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望野沉吟许久:“我也不明白,之前我与你想的差不离。”
是啊,他两都想到姻缘去了。
慕望野见她还在纠结,于是劝道:“国子监也是有女学的,不过去的人不多,郡主去应当会带伴读,这样也好,他两究竟是个什么章程,早晚得说清楚。”
斯凝梦却觉得不是好事:“可若他两真是如你我猜测的那般,岂不是”
慕望野十分果决地打断:“兄长不会的。”
斯凝梦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量吓了一跳,慕望野随即放缓语气:“人贵有自知之明,他应当知道。”
慕望野的语气虽缓和,但斯凝梦却听出他对长宁和慕雁迟的感情并不看好,且十分坚决。
无论是友情还是男女之情,他虽不干涉,但期望的走向是二人早日说清后不再来往。
而斯凝梦细想之后,也不得不认可慕望野的想法。
长宁与慕望野,不过是两条意外相交的直线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好凉啊好凉啊,就像在北极。[化了]
第53章 醉翁之意
两人回去的路上,斯凝梦忽然想起自己被跟踪一事,将长宁的猜测说与慕望野。
慕望野听后,眉头深锁:“应该就是因为那火器,我听七殿下提起,那火器如今不仅是五殿下在查找来源,锦衣卫也在查。”
斯凝梦唬了一跳,怎么还牵扯到锦衣卫了。
慕望野垂眸看着斯凝梦,眼中闪过有疑虑:“你真的不知道?”
斯凝梦早就练习很多遍应对这样突然的盘问,面色坦然:“我还纳闷呢,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我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妇人。”
慕望野挪开目光:“太祖以武得天下,因而历代君王皆对军队十分看重,不仅在将士的培养上倾注大量钱财,兵器上更是力求推陈出新,不过大晋如今是太平盛世,无外敌入侵,军中兵器的研制已不像前两代君王那般抓得紧,如今边防将士用的多是之前研制的兵器。”
“而此次炸死廖兴的火器,比军中所用的威力大上数倍,大内仿造多次皆不到它一半的威力,可有人却用它来炸死一个已被判流放的廖兴,这不是明摆着寻仇么?”
斯凝梦忽而觉得这事办的确实有些欠考虑,没想到她的生命值这么值钱。
慕望野接着道:“他们对那火器十分看重,若这火器是从他国传来,这就意味着军中的兵器已经落后,这是大事,自然查的仔细,更不会漏过你。”
斯凝梦无奈道:“那就查吧,反正我不知道。”
慕望野摇头:“对,你什么都不知道。”
斯凝梦失眠了。
她潜意识里已经习惯了现代的飞机大炮,以她前世的认知,手榴弹并不算什么先进的武器。
她当时甚至想用手枪,还好卖的贵,不然这次更是轩然大波,东西换出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塞回去。
百花园虽已经上下筛选了一遍,可她这房间来往有好几个丫鬟,万一漏出风声
斯凝梦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
不过若再来一回,她还是会选择除掉廖兴。
她会做的更加隐蔽。
直至夜半,斯凝梦才沉沉睡去。
待她睡去之后,一旁的慕望野才翻了个身。
第二日斯凝梦准备去城西看看宅院,选座合适的买下当作坊。
她正收拾妥当,临出门时门房传来消息,说是长公主派人来请她去府上一叙。
若要真心请人,哪儿会这么临时,至少提前一两日送上拜帖才是。
不知道长宁那头有什么岔子。
不过长公主来邀,斯凝梦也只得前往。
公主府离皇城不远,斯凝梦下马车时向前瞻望,能看到宫墙一角。
那是大晋权力中心所在。
斯凝梦收敛心神,踏入公主府。
带路的嬷嬷将她引到花园之内,如今春光稍逊,不过天气愈发温暖,在花园中待客倒也适宜。
斯凝梦好奇地打量,见这园子里有不少珍贵的花植。
正是牡丹花开时,眼前姚黄,魏紫,豆绿等称得上名品的此处都齐全,花开的极盛。
斯凝梦园中近来也养了牡丹,却还未盛开,想来这公主府的花都是大内精心培育的,连四时鲜花都由御前供应,可见公主府的荣宠。
有这些牡丹花作伴,斯凝梦也不算枯等。
一刻钟后,花园的东侧来了一行人,走在最前方的两位,就是长公主沈翕和长宁郡主。
长公主如今年不到四十,养尊处优,平日保养得当,与长宁站在一处并不像母女,反而像姐妹。
她身着一身大红襦裙,上绣金丝牡丹,头梳高髻,金凤口衔明珠坠在额前,莹润生辉,却夺不去那双凤目的神采。
而长宁今日则是一身扬妃色,鬓边簪着一朵粉色牡丹,一眼看去就是个富贵人家娇养的女儿,乖顺的不行。
虽是母女,长宁的气势却是远远比不上自己母亲的。
长宁落后长公主一步,冲着斯凝梦苦涩一笑,斯凝梦心中暗暗叹气,怕是没什么好事。
长公主一行人很快就到眼前,斯凝梦行了自她穿到大晋之后最标准的一个礼:“臣女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语气平静:“斯小姐请起吧。”
斯凝梦这才起身,长宁冲她眨眼,两人相识这些日子,都是头一回见对方如今礼貌拘束的模样 。
长公主落座后并不言语,斯凝梦疑惑地看向长宁,长宁嘴角扯出一抹笑。
待喝过半盏茶后,长公主才开口:“听闻斯小姐的那间铺子日进斗金,都快压过春香楼了。”
斯凝梦谦虚道:“多亏了郡主帮忙。”
“霓儿确实费了不少的心力,每日早出晚归的,连我都难见她一面。”长公主言语中似有责备。
这是他们母女的事,斯凝梦一时不知该不该接话,毕竟两边并不熟悉。
好在长安接过话头:“母亲,我在外学着打点铺子,总比每日闲在家中无所事事强吧。”
长公主轻哼:“你若不喜欢绣花,待在书房看几本书,练几个字都行,怎得就非得出去找事做?”
长宁撒娇卖乖:“可我看书和练字都不喜欢,就喜欢做买卖,我这些日子表现的不好么?”
长公主握住长宁不断摇晃着自己的手:“好了,最近闹的幺蛾子确实少了,所以我才请斯小姐来。”
这下斯凝梦和长宁都听不懂了。
“你既然这么喜欢经商,我允了就是,不过你堂堂郡主,怎么去给人家打下手,母亲替你将那铺子买下来,今后全权交由你打理,不好么?”
长公主此话一出,斯凝梦和长宁都惊了。
长宁赶紧看向斯凝梦,想解释但想起这是在她母亲面前,她若是给斯凝梦表达歉意,那真的是毫无转还的余地。
长宁斟酌后才说道:“母亲,我现在还在学呢,哪儿能经营好一家铺子,何况我对胭脂水粉其实都不了解,若离了凝梦,别说跟春香楼争高低,怕是不到一月,铺子就要倒了。”
长公主不甚在意:“那就请斯小姐将方子一并卖出,或者请斯小姐来店里帮忙,不就行了。”
斯凝梦努力维持面上微笑的表情,心里已经骂开了。
她原知道长公主终身未嫁的事,对她还颇有好感,觉得她思想开放,应是个极为通透的人。
何曾想上来就以势压人,买她的铺子方子,还要把她这个人绑在店里替他们干活。
看来在这个时代,远没到讨论男女平等的地步,眼下是尖锐的阶级矛盾啊!
斯凝梦微笑着回答:“方子我是不卖的。”
长公主柳眉微竖:“本宫还没说价钱呢。”
斯凝梦笑道:“不管是多少价钱,臣女都不会卖,不过,可以与郡主合作,为郡主单开一家铺子,臣女那家铺子,做京都寻常百姓的生意,郡主那间铺子,可以专供贵妇人,一对一的买卖,私人定制。”
长宁觉得这个想法好,立刻说道:“我觉得这样安排很好,何况当日我与凝梦本就是打算待我学的差不离了,就单开一家铺子交由我打理,我与凝梦是合作关系,可不是给她打下手的。”
斯凝梦赶紧附和,郡主不是来打工的啊喂,她一直把郡主当合作方啊,不是当牛马。
长公主缓缓靠在椅背上,手指在脸上蹭了蹭,那张芙蓉面上出现了一道显眼的红痕,她似乎有些不舒服,不过仍是姿态优雅。
长公主:“这倒也可,母后前些日子还问起你最近在忙什么,可如今那铺子里卖的还不够精巧,就没带给她老人家瞧,若是你单开一家,把东西再做的更精致些,我也好拿得出手。”
长宁立刻坐到自己母亲身边:“是呢,如今铺子里的拿不出手,我都不好带给祖母瞧,自然那铺子也是看不上的,依着凝梦的意思,开一家更好的才对。”
长公主看出长宁的心思笑道:“好了,母亲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既要新开一家更好的,位置就由母亲给你选。”
长宁满脸欢喜,随后就是母慈子孝的场景。
斯凝梦则在一旁陪笑,脸都笑酸了。
“你们姊妹在这继续赏花吧,本宫乏了,先回去。”
斯凝梦等人将长公主送出老远,待那一行人的背影消失不见,长宁面带歉意道:“我不知道母亲会讲那些,你别放在心上。”
斯凝梦摆手:“无妨,长公主大概是以为你在给我做小工呢,不开心也正常。”
长宁笑道:“我都跟母亲说了,可她不信,总觉得我是个小孩会吃亏,什么都要插手。”
斯凝梦露出羡慕的表情:“多好啊,有母亲牵挂筹谋,这是郡主你的福分。”
长宁这才想起斯凝梦的生母早逝,赶紧道歉:“对不住,我忘了你母亲已经不在了。”
斯凝梦并不在意,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母亲牵挂筹谋,早就习惯了,说起这个话题,已经毫无波动。
“我早就不记得我母亲的样子了。”
与长宁大致聊了下新铺子的想法后,斯凝梦推脱掉午膳的邀请,她可不想再见长公主,没得再看上她什么东西。
毕竟这次要铺子,谁知道其中是否有别的心思,毕竟京中能比肩春香楼收益的行当,也不多啊。
谁曾想她走到门口,又被长公主身边的嬷嬷拦下。
斯凝梦差点就绷不住,好在那嬷嬷是来带话而不是带人的。
“殿下说,希望不要再让郡主见到不该见的人。”
这话说完,那嬷嬷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长宁不该见的人
是慕雁迟?
斯凝梦这才反应过来,难怪铺子的事就这么解决了,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日她来,就是因着昨晚。
知女莫若母。
那么昨日她与慕望野看不明白的事,如今已有答案。
唯一没看明白的,是长宁。
第54章 强抢民女
晚间,慕望野带来了一个消息,国子监的女学停了。
斯凝梦猜测这是因为长宁。
斯凝梦觉得很是可惜,不禁问道:“那京都还有其它的女学么?”
慕望野思索片刻:“一些书香世家之中应该有为族中的女子设女学。”
斯凝梦:“那平民女子呢?”
慕望野闻言摇头道:“没有,读书写字颇耗银子,一般的家境连男子都供不起,何况女子。”
斯凝梦知道慕望野说的是事实,就算大晋如今称得上是国富民强,可大多生活过得去的家庭,也是希望家中能多个劳动力,而不是供养读书。
且读书的天赋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干活有手有脚就行
更何况是早晚要嫁出去的女子
可若是让她们免费读女学呢?
慕望野看她走神,于是问道:“你又在琢磨什么事?”
斯凝梦回神,笑道:“我是在想,既然一般家境都供不起孩子读书,那你家中父母双亡,怎么两兄弟都能读书?”
慕望野微楞,没想到她会突然关心起这个,随即认真答了话:“多亏族长费心安排,族中每一代都有读书的名额,我们这一代给了我和兄长。”
斯凝梦点头:“所以你虽然父母双亡,但还有一大家子亲戚?”
那七大姑八大姨什么时候找上门可就不好玩了。
慕望野摇头:“我与兄长是被族长收养的,村子里的人倒也都姓木,不过是树木的木,木氏一族上数三代开始供养子弟读书,却只出过一个秀才,收养我与兄长后,族长偶尔得知我两都曾读书写字,于是考察了我两的学业,后来力排众议,将我两送入了木氏族学。”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斯凝梦见他并不排斥说起过往,于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些。
“那,你的父母”斯凝梦问的很小心。
慕望野面色沉静:“瘟疫封村,在封村的前夕,母亲将我和兄长送出了村庄。”
“我父亲,他是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平日里教导我与兄长时,会顺带着村里的孩子,祖父是郎中,多年来为乡亲看诊,多有赠药,那看管村落的府兵,家中多受我家恩惠,因而只当没瞧见。”
他的语气很平缓,这些回忆似乎早已不能牵动他的情绪:“如今那个村子已经不在了。”
斯凝梦的呼吸一滞。
慕望野:“后来,村长收养了我们。”
斯凝梦发现慕望野隐去了他们两兄弟被收养前的经历。
她感慨道:“还好你与兄长没让族长失望。”
慕望野沉默片刻后说道:“族长,他听闻我成婚,千里迢迢赶来,如今已在京都。”
“什么?”斯凝梦不由得提高声量。
“在哪儿?”她并不想应付长辈啊!
慕望野看她模样,就知道自己的安排没错:“阿爷他如今跟阿诚在一起,住在陈大夫家中。”
斯凝梦不解:“阿诚?”
慕望野:“阿诚是族长的孙子,我与兄长上京读书,族长让他随同,一来开阔视野,二来照顾我与兄长起居,我与兄长看他在学医上有天赋,便送他去陈大夫那边做学徒。”
斯凝梦点头,原来阿诚的二哥是这么回事。
所以慕望野虽热没有血缘上的亲人,却有事实上的,且京都之中就有两,那她似乎是应该去招待一下?
可她又不想这园子里住进来长辈,何况是与慕望野有恩的,万一有些摩擦,岂不麻烦。
慕望野似是看出斯凝梦所想:“阿爷更想跟孙子一起住,我与兄长不时去看望就好,说起来,他也不知该如何见你,知道你是国公府嫡女,连续多日都睡不好,就怕其中有猫腻。”
斯凝梦尴尬地笑,也算是有猫腻吧,不过也不算很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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