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有些自虐的方法,葛思含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毕竟也不会有人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坏就是为了开个阁楼,对吧?
葛思含小心翼翼地走在走廊里,走廊黑漆漆的,佣人在所有人睡觉后把控制走廊和花园的电闸给关了,但葛思含只想说,Sirodom家族这么有钱,通宵开灯能穷死你们啊?
Adit的爷爷是皇家警卫骑兵,一名军人,受封昭披耶(Chao Phraya),也就是中国的【公爵】。公爵受封国王授田10000莱,莱是泰国的面积测度单位,那么一莱是多少亩呢?
2.4亩。
1782年,曼谷王朝建立。20世纪初,泰国北部清迈等地区由藩属国成为地方行政区,加入了泰国。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泰国废省设府,泰北地区开始由中央政府直接管辖,正式成为泰国的国土,而Adit的父亲正是泰国北部长官。
现在是20世纪50年代,也就是说,最起码从二十世纪初至此,Sirodom家族一直活跃在泰国北部,从军队到行政,牢牢为泰国国王管理着泰北,直到Adit父亲去世。
Adit读法律,当律师,但葛思含在知道Sirodom家族的历史后,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他当律师是否是有从律师转向司法机关进而从政的安排。
毕竟,他的爷爷是公爵、父亲是北部长官、叔叔是驻英外交官,就连姐夫也是财政部长,一家人都是当官的,他自己本人也交游广阔,深受关注,没理由只当一名律师就满足了。
Sirodom可不是什么已经出现颓势,需要变卖家族财产的落魄家族——并且这个家族最起码有24000亩的土地啊!
这么有钱,大半夜的连灯都舍不得开。葛思含感受着周围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暗,一边战战兢兢的握紧手里的手电筒,一边有点吓得发抖。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走廊上走出50米后就有点害怕了,觉得今晚的夜游也差不多了吧……要是真的见鬼了怎么办……反正她今晚是不敢上楼去看阁楼的。
这样想着,葛思含刚想转身,就听到耳畔有一道低沉不悦的声音在说:“看来你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Saengkea。”
葛思含吓得手一抖,手电筒跌了下去,她的尖叫刚开了个头,一只宽大的手就牢牢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的尖叫闷了回去。而那个人的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轻而易举制止了她慌不择路逃跑的举动。
葛思含吓得魂飞魄散,“唔、唔!”的发出含混的声音,疯狂推搡、想要掰开那只捂住她脸的手,但她的两只手很快也被原本搂住她腰的手握在一起,控制在身前,整个人的后背紧紧贴着身后宽厚的胸膛。
那道声音在葛思含耳边命令道:“冷静点!看清楚我是谁!”
葛思含听出了那道声音的主人——Adit Sirodom。
明白了这个人是个人后,葛思含提起的气终于松了下来,她腿一软,整个人都往下滑,如果不是有Adit提着她,她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Adit单膝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她,看到她不再挣扎后终于松开捂住她嘴的手。
葛思含靠在Adit温热的怀里,急促地喘息着,过了片刻才哑着嗓子道:“我没法看清你是谁……走廊太黑了!”
Adit:“……”
这一瞬间他都从有些生气的状态被葛思含搞无语了。
“所、所以,”葛思含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和Adit打着商量:“我们以后晚上不关灯好不好?”
第18章 示弱 ...
Adit几乎想要笑,他听到葛思含带着哭腔的声音,摸了摸葛思含的脸,摸到一片湿润,才确定她是真的被吓哭了。
“好吧。”他说,“但是你得告诉我你大半夜出来干什么。”
“我告诉过你啊!”葛思含是真的被突然出声的Adit和这个环境给吓到了,她也几乎有点生气了:“我说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你不是不相信吗!”
猝不及防被怀里的小女孩凶了一句,Adit居然没生气,他伸出手帮她抹着眼泪,这个女孩的脸太小了,他一只手几乎可以把她整张脸给遮住。
他用和他那温柔动作不相符的冷静声音问:“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呢,Saengkea?要是再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就来找我?”
“……”葛思含顿了一下,理智终于又占领高地,她抬起手微微推了推Adit结实的小臂,示意他拿开他帮她擦眼泪的手,一边自己拿着睡袍的衣袖擦掉眼泪,一边小声道:“对不起,Pi Chai,您的确和我说过……但是现在太晚了,我不想打扰您,而且,半夜找您也不像话……我就是想出来看看而已。”
等葛思含擦完眼泪放下手后,Adit才扶着她站起来。他捡起掉落在一边的手电筒,握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她的卧室送。
他淡淡问道:“那么,你又听到了什么?”
葛思含紧紧跟着Adit,听到他的问话,往漆黑的走廊左右看了看,小声道:“Pi Lop,我请求您,不要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个话题,好吗?”
Adit:“……”
他看了葛思含一眼给了她一个眼神,葛思含只顾着看路了,没有接收到。
Adit将葛思含送回她的房间,葛思含出来的时候门没关紧——她不敢彻底关上门——屋内的灯光从门缝里露出来,照射在黑暗的走廊上。
Adit就是从这里发现不对劲的。
他帮葛思含推开门,站在门口,靠着门双手环胸问她:“现在可以说了吗?”
葛思含看着黑暗的走廊,还是有点怕,但是如果她邀请Adit进房间,他们作为没有血缘关系的一男一女,大半夜的在现在的泰国,这行为就不太合适了。
她犹豫了一下,后退一步整个人走进房门口,沐浴在灯光下,才敢开口:“嗯……对不起Pi Chai,又让您操心了。”
Adit点了点头,等待她的下文。
葛思含仰起头和Adit深遂的双眼对视,他高大的身躯一半照耀在光线里,一半沉浸在黑暗中,目光审视,神色冷淡。
居然要和这种人物说谎的压力又袭上葛思含的心头。
她用对尸体和鬼魂的害怕遮挡自己的心虚:“我,我三点四十就醒了,听到了……一些,嗯,声音。”她往Adit身后的黑暗中看了看,很怕让鬼听到她说的这些胡言乱语,只能小小声道:“女人的……哭声。”
“所以你就出门了?”
葛思含怯怯地点了点头:“我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但是我刚走到你叫我的那里我就后悔想回头了!”
她最后还是为自己分辨了一下。
Adit看着葛思含苍白的面孔和微微泛红的眼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真不知道该说这个小女孩是胆大还是胆小比较好。
“除了哭声外还有听到什么吗?”他继续问。
“呃……”葛思含犹豫了一下,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提起小奶奶Phubpleung的名字。
她那一瞬间的犹豫立刻就被Adit捕捉到了,他淡淡命令道:“请说吧。”
葛思含不认为这是个好时机:“我的确听到了别的声音,但……但我不想说出来惹你生气。”
她前天刚被老夫人‘骂’晕,今天就提起那个被老夫人提过的名字,很容易被Adit认为她这是在装神弄鬼表达对老夫人的不满。
这可能会让Adit生气,也可能会因此让葛思含和Usa的生存环境受到影响……所以,葛思含只能带着点恳求道:“可能是我听错了,Khun……呃,Pi Chai Lop,你知道的,我刚学会泰语也就五年而已,我的泰语不是这么好。”
Adit哼笑一声:“连泰语差这个理由都拿出来了……”
葛思含听出了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心怀希望地看着他。
果不其然,Adit淡淡道:“好,既然如此,我暂时就不问你听到了什么了。”
葛思含松了一口气,对他行合十礼,低下了头:“谢谢您,Pi Chai Lop。”
“但是,”Adit直起身,居高临下盯着她:“如果再听到奇怪的声音就立刻来找我——这句话不要让我说第三遍,知道没有?”
葛思含抬起头,被Adit的眼神吓到了,她过了一会让才反应过来:“……是。”
Adit点了点头,示意她往后退两步,在葛思含乖乖照做后帮她合上房门。
他看着那两扇紧闭的房门片刻,往自己房间走了。
大半夜折腾一场,早上该起床的时候葛思含完全起不来,Usa吃完饭给她送早餐进房间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她的脸色比昨晚更苍白了,眼角都是红的。
“Saengkea?你怎么了?”
葛思含含糊的应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Usa没有办法,摸了摸她额头确认她没有发烧后,只能让佣人Bua随时注意葛思含的身体状态,等葛思含醒了记得给她送餐。
Usa下楼的时候Adi已经坐在餐厅了,他看Usa下来,身后没有跟着人,问道:“Saengkea呢?”
Usa对Adit点头行礼,替Saengkea解释道:“Saengkea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气色很差,但她没有发烧,可能是哪里不舒服。我已经交代Bua等Saengkea醒后送早餐过去了。”
Adit想到凌晨的事,他摇了摇头:“真可怜啊,身体这么差……好了,Usa你去上课吧。”
Usa对Adit行了个合十礼,离开了建筑。
Adit仰头,像是在透过天花板往楼上看,神色莫测不明——
这个家里,到底是哪里传来了让葛思含这么不安的声音呢?
她那句不敢和他说的话,又是什么?
第19章 幸福 ...
葛思含睡到十一点多才醒,她醒后精神还不错,就是仍然有一些昏沉的感觉,当她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色是一如既往的苍白。
今天已经周五了,葛思含知道如果今晚自己也要去夜游的话明天周六一定会起不来的,但是周六她已经和Layne约好了要去打网球了,她还邀请了Usa。
其实如果只是她和Layne两个人,葛思含要是真不想去,认真和Layne道歉就行。但现在双方的哥哥都知道了,妹妹们是朋友,哥哥们又不是,Siroom和Mahapromyao都是贵族家庭,她约到临头什么事没有,突然任性不去……除非葛思含是真的生病,否则她不想用这件事试探Adit对她的容忍极限。
而且,现在的金顶这个城堡一样的建筑在她眼里就是一个随时随地在散发着尸臭和细菌的病窟——虽然并没有这么夸张——出去玩离金顶远一点,何乐而不为?
葛思含立刻愉快的做出了决定,今晚不再夜游。
反正,都说了是听到了声音了,既然现在这个声音只有她能‘听’到,那么谁又规定了这个声音是每晚都得有的呢?
葛思含洗漱后换了日常装。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短袖娃娃领衬衫裙,葛思含是真的很喜欢衬衫。
因为快到中午了天气不算凉,葛思含就没有给自己加外套。
她走出房门经过走廊下楼前往餐厅,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人。
金顶就是这样,虽然有很多佣人,但绝大多数时候那些人好像都不存在,总是特别安静。
佣人Bua正在餐厅擦拭餐具,看到她下来后眼睛一亮,放下碟子向前几步:“Khun Saengkea,您好一点了吗?”
“好一点了,谢谢你关心我。”葛思含微笑着回答,坐在她平常坐的位置。
Bua这才放松的吐出一口气:“那就好!Khun Usa交代我给您做了虾粥,我给您端上来吧?”
葛思含因为Usa的关心觉得很温暖,她情不自禁笑道:“Usa永远这么体贴……不过我没关系,反正还没到午餐时间,我再等一会儿,等Pi Chai Lop和奶奶一起吃吧。”
Bua小声回答她:“但是,Khun Lop早上就出门了,老夫人吩咐下来要在房里吃。”
葛思含点了点头:“这样啊……那,老夫人的午餐送上去了吗?”
“还没有,Ging在厨房准备。”
葛思含知道自己又到了表达孝顺的时候了,她昨天没去见老夫人还可以说是因为她生着病,但今天既然没有再发烧,不去见老夫人就不合适了。
葛思含笑了笑,道:“准备好了告诉我吧,我送上去。”
葛思含想不想去?肯定不想;她能不能不去给老夫人问好?肯定不能。
既然这样,还不如端着午餐上去,稍微体现一点自己的“孝顺”,总比空手去更好,还可以用不打扰老夫人吃饭的理由提前离开。
所以,既然她一定要去给老夫人问好,端午餐上去其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Bua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但基于工作的本分和自身的性格她没法多说什么:“噢……好的,Khun Saengkea。那我先把您的午餐拿上来吧,您是应该多吃一点。”
葛思含笑着谢过Bua,在餐厅等了几分钟,等到了她的午餐。
鲜美的虾粥是她今天吃的第一顿,暖洋洋的吃得她很舒服。
一碗粥其实没几口,葛思含喝完正好八分饱。
等她喝碗粥没等几分钟佣人Ging就端了餐盘过来,餐盘里面放着给奶奶准备的午餐,葛思含看了一下,都是清淡适口的食物。
葛思含接过餐盘后向Ging道谢,端着餐盘上了楼,敲响了老夫人的房门。
来开门的是另一位佣人Laee,她请葛思含进去。
外面的阳光明明很温暖,但老夫人的房间即使开了灯也很昏暗,葛思含以前其实一直以为是灯不好,在加上人老了精气神不好,所以会给人这样日薄西山阴沉沉的感觉。但在她现在知道此金顶就是彼《金顶》后,反而认为这可能是因为老夫人被鬼魂缠上的带来的结果,就算换一百盏新灯都没有用。
老夫人靠在床头,她看到葛思含走进来,用不屑的眼神盯着葛思含的一举一动。
葛思含端着餐盘走近老夫人,在床头柜上放下餐盘后对老夫人行了个合十礼:“奶奶,您好些了吗?”
老夫人冷笑道:“哼哼……你是真心关心我吗,Saengkea?”
葛思含微笑道:“我相信,金顶的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关心您。”
葛思含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微笑就像假笑。
老夫人不屑地笑了笑:“出去吧,Saengkea,看到你这张脸我就吃不下。”
葛思含面不改色,微笑道:“好的,那我就先出去了,希望奶奶今天过得愉快。”
她行了一个合十礼,对Laee点头示意,轻松地离开了这个昏暗的房间,合上了门。
老夫人让她走,正和她意——难道老夫人以为她会很想到看她的脸吗?
葛思含摇了摇头,吐出一口郁气,不再去想这件让人不舒服的事。
葛思含走回自己房间,边走边琢磨——周三的时候她发烧了,周四也就是昨天因为鬼魂和尸体的事担惊受怕又夜游。今天上午她直接睡了过去,下午等Usa放学后要教Usa打网球,还有她已经两天没练钢琴了,晚上也该练一下了……嗯,现在正好趁这个时间有空写把家庭作业给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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