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蝶没躲,手被他攥了去,人也被拉的离他越来越近。
她轻轻蹙眉,“房子是漂亮又暖和,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没有地方捡木头,也没有炉子能生火,天冷了,我也冷了,我想回村,地窖里还有夏天囤的白菜萝卜,回去也不用再挨饿了,宋大哥我在你家种的小院子太小了,地也快冻上了,我再待在你家就要饿死了,我、我还想吃点肉,在家的时候,爹娘奶奶不让我吃肉,但肉汤还是能喝上一口的,你家没有肉汤,宋大哥,我不知道你家原来这么穷,要不你也跟我回家吧,我上山掏鸟窝给你吃,肯定不让你挨饿,好吗?”
迟公公在一旁听完,再看见自己主子那阴沉的面色,腰不自觉的弯的更低了。
这事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他只能说,容妃这次可踢到铁板上了。
看皇上这神情,可不像嫌人呆笨。
宋郁。抓捏她手指的动作停了。
他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堵,吐出的声音也带着沙哑,“你是说,你房中没有炭火,甚至没有食物?”
萧蝶点了点头,鬓边的碎发随着她点头也在轻轻晃动,“是啊,宋大哥,我以前还以为房子大的人家,就会有很多吃的,原来不是这样,怪不得你这么久不来看我,一定是在努力挣银钱吧,我不生你气,我就是想回家了,肚子饿的久了会很痛,我不想痛了。”
宋郁回忆起在萧家的时候,他为了快点养好伤口,像个野狗一样抢所有的有利资源。
她从来都自愿把自己的食物都给他。
估摸着,胃病从那时就扎了根。
宋郁的表情仿佛要吃人一般。
萧蝶继续说道:“如、如果你舍不得我走的话,那我明年三月再回来可以吗?我回来把地都翻垦了,就可以种。很多很多菜了,我也就不用挨饿了。”
宋郁心尖像被掐了一把似的又酸又疼,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轻了。
“别走了,宋大哥家有吃的也有炭火,我马上就让人给你送去,你忘了你家中爹娘和奶奶经常打骂你了?他们待你不好,你也不许再想他们。”
宋郁想到因为母家被抄,而和他冷战至今的杜思柔,从心底不想让萧蝶知道她家人都死了的消息。
更别提让她回家了。
可让他更揪心的还在后头。
“可是宋大哥家里人对我也不好,她们都说我,说我是傻子,说我不要脸,还打我的好朋友,她们还想让我一直跪着,我不愿意,她们还骂我,我……呜呜我想回家!”
说到这,萧蝶一直困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下了。
随着哇的一声,眼泪像一串漂亮珠子似的,从她柔美娇嫩的脸上划过,又掉到宋郁的手上。
宋郁仿佛被什么烫了一般,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哄好她。
没等他开口,眼前的人又突然没了声,头往后一仰,抽了骨头似的软了下去。
宋郁把人捞在怀里,看着她这身和皇宫格格不入的粗布衣裳,只觉得眼泪被刺的生疼。
“迟锦飞,说!”
听声听了半天的迟公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把他知道的都吐了出来。
听见萧蝶今日满皇城讨一口吃食,却只被人嗤笑欺负后。
他抱着萧蝶起身,往他住的承乾宫走去。
御书房的殿门开合之间,迟公公听见了宋郁的声音。
“让今日有关的所有妃嫔来向朕请安,就、跪在承乾宫外,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起身。”
殿门合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声响也像凿在了迟公公胸腔里似的。
他惊的半晌没动,最后喃喃自语:“看来这后宫的天,真的要变了啊。”
第83章 替身傻女抱子登基了19
初冬的京城寒气逼人,呼吸间那凉气钻入人的胸腔,体内的热气也跟着散了出去。
听说皇上让她去请安,容妃还以为皇上这是忙完了前朝的事,想起她来了。
如今杜思柔那个贱人被禁足,又和皇上闹着别扭,也该轮到她趁机表现,谋得皇上的心了。
“去,快把本宫那件银红色平织梅纹的蜀锦月华裙拿来。”
容妃兴冲冲的开始打扮,灵犀犹豫道:“娘娘,看今天的日后可能要下今年第一场雪呢,那蜀锦月华裙实在单薄了些。”
“你懂什么?”
容妃斜了她一眼教训道:“皮肉冷些算什么?这宫里真正的冷,是不得帝宠,任人宰割!只要本宫能趁他和珍嫔心生嫌隙的时候,在皇上心中留下位置,再生个一儿半女,就算是冷上一夜又如何?”
她打定主意,灵犀哪还敢多说,连忙取了衣服和她换上。
容妃照着铜镜,镜中人容光焕发,一颦一笑间都是尽在掌握的自得和喜气。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她到了承乾宫前。
当容妃看见后宫众妃都如她一般花枝招展的赶来时,她心里咯噔一声,觉出了不对劲。
其他妃嫔也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正当她们胡乱猜测时,殿门被推开,一行御医带着医女从殿内走了出来。
既然有医女,说明被看诊之人不是皇上,是个女眷。
珍嫔被禁足,那后宫中,还有谁值得皇上如此大动干戈?
容妃脚下像踩着了块棉花似的,有些落不着地,
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冷风一吹,更觉得头重脚轻。
跟在御医身后出来的,是迟公公。
他弯着腰看似恭谨,脸上却一丝表情也无,扬声道:“皇上有旨,命众位娘娘在殿前下跪请安,无令,不得起身。”
轰隆……
容妃只觉得一道炸雷劈在了她的耳边。
震得她双耳嗡嗡作响,四周其他妃嫔的惊呼求饶声都听不真切了。
她死死盯着迟公公,看着他唇瓣一开一合,努力听他说了什么。
太监尖细的嗓子仿佛能钻进人的脑壳。
容妃就听他说道:“何时能起身?那还得看看纯贵人什么能醒,各位娘娘还是跪好吧,皇上的气还能消的快一点。”
迟公公说完没再理会这群自讨苦吃的妃嫔,回殿继续伺候去了。
容妃身子晃了晃,原来她们这不是在跪皇上。
而是在跪那个纯贵人!
“凭什么!她一个痴傻的农家女,凭什么!”
她不自觉的喊出了声。
迟公公听了,停下脚步,回头道:“就凭纯贵人此刻躺在皇上的寝宫,就凭皇上愿意替她出头,入了宫就都是皇上的人,皇上抬举谁,谁就是贵人,出身世家还是农户,重要吗?容妃娘娘日后还是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免得皇上听了生了怒火,农户轻易成不了世家,但世家变成农户,却没那么难。”
迟公公这几句是威慑也是提点。
她们能听进去便罢,听不进去,日后落得什么下场也是自找的。
皇上继位一年,已经显露出了强势狠厉的手段。
照此以往,旁落的皇权早晚被他悉数收回。
到时不管是什么世家什么贵族,生死存亡也不过是皇上一念之间。
迟公公言尽于此,转身走了。
殿门前,只留下一片跪倒的妃嫔和一地燃尽的心灰。
精心的装扮成了讽刺,身上的银红色月华裙也成了羞耻。
容妃跪在地上,觉得灵犀说的没错。
地确实是冻了,不过萧蝶不用再种菜。
而她,却只能忍受着如冰块般寒凉的地面,用针扎一样的凉气折磨着她的膝盖。
眼泪砸在地上,一同落地的,还有片片晶莹的雪。
“下雪了下雪了,初雪!”
二蛋的声音在萧蝶耳边叽叽喳喳。
萧蝶依旧是昏迷不醒的模样,心里却笑了声。
“天公作美,不浪费我给她们选的好天气。”
萧蝶早就醒了,或者说压根就没有晕倒。
而且今天她都没打算醒过来。
跪吧,都好好跪着。
空着肚子顶着雪,跪个一天一夜,跪到她们再见她,心中恨极也只能笑脸相迎才算好。
她窝在宋郁的龙榻上,盖着松软的蚕丝被,屋内还烧着炭火,那叫一个温暖舒服。
她一边享受着,一边听迟公公把查出来的消息告诉给宋郁听。
宋郁不去理会后宫事便罢。
一旦认真想查些什么,没有谁敢隐瞒。
一桩桩一件件,悉数被摆在了宋郁面前。
听到容妃还在锦绣轩的耳房里藏了东西,准备诬陷月霜几人偷盗时,萧蝶都不由得感叹,容妃可真是心急又心狠。
真是想赶尽杀绝啊。
宋郁气的不轻,收回了容妃的六宫执掌之权,交给了宫中女官。
想了想还是气不过。
“迟锦飞,替朕传下旨意,降容妃为容嫔、不,直接降为贵人。”
她不就是仗着杜思柔被降了位分,她成了宫中位份最高之人才敢如此横行霸道吗?
那就让她比珍嫔再低一头,看她还想如何!
旨意传出去,六宫震荡。
容贵人面如石灰,贝齿把红唇咬破都无知无觉。
“皇上,就那般宠爱她吗?为了她置我于此……”
其他妃嫔也是这般想的。
之前的杜思柔便也罢了,她和皇上青梅竹马。
可萧蝶凭什么?
她都未曾侍寝过,就凭她长了一张和杜思柔相像的脸吗?
可在帝王绝对的娇宠下,她们又能如何?
她们只能艳羡、嫉妒、生恨,再生生的把恨吞回肚子,压在肺腑之下,转而笑脸相迎。
萧蝶在第二天日头升起时醒来。
看着坐在床边的宋郁,她没有血色的小脸还是勾起了笑。
那笑有点傻,有点呆,可眼眸中裹带的情绪却真真切切。
她已经被磋磨的昏睡一天一夜。
醒来后看见他,依旧是难以掩盖的欣喜。
宋郁胸口闷闷的难受,“别走了,留下来陪我。”
杜思柔想让他赦了她家人的罪。
后宫嫔妃想得他宠爱,想荣华富贵想母仪天下。
他忽然意识到,萧蝶好似是这皇宫中,唯一一个仅看见他,就欣喜满足的。
他不可能放这样的她离开。
第84章 替身傻女抱子登基了20
宋郁抬手把萧蝶耳边的碎发掖在耳后,眼神是他都没意识到的温柔眷恋。
萧蝶反手握住他的手,脸已经贴了过去。
她如玉般雕琢的精致脸庞,即使这般近看也没有一丝瑕疵。
透亮的肤质如同她这个人一样剔透晶莹。
巴掌大的小脸就那么靠在他的掌心,是依恋也是信任。
宋郁的目光越来越软。
萧蝶贴着他的掌心说道:"那我以后再少吃点……"
她还未等说完,宋郁已经又气有愧的欺身堵住了她的嘴。
萧蝶还是不会闭眼。
宋郁看见她的睫毛颤啊颤,好似一对蝴蝶翅膀,扇动着人心中荡起一波一波的浪。
他又一次用手遮住她了的眼睛。
他怕看见她眼中的自己。
萧蝶不知道他心里头那些繁杂的思绪。
她只是在想,一个女人无数的皇上,吻技怎么这么差?
只会啃唇瓣吗?是狗吗?
一点服务精神都没有,欠调教。
不过她之前的铺垫和这场戏没有浪费,一场下来,宋郁的宠爱值又涨了五点。
说起来也很是麻烦,这五点前后耗费了一个月。
好处是后宫那些女人,应该学乖了。
看她醒,迟公公推开殿门出去,让妃嫔们各自回宫了。
还好昨日初雪下的不大,不然这一夜过去,能把她们全都冻死。
就算如此,这帮养尊处优的妃嫔,也都是被抬回去的,多多少少都要病上几日。
其中最严重的,当属容贵人了。
她穿的本来就少,又颇受打击,回宫时已经去了半条命,没个一年半载,别想恢复如常。
宫里纷纷扰扰乱乱哄哄,从昨日起的飓风,一直吹到此刻。
全皇宫上下,没人不知晓,没人不在背后议论纷纷。
除了仿佛与世隔绝的锦绣轩……
月霜带着高矮麻杆等了一整夜。
昨日她家主子收拾个包裹,说了声要出宫就走了。
这一走就走了一晚上,再也没回来。
也没有消息能告诉他们如今情况如何。
主子到底是真的出宫了,还是被人降罪关押起来了。
想来,还是后一种可能性大。
一入皇城深似海,怎么可能背个包袱就能走出去。
而且这中间还有人来搜宫。
搜走了一包不属于她们的金银,不用想就是有人栽赃。
那些搜宫的侍卫也不听他们解释啊,拿着东西就走。
以为自己死定了,可这么久也没人来抓。
他们只能胡乱猜测,这种提心吊胆,真是折磨啊。
一时间月霜都不知道是该盼着他们人来,还是不盼着人来。
在三人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叫了后,三人默契的散开。
小太监满院子找能生火的东西,月霜用那火熬了三碗稀粥,小宫女……
她从屋里拽出三根长布条,“月霜姐姐,吃完我们一起上路吧,有个照应,还能有个全尸。”
月霜:……
小太监:……
这种默契,倒是大可不必。
三人沉默的喝起粥时,门外终于来了动静。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院门从外面被踢开,一抹明黄大步而来,而怀里抱着的,正是他们家主子!
三人惊的被呛住,嘴里的粥差点要他们的命。
剧烈的咳了咳,跪倒在地,向皇上请安。
抬头时就见他们主子,正舒舒服服的窝在皇上怀里,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们。
月霜眼圈都红了,一时间不知该喜还是该惊。
在皇上踢了踢地上的三条长布条时,又变成了害怕。
“你这院子仅剩的这三人好像不太机灵,宋大哥给你重新安排一些?”
宋郁低头问怀里的人。
萧蝶直接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他们好,他们是我的好朋友。”
“行,都依你。”
宋郁也没再说什么,萧蝶不嫌弃他们,他们也确实是难得的忠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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