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阿椋你要不先出去吧。”姜林晖对黎槭沽烁鲅凵。
黎榛赝房戳搜鬯胨辏知道此刻自己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不如先等姜林晖下了判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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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现在的记忆,停留在禾山把她带出孽海之前?”
“一般来说在受到巨大的打击或者创伤后,是会有记忆混乱的情况出现,但大部分人会回缩到自己觉得最安全的那一段回忆里,穗岁的情况……”姜林晖瞥着黎榈纳袂椋小心斟酌措辞道,“孽海对她来说肯定不是一个舒适的环境,所以我暂时还不能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姜林晖心中是有一个猜想的。
或许在穗岁心中一切悲剧的开端,都是从禾山执意替她造就神骨,把她带出孽海的那一刻开始的。
所以当她陷入巨大的苦痛中时,便在潜意识里想要回到那时从头来过。
但姜林晖不知道怎么把这个结果说给黎樘,才模棱两可地想敷衍过去。
黎槿匆×艘⊥罚骸澳鹾2皇悄苋盟心安的环境,但……禾山的身边是。”
这正是让黎榫醯梦薹接受的地方。
他自觉如今可以为穗岁做的比禾山更多,她想吃的东西他都可以学着去做,想要的尊严也不必费力去讨。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便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卑躬屈膝地活着,没有人再敢欺负她,她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心中一切想要的东西。
穗岁为什么会更想回到禾山身边呢?
“你要不先别去见她吧。”姜林晖看他沉下眸光,忍不住提醒道,“穗岁现在情绪不稳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不大好,你若是一直以现在这样的情绪接近她,可能反而会让她更加害怕。”
“我什么情绪?”
姜林晖顿了顿,坦言道:“愤怒。”
而愤怒,源自于一种无能为力。
黎橄萑肓顺聊,许久之后才问:“她这样的状态会维持多久?”
“我不知道,但我过往接手的病患情况来看,永远恢复不了的也不在少数。”
“如此你让我怎么可能坐得住。”黎樽猿暗匦α诵Γ“既然她不记得我,那就重新来认识一下吧。”
只要让她意识到留在他身边会得到更多,时间长了,她应该就能忘了禾山的。
姜林晖却蹙了下眉,提议说:“黎椋你若是很想待在她身边……不如暂时试着以禾山的样子去接近她?实在不行,等她恢复得稳定些以后再把事情的真相……”
“不可能。”黎檎抖そ靥地拒绝。
“为什么呢?我不相信你心中不知道这是最佳安抚下穗岁的方法,再说禾山本来就是你的一部分,你为什么执意要把自己和他分得那么清楚呢?”
黎槊挥谢卮鸾林晖,径直推门走入主殿。
因为……他知道穗岁把他与禾山分得很开。
他不想在穗岁的心中以一个替身的模样活着,哪怕那个人是从前的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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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槭宰叛序渐进地接近穗岁,但他发现这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无论他怎么努力,哪怕穗岁对他的提防和害怕较之最初是减少了一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喜欢上现在的他。
在得知自己住的是黎榈那薰以后,穗岁甚至提议过要搬去别处等禾山来接她,被黎楦纱嗟鼐芫了一回后,她便没敢再提,听话地接受了黎榈囊磺邪才拧
可穗岁面对姜林晖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
虽然刚醒来的时候他对穗岁而言也是陌生人,但几日相处下来,姜林晖要给穗岁探脉的时候她已经不再迟疑,就连脸上露出的笑容也不再是纯粹客套的伪装。
这让黎楦械讲唤猓也生出了类似妒忌的感情。
但他没法模仿姜林晖与穗岁相处的模式去接近她,只能按部就班地待在穗岁身侧。
比如每一日他都会亲自给穗岁送去吃食,并且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把东西吃完再离开。
黎橐裁靼姿坐在穗岁身边只会让她觉得更不自在,但他觉得只要穗岁习惯了自己的存在,时间久了,总会知道他的无害,慢慢放下心防。
然而有一天,黎檎粘8穗岁送去吃食,在她身边坐下的时候,穗岁却罕见地主动叫了他一声。
“大……大人。”
穗岁不肯像姜林晖介绍的那样喊他“阿椤保黎橐裁环ò炎约旱娜名告诉她,于是穗岁只这样不带姓氏地喊他大人。
黎槊嫔喜欢声色,心中却有些惊讶,看了眼他刚摆出的吃食,问:“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喜欢?”
他记得穗岁其实是不喜欢吃鱼肉的,但这狱法山上泽里的鱼对修补灵根的益处是其它灵物不可比拟的,只是穗岁若是实在吃不惯这样的味道……黎橹辶酥迕迹思索起还有什么具有类似功效、又不带有浓郁腥味的灵物来。
“不是的。”穗岁连连摆手,“大人准备的东西都很好吃,我也不挑食的。穗岁就是想问……大人是不是与禾山是亲人?”
穗岁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忐忑。
她初见黎榈氖焙蚓途醯糜胨印象中五感几乎全失、一头青丝变成银白色的禾山十分相似。
可是即使他们两个人的发色、身量以及五官都是相像的,周身的气质与眉宇间的神色却都截然不同,所以穗岁睁开眼睛后第一时间就知道眼前这人不是禾山。
哪怕知道他有意收敛着灵压,身上的威严与气势仍然压得穗岁喘不过气来,因此她并不敢在一开始就问出这个问题。
半个多月相处下来她便发现,这位大人虽然行为举止有些怪异,总是默不作声地陪在她身旁,但至今为止都没有半点伤害她的意思,也不从她身上图什么,反而给她带来了许多有助于恢复的药膳,与她从来不曾见过的、供她解闷的小玩意儿。
所以穗岁就觉得,她现在问出这个有些冒犯的问题,应当也不会被怎么样。
黎槿粗皇浅聊地注视着她,直到穗岁心慌地低下头去,才开口问:“你就没有怀疑过,我就是禾山吗?”
“……”穗岁放下筷子,把手伸到桌下扭成一团。
老实说,她是怀疑过的。
可是穗岁不愿意相信、也不能接受她的禾山变成这个模样。
如果他就是禾山,为何不明说呢?姜大人与她闲聊玩笑的时候,还问过她许多与禾山相处的细节――她想不出来能有什么理由,让这两个人联起手来兜这么大圈子骗她。
而且她的禾山不可能做出这样冷峻又居高临下的模样。
“其实你并没有完全相信我们的说辞吧。”
穗岁“噌”地一下站起身,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她自以为伪装得很好,这些日子他们二人说什么她都照做,为何会被发现端倪?
黎榭醋潘胨昊耪诺卣龃笏眼的模样,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直接点明穗岁心中真正惧怕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禾山回到了神界、做回了神官,不愿意再和你在一起了,嫌你麻烦想快点甩掉你,才至今都没有出现过呢?”
每说一句话,他就往穗岁的方向前进一步,高大的身躯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将穗岁整个笼罩在阴影之中。
忽然,穗岁的后背撞到了柜子上,顶端摆放着的一只青瓷花瓶掉落下来。
纵使屋内铺着十分厚实的地毯,花瓶撞击地面仍然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后碎裂开来。
穗岁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不自觉往旁躲闪了下,便撞上了黎榈男靥拧
黎樗呈埔话呀她搂入怀中,低头在穗岁耳边继续说:“又或许……他已经死了呢?”
“啪――”
穗岁无措地看着黎榈牟嗔常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下意识挥了上去:“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但是请您不要这样污蔑他,禾山不是那样的人。”
至于他最后说的那个可能性……穗岁连想都不敢再多想一遍。
他答应过要和她一起健健康康地走出孽海,穗岁记得那时禾山听到她说出自己的心愿以后温柔地抱住了她,随后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说了句什么来着?
穗岁脑海中一片空白,她越是努力去想,越是觉得头疼欲裂,怎么都回忆不起来禾山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听见怀中的人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黎槎了定心神,挥出一道术法把破碎的瓷片清理干净,然后不容反抗地把穗岁抱起来,走回桌边坐下,又就着这姿势让穗岁坐在自己腿上,紧了紧环在她身后的手,问:“怎么,一点关于他不好的消息都听不得吗?”
可穗岁此时已经无心去计较黎樗档幕昂妥龅亩作了。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原本只是想去回忆那日禾山究竟抱住她说了什么,可一集中精神,在孽海中发生过的一切就如洪流涌来,不断冲刷着她的识海,所有声音和画面交织在一起,吵得她头昏眼花,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只得伸出二指摁在太阳穴两旁,紧紧咬着唇,去抵御这滔滔不断的胀痛感。
“你怎么了?”黎槭蕴降匚剩“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可这一句话却让穗岁脑海中的漩涡加快了旋转的速度,搅得她神色愈发痛苦起来。
紧接着,她的唇齿间被横着塞入了一根手指。
黎椋骸白齑蕉剂餮了,不痛吗?”
穗岁也不同他客气,更加没有思考其它事物的能力,便狠狠地咬了上去。
……
姜林晖赶来的时候,就看到穗岁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黎檎驹谒身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
“殿下,你的手怎……你脸怎么了?”
“没事。”黎槿粑奁涫碌鼗卮穑“你先看看穗岁,她方才头忽然很痛,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姜林晖调转神农之术,片刻后大骇:“这是怎么回事?”
黎榫徒方才的情景大致描述了一遍。
“她原本各方面都还不稳定,你为什么要去刺激她?”姜林晖语气中忍不住带上了指责之意,“你这样根本不可能让她恢复记忆,只会叫她的神识彻底混淆――你难道是想看穗岁彻底疯了不成?”
“我没那样想。”黎榭醋潘胨辏又说,“可她现在这样,和疯了真的有区别吗?”
“……”
“林晖,你觉得你编出来的说辞还能骗她多久?”
姜林晖抿着唇,回答不上来。
忽然他眉心一跳,走上前去在穗岁肩头点了两下:“穗岁?”
黎檎獠欧⑾炙胨瓴恢何时起紧紧揪住被子,像是再一次被噩梦靥住,惊惶不安地喊:“放开我的手……”
“什么手?”
黎槌烈饕凰玻解释道:“她在孽海中被壬熠的四夫人碾断过指骨。”
“她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过!”
姜林晖正要去检查穗岁的手,可她猛地坐起身来,剧烈地喘着粗气,放在被褥上的十指止不住地颤抖。
“你醒了!”姜林晖高兴地上前,想替穗岁诊察。
可是穗岁忽然避过他的手,整个人往后挪动了两下,紧张地看着他身后的黎椤
姜林晖思索片刻,努力对穗岁笑了笑:“你别管他,他就是不会说话,但没有恶意,不过是想和你开个玩笑。”
可他这故作轻松的语气一点都没能缓解室内紧张的气氛,穗岁仍然紧紧抱住自己,目不转睛地看着黎椋姜林晖就继续劝:“穗岁你看,你打了他一巴掌,还咬了他――阿椴皇敲荒媚阍趺囱吗?他也算吃到苦头了,你就别怕他好不好?”
他坐到床边,隔开穗岁和黎榈氖酉撸温和道:“我来给你探个脉,看完我就带他出去。”
穗岁这才将眼神落在姜林晖身上,却不似平日里的友善和亲近。
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相信他的话,姜林晖就好脾气地坐在旁边,耐心等她自己心里下个决断。
“那你……让他先出去。”半晌,她轻轻地说。
姜林晖愣了愣,发现这个场景竟然像是回到了穗岁刚才醒来的那一日。
他神色复杂地回头,心中有些担忧黎椴豢险兆觥C幌氲嚼橹皇侵辶酥迕迹就转身离开了寝宫。
等黎榈谋秤跋失的一瞬间,穗岁手脚并用地爬到姜林晖身边,拉住他的广袖说:“姜大人,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要待在他这里。”
第98章 If穗岁没死但失忆(三)
姜林晖沉默着摇了摇头:“对不起, 我做不到,我只能告诉你……阿檎娴亩阅忝挥卸褚猓你相信我。”
“他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关着我?”穗岁问,“禾山他在哪里?为什么这么久了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呢?”
“你冷静些。”姜林晖握住穗岁的手, 被她指尖的寒冷一惊, “如果禾山真的出事了, 我们瞒着你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不相信我们,总该相信他不会害你吧?”
穗岁轻轻推开姜林晖的手,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你对神界人生地不熟的, 身份又这样特殊, 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呢?”姜林晖哄骗道,“禾山说你是个很聪明的人,穗岁,你应该知道现下的情形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吧?”
穗岁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心中仔细思忖起他说的话来。
从姜林晖和那位大人相处的模式看起来,那个人的身份地位一定在他们二人中更高, 会不会禾山也在他的掌控之下?
如果真是这样, 她可千万不能再惹恼了这个人, 万一他真的同她计较起来, 永远不让她与禾山团聚了怎么办呢?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 姜林晖才反反复复提醒自己要冷静, 不要去怕他, 因为这会让他更不高兴。
穗岁不想给禾山带去任何麻烦, 生怕他后悔当初救了自己。因此她对姜林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姜林晖:……她这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是明白什么了?
穗岁又说:“我不会再去忤逆他,害怕他,但姜大人能替我给禾山带句话吗?就问……他能不能早些接我离开,他不在的地方,对我而言都不是安身之处。”
“……好。”姜林晖应道,只想着先安抚下穗岁,以后的事情回头再说,“还有呢?”
“还有……我要怎么才能讨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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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寝宫后,姜林晖毫不意外地看见黎樵诿磐獾茸潘。
见姜林晖欲言又止,黎橄纫徊剿担骸叭梦冶鸾去的话就别说了,不可能的。”
“我没打算劝你。”姜林晖心累地叹了口气,“就是想跟你说,你既然不能放她好好养病,至少别火上浇油了,顺着她心思说点人话吧,能瞒一天瞒一天,多给我点时间帮她调理。”
也不知道他方才对穗岁说的那些话,她究竟听进去了多少,但以穗岁的聪敏程度,应该能拿捏好与黎橄啻Φ姆绞健
哪怕黎榘阉的话当耳边风,两个人里只要有一个服软,就总还能过上几天消停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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