也永远无法融入真正的贵族圈。
听到这样无礼的问话，瑟维斯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就在两人面带着社交的假笑，话题却逐渐暗潮涌动的时候。
作为话题中心人物之一的艾格，此时此刻，并没有在听他们争论些什么。
说实话。
从早上醒来后，因为瑟维斯过来得很早，她一口早餐没吃就过去招待厅了。
本打算顺便把地一起刨了，就回去吃早餐。
结果就碰到眼下古怪的场景。
这场激烈的眼神交锋，和搞不清楚缘由的争执
不过，从刚刚开始，她好像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是饿出幻觉了吗？总感觉这股香气越来越近……
艾格感觉手里忽然被塞了一个热腾腾的面包――像是刚出炉不久的，带着熟悉的甜香，似乎是村庄上买来的。
她回过头时，就见到伊尔森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像是疑惑她为什么看着自己一样。
如果不是他手里还挂着几个装面包的袋子的话。
艾格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开朗地竖起了大拇指为他点了个赞，然后就狼吞虎咽地啃着手里来之不易的早餐。
等到互相对视的两人，感觉不对，同时回头的时候。
就见话题中心人物之一，在田埂里撑着锄头，叼着面包眼神呆滞地看着突然回头的他们。
见他们目光“灼热”地盯着自己，艾格才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小心翼翼地读着空气，试探地开口：“你们继续？”
“……”
瑟维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愣了几秒后，很快调整好了表情，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抱歉，擅自参与到您的私事当中……”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就被威廉直白地打断：“既然知道是别人的私事，还擅自干扰，这不是一位合格商人的品质吧？”
眼见两人说没两句，又要进行激烈的眼神交流。
艾格啃下最后一口面包，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
“瑟维斯先生，你先回去吧。”
她含糊不清地开口，在瑟维斯回过头时，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请放心，这件事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
因为她的神色过于严肃，被威廉点起火气的瑟维斯也顿了下，收敛起外露的心情。
他倒并不是觉得这位贵族少爷会影响到他们的合作……
瑟维斯垂下眼，也清楚地知晓，现在自己并不适合继续与这位贵族少爷陷入争执。
“好。”
他调整好表情，恢复成了初见的模样，从容地应了下来。
――
随着瑟维斯的离开，这场多方参与的清晨闹剧也终于告一段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瑟维斯离开后，这位希尔斯家的少爷就表现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就是了。
艾格拍了拍裤腿，刚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动作顿了下。
“哦，差点忘了。”
她嘟囔了一句。
于是，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下，艾格转过身，面向着田间的庄稼，双手抱臂。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短短几秒之间，蔚蓝的天空上蓄起了一片阴云。
这并不是普通的变天。
地面升腾起高阶魔兽的魔气。
鲜少有人能直面这种程度的魔兽，还能毫发无伤地存活下来。这也就证明了魔气本身就有十足的威慑，以至于在场的人只有艾格和伊尔森特能够保持神色坦然。
与此同时，惊雷在耳边炸响，方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登时漆黑一片，狂风大作。
在察觉到力量的来源时，威廉蓦然瞪大了双眼。
理智在他的脑海里大声叫嚣着赶紧逃跑，但身体却仿佛被冻住一般，难以动弹。
当人碰到了，力量上完全无法逾越的鸿沟时，就只剩下本能的软弱和恐慌。
即便没有见过翼海蛇的真身，他也十分清楚，这只魔兽引起的水灾有多么可怖。
威廉忍不住瞪大双眼看向艾格。
这个女人是疯了吗？缔结主从契约的魔兽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马匹的脾气都有烈性和温顺的差异，更何况是本身就暴虐的魔兽，甚至，眼前这只还是动则引起灾祸的高阶魔兽。
她根本不清楚，要是这只魔兽失控的话，会引起怎样的灾难！这片大地马上就会被洪水侵吞……
就在威廉陷入混乱，试图开口让艾格收回魔兽的时候。
他就看到对方面带和善的笑容，语气温柔地对着天空开口：“要是敢把我的田毁了，我可不管什么主从契约，先把蛇鳞全部给揪掉。”
高阶魔兽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
即将迸发的雨势没有降下，如同某种怪物正在吞噬的、“呜呜”的风声也停顿了一秒。
威廉：……？
下一秒，几乎以为要倾盆而下的雨势，只……颤颤巍巍地洒下了稀疏的雨点。
威廉错愕地瞪大双眼。
是的，稀疏。
甚至，这阵稀疏到令人发指的雨点，只浇在了唯一没有浇水的田地里，一丝一毫都没敢溅到外边。
乖巧、谨慎地将本该浩大的雨势，控制在了狭小的田地里。
艾格并不知道其他人见到这一幕之后，连世界观都产生了冲击。
她正心满意足地观察着作物的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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