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念也算是亲眼见证了老肖两口子的变化,此刻只是笑盈盈地用脚尖点点地:“那现在来一个?”
“你还当真……”
“别说那些,一会儿你帮忙做饭,中午就在我家吃。”
“还不说实话!老施是不是又涨工资了?你家这生活费可真不得了……”
“工资大半都拿来吃,你试试吃得好不好?”
“现在我家也差不多了!”
两人聊着天走远,后院里的孩子们同样也已经分工完成。
施书文是总指挥的角色。
丁鸿运个子高,所以负责摘树上面的樱桃,肖康平和两个妹妹就负责低矮的部分。
“樱桃就选红得发紫的摘,浅红色的就先不摘。”
而施书文并没有听取胡文丽的意见集中于一棵树,而是先选熟透的摘。
“小婉摘点新鲜叶子铺在筲箕底下,等摘完了上头再铺点新鲜叶子。”
“为什么?”施宛不解t。
“今天太阳大,防止樱桃晒蔫吧了不好看,还能让别人看得出来樱桃刚刚摘下树。”施书文说。
施飞英崇拜地看着大哥,心里计划着等会的葡萄也有样学样。
“我和黄伟去剪葡萄。”
“那我呢?”施飞英听半天都没念到自己的名字,不由着急起来:“要不我也来帮忙摘樱桃吧。”
“你先去刷牙洗脸。”施书文说。
大家各自分开忙活,施书文剪完葡萄后,想起棚子里他们都吃腻的白蘑菇,又端上盆去割了满满一盆。
施飞英看见哥哥去割蘑菇,心思一转又跑到了楼顶上。
果树移栽到楼下,楼上就全改种蔬菜。
其中有种施飞英最讨厌的蔬菜――西葫芦。
别看才种了六颗,施飞英觉得好像每天都在吃,就算再好吃都吃得腻烦。
上楼一看竟然又接结得坠到了花盆外面,二话没说掰了个干干净净,搬三躺才搬完。
“施飞英!”
等王念发现,那两盆西葫芦已经放在院子中,盆子边缘还插了不少叶片当做装饰品。
只要一看这个造型就基本可以确定罪魁祸首是施飞英了。
“你们这是打算把家里都搬空?”王念无奈。
胡文丽纯粹就是看着面前这堆蔬果咂舌:“你家院里还有啥没有啊!难怪你从来不出去买菜。”
别人家都是想吃什么那就去市场买,王念是想吃什么……种吧!
“我们想去安农市场门口卖,那里人多。”
最后一篮子葡萄用叶片盖好后,施书文从兜里拿出个小本子来又刷刷写下了几个字。
王念凑上去一看,写的是葡萄多少串,重量未定。
“中午我就包了点饺子,等你们赚钱回来,咱们再好好庆祝。”
王念都没问他们打算怎么卖,收回视线后张罗着开饭。
饺子吃罢,施书文忽然又去了路尽头的干货店。
很快,就拿着把秤返回,在家里练习起称重。
等一看刻度就知道多重之后,又把准备带去的东西全称重一遍,详细记录到本上才算准备工作做完。
最后一招手:“出发。”
七个高矮不一的孩子浩浩荡荡出发,英勇的摸样就像是要去参军一样。
其实安农市场就在隔壁街,从化工厂生活区穿过去的话最多五分钟就能到。
“他们一会要拿什么装?”胡文丽问。
王念笑着耸耸肩:“谁知道呢。”并且毫不在乎地搬了个板凳坐到门口学习打起毛线来。
五分钟后,安农市场门口。
“哥,我看别人都有袋子装,咱们怎么没有?”施飞英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
市场门口有不少小摊贩也在售卖瓜果蔬菜,但大家要么用草绳捆着青菜,要么是腰间都挂着塑料袋。
西葫芦还可以直接装进人家袋子里,可樱桃这种容易破皮的水果,只能用塑料袋提。
“你们等着,我去买塑料袋。”
一颗樱桃还没卖出去,就得先花钱。
与此同时,市场里两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性正在百无聊赖地闲逛着。
其中穿粉色套裙的短发女性叹气:“先回宾馆吧,没什么好逛的!”
另一人点头。
她们听宾馆服务员说安农市场是市中心最大的综合性市场,所以打算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逛来逛去发现市场里除了常见的几种蔬果,其他什么都没有。
要轮丰富程度,连她们家门口的农贸集市都比不上。
“虽然老何说内地的水果蔬菜比港市丰富得多,我看还是差得远。”
粉色套装的女人叫司徒兰,旁边那个膀大腰圆的妇女是她小姑子,两人是跟着丈夫甘荣来内地考察。
“那我们打车回去吧,明天就别出来了。”
甘小姑子刚进市场们就踩了一脚马屎,不知道是早晨哪家送货的马车所留下,心里早就不满很久。
刚走到门口,司徒兰就瞬间被路边一串的孩子所吸引。
那三个孩子穿得很整洁,跟坐在马路边弹弹珠的鼻涕小孩儿差别很大。
然后才是几人面前的筲箕。
“你闻到香味了没有?”司徒兰问小姑子。
对方正处于耐心告罄的边缘,只是随意地摇了摇头就立即要摇头:“什么都没闻到。”
“是樱桃的香味。”司徒兰说。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下一瞬那其中最小的孩子把筲箕上的叶片全拿来,露出里面红彤彤的樱桃。
“真的是樱桃!”
逛遍整个市场,这还是头回看见橙子苹果之外的水果。
注意到樱桃的不止是两人,路过行人只是扫过那么一眼,就立即停下步子走了过去。
“这是樱桃?”
“是樱桃。”施飞英的声音脆生生的,说完大眼就紧张地看向那人:“叔叔要买樱桃吗?”
“不尝怎么买?”
男人看是几个小孩子在卖,语气就变得笑嘻嘻起来。
大人们肯定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就是逗弄孩子们玩,施飞英却半点没听出来。
“可以尝。”施飞英热情地抓了颗递给男人尝,施宛踮起脚尖紧张地朝市场里张望,生怕有人要称大哥还没回来。
男人吐出樱桃核,连吃说了两个“好”字,可并没有要买的意思,反而是自己蹲下身又伸出了手:“叔叔没吃出味道,再尝一个。”
说完,又迅速从筲箕上抓了一小把,施飞英皱了皱眉,但还是没说什么。
四个哥哥都去市场找塑料袋了,虽然觉得男人这么做不对,但又没意识到为什么不对。
男人很快吃完,笑嘻嘻地又说还得尝点才能吃出味道来。
这就是摆明了看是几个孩子卖,想占便宜而已。
司徒兰正想上去打抱不平,忽地就看见还是那个小孩儿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
“大哥,这个叔叔说要称两斤。”施飞英冲从市场出来的四个大哥大声叫道。
十六岁的少年体格上已经完全可以和成年男性相比。
施飞英立即缩回手,高兴地继续说:“叔叔尝了好多,说我们家樱桃可好吃了。”说着指向地上的樱桃核:“叔叔肯定特别喜欢。”
“六毛钱一斤,两斤一元二角。”施书文走过去,当真报上价格,说着就扯下个塑料袋来。
“国光苹果才五毛五,樱桃怎么会那么贵。”男人沉下脸。
“味道好呀。”施书文笑笑:“要不你能尝这么多?”
嘴巴又不是失去了味觉,怎么可能尝不出味道,摆明就是看飞英年纪小故意使坏。
男人掉头就走,脸上全是被拆穿的愤怒。
“做生意真难啊!”施飞英蹲下,托着腮帮子满脸沉思:“妈说做生意也是门学问,看来还真是。”
还没卖出去一分钱,这就又亏了大把樱桃。
“只要学习总会进步。”施书文摸摸弟弟的脑袋:“你看爸打磨零件的时候,失败过多少次。”
“说得对。”施飞英想了想,把专门搬来的凳子让两个姐姐坐,又高兴起来:“我回去拿点肉干,咱们边吃变卖。”
“肉干比樱桃可贵多了。”施宛叹。
“请问……樱桃怎么卖的?”
司徒兰走上去,笑盈盈地问起,还特意问的是施飞英。
“六毛钱一斤。”施飞英张开手掌,明明比划得是个五。
“那能尝尝吗?”
施飞英:“……”
能看到那张可爱小脸上满是纠结,好半晌看了眼大哥,才点点头:“可以品尝。”
施书文拿了两颗递过去。
“这些樱桃早上刚从树上摘下来,两位阿姨都尝尝看。”
樱桃新鲜不新鲜,只通过樱桃蒂就能看得出来,经过长时间运输之后进入超级市场的樱桃蒂就是泛黄,表皮已经缺乏弹性了。
而掌心这两颗樱桃不仅表皮有光泽,樱桃蒂还是青绿色。
一口咬下,皮瞬间绽开汁水飙出,果肉清甜而有弹性。
味道绝佳,确实新鲜。
看两人吃完吐出核还用纸巾包住没扔,施飞英小脑瓜立刻飞转,忙不跌又掀开葡萄上的叶子。
“阿姨你也尝尝葡萄。”
施宛见状,早已扯下两颗葡萄递了过去,三兄妹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
要说樱桃是惊喜的话,葡萄的味道就绝对惊艳。
司徒兰敢肯定,国内外的各种葡萄她至少也品尝过大半,绝对没有吃到过这种味道的葡萄。
“葡萄一元一斤。”施书文报上价格。
王念说,葡萄的种植比樱桃复杂得多,付出的劳动越多价格自然就越高。
而司徒兰显然一点也不介意比市场价高得多的价格。
“樱桃来十斤。”低头随意看了看筲箕里的葡萄数量,豪迈地表示:“葡萄全要了。”
樱桃不耐放,否则她也会全部买完。
能看得出几个孩子家并不是专业的果农,这么好吃的水果当然是不能错过。
第72章 巧合
麻溜地全部装好,司徒兰脚边堆满了水果。
“你t数数看,这是三十元。”
葡萄二十一斤,樱桃十斤,总共二十七元,司徒兰递过去三十元。
施书文一模兜里,竟然忘记多带点钱出门,带来的几元钱刚才全买了塑料袋。
“飞英,你回去问妈要三元钱。”
施飞英眉飞色舞地连连点头,刚没走两步,立即又停下来,转而跑到司徒兰面前仰头问道:“阿姨,你还要葡萄吗?”
“嗯?”司徒兰不解。
“我家就在那,我回去再现给你摘一串葡萄算三元钱咋样?”说着,往光华街一指:“葡萄就种在我家院子里。”
“你家院子?”司徒兰移步往路口看去,立即笑着点点头:“我们打车也刚好要往那边,就顺道一起过去吧。”
“哥……”
“听见了。”施书文笑得温和,转头招呼丁鸿运和黄伟:“你们帮阿姨提过去,我在这看着樱桃。”
“……”
“那是你家?”
穿过生活区,司徒兰很快看到了一座造型独特的小洋楼,门口还坐着两个女人正在打毛衣。
“妈。”
小孩的叫声立即印证了司徒兰的猜测。
其中一个看着就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抬起头,这倒是让司徒兰有点讶异。
这么年轻竟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最大那个看着都快成年了吧!是不显老还是有其他原因……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王念看过去,很快注意几人手中提着的袋子,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条月牙:“真能干。”
“我们还得摘三元钱的葡萄给阿姨才行……”施飞英把事情来龙去脉这么一说,猛眨了好几下眼睛:“我们可不可以送点橘子给阿姨,她买了这么多。”
要问施飞英怎么想的,当然是因为想就留住这个大方的买主,走的是长久生意打算。
王念笑:“你们自己去摘。”准备继续坐下来打毛衣。
人永远不可能是全能的,王念能用缝纫机做衣服,却搞不定毛线针。
那两根针在手里跟铁棒一样笨拙,几排毛线打得她聚精会神,根本不敢有半点走神。
“橘子也是你家院里自己种的?”司徒兰好奇。
“家里有个小院,就顺道种了些孩子们喜欢吃的水果。”王念笑着回道。
“那我可以……去看看吗”
王念狐疑地抬头,说了是自家院子,还要主动提出去看,看来是有什么好奇的地方。
“不好意思,是太冒昧了。”司徒兰歉意地笑了笑:“我就是没有机会见过水果长在树上究竟是什么样,太好奇了,实在抱歉!”
司徒兰看着就很有修养,穿着得体和有礼的谈吐,连捋头发的动作都很是优雅。
“你是港市人?”
虽然司徒兰努力保持字正腔圆的京市话,但有些语调还是透着股港市电视剧里的味道。
“我先生是安怀人,我是新定人,我们都是跟着父母去港市打拼的新港市人。”
司徒兰不明白为什么要特意说一遍自己的出生地,可奇怪地看着王念那双眼睛,就下意识地说了。
“新定?”王念站起来,高兴地拍拍胸口:“我也是新定人。”
“是吗?难怪我觉得你那么亲切!”
司徒兰欣喜地伸出手,两人握了握。
这个时代的人都淳朴,还没发展到老乡见老乡背后插一刀的的情况,能见到家乡人是发自心底的高兴。
“我带你进去摘葡萄。”
既然是老乡,王念自然就热情了许多,亲自领着司徒兰和甘小姑子去后院。
甘家虽说比许多许多内地人日子好,但说到底在港市也就是个普通家庭。
甘家两兄弟加个小姑子都住一栋村屋,平时摩擦也不少,否则丈夫老甘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往内地跑。
司徒兰走进院里才发现这么大的房子好像就住了一家人。
院子右边房间透过窗子就能猜出应该是书房,书满满当当摆满了整面墙前的书架,一看就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
左侧厨房已经有香味飘出来,又酸又香的味道,令人立刻回忆起老家的酸萝卜老鸭汤。
咕咚――
司徒兰几乎是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厨房飘去。
甘小姑子更是直接,竟然立即问了出来:“王小姐家是在炖煮什么好吃的靓汤呀?”
比起司徒兰字正腔圆的北市话,甘小姑子已经完全听不出半点安怀口音来,倒有些广省音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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