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路上,大爷这才说起为什么心里有些不愿意的原因。
老大刚结婚没两年就牺牲在战场上,剩下孤儿寡母和他们老两口一起生活。
老二有本事,是早些年第一批国家安排出出国深造的大学生,可那小子没良心,学成之后不仅没回国,还把妻儿也悄悄接出了国。
那房子原先分给了老二,不过后来安怀市房屋登记时许爷爷将屋子记到孙女名下,此前一直空置中。
“房子有些年头,翻修得一大笔钱,不翻修又没法住人。”许爷爷将房子的情况说得很详细。
因为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来重盖,所以房子就一直空着。
可越是没人气房子就破得越快,就怕哪天倒塌反而祸害到隔壁邻居家的屋子。
于是许爷爷的老伴提议干脆把房子卖了,钱留下来给孙女读大学。
说着说着,一栋着实破败的院子出现在眼前。
“这房子是我爷爷教了一辈子书才买下的房子,到我手里塌成这样,真是可惜了……”
如此也能说通为什么许爷爷会不情愿,搁谁要卖从小住到大的房子都不会兴高采烈。
“大是挺大,就是……”胡文丽站门口就不想继续进去,脸上满是为难之色:“您没钱修,我也没钱啊!”
要是有钱,他们夫妻何须为了买房的事到处折腾。
院子占地面积至少七八百多平,光是站在门外就能瞧见西厢房屋顶上的瓦片缺了不少。
“不想买也没事,我再带你们去瞧另一处。”
许爷爷都没打算带两人进去,看胡文丽话里有一丝丝不愿意就立即摆了摆手。
王念仰头看着院门上挂着的门匾,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
“徐大爷,你能带我进去看看吗?”
“这位同志不想买,看样子你想买?”
“要是合适的话……”王念笑笑,伸手在门环上轻轻弹了下:“我一直很喜欢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建筑风格,有天有地才好。”
“老板娘挺懂行。”许爷爷笑盈盈地点头,眨眼之间手里就多了串钥匙:“遇上真心喜欢的我就高兴卖,便宜点都成。”
这座院子原先是两进院,革命期间被人冠上大地主的帽子,后院被推到建成了茅厕。
要不是大儿子牺牲,他们凭借烈士家属身份才得以保下剩下几间屋子。
所以这座院子原先是二进的地方现如今只剩下围墙。
正房三间加一间耳房,左右厢房各三间,前院正中间种了棵柿子树。
进院里转了一圈,破败程度比外边看的还要严重。
正房是青砖大瓦房,可两边厢房都是泥瓦房,泥巴墙上都能看到稻草,估计早已成了危房。
“这房子跟重盖没什么区别了。”王念轻轻用手指戳了下墙,瞬间滚落数块细小泥土。
“要是房子能住人,今天早上消息放出去下午就能卖掉。”许爷爷对此相当自信。
市中心一块接近八百平的地皮都得值不少钱,更何况还是私人所有,随时都能买卖。
不过也因为修缮费用太大,大部分人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就要打退堂鼓。
“您准备卖多少?”王念问得直接。
许爷爷说得对,这房子虽说几乎等于重建,但也因此可改动的地方多。
王念估算过后院外的位置,应该十几米开外就是设计院大门,等于施向明打个嗝的时间就能到单位。
关键是……这个地理位置注定房价会升值。
哪怕以后不自住,放个几年转手卖掉,也保证能赚一笔。
“一口价十万!”许爷爷伸出两根手指交叉,脸上仍然没什么期待表情:“不讲价。”
胡文丽惊得双手捂住了嘴巴。
老肖上一辈子班估计都攒不到十万元,她连做梦都没想过能有那么多钱。
“十万……”王念竟然只是略微思考了下,而后点点头:“一百二十五元一平,这个价格比永安路都高。”
永安路挨着市政府,那可是正儿八经一环中的一环。
“买不买都在你。”许爷爷笑,顺势捡起个扫把在房檐下挥舞起来。
王念的目光再略略扫过院子,痛快地说了个字:“买!”
胡文丽张大了嘴。
十万元说买就买,连回去跟施向明商量下的意思都没有。
也就是说……家里的钱肯定都在王念那,而且十万元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一瞬间,胡文丽只想问问施向明每个月工资到底有多少……
“不回去和你爱人商量商量?”惊讶的人不止胡文丽一个,许爷爷同样也面露惊讶。
“明天早上我带他来看看,要是合适我们就来找您办手续。”
“好。”许爷爷摇头轻笑,心里的大石头好像在此刻怦然落地,最后一点点抵触t也随之烟消云散。
王念没想到原本是当个陪客的,倒是先买了座院子。
接下来自然该重新做正事,于是赶忙笑着请许爷爷带看下一个房子。
那栋房子他去年才从老朋友那买来,当时只是找借口为老朋友凑点防身钱,房子买来也是一直空着。
房子没什么特别,能看得出前房主挺爱护,到处都维护得很好。
一栋两层小洋楼,共有四个房间,一个客厅,前后院加起来就七八十平。
除了一楼有间卧室采光不怎么好之外,这栋房子没什么缺点……还得加个价格高!
房子一万五同样不讲价。
虽说一眼就看中了房子,可高昂的价格同样让胡文丽望而却步。
一万五相当于要把夫妻俩这十几年攒的钱一夕之间全部掏空,买完房就连买家具的钱都拿不出来。
“要问我意见的话,我支持你买。”
王念也一改刚才对十九号房子的诸多嫌弃,极力劝胡文丽可以考虑买下。
房子不仅方正干净,光是独立这一点就能胜过所有公房,未来升值潜力同样无限。
“要是你不买,那我就一并买了。”
最后,王念这一句话让胡文丽终于下定决心。
明天周六,她也准备和王念一样,等老肖来看过之后就定下来。
跟着王念选择……总没错的!
第87章 薄荷排骨
结束看房后一看时间都快十点,两人不敢有耽搁,忙告别许大爷赶回店里。
梅菜扣肉和粉蒸肉同放入蒸锅中等待上汽,新鲜得还在跳动的牛里脊切成薄片。
“芋头怎么是这个颜色?”
胡文丽将削完皮的芋头抱到案板边,满是奇怪地询问。
芋头颜色雪白,其中有许多紫色脉络,切开后她第一反应是芋头发霉,甚至还用小刀抠了点下来。
“品种就这样……”王念讲着这种芋头特点的同时,餐馆门口也有人正念到了芋头这道菜。
“反沙芋头?”
饭馆看似寻常,小黑板上的菜名好几道他都不知道是哪的菜,能看得出来材料是什么,但无法猜测味道。
钟爸爸将询问地目光看向同行之人。
那人笑着摇头:“粉蒸肉听着就明白是粉蒸的肉,不过你说蒸出来什么味道用什么粉蒸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反沙芋头也是一样的道理。”
钟爸爸土生土长安怀人,菜单上就认识个清蒸大虾和白斩鸡,至于其他菜……大概猜得出是猪还是牛肉做的菜罢了。
“看来老板娘肯定不是安怀本地人。”钟爸爸说。
“好吃不好吃尝过才知道。”
同行男人膀大腰圆,用老话来形容的话不是伙夫就是屠夫,嗓门也粗狂低沉得很。
钟爸爸站他边上被衬得相当娇小,甚至要踮起脚尖才能拍到男人肩膀。
两人进入饭馆时,男人还得微微侧着点身子才能进入只打开了一扇的门。
“只要干净适合孩子们吃就成,老古你到时候适当着些挑刺。”
被钟爸爸称为老古的男人是名厨师,早些年一直在国营饭店里当大厨,改革开放之后被人看重请到高档餐厅掌勺,厨艺可见一斑。
钟爸爸今天请老友来,一是看看饭馆卫生条件如何,再就是叙个旧。
“放心吧!”老古拍拍钟爸爸的肩,浑厚的嗓门还刻意压低了些:“我分得请好赖。”
“有没有人啊?”
刚说完,立刻朝着厨房门口来了一嗓子,整个饭馆一楼都是回音。
“楼上楼下都能坐。”王念放下刀拿着点菜板从厨房钻出来,只一眼就立刻看出老古乃是同行:“要不要酒水?”
她当然不是从外形看出老古同样也是个厨师,而是其身上那股子若有似无的油烟气。
只有长年累月待在厨房的人才有可能沾染得如此深厚。
“还上什么二楼,就在一楼。”老古一抄手,豪爽地就往身边桌子坐下:“坐这就行。”
这个位置只需要稍微一转头就能看到厨房灶台,倒是个观看的好地方。
“那你们看看要点什么菜?”
“反沙芋头,薄荷炸排骨,水煮牛肉,再来道老钟喜欢的姜葱螃蟹。”
老古随口就说出菜单上比较感兴趣的几道菜,随后加的两道素菜就由王念看着炒就是。
“六个菜会不会有点多了?”老钟担心。
“不多!”老古笑着拍拍肚皮,而后大咧咧地摆手:“再来瓶老白杨,老板娘你算下多少钱。”
王念一说价格,两人自然又是翻互相抢着请客。
“老白杨刚卖完,两位要不试试我们家自己泡的果酒,度数没那么高。”王念往柜子里一扫,连忙从中打断两人的争抢。
“老板娘你看着办!”老古摆手。
至于最后是谁请客的王念没看到,拿着菜单就回厨房备菜去了,倒酒收钱的事由胡文丽接手。
老古侧着身体随意地靠坐在墙边凳子上,目光随意地打量起这个小馆子。
“倒是挺干净,老板娘应该是个讲究人。”
“是挺干净,就是这菜的价格也不便宜。”
虽说刚才是老古请的客,可钟爸爸看到菜单上动辄几元钱一道的菜,还是觉着价格有些贵。
他就想不通价格这么高的饭馆怎么会卖五毛钱学生饭……
“你知道我们餐厅一道同样的水煮牛肉要卖多少吗?”老古笑呵呵地看向钟爸爸,横竖两根食指交叉:“十元!盘子比我脸都大,菜就几口。”
“那是高档餐厅,小饭馆能和人家比较吗!”钟爸爸笑。
“一样的道理,要是菜好吃,人家卖五元都有人光顾生意。”
“味道应该不会差。”对于自家孩子的挑嘴没人比钟爸爸更清楚,倒是从没怀疑过饭馆的味道如何。
轰――
排烟机的轰鸣声响起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停下。
老古望着厨房里麻溜忙碌的王念背影,不由默默地点了点头。
薄荷排骨和水煮牛肉先端上桌,胡文丽指了指五斗柜上的几个酒缸子:“有杨梅酒和梅子酒,两位想喝哪种?”
“杨梅酒,听着倒是新鲜。”老古回。
胡文丽正忙着倒酒间,学校的中午放学铃声准时响起。
钟爸爸觉得铃好像是上一秒才响,可下一秒他就瞧见大群学生涌进了饭馆门口。
说是涌进来一点都不夸张,眨眼间饭馆里就被各种叽叽喳喳的声音所淹没。
“我第一。”
“明明是我第一,我比你先进来的。”
“阿姨,阿姨。”
“胡阿姨,今天中午吃什么?”
胡文丽把两杯泡酒放到桌上,而后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大家:“大家用饭盒排队就行,先找个位置坐下等。”
孩子们一听,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一溜各种造型的饭盒摆在门口桌子上,胡文丽从厨房里搬出个不锈钢桶来。
“今天中午的汤是萝卜虾皮汤,要喝汤的那边有碗自己打。”
话音刚落,桶前已经排起条长长的队伍。
放学被老师留堂的施飞英好不容易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刚进来就嘟着嘴控诉同学们不讲义气。
这二十来个学生,大半都是他的同班同学。
“老师叫你们留下来干什么?”有同学好奇问道。
之所以说你们,是因为被留堂的还有钟燕。小姑娘跑不过施飞英,这会儿才刚走到门口。
“问咱们班同学怎么都不去食堂吃饭了,还问你们都在哪吃饭?”施飞英撇撇嘴,取下书包。
胡文丽顺手接过书包放到桌上,惊奇不已:“老师还关心你们在哪吃饭?”
跟女儿刚打照面的钟爸爸也好奇地问了女儿差不多的问题。
不过比起钟燕的纯真,施飞英脑子就转得飞快,老早就看出了班主任的意思。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想让我号召同学们去食堂吃饭。”
找钟燕因为其是班长,而施飞英则是班里最有号召力那个。
班主任不知道从哪听说班里许多同学都被施飞英带去学校外的小饭馆吃饭,而且人还越来越多。
于是今天特意留两人“关心”同学们的中午饭情况,希望他们能让同学们都去能保证卫生和健康的食堂吃饭。
“那你怎么回老师的?”胡文丽更加好奇。
“我说其他饭馆我不敢保证,不过这家饭馆一定干净。”施飞英眨眨眼。
“你没跟老师说饭馆是你妈开的?”
“我才没那么傻。”施飞英叉腰,对自己的聪明相当自信:“我就说同学们都是主动去的,我t可没带头。”
“你妈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机灵鬼的。”胡文丽笑。
“我答应了同学们下午要给他们带葡萄。”
刚夸奖完,施飞英就立刻豪迈地将自家东西往外送,一送还是一两个而是半个班。
那边钟燕一听,迅速将注意力从爸爸和叔叔那移走,飞快地了过去。
“我们自己摘吗?”
“得先问问我妈,有没有卖出去。”施飞英赶忙又补充。
去年的葡萄被街坊邻居买了大半,剩下的才能分给同学们吃。
“去问你妈。”胡文丽笑。
此时正值中午吃饭时刻,除了学生们,陆陆续续又走进来几批食客。
大家走进饭馆,不约而同都会往门边那桌瞟上一眼。
就在众多人若有似无的关注中,老古悠然自得地举起杯子抿了口泡酒。
对于常年喝白酒的他来说,泡酒度数有些浅,不过入口就能尝得出酒品质不错,余韵中有粮食香味。
“先尝螃蟹,一会儿凉了腥气。”
别看葱姜螃蟹看似只是道简单的家常菜,其实想要炒得入味,螃蟹新鲜与否和火候都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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