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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身上挺干净的，就是那衣裳脏了些。
他被推倒，手里还护着那些吃的，滚动间露出了一张眉清目秀的脸。
林均？
他怎么在这？
“住手！”苏妙拦住踢向林均脑袋的腿，她看向那娇小姐：“素闻陈家良善，难道因小姐不喜，便要伤人性命？”
第64章 种田文杀猪女vs科举入仕阴郁男（27）
“你是谁？”娇小姐拿着马鞭走到苏妙不远处停下，她微扬着脸：“你又是拿什么身份与我说话？”
“我不过是从南河郡那边过来讨生活的流民罢了。”苏妙神色不咸不淡，她微微抬眼看那娇小姐：“请问……陈家小姐要怎么对付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
远远的聚集了一群人，他们观望着事态发展，不敢出声。
“这位小姐何必不依不挠，不过是这流民冲撞了我家小姐，轻轻教训他一下罢了。”说话的是一个嬷嬷，容长脸，此时正低眉顺眼的站在娇小姐身后。
“原来如此。”苏妙轻笑出声：“那我便带这位朋友先走了。”
“多谢陈家小姐宽宏大量，不与我这等平民百姓计较。”
“就这么放她们走了？”娇小姐一脸不快，却好歹是收敛了些声音，没让其余人听到。
“不过是两个流民，私底下便解决了。”那嬷嬷抬眼看娇小姐：“她拿陈家信誉做筏子，若真在众目睽睽之下拿住她，陈家的信誉必受打击。”
“行了、行了！”娇小姐不耐烦的挥了挥鞭子：“今儿个没兴致了，改日再约吧。”
娇小姐一走，人群就散了，只是今天给他们多了一份谈资，够市井百姓又说许久了。
“你去哪？”苏妙看向林均，往日嬉皮笑脸的人这会儿没了笑，眉目间反倒是多了几分阴郁。
“桥下。”苏妙跟着他一路出了府城，在城外的小桥底下发现了林家老爷。
原先还有个小肚子的男人这会儿整个人面容垮了下去，苍老了十岁不止。
“你们遇上山匪了。”听见苏妙问，林老爷苦笑一声：“当初你还给我说过这事儿，可惜……”他没当回事。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苟延残喘吧。”林老爷接过林均讨来的吃食，毫不介意的吃了一口，林均蹲在一旁看着他爹，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可以跟着你吗？”林均突然说：“我可以当你跑腿的，我会认字，我……我还会……”
“那等会儿再走吧。”苏妙坐下来，她神色平静，没有一丝一毫波澜。
林均突然想起史书对她的评价：“云淡风轻，乾坤在握。”
他突然说：“是山匪带我们来的。”
“不是，他……”林家老爷一惊，转头去看苏妙。
“猜到了。”苏妙侧眸看林均：“打听陈家的事？”
“对！”林均低下头，不让自己去想那些天发生的事情：“他们与陈家有合作，但后续陈家单方面与他们断了联系。”
“嗯。”苏妙站起来，她背对着太阳，面容镇定。
林均不由得放松下来，就这么一会儿他发觉自己背后已经布满一层冷汗。
苏妙脱掉外衣，将自己的老伙计拔出来。这件事，她做得越来越熟练了。
远处走过来的是七八个地痞，苏妙慢条斯理的从一旁捧水将老伙计洗干净了，那刀刃在日头下反着一层亮光，她不由得眯了眯眼。
几个地痞愣了一下，随后又笑开：“小娘皮的还挺会玩，我喜欢。”
第65章 种田文杀猪女vs科举入仕阴郁男（28）
林均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个场面。
第一次看见杀人他吐了，第二次他反胃，第三次他恐慌，第四次……他习惯了。可他，还是不敢看，但他必须看。
苏妙打斗时没有任何美感，只有血腥。也许她尽量避免了，她衣裳上还是渐满了血。
有人想跑，林均看见她一个助跑向前扭断了那人的脖子。
“挖坑，埋了。”
听见苏妙的话，林均顿时回过神来，连忙去拖尸体。而苏妙转身走向河边，将整个身子都浸泡进去。
丝丝缕缕的血从她身上飘下来，顺着河流慢慢消失不见。
“城里和你们联系的是谁？”
“是、是八珍楼的掌柜！”林均翻过那人的尸体，他猛地一下翻过那尸体，那尸体的眼睛正对着他，林均伸过去的手猛地缩了回去。
等身上的血迹飘完了，苏妙才从河里面走出来，找了块石头坐了上去。
“明天早上我拿两套衣裳过来，你们收拾得干干净净入城。找个小院子租上，有人打听我，你便说是老乡。”
“好。”
“怎么活下来的要我教你吗？”
“是我杀的！”
苏妙站起来，别好自己的好伙计，穿上外衣，拎着自己买好的菜，迎着日头慢慢的向城里面走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走这一步是对是错，但至少……她不想做那无人在意的蚂蚁。
走回东街的时候，身上衣裳大半干了，只是身上弥漫着一股腥味儿。
“你做什么去了？方才有人送来许多米粮，我结清了钱，都放厨房了。”孙氏接过苏妙手中的菜，她闻到了苏妙身上的味道，毕竟那段时间她基本天天都能闻到。
她拎着菜的手在发抖，苏妙握着她的手说：“后面的路可能不会太平，但我会在前面走，你跟着我就好。”
“妙丫头，娘是不是很没用？”孙氏哭泣道：“我只想着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怎么那么难呢。”
苏妙抱住她，等她哭完整理好心情才回房间打理自己。
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很难，这个世道……很难，想让别人在意你的想法……更难。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老三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他咕噜几口喝下一碗稀饭，喟叹一声才说：“这米吃出了家乡味儿，哪买的？明儿再买一点。”
苏妙吃饭的手顿住，而后她问：“这湘江米与南河的米有什么不同？”
“这区别可大了，你看这米不稠，还微微有些硬。咱今早喝的稀饭，那叫一个稠。”苏老三指了指孙氏：“不信你问你娘。”
孙氏笑道：“你四岁之后咱们才进的县城，前几年一直在地里伺候这庄稼，怎么可能分不出来。”
“我看了那些粮食，保存挺好的，就是约莫是一年左右的陈米。”
“湘江的米比咱们那边的香，可我还是喜欢吃咱南河的米。”苏老三感叹。
苏妙沉吟一会，继续吃起来。吃完饭后他对苏老三说：“我最近想挖个地窖存粮食，爹你会不会弄？”
“咋可能不会呢？咱地里刨食的不会那就没人会了。”
第66章 种田文杀猪女vs科举入仕阴郁男（29）
苏老三信心满满，他当天下午就去买了要用到的工具和材料，苏妙也没出去，一下午就先挖坑，准备建造一个类似于地下室的地方。
接连几天，除了头一天去给林均父子送衣裳，接下来的时间便帮着苏老三建立地下室，再有就是去外面采购米粮。
这天东街附近热闹起来，苏妙一早出去看，原来是陈家女眷出行，她的脚步一顿，跟孙氏打了个招呼：“我今天出去一趟，吃饭的时候就别等我了。”
“好，你小心。”
见孙氏应了，苏妙才提步出去，先去酒楼买了些酒菜。
正好听百姓议论陈家女眷这次出行，有人说是为了替他们整个湘安郡祈福，大多数人便开始称赞陈家仁义。
苏妙看了一眼那排场极大的出行队伍，便向林均父子租赁的房子走过去。
“你来啦！”林均笑着接过苏妙手中的酒菜，他笑着请苏妙进来，然后对站在院子里挺着大肚腩，一脸和善的人介绍道：“这是我表姐，刚来这边的时候多亏了她，不然我……”
林均叹了一口气，随即又笑起来对苏妙道：“这是八珍楼的掌柜，是我爹的老朋友。你可以随我叫谢叔。”
“谢叔好。”打了招呼，苏妙微笑着看向林均道：“今天只是来看林伯伯，没想到你们还有客人，没打扰到吧？”
“没有没有，该说的的都说完了，我也准备离开了。”谢掌柜拍了拍肚子，对着林老爷说：“这会儿我也饿了，先回去吃饭，改天再请你们去八珍楼喝上一顿。”
“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八珍楼有啥好吃的，到时候可别心疼啊。”林老爷笑着站起来送人，待人走了，苏妙走进正厅将酒菜摆出来：“吃饭吧。”
林均想说话，苏妙凝视他一会儿：“你爹最近能喝酒了吗？”
“问了大夫，可以少喝点了。”
“哎呀，可别说了，赶紧倒点给我尝尝，都馋死我了。”林老爷干脆自己握着酒瓶倒起来，他砸吧着嘴尝了尝道：“这样有酒有肉的日子才是人该过的！”
“说得好像最近我亏待你了一样。”林均挑了一口菜吃了，又说：“等谢叔请你吃的时候，你到时候别吃不下去了。”
“我到时候指定把他吃穷了。”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说话，等到吃完的时候苏妙才问：“他让你做什么？”
“他让我传消息。”林均正色起来：“还让我今天晚上就去联系下线。”
“送什么消息？”
“女眷出城，可挟之！”
苏妙把玩着小小的酒杯，刚刚喝了些酒，这会儿脸颊微微翻着红晕，一双眸子却依旧清亮。
林均不敢多看，忙低下头，耳边属于苏妙的声音响起来。
她问：“下线是谁？”
“城东最爱赌的男人，叫李汉冬。住在长川巷子里面正数第二家。”
“我知道了。”苏妙放下酒杯看向林均：“你今天晚点去找李汉冬。明天去八珍楼告诉他，李汉冬，死了。”
第67章 种田文杀猪女vs科举入仕阴郁男（30）
从林均那处出来，苏妙又绕了几圈，换上从林均那拿来的流民的衣裳，将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抹黑上一圈，她佝偻着身子在城中绕了数圈，这才去了长川巷。
巷子里面到处都是污秽，流民晚上的时候都会来这边找个地方睡下，大概是只有在这边，那些住户不会赶他们走罢。
苏妙找到第二间屋子，便在外面坐着等了。
陆陆续续的有流民走进来，苏妙微阖着眼睛，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直至天色黢黑，月色登上了高空，一个男人一手抱着酒瓶，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走至自家门前，李汉冬一脚踹开门：“臭婆娘你死哪去了！还不快来扶老子！”
半晌，一个畏畏缩缩的妇人走了出来，她身后还跟着个十岁年纪的女孩。
妇人哆哆嗦嗦的走了过去，她才碰着男人就被李汉冬一把推倒在地，拳脚相加的踹在她身上。
又过了会儿，他扯开那妇人的衣裳，一身疤痕里面暴露在月光之下，还有不远处的女孩儿眼中。
妇人挣扎着，她哭嚷着说：“你别在这弄，大丫还在那，我求求你。”
她的哭诉只换来了更重的拳头，和更恶心的辱骂。
突然妇人惊叫一声，她看着站在一旁的黑影，她伸手轻轻松松的扭断了她男人的脑袋。
“你是谁！”
“你为什么杀了我男人！”
“买命钱。”苏妙扔下一块银锭，她看向妇人仇视的眼神，缓步后退，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好半晌妇人哭起来，她转身去抱着女孩：“我们、我们该怎么活下去啊。”
“大丫！你要记着……是那个人杀了你爹！”
小丫头沉默的看向李汉冬的尸体，她对她娘说：“他该死。”
妇人猛的推开女孩，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他是你爹！”
小丫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那双眼中的光如同夜空中的月亮，缓缓的被乌云盖住了。
苏妙走了出去，她缓步在阴暗的小巷中前行。耳边细细听闻还有呼救声，她朝那边过去了。
湘江的晚上有些冷，她在道旁各种流民打量的眼神中向那边走了过去。
一处小宅门前被打扫得十分干净，木门被暴力破开，苏妙走进去就看见一男人被其余几个流民模样的男人压在地上，而一旁的女子则被几个流民猥亵着。
见她进来，一人吊儿郎当的说：“你得等等，哥几个儿还没玩够，要玩得等哥几个玩够了才轮到你。”
苏妙猛的抬头，眸中横生戾气，她抓住最近的一个人直接一拳砸向他的脑袋！
“砰”的一声，男人直接倒下，人事不省。
“是来捣乱的！”
“杀了他！”
苏妙抽出她的老伙计，一刀斩下去，鲜血喷溅了她半边脸，杀戮释放了心中的怒气，苏妙稍稍冷静下来。
宅子里的呼救声传出去老远，一如方才原本宅子里的主人呼救也没人过来，这会儿也自是如此。
苏妙在他们身上将老伙计擦干净，看向抱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她问他们：“打算寻死吗？”
第68章 种田文杀猪女vs科举入仕阴郁男（31）
那一男一女愣住，女人趴在男人的肩头哭起来。压抑的哭啼声浸在黑夜里，如冤魂泣诉。
苏妙蹲坐在地上，她一手撑着刀，一手搭在膝盖上望向天空：“死很容易，我这有刀。那你要死吗？”
“壮士！虽然你救了我等性命，但也不用一声声催着我妻子去……”
“死。”苏妙转头看向他：“那你选择怎么办？”
男人没说话，苏妙站起来，轻笑一声，透着无尽的嘲讽：“做了一家之主，那就担上一家之主的责任。你……没保护好你的女人。”
“我……尽力了。”男子颓废的坐下，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他妻子别过脸，男子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擦干，他忽然哽咽起来：“没事，绣娘，咱们一起跨过这个坎。”
原来，也叫绣娘啊。
苏妙转身离开，她找到自己换衣裳的地方将衣裳换了回来，那身破烂的衣裳被她丢在了臭水沟中。
半夜她翻墙进了院子，她转身看了看墙头，想起那次去傅家的时候，那墙头太高了，她直接就爬不上去。
明天没事就把院子里的墙头加高一下吧。
次日，苏妙吃早饭的时候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总感觉这墙头太低了，不安全。”
才修完地下室的苏老三瘫在椅子上，他有气无力的拿过包子啃了一口，苦着脸对苏妙说：“闺女，你哪来的那么多主意？”
“丫头让做就做了，你哪来的那么多问题！”孙氏拍了苏老三一巴掌：“多动动怎么了？”
“没问题。”苏老三轻哼了一声，他转头看向自家儿子说：“唉，耗子，以后这家里面就是咱俩地位最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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