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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制寒衣是送人吗？”
为了打破这一份尴尬，与自己那心跳不止的声音，苏芙蓉随意问道。
姬墨站在一侧，双手放在背后正踏着小四方步朝前面不远的小亭子走去。
听到苏芙蓉的话，姬墨往前走的脚步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与后悔。
“嗯。”
深夜很安静。
姬墨的院中向来不用人守，此时只有偷偷坐在屋顶的天影和藏在光秃秃树梢上的玄影二人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并肩膀走在雪地上的二人。
夜里飘着雪，到四方亭的小路早已被白雪覆盖，两边掉光叶子的树上除了被积雪盖着，上面还挂着红色的小灯笼。
两人走在路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般配。
“是送给谁？”苏芙蓉很难想象，以姬墨这种性子冷淡的人居然也会有惦记的人：“是喜欢的人吗？还是……”
“母亲。”
吧嗒
姬墨的话一落，刚才还笑着的苏芙蓉这下笑不出来了。
她停下脚步，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看不见。
因为如果她看得见的话，也许就会在今天刚见面时发现他的不对劲，更不会在这样的日子揭开他的伤心事。
我真该死，居然做了这样的事。
姬墨一看就是那种属于从来不对外人说起这种事的人。
若不是她一直问，他肯定不会说……
“对不起。”
苏芙蓉站在姬墨身后，此时，他可以想象得出这个男人孤独的背影和眼角中的沉默。
“不怪你。”
姬墨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苏芙蓉。
他看到她脸上的懊恼，知道她正为刚才不礼貌的事而自责，就连往日那一直挂在唇角那道淡淡嘲讽的笑容也消失。
苏芙蓉严肃的模样是姬墨第一次看到，甚至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孤独和遗憾。
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姬墨往后退了两步伸手将她睫毛上的雪花轻轻地擦掉。
“本王都说没关系了，更何况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你不必难过。”
淡淡的声音满是忧愁。
许是因为他们的身世相似苏芙蓉更能体会到姬墨一个人，转身或者回家之后一个人都没有的那种场景。
她本该不是这样敏感的人，也不是容易流眼泪的人，可当听到姬墨那生硬的安慰，与不熟的擦泪动作时，她的眼睛一瞬间没忍住。
吧嗒
温热的泪滴在姬墨的手上。
热乎乎地使他停止了为苏芙蓉擦眼泪的动作。
看到苏芙蓉哭，姬墨明显慌了神，俊美而向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蛋上一闪而过的慌张。
“我去，天影哥我刚才没看错吧？王爷的脸上居然出现了正常人的表情！！！”
不知何时悄悄从树梢上跑到天影身边蹲着的玄影一把抓住对方的手。
天影一脸嫌弃，甩开他的手：“你问我我问谁？嘘，别吵到王爷，不然小心你人头落地。”
此时，他恨不得给对方一脚，毕竟对方太喜欢粘着他了。
只要他一没有任务，玄影就总是喜欢在他身边打转。
“本王已经习惯了，她们都走得太久了，连容貌也想不起来了。”
他父亲去世后，母亲没多久也去世了，那时他甚至才刚懂事。
府中也没留下他们的画像，就算是想回忆也回忆不起来，甚至他们去世的时候，他都没哭过。
“你想不想见他们？”
突然，苏芙蓉自己伸手擦掉了眼角的泪，扬着脑袋像是做了一个特别重要的决定。
“想怎么不想呢？本王曾对不起他们，也想亲自向他们道歉。可人死不能复生。”
悲凉的声音传到苏芙蓉耳朵里。
她伸手握着姬墨的手。
“如果让你见的话，你想见你的爹？还是娘亲？”
姬墨并没有像往日那样着急着甩开，或者打断苏芙蓉。
“他去世之前曾说过不管无论如何都要以母妃为主。”
两个人大手牵着小手，一同来到四角厅。
许是因为要在这里制寒衣，所以姬墨早早便叫人来用蒲草将左右两边的都做了个不透风的帘子。
寒风吹不进来，桌上也早已摆满要用到的彩纸。
“你信不信你这个愿望会实现？”对于苏芙蓉说的话，姬墨没回应，这个愿望怎么可能会实现？
而是坐下，姬墨这一次没有坐到苏芙蓉对面，而是挨着她两人坐一块。
“本王教你。”
“好。”
四角亭子里，往日被人称为暴戾冷血狠戾的男人，谁都没想到会在寒夜节这一天晚上，冒着风雪手把手地教一个女孩制寒衣。
因苏芙蓉没有经验，加之眼睛又看不见，往年一个时辰姬墨可以把烧给父母的寒衣全部制完，可这会一个时辰过去，桌上才摆着两件衣服，一双鞋子。
不过，小小的亭子内却时不时传来姬墨那严厉的声音，和苏芙蓉那爽朗的笑声。
“哎，看来苏姑娘真的是我们王爷的贵人。”
王嬷嬷起来起夜，隐约听到有声音起初她以为是贼人于是悄悄来到院内。
一看便感动得不得了，因为自从王府剩下摄政王一人后，他不得不会接近任何人，更没有如此轻松过。
王嬷嬷有感而发。
“是呀，老奴在这家中守了许久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放松的王爷。”
廖管家没睡，因为从王爷让他准备寒衣纸和包饺子用的东西时，他便睡不着。
如今看到这样温馨的画面，更是忍不住拿自己的衣角偷偷擦着自己的眼泪。
第91章 要杀了她
除了悄咪咪蹲在院子边儿看的管家嬷嬷，后来又来了个小葵，以及一个外来的不速之客。
那人便是换了一身常服，提着竹篮如往年一样从后门走进来的曦。
她与姬墨是青梅竹马，往年的寒衣节她都会主动来帮姬墨制寒衣，然后一同去烧纸。
曦在宫中将所有事忙完，又将皇儿哄睡便带着五彩纸来到姬墨的院内。
因为她每年都来，因此府里地下人们都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却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因此不会主动拦她。
曦提着东西来到院内，远远便看到姬墨握着苏芙蓉的手，一步一步地教着她。
那刺眼的画面，以及姬墨没有表情的脸眼神却异常柔和。
咯噔。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捏了一下，脸色一变，由一开始的温柔冰逐渐变得冰冷且恶毒。
满眼是说不出来的嫉妒与厌恶。
往年姬墨不允许她来的，她是用太妃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要报恩这个理由才换来进入这院内的资格。
更何况她与姬墨从小到大便在一起，即便姬墨没有表达过任何喜欢她的言语，可她就是能感觉到当初如果她不为权利嫁给皇上的话，嫁给姬墨的人便是自己了！！
她苏芙蓉区区一个瞎子凭什么抢自己的位置？
内心的愤怒越来越浓烈，这一瞬间，曦决定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杀了苏芙蓉！因为她不允许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得到姬墨的关心与温柔。
姬墨的眼里只能有她一人。
曦没有上前打扰那两个人，而是将自己带来的东西直接扔到后门外的河中，随后消失在雪夜中。
姬墨与苏芙蓉一同将寒衣制成后，恰好街道上敲响五更天。
“累吗？”
姬墨听到苏芙蓉打着哈欠，担心累着她。
“不累。”苏芙蓉一边将做好的东西收拾到一侧的竹篓里：“那我们现在出发？你家人的墓地在哪里？”
“就拿到夕霞小筑那边的湖里烧掉就行。”
姬墨从苏芙蓉的手中将那些东西一一拿过来。
苏芙蓉？？？？
内心有疑问，可这一次她再也不敢询问，生怕又戳到姬墨的伤心往事。
两个人一起，提关灯笼来到夕霞小筑的湖面。
那个地方就是第一次苏芙蓉在那趴着画符的湖边。
两个人才刚走过来，便吹来一阵阴风。
这不是一般的寒风，而是带着怨气与血腥味的阴风。
姬墨一边将东西拿出来，一边点起纸钱。
苏芙蓉静静站在一侧。
之前她就觉得这夕霞小筑特别诡异，每一次过来怨气都会比之前还要深。
“话说，你们这小院子有没有可以通向其他地方的暗道？”
这院里亡灵很多，可似乎都不是在这里出来反而因为其他的事情而聚集过来的。
“暗道？”姬墨将手中自己与苏芙蓉一起做好的衣物，烧掉。
听到苏芙蓉的问话摇了摇头：“这里没有暗道，难道是有什么可疑之事？”
姬墨知道苏芙蓉不简单，每一次她不笑的时候问的问题那肯定是有问题。
“就是觉得这里阴气特别重，你以前是不是请过法师过来做过法？”
四周有符咒的痕迹，却因为时间太久而开始松动。
“嗯，青音寺的住持曾经来过这，那是她去世的第二晚。”姬墨脸色严肃，他不太想与人说出那件往事，但若对象是苏芙蓉他不介意。
男人犹豫一下，将剩下的东西全部倒进火堆里。
哗啦，火一下子被烧得旺了起来。
火光印着苏芙蓉的脸，她静静地直视着前面结了冰的河，神情专注一言不发。
姬墨看着苏芙蓉的背影：“那晚有人说看到穿着白色衣服的母妃，在湖中争扎的画面……”
听到这里，苏芙蓉半皱着眉头，左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不远的湖面。
她感觉到那里有魂站在湖中，却并不是穿白色的女子，而是穿着破烂麻布粗衣的女子一看就知道是个丫鬟。
那女子一动不动的站在湖中心就像是被捆在那一样。
苏芙蓉的眼睛看不见正常的东西，可这会即便瞎了也能看到亡灵，这种情况很少，除非是她自己用符咒才看得清。
但这样种什么也没用的情况下能看见还是第一次，要么那人怒气冲天，要么因为姬墨在身边。
至于姬墨说有人能看到，要么是骗人的，要么对方道行比自己还要高。
因为这里亡灵虽多，却只有一个灵一直呆在那里，这和姬墨刚才所说的长发白衣女子对不上，那么在湖中死去的太妃灵魂去了哪里？
一般死者灵魂死于哪里基本就会呆在哪里，她们没办法离开自己死亡的地方。
也就是说，告诉姬墨这件事的人撒谎了。
这四周，刚才苏芙蓉看过，不但没有看到老太妃的亡灵，也没有闻到她的气息。
“是谁和你说是个穿白衣服的女子？”苏芙蓉收回自己的视线。
“曦你在宫中也见过的。”
“哦，原来是她。”
苏芙蓉的那个哦字，被她拉得特别长。
那个不喜欢她的太后，苏芙蓉倒是一点没忘记的，即便看不见对方的容貌便也知道她非常厌恶自己。
“你母妃怎么死的？”
一开始苏芙蓉犹豫着要不要问，直到听到这件事与曦有关。
从之前入宫的时候，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生病时救人，不小心失足落入湖中。”
谈到自己母亲的死亡原因，姬墨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当初若不是本王带着曦跑到这湖中，也不会发生意外，她便不会死。”
姬墨越说表情越严肃，苏芙蓉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她低头思考。
姬墨继续开口：“再后来，不知怎么的只要接近过夕霞小筑的人便都说能看到脏东西，所以……”
男人停了停，苏芙蓉替他接上话：“所以你便让我住进来？”
“对，因为从本王第一次与你接触便发现你与平常人不一样。”
微风中姬墨的声音依旧清冷，虽然带着淡淡的疏离言语中却多了一丝不可言喻的温柔。
第92章 随王出征！！
“本王只要一碰到女人，浑身便会难受，起疹子，恶心呕吐，严重的甚至会吐血，而且你……。”
姬墨想说苏芙蓉似乎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只是再三思索他没说出来。
因为夏凉国禁鬼怪这一说，他身为摄政王更不应该说。
而是换了一种说法。
姬墨看着苏芙蓉：“本王从一开始便觉得你与正常人不一样，你会像青音寺的方丈他们那样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吗？”
耳边除了风声，还有姬墨那看似反问的语气，其实是肯定。
苏芙蓉耸耸肩膀：“谁知道呢。”
她这话既没有回不是，也没有回是，相当于能不能看到全凭姬墨自己决定。
“不过，你若是肯带我去见你嘴里所说的方丈，也许我能满足并帮你完成一个心愿！”
咯噔。
姬墨的心脏微微跳动几下。
他垂在一侧的手缓缓收起。
姬墨瞪大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苏芙蓉。
就连方丈也不曾夸这样的海口，她居然敢这样自信地说要帮他完成一个心愿？
而且说这一句话时，苏芙蓉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似乎真的只要自己提出来她便能真的帮他完成一样！
一个藏在他心里许久的愿望，像豆子一样悄悄发芽了。
姬墨收回自己的视线强烈压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本王送你到院子里吧。”
他看着地上那些衣服和纸钱全部烧完后，双手立以背后走在前面转身朝夕霞小筑走去。
一路上，姬墨走在前面，苏芙蓉走在后面。
两个人很安静谁都没有再说话，只听到一阵阵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姬墨的脚步走得很慢在刻意等苏芙蓉。
甚至他听到身后没有声音时，还有意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
不看还好，一看姬墨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苏芙蓉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每一个脚印居然都恰好踩在了他走过的脚印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苏芙蓉的眼睛是不是好了。
“等本王这次出征回来后便带你去见他！”
男人向来平静的心，却因为苏芙蓉刚才那一句空话而泛起阵阵涟漪。
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期待时间过快一点！
“你要出征？我怎么不知道？”她很是意外。
虽然知道现在是战国时期，但没想到那么快就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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