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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碰壁，就算当初家里给他安排了与沈家的联姻，他也没有现在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恐慌感。
毕竟在他的心里，他自己也清楚，杜霜雪就算再合他的心意，也是个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戏子，平时高兴了哄着玩玩儿可以，但要娶回家里，还是得找一个门当户对，身份相当的女人。
只是他一向自信，压根儿没想过杜霜雪会这样干。
报纸被他揉成一团，心里冒起的一种火气直冲脑袋，齐怀瑾将桌上的东西使劲儿摔到地上，书房里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倒是吓得几个佣人不敢开口了。
过了一会儿，齐怀瑾就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叫上了司机，离开了这处住宅。
刚刚一直呆在房间没有出声的沈心蕊，这才推开了书房的门，零零散散的东西被扔到了地上，沈心蕊捡起了那一团报纸，偌大的标题很快就映入她的眼帘，图片上的杜霜雪容貌绝色，气质出众，穿着剪裁合适的旗袍，手里还拿了一只扇子。
沈心蕊盯着图片里的女人，眼底却藏着数不清的仇恨，狠狠地将报纸撕碎。
沈心蕊是沈家的唯一一个女儿，从小就受尽了父母哥哥的宠爱，从小她想要的哪样不是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
但自从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齐怀瑾之后，她心里的落差就越来越大了。
到底是闺阁女儿，谁没有幻想过和夫君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齐怀瑾和杜霜雪之间的事情她早有耳闻，但却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杜霜雪不过是个戏子，齐怀瑾一时新鲜玩玩儿也是可以的，实在不行也可以将那戏子抬进门来做姨娘，一辈子受她的管束。
但她没想到杜霜雪居然不是个好对付的，这才婚后几天啊，就勾的齐怀瑾三天两头地出门，整天不着家，回来也失魂落魄的。
而且这个杜霜雪居然还公开表白了刚调任过来的黎少帅，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实在是让沈心蕊恨得牙痒痒。
齐怀瑾一走，沈心蕊受不得气，赶紧给自家哥哥拨了个电话，哭着说自己在齐家受了多少多少的委屈，齐怀瑾对他是怎样的冷漠。
沈百威只有她这一个妹妹，这下子自然是说尽了好话宽慰她，还答应了一定好好说说齐怀瑾，让妹妹安心。
现如今齐家和沈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不希望合作出了什么差错，所以在两家事情没有成功之前，齐怀瑾就得和沈心蕊捆在一起。
这边齐怀瑾刚到葳蕤戏班，正要进去，就被自家大哥的小厮拦住了。
“二少爷，大少爷说您现在新婚，应该好好陪陪夫人，切不可再流连于这种地方了。”
齐怀瑾今日心情不好，看了报纸之后就只想来找顾疏妍问个明白，谁知道就被这样硬生生地打断了。
“起开，本少爷的事情，容不得你来置喙。”
说着齐怀瑾就要不顾阻拦，硬要冲进去。
“二少爷，大少爷说你今天要是执意不听劝的话，打断了齐家和沈家的大事，那么往后可就要受苦了，二少爷您还是仔细想想吧。”
齐怀瑾低头骂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回家去。
此时正在房间里摸鱼的顾疏妍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最近她还算清闲，没事的时候就在房里读书小憩，生活地还算有滋有味。
近日葳蕤戏班接了笔大生意，这台苏城里赫赫有名的庄家老太太八十大寿上，请了葳蕤戏班前去演出。
且不说庄家家大业大，给的出场费是个个丰厚，而且庄老太太过寿，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于提高葳蕤戏班的知名度，开拓生意渠道都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在原本的剧情之中，女主角陈蓁蓁就是在这么一天遇上了男主角庄俊文。
当然男女主角的相遇对于顾疏妍来说现在也没有大的兴趣，比起这来，她更加期望的是，能够在那天捉到黎绥本人。
这对于整个葳蕤戏班的人来说都是个好消息，一旦唱好了，那么很有可能在这群达官贵人面前脱颖而出，从此受到追捧和青睐，吃穿不愁。
但这和鸢兰来说，已经没有半分钱关系了。
自从那日在戏台子上出了那样的洋相之后，她就一直呆在屋里避风头，葳蕤戏班他是没有脸面再去了，决定换个地方继续钓个金龟婿，她今天回到葳蕤戏班是来拿东西的。
一路上早已不像往日那样一群人跟她打招呼了，就连从前一直巴结着自己的学童现在也对她不理不睬，目中无人的样子，是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鸢兰感受着差距，脸色难看极了，但她看起来丝毫不落魄，反而穿了件刺绣精美的旗袍，戴着最拿得出手的首饰，看样子倒不像是丧家之犬回来收拾东西，反倒是像回来耀武扬威的。
这些天她虽然闭门不出，但外面的消息她还是一清二楚，知道杜霜雪在外面出尽了风头，心里就止不住地恨意。
顾疏妍那天的采访她也看了，在她看来杜霜雪就是纯粹的在做梦。
妄想野鸡变凤凰也不找个容易的，反而看上了人家少帅，这少帅府是她能进的吗？
鸢兰现在就像是忘了自己当初被众人耻笑的事情，回到葳蕤戏班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也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将自己房里那些之前的玩意儿装走了，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不回头地走了出去。
看这样子是还不清楚她现在的处境，一身骄傲准备换个地方再东山再起呢……
小剧场：顾疏妍：看你缩到壳子里不出来！黎绥：她只是将我当作挡箭牌罢了，不可坏人姻缘（唉）顾疏妍（高调告白之后）黎绥：我我我我……我可以！！！
第192章 谁说戏子多情？（12）
给庄老太太贺寿，唱的戏曲就不能由他们自行决定了。
《麻姑献寿》是必须的曲目，剩下的都是庄家太太小姐们各自点自己喜欢听的，杜霜雪这么多年来也常在外面唱戏，《游园惊梦》一般是她必唱的，也是主人家里必点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她一贯地唱自己最擅长的《游园惊梦》，而陈蓁蓁也是唱她的拿手好戏《长生殿》，寿宴订在八月初一，彼时天气已经稍稍凉了下来，穿着厚重的戏服也不会太让人闷得喘不过气来。
这一次老班主对于这件事情是丁点儿都没有插过手，从节目的编排和曲目的确定，以及出场顺序的决定，几乎全权交给了陈蓁蓁来拿主意。
葳蕤戏班对于陈蓁蓁这个小姑娘倒没有不服气的，一来她造诣颇高，唱戏的水准受到许多人的称赞，二来她是老班主亲传的弟子，一直以来被老班主公开当作下一任接班人来培养，现在由她来接任也是众望所归了。
顾疏妍对这些没什么意见，更没有要和陈蓁蓁争抢的意思，乐得清闲，只用排练自己的节目就行了，也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但她不惹麻烦，不代表麻烦就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其他的都还好，主要是这演出的顺序，几个台柱子各有拿手好戏，怎么也不肯相让，陈蓁蓁到底还稚嫩，这些台柱子里面不乏有些年龄资历比她大的，别的事情可以给他三分薄面，但在这件事情上是谁也不肯主动去让步了。
一时间几个人争抢地不依不饶，陈蓁蓁索性将所有的台柱子们都叫到一处，一起商定决定演出的顺序。
这第一位是《麻姑献寿》，这是不必说的，接下来最受到人们争抢的就是这压轴的位置了。
顾疏妍倒没这个想法，压不压轴的对于她而言也没有多大的意义，还不如早早就演完了，无事一身松，还可以好好地找找黎少帅。
于是在众人都在争最后一个位置的时候，顾疏妍直截了当地定了第二位，也没什么人和她争抢，结果这一场下来，最后还是葳蕤戏班里资历最深年纪最大的一位生角，抢到了最后的位置，陈蓁蓁也没和他们争抢，演出顺序刚好就在顾疏妍的后面，第三位。
祝寿当天要表演的曲目过多，也不能从头到尾地唱下来，因此除了开头的《麻姑献寿》之外，后面的部分几乎都是截取最精彩的一部分表演。
也算得上是博采众长，演出时候也可以一直吊着底下观众的兴趣，保证整场演出的效果。
这是陈蓁蓁第一次全权包揽这件事情，还是和大有来头的庄家，要是办好了，她在这葳蕤戏班的地位也算得上是无人撼动了。
老班主也是费尽了心思为她做打算。
眼下距离演出时间还有几日，但排练和平日的演出也不能松懈，顾疏妍这几日倒是忙地团团转，一时间也顾不上黎绥的事情了，好在这段时间齐怀瑾也没再来打扰她，耳根子也总算清净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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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之间一眨眼就过了，八月初一那一天，阳光甚好，是个惯有的大晴天，葳蕤戏班的人们一大早就在庄府管家的带领之下进了庄家。
庄家一直显赫，这府邸也是有些年头了，但修缮保存的尚好，到让顾疏妍想起了杜霜雪家被抢走的老宅了。
也不知道该叹一声气运不好还是什么。
葳蕤戏班的戏几乎是从早唱到晚上，庄府的客人也是陆陆续续地进个不停，就连和庄府一直不大对付的“齐家”也都携着家眷到了场。
众人早就听说了庄家请了葳蕤戏班来唱戏，爱听戏的人们便自发地坐到了园子里，守着戏台子等着开始表演。
黎绥的突然到来，倒是让众人都有些惊讶。
他们惊讶的不是黎绥会来参加庄老太太寿宴事情，而是前些日子分明听沈百威说了黎少帅不爱听戏，怎么今日又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前些日子看到的花边报纸，猜测着他和杜霜雪这个花旦之间的关系。
沈心蕊同齐怀瑾一起落座，也一直默默打量着看起来冷冰冰但长相俊美的男人，心里一阵小鹿乱跳，她还没见过这么俊俏的男人呢。
但是一想到这样的男人也有可能和那个杜霜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再也没了刚刚的娇羞模样。
估摸着大约十点左右，《麻姑献寿》就开始了表演。
顾疏妍在庄府的房间里也已经梳妆完毕了，就等着唱完了《游园惊梦》早早结束。
原本时常接近两个小时的《游园惊梦》这下只截取了其中一段三十分钟的片段。
因为是过寿的原因，顾疏妍也穿了件鲜艳的颜色戏服，倒衬得她肤白胜雪，更加动人了。
顾疏妍刚踏上台一眼就见到了台下端坐着的黎绥，左眼调皮地冲他眨了眨，接着才开始正式地表演。
杜霜雪的表演一贯是赏心悦目的，不管是眼睛还是耳朵，都是非常的让人沉浸，短短三十分钟下来，黎绥甚至觉得只过去了几分钟，台上的人就没了影子，等他彻底反应过来，陈蓁蓁已经开口唱着《长生殿》了。
恍惚了一下，黎绥也没了兴致，看四周一群人听的仔细，也不知道这戏有什么好听的，索性一个人站起身离开，随意换个地方打发打发时间。
庄府很大，今日四处都挂着红灯笼，看起来倒是喜庆极了，来来往往的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这群人里面不乏有想要巴结他的人。但黎绥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也帮着他劝退了不少想要上前的人。
黎绥有些心不在焉的随意踱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了一处院子里。正欲翻身离开，就被人叫住了。
“黎少帅是特意过来找我的吗？”
第193章 谁说戏子多情？（13）
顾疏妍下了台之后就回了房间梳洗一番，脸上红的白的一点儿一点儿地被洗净，露出原本白皙光洁的脸蛋儿，皮肤吹弹可破，细腻如玉。换了件粉色的旗袍，顾疏妍就准备出门找找黎绥了。
她先去了戏台子之下，方才还在这里的黎绥已经不见了踪迹，顾疏妍索性在园子里边逛边找了起来。
她鲜少穿的这样娇嫩俏丽的颜色，倒叫人觉得新奇眼前一亮。
就像是平日里一块儿晶莹剔透的冰，随着三月清风的拂过，乍开了湖面，惊起了满湖春色。
齐怀瑾看得有些呆楞了，连台上的那一出《长生殿》都没看在眼里，心思全然飘到了顾疏妍身上。沈心蕊坐在旁边自然没有错过自己的丈夫此刻的心不在焉，看着刚刚离开的顾疏妍，心里发堵。
特别是当齐怀瑾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径直朝着顾疏妍离开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沈心蕊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终于忍不住了。
她气急了，但也知道这里不是她胡闹的地方，只能憋着股劲儿，等着秋后算账。
庄府处处热闹非凡，许多宾客见了顾疏妍走过都一眼认出了，但索幸杜霜雪曾经对人冷漠，一来二去之下，这些人失了性味，也不回前来搭话打扰。
民国时期的宅子早已不像从前那样前后院界限分明了，外男也可随意出入后院，顾疏妍在前院四处找遍了都没见着黎绥的身影，索性进了后院。
没走多远就在一处种满了蔷薇的小院瞥见了熟悉的身影，黎绥旁边还站着个顾疏妍没见过的女人。
顾疏妍顿住了脚步，在距离他们不远的花架背后停住了脚步，倒要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黎绥其实挺莫名其妙的，他刚才有些心不在焉的，一路上过来也没怎么认路，不知不觉间走到这里就被人叫住了。
“黎上将是特意过来找我的吗？”
屋内的女人穿着浅紫色的旗袍，语气娇羞无措，一脸欣喜的表情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
只可惜她看上的男人是个不解风情的，黎绥压根儿就不认识她，记忆之中从前也没见过她，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黎某只是无意间走错了路，这位小姐你好像有些误会了。”
那女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色恳切地问道，“黎绥哥哥你真的不记得若儿了吗？”
听这架势，这两人之间还有些渊源呢……
顾疏妍面上扬起笑脸，眼睛里却丝毫不见笑意，手上还一直摘弄着被精心打理的花瓣，没一会儿这一朵娇嫩的花就被她揪下来了，瞬间变成一摊残花败柳。
黎绥皱起了眉头，他初来台苏城，确定自己从前确实是没见过这位姑娘的，只不过听着小姐的语气，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大事，负了她一般。
他开口正要解释，顾疏妍也竖起了耳朵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却被肩膀上突然搭上的手吓了个半死。
“霜雪，你怎么在这里？”
转头看见齐怀瑾那张脸，顾疏妍就想揍他一顿，可此时另外两个人已经听见了动静。
黎绥直接走了过来，看见顾疏妍首先眼前一亮，接着发现了齐怀瑾放在她肩上的手，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
四个人面面相觑，最尴尬的还是两个女孩子，一个被偷听，一个偷听别人被直接发现。
顾疏妍实在受不了了，“那个，没什么事儿要不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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