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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妤妤，你吓死我了，我真怕你在圣裁遇到意外！”
急促的气息扑在白乐妤耳畔，杭星澜凉冰冰的脸和她贴贴，绿如森林的小鹿眼里满是纯真，“出来就好啦，你没事我真高兴！”
哎？杭星澜没得到前世记忆吗？
白乐妤飞速掠过燕贞、林曜、谢渊寂、方誉，前两位已经用语言证实了，后两位也显而易见。
怎么杭星澜没变化啊？
啪！杭星澜一把打向燕贞握白乐妤手腕的手，耳坠晃出声响，吃味地道：“我和妤妤讲话呢，你能不能自觉点，松开她。”
燕贞胸口极微幅度地收缩，仙人般不可亵玩的脸转向，瞄了一眼杭星澜，清冷稀有的眸子透着凉意，又看向白乐妤，毫无其他表情，手也毫无松开的意思。
靴履之下，一层寒冰迅速蔓延，攻向杭星澜，这个上辈子燕贞亲自绑来送给白乐妤的男人。
杭星澜夸张地跳了一下脚，更紧地抱住白乐妤，甜甜撒娇：“妤妤我冷。”
燕贞：“……”冻的是脚，和身子有何干系？
白乐妤正在头疼，一思量，干脆借头疼晕过去算了，燕贞攥的是左手腕，她抬起右手想抵头，右腕又被另一人攫住。
林曜有茧的手掌盖住她的腕，黑如夜的瞳眸锁定着她，眼神直白写满质询。
他的体温比燕贞还要低，燕贞像块冰，触得皮肤冷寒，林曜则像一场全城屠杀后的大雪加冰雹，让人透心凉。
林曜张阖冷唇：“休想逃避。”最后一个字音极轻，听上去很像“休想逃”。
白乐妤深呼吸，深深呼吸，深深深呼吸，左腕被燕贞制住，右腕被林曜制住，她还被杭星澜抱着，这让她怎么逃嘛！
天宫已塌，尘埃弥漫在落地的太微神域主城，恢宏的城被五只更恢宏的金船镇压，城中许多琼楼玉宇都在极速坠落中残损，燕贞以一人之力，令数十万人偃旗息鼓。
隶属太微神域的人或胆怯噤声，或欲言又止。
殿门口，方誉扣着玄琅木拐杖手柄，艳丽的红衣在快速赶来的途中被雾水沾湿，看到白乐妤受困，深黑的狐狸眼中情绪复杂。
他提起拐杖走过来解围，轻声提醒几人：“各位慎言，直播已经打开了。”
僵在殿外的谢渊寂在方誉动身后，也疾步跑了过来，随在方誉后面到达。
方誉看了眼谢渊寂：“先前，我们冲过域界防线赶来时，谢域主考虑到小白或许需要直播，当时就开了世渺鉴。”
“什么？”谢渊寂声调昂高，眉毛也扬起来，急躁地冲方誉挥拳，“我那是担忧我域修士，开直播记录证据！”
【笑死，谢域主，你看看白教主表情，你看她信不信！】
【白教主：崽子一言难尽。话说好久没看到白教主了，一个多月前魔域访问太微神域，此后白教主就没了消息，听说她在和道君过圣裁，如今这是过了吗？】
【朋友们，我惊呆了！一进直播间就看到一座城池从天空坠到大地，燕贞五指山镇压天宫，我愿称之为神中神！那只泥妖喊他九域至主，我一点也不怀疑真实性！】
【让我们恭喜魔域，新增九域至主一员猛将！】
【急急急，有没有懂唇语的修士，至主、道君和星澜域主刚才说了啥？为什么他们围着白教主！我真的很好奇，求解，不知道我睡不着觉！】
【懂唇语的来了！但方才离得远瞧不清啊，林道君貌似说了“休想逃”。】
【谢谢，浮想联翩了，圣裁一关一世界，姐弟二人莫非经历了什么姐弟不该经历的，哦呦。】
【哈哈哈我也这么想！不过圣裁如此大事，太微神域怎么不声不响的？等等，好像看到了郗河大师，他怎么？他死了！】
“白乐妤，我不管你们魔域有什么至主道君，今日，郗河大师的死，你都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巫慈言走到手下前方，刻着星辰的袍子沾着灰尘，满脸哀色，他身高五尺，不足一米七，站在前面很容易被人比下，但此时此刻他脸上的哀戚无人能忽视。
“白乐妤，若非你们不分青红皂白，追击大师，大师也不会以自献险招开启圣裁，大师，是被你们杀害的！”
“对！你们就是凶手！”
巫慈言沉毅地讨公道，不屈的呼喊引起多人共鸣，白乐妤转过头，方才僵持的林曜、杭星澜、燕贞，这时一个比一个快地松开她。
显然，在圣裁期间太微神域已然查过白乐妤追郗河的原因，并一丁点也不信。
“巫域主。”白乐妤笑，“真让人无语，本尊会不确认事实就追郗河吗？”
“证据呢，证据在哪里？”巫慈言的阵营里有人呲牙切齿，“别说什么邱雯，构陷之言岂能当真？”
白乐妤瞟了他一眼，下一瞬迅疾出手，一条长藤咻地将叫嚣者卷到脚下，她一脚踩住其脑袋：“那你的意思是，是本尊在构陷？本尊会构陷？”
“你们脑子里装的是水吧！我们教主可是魔域之主，天下第一领域的主人，有必要跟郗河过不去？”魔域几百人通通站到白乐妤身后，一排一排，气势汹汹。
【就是！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以白教主的地位和人品，要杀郗河何必诬陷！】
【对啊对啊，郗河真干了什么吧，比起郗河，我更信白教主！】
巫慈言不知所措，其他人也没底气地面面相觑。
“诸位！别被白乐妤装腔作势骗了，她怎就不会污蔑？”一名蓝袍修士从巫慈言身后走出，是此前被林曜断去双手的昌波，大师位的后继者，一出场就被所有神域人民关注，比巫慈言光环更甚。
顾忌到两域外交，林曜并没有杀了昌波，也因此他现在还能蹦Q，顶着青红交织的脸，昌波抬起缺手的断臂。
“我太微神域大师得天神眷顾，岂能是低劣之辈，你，因浊清慧门对他不满，见他受人爱戴，便收买邱雯诽谤。
大师拥有美名，你就要夺去他的美名，心肠何等阴毒！白乐妤，你半妖血统，行事野蛮，凶性不化，借访问之名，害我太微大师，坠我太微主城！
你是很强，世界也以强者为尊，但是神明在上――”
昌波稍加停顿，交叉两臂，向青空虔诚行礼，“神明在上，绝不接纳恶毒恣雎的强者。”
他一掀被林曜砍得破破烂烂的袖子，“我已经聆听到神明之声，神对我说，就是你杀害了郗河大师！”
作为郗河继任，昌波也是一位神眷者，可与神明沟通。
此话一出，太微神域几十万人沸腾起来，由信仰建立成的领域，域内人民极其相信神谕，堪称狂热，顷刻间，几十万双眼睛杀气腾腾。
如果说他们此前还因为白乐妤一直以来的功勋心存疑虑，此刻便是笃定了。
就是她，陷害大师，追捕大师，害大师身死！
就是她，小人之心，丧尽天良，还试图狡辩！
白乐妤左手拦住要出招的燕贞，右手按住要拔剑的林曜，耳边收到七嘴八舌的传音。
“教主别怕，我们打出去！”
“教主别听，我们打烂他们的嘴！”
这里有几十万人信了，外面也会有人信，魔域一众看向他们的主子，各自暗中做起战斗准备，今日教主舆论上不占上风，他们打也要打出上风。
白乐妤挠挠眉毛，都想笑。
她也经常忽悠人，但都是基于一定事实再编，昌波毫无根据的瞎掰也能说服人，真是长见识了。
“那个没手的，神对你说，是本尊杀了郗河？你确定吗？”
昌波骄傲：“当然，我乃神眷者。”
白乐妤：“那你是假的神眷者。”
她在昌波一惊的视线中牵起嘴角，走到郗河的尸体旁，指着尸体道，“他根本不是郗河，哪怕人是我杀的，我杀的也不是郗河，你在撒谎。”
【我去！不是郗河的话，昌波不就是在假传神谕吗？那太微神域拥有神眷的说法还真不真？】
【昌波不能代表所有人，但我早就怀疑是假的了，神眷看不见摸不着，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放我们霓裳域会因
造谣罪至少要蹲十年冰狱。】
【白教主真勇啊，当着几十万太微域民的面打假，昌波腿都打颤了。】
“你你你你，你凭什么说他不是郗河大师！”昌波结巴，太微神域盲目信神的环境，是易滋生利用信仰谋利的浑人。
郗河假不假昌波不了解，但他自己确实是个假货，平日里都尽量避免“代神降谕”，反正神又不会频繁显灵，今日是因为清楚白乐妤拿不出证据，他作为大师位的候选，想表现一番。
谁知道白乐妤会说郗河不是郗河，要是郗河不是郗河，昌波刚刚的神谕不就是假的吗？假传神域的罪行会将他多年经营化为乌有！
昌波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要证据：“你说郗河不是郗河，他就不是吗？证据何在！”
白乐妤睨了一眼郗河尸体，刚要说话，这时，殿中突然降下一道几近无色的光影，化为一名执镜男修。
来人青年模样，五官上乘，气质孤僻，乌黑的长发曳地，米灰色的衣衫束袖束腿，外披玄黑无帽披风，手腕、胳膊肘、腰带都覆了层金属，金属上刻有八卦锁纹，乃千机域的代表印记。
千机域域主，江醒。
他来做什么？白乐妤眼波微闪，脚步极小地后移，还记得谢渊寂几人和她的证道顺序，谢渊寂、燕贞、杭星澜。
而在认识谢渊寂之前，白乐妤已是有名的春域主人，自然，还有过其他人。
千机域主江醒，是她的第一个证道对象，两人在一起时对彼此没感觉，分手也十分和平，九域竞技时白乐妤见过他，并没有再次产生牵扯。
只是此刻江醒出现在此，联想到谢渊寂他们都得到了前世记忆，白乐妤不由地想，世界意识不会将她的前任们都唤醒了吧？
好在，江醒神色毫无波动，不过他是无心道修士，白乐妤一辈子也没看过他有波动，无视众人行礼，江醒站到了两方人马中央，展示手中圆镜。
“我有一镜，可验证郗河身份。”
第175章 他们五个人前后顺序分……
江醒拿着的镜子，只有白乐妤两个手掌心大小，圆形的镜面呈乳白色，镜框左右缠绕着骨质莲花图腾。
“千古镜！”
有眼力尖的人立刻喊道，现场哗然，喧嚣声中夹杂“仙器”“佛圣”等词汇。
白乐妤不识得此物，不懂地皱了下眉梢，方誉见状，低哑的解释声伴着轻微呼吸落到她耳边。
“在洪时代，佛非人类佛修，而是真的佛，佛子之称也不独属一人，佛门所有年轻僧侣都可被称为佛子，而他们中最具功德佛心者，被颂为佛圣。
只是，古往今来，得此称呼者，唯有一人――莲华佛圣，梵渡。”
莲华？
白乐妤低眸轻瞥，扫过林曜右手无名指的黑戒，莲华阴阳戒，天演神器，非实体之物演化之器。
上辈子她曾得到一半戒指，查过戒指来历，洪末期，观沧统领妖魔鬼等族为祸，仙神佛等族派兵镇压，史称神魔之战。
莲华阴阳戒源自“佛魔同归于尽”后的战场能量，其中，“魔”指的正是大魔观沧。
观沧之力倒峡泻河、摧枯拉朽，白乐妤听说，是有位大能拼着同归于尽才杀死了观沧，这会儿听到“莲华”二字，难道阴阳戒的另一半来源就是这位莲华佛圣？
江醒立在魔域和太微神域两方人中间，面无表情，展示着乳白色的圆镜。
“昔年，莲华佛圣殉难后，遗下三颗骨舍利，两颗下落不明，一颗为我千机域先祖所获。”江醒的声音像制造偃甲的金属，不带一点人的感情。
“先祖欲借骨舍利造甲，一代一代人尝试多年不成，经由炼琢的骨舍利在岁月中自我演化，形成一‘半地灵仙器’，即为此镜。”
天演神器从非实体之物中诞生，地灵仙器则是有实体之物的进化，由于梵渡骨舍利的进化过程经过人工干预，成品千古镜被称为“半地灵仙器”。
“千古钩沉，微末旧事，一镜照现，千古镜能照出过往，拿它一照郗河遗体，便知白乐妤和昌波，谁说了假话。”
江醒拿着千古镜走向白乐妤，找她旁边郗河的尸体，“诸位，没意见的话，我便开始验了。”
昌波脸颊唰地失色。
巫慈言坚定地站到昌波身边：“验！神明眷顾我等，白乐妤信口诬蔑，辱我等信仰，我相信千古镜会还我们、还世界真相。”
他搭上昌波小臂，冲他点头，“我也相信你，不会伪造神明言论，欺骗百姓。”
昌波僵硬地扯扯嘴角，现如今只能赌白乐妤也说了假话，对啊，她完全有可能为脱罪撒谎！
什么郗河不是郗河，郗河战力不凡，除了实力顶尖的那少部分人，谁能做到在大众眼皮子底下替换郗河！
昌波遥望白乐妤，她神色从容，毫不慌张，输人不输阵的架势装得真像！
昌波也用缺手的臂膀理理袖子，自信起来。
人树边，江醒微蹙了一下眉，看了眼就在身旁的白乐妤。
因为白乐妤给他传了音：【江域主，我很好奇，你为何会在我域和太微神域冲突时，正好就带着千古镜来到这里。】
江醒低头启动着千古镜，长到地面的黑发擦过肩膀披风：【受人所托，来替你解围。】
【谁？】
【一个被你吞噬的“人”。】江醒淡淡地扫了白乐妤一眼，双瞳静若止水，【需要我直说吗？世界意识。】
咳，原来如此，世界意识死前说要送她礼物，还真送了礼物，江醒是受无嘱托来帮她的。
白乐妤移开眼，耳边传来江醒声音：【我不会袒护。】
【……】无，你怎就选了个无心道修士！
是因为江醒有千古镜吧，对着郗河，千古镜亮起光芒，镜面上的乳白纯色，从中心犹如波澜起伏层层消去，镜面照出郗河模样，继而展现他的过去。
人间城镇，穿着星辰袍的男人结束布道，回到暂歇脚的住所，拎起桌面水壶向杯中倒水。
端着净手盆的侍者从门口走近，在郗河饮完水后突然露出笑意，接着攻向了他。
侍者变形，化作一名粉衣男子，有着一条长长的蛇尾。
“嚯，真脸熟，妖域二十四元帅之六，幽水蛇冥淼。”
冥淼出现同时，隐藏的妖帝和荆策也现了身，妖帝和冥淼联手围攻郗河，水中被下了幽水蛇毒，郗河很快不敌。
落败的郗河倒地，妖帝金灿灿的眸子示意荆策，荆策上前夺舍，妖帝嘱咐冥淼，此事保密，不可告知第四人。
事实上，就算妖帝他们将郗河击倒，夺舍也非易事，能成功少不了荆策体内的世界意识助力，恐怕无是觉得给荆策一个高位身份更利于行事吧，荆策废物争不上气，只能靠偷别人的。
镜子画面在荆策夺舍完成后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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