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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兰忽然抬起头，盯着工藤新一的眼睛，说：“新一，你为什么老盯着折木江呢？你是嫉妒他吗？”
“小兰？”工藤新一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嫉妒他？”
“你当初隐瞒身份来到我身边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有今天。工藤新一，你以为我会一直等你吗？你以为我和以前一样傻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嫌弃我拖累你吗？”
工藤新一从来没有见过毛利兰这样的眼神，她好像很恨他。
毛利兰缓了一下语气，最后冷笑着吐出最后一句：“工藤新一，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请你离开！”
工藤新一后退一步，跌回了椅子。
他脑子很乱，无数杂乱的线索和情绪相互缠绕着。
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重新抬头看向眼前冷漠的毛利兰。
忽然，脑中念头一闪。
小兰不会这样和他说话的。
以前，以前他约她出去，结果他自己忘记了，再想起来的时候，小兰还等在他们约定的地方。明明是他迟到了，可是她却没有生气，反而担心他的安危。
工藤新一伸出手，他抓住了眼前那个已经缠绕成一堆拆不开解不了找不出头尾的线团。
不，他为什么要解开眼前这个线团。
工藤新一眼神一凝，双眸已经完全清明。
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毛利兰。
第39章 39
“小兰， 你知道现在已经有多少受害者了吗？这个案子的发展越来越莫测，嫌疑人的作案方式也越来越大胆。你多提供一些线索，我们就能更快地抓住犯人， 小兰，拜托了……”
毛利兰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这个审讯室，也不知道工藤新一为什么会坐在她的对面审讯她。
她只紧紧盯着眼前的工藤新一，她觉得很陌生。
工藤新一一向重视案子， 但是他从来不会这么疾言厉色，他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新一，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相信你。”工藤新一抓住毛利兰的胳膊。
他的力气很大， 毛利兰感觉他要将自己的骨头捏断了，她拼命挣扎，但是工藤新一还是不放手。
“小兰。”工藤新一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当你分不清事情的真相， 没有办法判断一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的时候， 你不能向我隐瞒，告诉我或者告诉你爸妈都行，但是你不能自己揣着这些耽误时间， 你明白吗？要是你早点告诉我这些，那些人就不会死了，你明白吗？”
“……啊啊……算了……”工藤新一背过身，更加不耐烦地摆摆手。
毛利兰抬起头看了一眼工藤新一， 又重新低下头，沉声重复工藤新一的话：“是啊，如果不是我， 很多人都不会死，是我太自私了， 我只想着自己要努力活下来，却没有去想我能活到今天，牺牲了多少魔法少女，牺牲了多少无辜女孩的生命，牺牲了多少家庭。那些魔法少女的爸爸妈妈，朋友同学，他们……”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兰。”工藤新一烦躁地解释。
毛利兰站起身盯着工藤新一的眼睛，一步步靠近工藤新一，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不，你就是这个意思，新一，你就是这个意思。你一直都不信任我，你不相信我可以保护自己，不相信我可以保护你，不相信我的判断，不相信我能做出正确的决策。正因为如此，你明明看到我的担心我的难过却依旧一直隐瞒你的身份。”
工藤新一没心思哄毛利兰：“你又来了，小兰，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讲过这个事情了吗？拜托，现在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我没时间再去顾及你的情绪，目暮警部还在那边等我的消息，我们多耽误一分钟，黑衣组织就可能再一次下手，就可能又有一个人被害。”
工藤新一咬着牙一字一句：“小兰，你现在的行为和杀人犯的帮凶又有什么区别？”
毛利兰眼睛通红，工藤新一却不再看她一眼。
毛利兰转身背对着工藤新一，努力抬起头，原本快要滴下的眼泪被她重新咽了回去。视线逐渐清晰，她又望向窗外的落日，那里的紫红色好像更加浓重了。
落日是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呢。
毛利兰想得出了神，一时竟然忘记了工藤新一刚才不耐烦的态度。
“小兰。”
毛利兰回头，是妃英理。
妃英理看到毛利兰脸上的眼泪，把手里的水递给她。
“怎么了？”妃英理温柔地问。
毛利兰吸了吸鼻子，靠在妃英理的肩头，她忽然感到很安心。
毛利兰缓了缓情绪，问妃英理：“妈妈，为什么你总是和爸爸吵架，当时还会愿意和他结婚呢？”
妃英理笑着：“我也不知道啊。他那个人啊，有时候坏得要死，有时候又蛮好的。”
毛利兰眨眨眼，妃英理的话有点耳熟，似乎她们两人不久前才讨论过这个话题。
妃英理继续说：“你还记得吗？你爸爸当刑警的时候，有一次我被犯人拿刀挟持，那个犯人让你爸爸把枪扔过来，可是你爸爸根本就没有听他的，直接开了枪，最后我被子弹伤了脚踝。可是，那时候我一点都不害怕，我知道你爸爸一定会就救出我。”
妃英理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看向毛利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爸爸，我不会再对其余任何人有这样莫名的信任感了。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会答应嫁给他吧。”
毛利兰离开妃英理的怀抱，有些愣愣地看着妃英理。
“怎么了？”妃英理问。
“对。”
“什么对？”
毛利兰双手扶在妃英理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妈妈，你说的对。新一不会说那样的话。”
毛利兰忽然笑了，重复道：“新一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呢。”
妃英理的手正要再帮毛利兰梳理梳理头发，毛利兰却迅速站起身，往那泛着紫红色的窗户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有错的，从来都是那些罪犯。有错的，从来就是丘比。我不是帮凶，我不是杀人犯，我只是想救新一，我只是想活下去……”
毛利兰想起，曾经的一起绑架案里，那对失去孩子的夫妇互相怪罪对方，是新一严厉地制止了他们，他说：除了那些罪犯，我们不应该怪罪任何人。
毛利兰双手撑在窗框上，看到窗外那深邃的紫红色，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抓着窗框慢慢站起来，闭上眼，告诉自己：“曾经说出这种话的新一，怎么会这样疾言厉色地怪罪我，他不会这样，因为这不是真的。他根本就不是新一。”
“毛利兰，你忘记了什么？”
“毛利兰，你在哪？”
“毛利兰，你应该释放全部cpu给核心进程。”
毛利兰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不是说你没脑子，我是说你的脑子被别的占满了，你应该释放全部cpu给核心进程。”
那是谁的声音……
毛利兰忽然睁开眼。
“折木江。”
“这是你的结界，折木江。”
*
工藤新一努力想拉住前方的毛利兰，但是毛利兰却越跑越快，身影越来越模糊。
她快要逃走了……
就在前方毛利兰的身影快要从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里跳出去时，窗外刀光一闪，虚幻的背影被一劈两半，变成一阵雾气随风飘散了。接着一个束着马尾，身穿蓝白相间的连衣裙，脚蹬黑色长靴的女孩在窗框边一撑，纵身跳到了工藤新一的面前。
工藤新一脚步停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先是注意到那颗嵌在她胸口的熠熠发光的灵魂宝石，然后才抬眼看到她的脸，最后他看到她将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冲着他的面门就要劈下。
他没有躲，而是立即轻声唤了句：“小兰。”
毛利兰身体一滞，接着刀尖一晃，那道刀光立即转了个方向避开工藤新一将他旁边的房门劈成了两半。
工藤新一扭头看了眼旁边的房门，忽然觉得脖子有点凉。
还没等他去确认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还在，对面的毛利兰立马从胸口扣出灵魂宝石放到工藤新一的手里。
工藤新一接触到灵魂宝石的瞬间，身高缩水，马上就恢复了江户川柯南的模样。
毛利兰拿着刀，在江户川柯南面前蹲下，双手按着他的脑袋，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直到确认他没有受伤，她终于松了口气，问：“你怎么在这里？”
江户川柯南指了指那柄贴着他侧脸的刀刃。
毛利兰“哦”了一声，这才把刀放在地上，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也是折木江捏出来的幻象。”
“幻象？”
毛利兰捡起地上的刀重新站起来，一边拉着江户川往前走一边解释：“嗯，刚才遇到好多。折木江的魔法天赋是操纵记忆，所以在他的结界里很容易被欺骗，他只需要稍稍牵动那根记忆的线，就能捏出很像的人，就能让我们陷入到他制造的无比真实的梦魇里。你刚才遇到的毛利兰应该很像我吧？”
江户川抬头看着毛利兰高高束起的长发。
这个样子的她更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怎么了？”毛利兰没听到江户川的回答，回头看他。
江户川摇摇头：“我想起折木江说你很厉害。”
“嗯。因为我许的愿是救你，所以得到的魔法天赋就是愈合能力。战斗中，最需要的就是复活能力了吧？打不死的毛利兰！”毛利兰提着刀，神采奕奕地冲江户川笑。
江户川柯南看了她几秒，眸子一暗，忽然低下头，沉默了。
又过了几分钟，他才重新抬头问：“你刚才怎么认出我的？”
毛利兰想了想，诚实道：“不知道，就是直觉。新一，你的眼睛很漂亮，折木江观察力再强，也复现不出我眼里的你。”
江户川柯南听到这个答案，笑了笑：“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找核心。弱点都藏在结界的深处，只有找到它的核心才能彻底结束这个结界。我刚才跳了好几个那样的窗，可是这鬼地方还没有到尽头，一层一层的，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找到核心。”
江户川脚步一顿，拉住了毛利兰。
“你刚才不是说，梦魇？”
毛利兰点头。
“那我们为什么不试着醒过来呢？”
毛利兰看了看不远处的楼梯，和江户川对视一眼。
“去高处？”
第40章 40
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顺着楼梯往楼顶爬。
“我之前以为这里是警视厅。”江户川柯南忽然说， “刚才的走廊很像，会议室和审讯室也很像，但是这不是警视厅的楼梯――”
他又踩了踩脚底， “――警视厅的楼梯会更宽，台阶上铺的是那种夹杂着白色条纹的大理石，还有防滑纹，这里什么也没有。”
说着， 江户川柯南抬头，双掌一合。
“啪！”
头顶的灯应声亮起， 他看了几秒那盏昏黄的廊灯， 然后扭脸转向毛利兰：“声控灯？”
两人对视的瞬间，嘴唇也立即做出相同的口型：“楼梯间。”
他们异口同声。
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站在两层楼梯之间的平台上，转身看着自己刚才走过的地方，头顶昏黄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 在脚下投下一片阴影。
毛利兰一手紧了紧刀柄， 另一手垂下伸向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甚至都没有往旁边看，在毛利兰伸出手的同时，立即抬手攥住了她。
这里一片寂静， 静到耳边出现细微的“铮铮”的耳鸣声。
“小兰。”江户川柯南眼睛依旧看向底层的楼梯，“折木江和你说过小野柚的事情吗？”
“不多。他很少说自己的事。”
“警方走访小野家邻居的时候，折木江爸爸告诉他们，小野柚爸妈私德欠妥。”
毛利兰看江户川柯南一眼， 然后又扭头盯着一圈一圈光晕逐渐暗下去的地方：“你觉得，小柚是因为这个才签订契约变成魔法少女的吗？”
“那篇《楼梯间》我也读过很多遍。虽然故事有夸张虚构的成分，但是我总觉得小野柚日常生活应该接触不到这样的环境， 他家条件很优渥。”江户川柯南伸手抹了一把楼梯扶手上的灰尘，“这种环境我倒是见过。年久失修， 甚至快要拆迁的双面公寓楼。这种公寓楼一层可能有三十到四十个房间，每间房最多四叠半，刚刚好足够一个人的日常起居。房租很便宜，位置也不会很好，里面的人鱼龙混杂，可能有街边卖盗版光碟的小贩，可能有刚刚破产的小老板，可能有无业游民，甚至可能还有频繁更换住所的流窜犯。小野柚一个高中生，如果一个人去这种地方，很危险。”
江户川柯南顿了一下，“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去这种地方。离家出走？找人？还是说，寻找魔女的结界？”
“啪！”
头顶的灯灭了。
“新一。”毛利兰捏了捏江户川柯南的手。
江户川柯南在扶手上磕了一下腕上手表的按钮，然后将手表射出的光束对着前方：“不一定会出现。”
“新一！”毛利兰又叫他。
江户川柯南看向她。
“你的脸。”毛利兰在暗光里皱着眉。
沉在灯光之后的江户川柯南立即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黑暗中的他左半边脸忽然出现了一道道的血痕，血痕侵蚀着他的皮肤，没几秒，伤痕深可见骨。
“幻象。”江户川柯南垂下手，“别怕。”
“会疼吗？”毛利兰问。
江户川摇摇头，拉着毛利兰接着往楼上走，耳朵则在细细倾听楼上的动静：“灯灭之后，作为怪物的我出现了，然后呢？小野柚也会出现吗？”
半晌，除了他们俩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新一，你有没有一个人走过夜路呀？”毛利兰问。
“怎么会没有。”
“新一，你也知道我特别害怕鬼怪那些东西。从爸爸的事务所到自己的房间要经过一段台阶，晚上，那段路是没有灯的，路灯也照不到。小时候，我经常一个人穿过那段台阶，要是心里什么都不想就还好，但是如果是刚看过什么鬼故事，或者是经过那里的时候忽然听到什么动静，我就会特别快特别快地跑上楼，关上门，打开灯，这样才能感觉到安全。”说着，毛利兰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什么怪物追上来，“为什么小野柚不怕这个怪物呢？他明明长得很丑，很恐怖，她还和他一起去教堂，听他弹琴，让他带她走。”
江户川柯南脚步停下，转身看着几级台阶下的毛利兰，把手表贴到下巴尖，问：“我可怕吗？”
“啊！”毛利兰差点把手里的刀插到江户川柯南脑袋上，“新一，别忽然吓我，这样真的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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